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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那些隐忍了很久的东西会一说即错?
是不是只要我稍不留神就会让他被时光轻易带走?
我不想这样,可是我又的确无能为力。若是任何企图与时间抵抗的人,换来的只能是一场黯然神伤,那,我该怎么办?
自己本能的抗拒着成长,但即便是抗拒也会被时间洪流卷向前方。樱花都谢了,我还是不愿承认,已经高三了。
不二还是老样子,笑意盈盈,裕太还是老样子,一脸别扭,由美子还是老样子,风韵成熟,铃木还是老样子,活泼善良,父母还是老样子,偶尔斗两句,不久后又会重归于好。
只是他们俩都会说同样的话,“玖纪高三了,别她让因为家里的事儿烦心,所以你消停点。”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变化,唯独我固执的不愿改变。
想起了书本中的一句话,青春有时会漫长的让你窒息死,有时也会在某些短暂的片刻使你猝死。
我自嘲般地想着,原来青春这东西,横竖都是死。
印象里夏天总是漫长的,好像生命中绝大部都是这样的背景,而这样的背景中也总有一个微笑的少年,温润而美好,总是那样柔软地向我微笑。
前些天午饭后,与铃木跑到自习室学习,巨大的落地窗外洒进了一片暖金色的阳光,隐约可见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明明灭灭的翻飞着。四周的人总是一副眉头紧皱的表情,就连翻书的时候好像也要加重些力道才显得自己很全神贯注。
噼里啪啦——
叹了口气,继续回到试卷里面和数字较劲,思路还算清晰,写到一半,钢笔居然没有墨了,铃木躺在桌面上显然早已经被醺人阳光晒得困倦,轻微的鼻息声告诉我她正睡得香。
看样子铃木她根本不打算学习,纯粹就是来陪我顺便再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睡午觉而已,不然她为什么连根笔都没带?放弃了用铃木笔的想法,四下看看心想找到熟人去借,于是抬眼便看见不二。
他就安静地坐在落地窗旁边的位置上,可是明明刚才还空着,忍不住想,每次当我遇到麻烦事时,总能看见不二,好像有了他就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了,这样的机缘巧合总能令我欣喜。
悄悄走到他身边然后用一根手指敲了敲他的肩膀,显然他对我突如其来地举动感到惊讶,但那个表情维持了不过半秒,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表情。
“怎么了?”他比了一口型,而我竟然奇迹般的看懂了。
我指了指他的笔盒又做出了一个摊手的动作,意图很明显。
他轻轻笑了一下,脑袋向右侧歪了歪,阳光便正正好好地打在他的脸上,精致的面容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瞬间我似乎再次闻到了他身上自然而然的薄荷香,清冽微凉。
伸手递来的是他正用的黑色钢笔,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他皮肤微热的余温。
“谢谢了。”不知怎的就有些慌了,手中的笔突然有些灼人,以至于不小心说出了声音。
感到有几道不悦的视线射了过来,于是连忙回到座位,将头低低地埋了下去。好了几分钟后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去不二方向,他隐约在向我微笑,而再去读那道题,思路就突然断了。
后来,我向不二借的那管钢笔一直都没有机会还给他。总是想着明天就还,但又总是忘记又或者可以说内心深处不愿意还给他,想多保存一些除了回忆以外的那些美好的东西。
经常在看见钢笔时就想起那天他在阳光下露出的璨然的笑脸,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那更让我觉得温暖。
这是有一点自私的心理对吧?
我想每个人的生命里总会有那么一季初夏被时间描摹的异常美好,所有的毛边被剪裁掉,所有流光都会被磨得光滑剔透,异彩纷呈,即使到年岁花甲想起它时也依然可以咧嘴微笑。
那些我没有办法从生命中丢弃的东西,统统发生在夏日,它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样绿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的季节,姗姗来迟。
暑假某天补课回家,习惯性地脱掉鞋袜,跑到房间,却发现床上放着一套浴衣,只是匆匆一瞥,就忽然意识到,这几天公园旁边耸立的塑料竿上写的全部是今年的夏日烟火祭。
母亲推门进来说:“前几天不二家的姐姐打电话来说要带你去看烟火祭,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太兴奋,复习分心。”接着顺手指了指床上的浴衣,“但是作为补偿,我给你买了新的。”
柔和的米色低衬,袖口边缘洒着几朵桃绯色的小碎花,真的是很漂亮啊。
“妈你真是太好了,我太喜……”
“行了别贫了,快去洗澡吧,然后试一试。”口气听起来有一丝嗔意,可是每一个字却都温暖的直击心房。
出门前母亲坐在房间里用木梳帮我盘头发,一边梳一边絮叨着:“头发都这么长了,改天去剪成短发好了。”
“才不要呢。”我瞥过脸笑着反驳,却意外看见了母亲眼里似有似无的哀伤。
“脖子别乱动。”
我摆弄着手里的发饰,沉默的听她讲。
“你呀,小时候最护就是头发,要给你剪短,就哭闹着怎么都不同意,真是拿你没办法。”
“7岁时骗你剪了头发,后来回到家,你就大闹了一场,不过估计你也记不得了。”
“总觉得你还小,但是这么算来算去,明年这个时候你也许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有时候总是不让省心。”
“玖纪,一会儿去跟着人家看烟火,别让人家操心,外面不比家里,给别人添麻烦不好,知道吗?”
我点点头,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母亲那些软语让我鼻尖隐隐发酸。
“好了,”母亲拍了拍我的头,拿镜子对着我,笑得温婉亲切,“看看精神多了!”
“妈,那我走了啊。”我穿好木屐,站在玄关处,身子已经探出了半个,但仍旧忍不住想再看看母亲的脸。
“嗯,去吧,别太晚。”母亲向我挥了挥手,关上门的前一秒,我听见母亲急切的补了一句,“注意安全啊。”
那些浮上眼眶的情绪,终究是变成了一滴眼泪,安静地垂在了地上。
用手揉揉眼睛,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精神一点,好端端的哭什么,真是的。”
不二他们出现时,我在路边的长椅上足足坐了半个小时。
112楼
“让你久等了吧。”不二对我说,他身穿着水蓝色的半袖衬衫,映得眉目精致如画。
一直认为他穿白色才最好看,但现在看起来不管如何打扮,是黑色制服,亦或是蓝色的运动装,他也依旧是我眼里的纯白少年,因为那样干净的本质无论何时也无法改变。
“今天很漂亮哦,玖纪。”由美子用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脸,眯起眼睛笑道,“但是怎么感觉闷闷的?多笑笑吧,今天晚上的烟火祭会很好玩的。”
而一旁的裕太则是老样子,也不知是对谁抱怨,“浅草的隅田川烟火祭才最好啊,都怪你们两个高三的大忙人,害我都不能好好的去旅游一次。”
然后顺理成章地对由美子提了要求,“所以,姐,拜托你把零花钱再多分我一点吧。”
由美子表示无视,而我和不二则相视一笑。
因为看祭典的公园有些远,所以我们没有徒步走去,而是选择了坐地铁。站台两边放眼一望全部都是穿着精致浴衣的女子,其中也不乏情侣。日本的女孩子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信仰,便是和喜欢的人一同看上一次烟火,认为如此青春才会没有遗憾。
我也是这样。
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好好的看上一次烟火。
脚下的地开始产生了微微震动,一道白光从幽深的的黑暗中滑来,宛如一条白色的水银以美好的弧度倾洒出去,照亮了每一个人脸上的兴奋和期待。
此刻也许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吧,和喜欢的人站在一起。经过了漫长的隐忍和犹疑,终是确定,他就在我身边。
车门打开时人们便急切的涌了上去,我们四个人因为站在一起才没有被人流冲散,只是因为我一脚踩空的缘故,而被顺势夹在了一个胖大叔右侧,紧贴着窗户狭小的间隙让我动弹不得。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等到了中途胖大叔下车,才可以勉强换一换脚。
刚刚停站,再一次冲上了的人潮将我跌撞得挤到不二的身边,足肘相抵,好像也连带着撞了他一下,于是只能抱歉地笑了笑,而他则是轻轻的在仅有的空隙处,为我圈出了一片狭小却安静的世界,只容得下一些温柔的念想。
“这样便不会摔倒了。”
眉眼清澈,水光波折。
头顶是白灯投下冷色光线,窗外一成不变的隧道统统飞快倒退,低低的轰鸣像是来自另外一个尘嚣悠远的牧笛声,一点一点吹破了我的心跳。
——每一次你对我微笑的时候,我都会失神。尽管我们之间存在着那样的差距,但我依然努力地想要靠近你,哪怕一丝都好。无法忘记,地铁上,你修长的手臂和清浅的呼吸,都曾是我最美好的际遇。
十六。烟火牵念
从下了站台一直到目的地,我的大脑没有一刻不再乱想。
地铁里那个彼此之间有些微妙的位置,总是让我不安分。但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准确来说,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敏感在作祟罢了。
不要想了,不许想了!
克制住这样复杂的情绪,努力去转移注意力,企图将这些想法抛在脑后。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路小跑过去。
印象中所有的烟火祭都是骑在父亲脖子上看完的,这样推算,上了国中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走出过家门去参加这样大型的夏日祭典了。每到这样的季节,我只能隔着玻璃去眺望那些陆离的象,或者是,看着电视屏幕上传递过来的更为遥远的片影。
——遇见你之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烟火了吧。
我默默地想着。
夜幕还没有完全落下,夕阳摇弋着一丝暮色拖沓得不肯离去,距离燃放烟火的时间还为时尚早,彼此商榷之后,决定先四下逛逛,吃一些东西,玩一些游戏,以便消磨时间。
消磨时间呐?对于高三生来说,还真是奢侈的一件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尽兴,脑海里浮出其他同学此刻拼了命学习的影像,两者对比,热情便一点点消褪了。
接着又是无尽的担忧和些许羡慕。
总是在不可能学习的时候产生浪费时间的罪恶感和沉重感,然,等到真的面对那些厚厚的试卷时,又在无限的放空思维中耗掉了数不尽的此刻。还有就是,羡慕不二吧,或许还会有那么一点点轻微的嫉妒。
我否认不了,也不想去否认。
至少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迷惘的时候,总是固执而可悲的认为自己就是为了衬托其他人而存在的。当然了,那个其他人中也必定是包括了不二。只是后来,这样的想法也同样是被不二渐渐打消的。
是他让我知道了再平凡的人也有把握梦想的资格。
114楼
“那个,”一只手碰了碰我的肩膀,转过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合影,拜托了。”
他侧过脸,笑容温柔地招呼回一旁正在买水气球的女友,在女孩子走过来的空挡,他向我解释说:“我和芝奈因为很久才能碰一次面,所以难得能一起来玩,这次真是有些冒昧了啊。”
我连忙摆手,说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考虑到技术问题,我在犹豫要不要让不二帮忙会比较好?
最后到底是把不二拉过来了。
“麻烦向后一些,嗯,再向左边一点,好了,准备好呦。”
1——2——3——
咔嚓——
不二递过相机,他们看着里面的相片,连声道谢,因为不二将光线的位置掌握得很好,所以两个人的笑容看上去也更加温暖了一些。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美丽的词——
天长地久
愿你们真的可以,天长地久。
被称作芝奈的女孩子抬起脸,笑容甜蜜语气诚恳,“小妹妹,你男朋友的摄影技术真好。”
“诶?!”我怔住,然后用眼光偷偷瞄了瞄不二的脸,依旧那么云淡风轻。
“呵呵,还是谢谢你们了,那我们走了,再见。”
“再,再见。”我向他们挥了挥手。
一个陌生人的话轻易挑拨起了刚刚归于平静的心弦,而且脑子里不可遏止的冒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不如,向不二告白吧!
“看样子被人误会了呢。”不二看向远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没了下文。
我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回答,是附和还是反驳,一个字也没有,接着理智的掐死了告白的想法。
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
115楼
“啊喂喂喂,你们两个老好人快点跟上来吧,前面烤花枝都要卖没了!”裕太在前面连声叫道。
“那我们走吧。”不二说。
“嗯……”
在烧烤摊前面等待着,彼此有说有笑,可是我的笑容有点僵硬,有点沉重,总是笑不到恰好的位置,因此看起来总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