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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笑两声:“但是……”
田下打断她的犹豫,正色严肃道:“老爷这个月就会回日本,如果到时没有看到少爷的踪迹一定会追问下落,那么对少爷继承家产的事情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您应该知道,丽子夫人那边早已对少爷的继承权虎视眈眈,如果被有心人抓住这次事件进行攻击,少爷在吉永家将难以立足。”
“问题是,他本来也做得很过分啊!”她叹气抱头道,“抢了别人女人然后被打到急救的事情……真的很丢脸好不好?!”
田下自动忽略这句话,径自道:“到时我会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诉您的。现在我就去帮您办理休假手续,请您不要有后顾之忧。”
“哎?呃……喂!”风筝伸手颤抖着指着田下离去的背影,哽咽着咬牙道,“真是不听人说话的人哎……”
风筝有一个孪生哥哥名为纯也,自幼就被带到父亲家抚养成长,而风筝则和母亲一起生活,两人并没有过多接触,难得存留下来的印象停留在了小学三年级那一年,他站在庭院里面,对着篱笆墙外面的她好奇地说:“你怎么和我长一样啊?”
然后他就被田下带走了。
她的回答只能咽回去了,其实她只是想说:“因为我和你是双胞胎,哥哥。”
母亲很酗酒,常常三天两头不归家,不是在酒吧里就是在去赌场的路上,很不幸这两个地方都不是年龄幼小的风筝能去的。后来母亲的弟弟看不过去,就把风筝接到自己家里和儿女一起抚养,风筝和喜欢咸蛋超人的表哥柳生比吕士和喜欢花仙子的表妹柳生纯子关系很好,虽然她对于小时候一直喜欢争执关于咸蛋超人和花仙子谁更厉害的表哥和表妹表示了很大的不理解,在她看来,这真是一场超越了性别和物种(?)的注定了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跨世纪争论。
再后来,母亲终于醉死在了赌场里,很完美地把自己毕生的两个追求融合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风筝读小学六年级。
柳生站在走廊转角看着匆匆走掉的田下,推了推眼镜,走过去推开了大礼堂的门。
平日里热闹的大礼堂里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唯一光亮的窗户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光线从窗外照进来,她逆光抱膝坐在窗框上,低着头,马尾辫孤零零翘得高高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沉吟片刻,却听到她先开口:“表哥,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为了保卫世界和平而继续和怪兽相亲相爱。”
被她无情推出去和亲的柳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你不愿意的事情,从来没有人逼你。”
“所以证明我是心甘情愿啊。”她长叹一口气,抿嘴耸肩,抬头看着他,笑道,“我很好奇我哥过的是什么生活。”
因为从来不知道,所以特别好奇。
她说:“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哥哥分开了,而且妈妈从来不准我去找他,说万一被发现了,对哥哥的前程不好……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去找哥哥玩,也会对他的前程不好。后来有一次我偷偷跑过去,我看到了他,但是他已经不认得我了,他只问我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样。后来我被妈妈发现了,回家后我妈就打我,我再也不敢去找他了。”
柳生无声叹口气,犹豫一下,手顺着她的马尾慢慢滑了下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抱她入怀。
她靠着他的怀抱,抿嘴笑了笑:“其实还好啦,我顺便可以回去看看吉永先生……虽然他不肯要我和我妈啦,好吧其实我蛮不想看到他的……就当是为了我哥哥啊,我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嘛,虽然他这件事情做得太怂了一点。”
一直到她都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在说些什么。
柳生轻声说:“别说了,我知道。”
午后安静而孤单的礼堂,少女蜷缩的姿势,少年清瘦的身形,凝固成记忆里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这是个带颜色的世界
风筝穿着冰帝男生校服,强自镇定坐在教室里,接受四方目光的扫射。
“纯也!你小子行啊,我还以为这次你没有三个月是出不了院了的!”一个少年夸张的大叫着,骇笑着伸手对着风筝就是一手肘拐过来,“你没事啊?”
风筝没有预防,冷不防被这一手肘给打得差点内伤,咳嗽半晌,讪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当然没事了!”
“话不是这么说啊!”夸张少年刻意放低声音,道,“你这次真是不长眼居然惹到了那个家伙的女人,平时我老跟你说有麻烦的女人就不要碰嘛!你就是不听!那家伙家里背景很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喂你到底把到手没有?第几垒了?不然那家伙的男人怎么这次下血本放话要砍死你?”
砍……砍死?
风筝咽了口唾沫,干笑:“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有的没的,身为一个国中生,我向来遵纪守法谨遵校规校纪的,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开不了的……”
“喂开玩笑的是你吧?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居然想瞒我?不够意思——”
“行了行了,纯也感冒刚好,别这么八卦。”
风筝松口气,感激的目光投向从天而降帮自己解围的少年。
这少年名为千本桥也。
风筝对于这些人取名字都喜欢按照一个格式的毫无创意表示了很大的鄙视。
但她并不鄙视千本,因为他……是个好人。
好吧,其实真实理由是因为他掌握着风筝女扮男装假装自己哥哥的事实。所谓有把柄被人抓在手里就是如此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
田下说:“属下毕竟不能一直跟着少爷读书,跟千本少爷坦白之后,一切都可以由千本少爷帮忙掩饰。”言下之意就是风筝要与千本此人贴身出入形影不离……俗话说拿人的手软,风筝毫无选择,面对自家哥哥的死党谄笑不已。
好在千本桥也是个和善的人,即便被她的笑容吓到也没有表现出来,很给面子地回以微笑。
那夸张少年恋恋不舍回自己座位,千本微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个是纯也的朋友,叫西村健一郎,性格比较大条,心直口快了些。”
其实大哥你想说他口无遮拦是不是?风筝受教地点点头。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对了,那个要砍死我……不是,砍死我哥的人——”
“吉永纯也,你命大就算了,也倒是够胆子,居然还敢回来?”略微有些尖锐的声音,伴之出现的是一位阴柔的少年,长得不错,如果能把兰花指收回去就更不错了,他走到风筝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伸手摸她脸蛋儿,冷笑道,“没把你这脸给废掉真是可惜。”随即便尖利了声音道,“你抢女人也要看那是谁的女人!得罪我上杉堂,你以为有好日子能过?!”
风筝恍然,当下认定此人就是被抢女人的那位堂口继承人了,她犹豫一下,再抬眼打量他一番,有些难以启齿地转头求助千本,在他耳边小声问:“我哥跟他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咳!”千本被自己口水呛到,轻咳两声,“当然是女生。”
原来这样的娘娘腔也会有女生喜欢……她再次恍然,转头道:“我对你上杉堂没兴趣!一切都是误会,大家和气生财嘛!”
突然一片静谧,娘娘腔望她的目光狐疑扭曲起来。
她再次求助现场观众,小声道:“呃我有说错什么?”
千本桥也轻声解释:“是这样的,上杉堂不是人名,是一个堂口的名字……还有,风筝,他不是上杉春风。”
啊,原来如此。
风筝立刻不感兴趣,收起全部笑容和求知小眼神,转身了无趣味回自己座位,从书包里掏书本,转头问同学:“美女,上什么课?”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是个有些矮矮胖胖的小姑娘,头上戴着一个过于大的红色蝴蝶结,显得很不合时宜,而她过于厚重的齐刘海将整个额头都遮掩住了,戴着一副过于式样老旧的粗黑框眼镜,显得很懦弱老气。
平日里吉永纯也没有少嘲弄欺负过她,她一贯采取的态度是能躲就躲,如今见到吉永纯也叫自己美女,一时只当做吉永纯也又要欺负自己,低着头不住摇头,就是不肯说话。
风筝吃了个闭门羹,讪讪别过头去,小声道:“冰帝的人都这么小气吗?我不就是问下节上什么课嘛,这都不肯告诉我……”
“纯也~~~~~~~~~~~~~~”
风筝抬头望去,只闻见一阵腥风——不对,是脂粉味——迎面而来,接着就有一位大美女扑过来,她的身体快过思想,立刻伸长手臂阻止美女的攻势,美女停留在她面前50厘米处。
风筝确定危险少了一点,犹豫着收回手,微笑道:“你好……好久不见。”
美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然如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速度,双手扑到风筝身上,娇嗔道:“纯也你真讨厌,跟我还装不……不……不……熟。”
她猛地站直身子,画了眼线的大眼睛定定望着风筝:“纯也?!”
风筝警惕看她:“啊?”
“你——”
千本桥也叹口气,抓住美女的手腕,微笑道:“行了,凌美子姐姐,我们要上课了,你也该回办公室了。”
此人名叫千本凌美子,乃是千本桥也的姐姐,目前在冰帝中学供职。
她望一眼自家弟弟,再望一眼风筝,忽而笑得意味深长,指甲染成大红色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顺着她手臂一路滑下来:“纯也,姐姐等着你去办公室找我哟~”
“啊——”风筝眼睁睁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捏了一把屁股……而众人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这是个什么世界……她泪奔。
“冰帝不应该是个所谓贵族学校吗?冰帝里面的人不应该很遵守他们所谓的上流社会礼教不应该一举一动都非常和谐有礼貌吗?!”她哭诉。
仁王一边吹着泡泡,一边安慰她:“你从哪儿听来的?”
“把我拐来冰帝的人说的!”她怒指。
仁王慢慢放下泡泡水,仰头望着蓝蓝的天空,叹气道:“美女,你给我五千日元,我卖给你2012年最后一趟的船票。”
“你把我当傻子好骗啊?!”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仁王君看看手表,收拾东西准备回教室了。
“好吧,他们想把我骗过来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确实冰帝里面很多有钱人啊!”风筝咬牙,“不是说什么贵族学校吗?!”
“把枪放在一边,穿得西装革履,撒钱如撒纸。”仁王轻笑一声,“风筝,你觉得现在的黑社会和所谓上流社会中人有太大区别吗?”
她默然。
许久之后,他听到她的声音:“但是那女人摸我……”
“没男人会有兴趣摸你。”
“我恨你,仁王雅治!”
“我喜欢你,五十岚风筝。”
“……”
“……”
“我拒绝你的告白。”
“哇你不早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答应呢,正犹豫怎么告诉你那只是我口无遮拦童言无忌。”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不过我离开这么久,真田君会不会忘了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