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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有盐商们要请沈师傅出来吃饭,不知道沈师傅来不来,若是他不来,盐商们就开始谈事情。您如果想要去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带着您去,不过……这身份……”
林钰明白他的意思,心想着见一见那沈师傅也是好的,更何况很多事情从现在就可以开始谋划了。
尽管林如海让他去科举,可现在林钰已经在四川了,不抓住机会简直说不过去。
他知道姜复的心思,只说一句“恭敬不如从命,劳烦姜老板了”。
两人各自回屋,却是各有打算。
只是林钰才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忽然听见了有人敲门。
他愣了一下,有些警惕,只问道:“何人敲门?”
“是林公子吗?”
外面那声音清亮得很,不过压低了听,又有几分婉转。
这是……沈无盐?
☆、第五章 砸场子
沈无盐这个时候找来;是什么意思?
林钰有些不明白;只是这天色已晚;她一介女流之辈,总归与礼法不合……
“沈姑娘有何要事?”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门前有了动静,而后一张纸条从外面塞进了门缝里,透过门缝落出来。林钰一怔,之后又听见离去的脚步声,他拈起了地上的那一张纸;展开一看,又重新推开了门,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说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钰只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
只是细看沈无盐给他留下的字条;却似乎有别的筹谋。
莫非,她知道自己要跟姜复一起去见沈师傅?
为保险起见,林钰看完那字条就将之烧毁。
第二日,姜复果然找林钰一起去,到了富华大酒楼,便见得下面迎来送往,外面停了不少的轿子,出来的都是看上去很是富贵的盐商们。这些盐商来自各地,都是为了川盐而来,毕竟这里的官府无法协调好盐场出盐之事,他们也很是忧心。
随身带着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盐商们有时候也请一些智囊先生,或是年轻或是年老,还有一些商人不识字,找个秀才跟自己一起,也免得闹出什么大笑话。
所以林钰跟着姜复进来的时候,不曾被怀疑,顶多是他长得清俊,旁人多看他一眼而已。
进到内堂里,宴席还没开始摆,盐商们齐聚在一起,都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沈府那边还没消息吗?”
“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啊,沈府里就那丫头片子作梗,以前也没见那老头子这样硬气过。”
“说那么多做什么,要紧的还是先出盐,一天一天这得少多少银子啊!”
盐场里出来的盐,都是盐商们的钱,流出来的是白玉白银,看着盐场不出盐,心里就着急上火得很。
姜复一来,也有人跟他打招呼,只是姜复只能算是中等的盐商,在这群人之中还不怎么排得上号,因而只是坐在一边就没说话了。
林钰跟众人一样,在后面的次席坐下,身边还有几名老先生,也相互之间谈论着什么。
“这位公子是跟着谁来的?”一人出言问林钰。
林钰拱手道:“是跟着姜老板来的。”
“哦,公子可是江南来的,这口音可不像是陕西的。”又有一人过来插话。
“老先生真是好本事,一耳朵就听出来了。”林钰没有否认,却也不多说了。
他们这边也就闲聊着一些事情,都是盐商们的,林钰偶尔插上一句嘴,也算是很融洽。毕竟他原来就是盐商,还站在过那样高的位置上,见识非同一般。他考虑事情的角度更加全面,往往有惊人之语。
不过这说了不一会儿,那边就已经开始焦急了。
“薛家老板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林钰忽然一愣,薛家老板?谁?
——薛瓒。
他忽然庆幸自己就坐在一旁,没有过去。
薛瓒果然已经进来了,他提着袍子的前摆,一步步踏上了楼梯,上来便拱手一圈:“诸位久等了。”
“薛老板说笑,您能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出来,已经是我等的幸事,请坐请坐。”
一人将薛瓒引到了上首位置,薛瓒竟然也不客气,直接上去坐下了。
林钰注意到下面有一名手中端着两颗狮子头的白须老人轻蔑地讽笑了一声,却一个字没说。想必这些盐商们的聚会,也不像是表面这样平静,暗流汹涌才是正常状态。
薛瓒来了之后,跟盐商们谈的也都是这四川的盐事,他道:“如今这四川官府算是不顶用了,我看皇上还得派个人下来办事的,我们怕还是收敛一些吧。”
“若是薛老板您,肯带头直接付了那些工人的工钱,也就没闹事了。”之前那对薛瓒不满的老者,终于说话了,场面上一时安静下来。
林钰挑眉,这老大爷是来找茬儿的啊。
薛瓒闻言,眼神一冷,端着桌上的酒杯,便喝了一口酒,笑道:“我们薛家家大业大,皇商的面子不能弱了,他们若是闹着要钱,我便给了,哪里来的面子?”
“合着你薛家的面子是面子,我们别的盐商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吗?”那老者又是一声冷笑,“这件事乃是薛家牵头起来的。自流井这边的新井区本就是沈德那老家伙先看见的,后来四川这边的消息传到扬州去,让卢家老爷子知道了,说是这边的盐事要被卢家给做下来——后来卢家是莫名其妙地没了,这事情也就落到了你们薛家的手上。”
众人依旧安静,林钰这边手掌按在膝盖上,已经是青筋暴起。
他忍住了没说话,只抬眼暗中打量着那边。
薛瓒刚想要开口反驳,不了那老者嘴皮子倒是利索,立刻抢白一番;“你也不必说什么废话,既然包下来这件事,如今却出事。俗话说得好,没那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薛家没本事,就滚一边儿去。若没你们在这边带头搅事,四川能变成这样?管你薛家是不是皇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四川的盐场,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说话了?!”
话音刚落,薛瓒便一拍桌子起来了,“章老这话说的不对,当初合作是大家说好了的,怎么今日便要赖到我头上?薛家比卢家强了不知道百倍,而今事情出了,你们却要怪我,当真是——”
“呸!”
这一回,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老者直接一口唾沫喷到薛瓒的脸上去,“你算是个什么王八羔子,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龟儿子的不懂事的瓜娃子!听人说朝廷就要派两淮巡盐御史来暂管四川事,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前面其实还是一口的京腔,后面直接成了土生土长蜀地骂人话。
薛瓒已经被喷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他是皇商!他们薛家多少代的荣耀了?从紫薇舍人至今,多少年过去了!
奇耻大辱,薛瓒气得发抖,下面的小厮连忙上来给他擦脸,“你,你!我薛家与林老爷乃是有关系的,我担心什么!”
“得了吧,你娘的有多远滚多远,沈德今儿是不会来了。你们这烂摊子老子不管了,我章陈泽今日在这里把话撂下了,你薛家趁早地给我滚出四川,否则莫要怪我老头子不给你面子!”
说完,他便将那酒杯一摔,大踏步出门去了。
林钰竟然觉得心里痛快,该当如此!
薛瓒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恨不能将五颜六色都齐聚了。
这边有四川的盐商,也直接跟着章老走了,客气的拱手打一声招呼,说自己有事,不客气的一转脸就走了。
这聚会才开了没多久,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散了,这倒是见鬼了。
林钰想起之前那章老说的林如海要来的事情,那字条上也的确提到过,只说是有可能,算是沈无盐给他的消息。不过沈无盐反而劝了林钰一句,说四川来了贵人,但是要林钰少跟薛家人接触,怕坏事。
这边的姜复看着情势不对,也准备撤了,他跟角落里的林钰一使眼色,便已经悄悄出来了。
原本以为那些盐商都走了,没想到都是聚集在外面。
有一个人拦住了之前走了的章老,道:“我们早知道那薛家靠不住,只是原本卢家的产业不少都到了薛家的手里,盐场之事也是无奈。现在薛家这样,是自断后路,等林老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不知道您怎么看呢?”
两颗文玩狮子头早已经被章老盘得油光水滑,他手掌一停,却捻须道:“还能怎么办?薛家那些个杂碎,仗着自己是皇商出身,什么事情都要来插上一脚,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事情还是得去找沈师傅。”
“可是沈师傅不见我们啊。”众多盐商犯了难。
章老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往我们是去逼人的,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人家沈师傅的手艺,在这边是怎样的威望,你们还不清楚吗?盐工们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沈师傅也是一日不安心的,拖着不是办法,不如大家齐心协力给解决了。盐场不出言,我们也难过活。薛家是想要继续折腾,他们背后靠着那天王老子的儿子,我们哪里能比?等到四川盐场乱了套,他们就能浑水摸鱼了。要我说,他们不是来做生意,是打劫的。”
其实薛家一来他就知道了,只是薛家背后有太子撑腰,四处捞钱,四川这边也有不少官员孝敬着太子,官商勾结,普通的盐商有点本事也比不过薛家。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反倒是有了转机。林如海可是个好官,若是他真来了……
而且,听闻最近有一位“八爷”已经往四川来了,四爷去赈灾,处理黄河水患的事,八爷则来查四川盐案,太子这一回,怕是要糟呢。
章老话虽没说得太明白,可林钰已经明白了一些。
天王老子的儿子,是位皇子吧?
众人这边,说走就走,竟然直接去沈府拜访。林钰继续跟着姜复走,到了沈府门口,不出意料地吃了个闭门羹。
管家说了,让他们等着,现在老爷不想见人。
沈无盐坐在屋里,上首位置的那老人正在填旱烟,他抽了一口道:“闺女,依你看,我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沈无盐双手交握在身前,已然端庄至极,只道:“父亲何必出去?请他们进来便是。”
☆、第六章 出盐账册
章老这边带着人来拜访;一开始吃了个闭门羹;不过兴许还真是给章老那句话说中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第二次那管家进去通报了;竟然说沈师傅请他们进去了。
一时之间,外面的盐商都欢腾了起来,众人振奋了一下跟着走进去。
林钰跟着姜复,也浑水摸鱼一样进去了。
只是在经过那大门的时候,那管家多看了林钰一眼。管家也姓沈;就叫沈慈,跟在老爷身边也见过不少人了,自然觉得林钰混迹在这一堆商人之中是有些不大合适的,可是单独看他的时候又觉得眉目之中全是商人气息。
他心里奇了怪;还是引着人进去了。
大堂里,沈德老师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指之中挑着旱烟,那沈家姑娘就坐在一管富贵竹后面,也看不清面貌,只知道是个姑娘坐着,不过除了沈无盐应该没有别人了。
章老这边上去拱了拱手:“老先生近日可好?”
那沈德老师傅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看上去当真有些老态龙钟,不过坐姿很正,可见本身不是什么懒散人。他道:“不如你们好啊,今儿个怎么大家都有心思来找我了?”
众人心说最近来找您的人多了,只是都被您给拦在门外了而已。
章老倒是没生气,他现在是有求于沈德,“沈师傅您好,我们就好,整个自流井的事儿都还仰仗着您呢。贡井那边出盐最近可是厉害得很,偏偏我们自流井的盐工没有那么大的好福气,最近都是一锅好汤被耗子给搅和了。不知道,沈师傅怎么看?”
明着是在骂人了——
林钰这边听着这长老跟沈师傅你来我往地谈着自流井跟贡井的事儿,富顺这边的盐业已经完全停滞,自流井跟贡井这边的差距立刻就拉开了。
现在是盐商们叫苦,有的盐商又不给盐工活路,盐工不开工,盐场不出盐,哪里来的盐卖?
眼见着盐商们都已经着了急,沈师傅还是不紧不慢的。
林钰转头看了看那富贵竹后面坐着的身影,暗道这姑娘胆子也大。
之前一个人出现在江上,现在……
他老觉得自流井炸井这件事跟沈无盐有关,只是沈无盐遮掩得滴水不漏,林钰怀疑也只能怀疑了。
“那您老这意思是……”
话已经说到一半,章老觉得火候成熟了,跟周围的盐商相互望了望,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试探的话、
沈德也看了沈无盐一眼,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沈无盐,旁人那个角度顶多看得见个影子,怕还以为是守在厅里的丫鬟。
沈无盐是什么反应,众人不清楚,不过转眼沈德就已经转过头来了,说道;“我沈德在自流井打过这几十年的井了,十里八乡的也都还认着我这么个人,这一次炸井事情之后,薛家刘家做得太绝,我老头子就是脾气不好,只是看着众多盐工兄弟心里也难受,事儿,我不能一人办绝了,所以若是你们那边能出力,我们这边算是能了结了。”
其实盐工都听沈德的,只要沈德发话,啥事儿都没有了。更要紧的,是能不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