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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的珠宝。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待嫁的妹妹和妻子的两个妹妹,尽管斯嘉丽一分钱也不愿意给她们花。可是梅兰妮崇尚节俭,不爱那些奢华的宝石,卡丽恩则牢记母亲的教导不肯接受姐夫太贵重的礼物。但苏埃伦却不管这些,她的丈夫都被斯嘉丽抢过,她现在从她丈夫那里得到一些补偿也是应该的。于是,她对查尔斯的赠送来者不拒,还把卡丽恩不要的那一份也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斯嘉丽见了当然很不高兴,她可不想在苏埃伦身上花一分钱,苏埃伦不跟她正面冲突,但是背地里却没少跟梅兰妮暗示羡慕,老实的梅兰妮秉承为哥哥博取妻子家人好感的原则,就把这些话转达给查尔斯,腼腆的查尔斯每次都会拿出钱来满足小姨子的愿望。就这样,苏埃伦像个过冬的松鼠那样,一点点累积起价值几百金币的珠宝、首饰、黄金,还偷偷攒了不少衣料,她还记得战争后期穿破衣服披旧床单的惨景呢!当然,最悲催的还是没钱,因此苏埃伦一到亚特兰大就背着众人把杰拉尔德给她的一百元联邦钞票全换成了金币。由于初期南方占据优势,苏埃伦拿一百元钱差不多换了一百五十元金币,她把这些钱分成二十一份、三十一份,连夜缝制了许多小袋子,分装藏好,严格保密,连卡丽恩都没有告诉。苏埃伦没有赚钱的头脑,便疯狂存钱,凡查尔斯发给她的零用钱,她统统分文不花,能蹭卡丽恩的就蹭,把自己的全节约下来藏得到处都是。她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等到卡丽恩受冻挨饿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和她分享自己的收藏的。
穷怕了的苏埃伦要不是为了吸引瑞特,才不可能让自己私藏的珠宝亮相呢!可是这些宝贝还来不及发挥既定作用,就要被送出去换取热爱南方的好名声了,苏埃伦差点儿哭出来,她觉得自己虚弱的小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了。不过真在这时候昏倒也不错,至少这样就不用忍痛割宝了。
苏埃伦那诚实的心痛表情取悦了瑞特,他最喜欢看苏埃伦为了撑出一副人人喜爱的大家闺秀的姿态而私下里憋屈的欲哭无泪的样子了。这时候,梅兰妮和卡丽恩已经先后摘下了她们的镶嵌米粒珍珠的漂亮发钗和沉甸甸的金耳环、金手镯,虔诚的投入小个子路易斯安那义勇兵内德皮卡德挎着的篮子里,满脸都是能为联邦做贡献的骄傲和自豪。苏埃伦看着装了大半个篮子的珠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眼看着内德在朝她走来,苏埃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咬牙,狠狠撸下了手肘下方的钻石手镯,同时,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悄悄拉了拉缀满荷叶边的半长泡泡袖,希望能盖住上方的“幸存者”。
瑞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苏埃伦把一只手镯和那对耳环丢进篮子里,正想去解颈上的项链,反正都捐了两件了,不差这一件,都捐了还能换个好名声,她可不是不把名誉看在眼里的斯嘉丽,苏埃伦对名誉的维护甚至超过埃伦的要求。
她的手刚绕到后面打算解开项链的搭扣,内德便活泼的笑着阻止她道:“哦,亲爱的奥哈拉小姐,你做出的牺牲已经很大了,这两件漂亮的宝贝可以为联邦换回多少药品啊,巴特勒船长,你知道的。”
瑞特点点头,口气十分正直:“奥哈拉小姐的壮举足以挽救十名需要救助的士兵。”可是他的眼中带着一丝看戏的打趣,只是苏埃伦分辨不出来,她受到夸奖,觉得十分得意,越发的要博得更多美誉。这时候她也忘了心疼了,麻利的解下项链递上去:“为了事业!我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牺牲哪里能和前线穿灰军装的勇士们相比呢?把这些都拿去吧,为了更多的……呃,药品和衣料器械,为了英勇的士兵,以及……伟大的联邦!”苏埃伦一边用力褪上一刻还舍不得的想藏起来的臂镯,一边随口找些动听的话来给自己加分。
瑞特被她这前后截然不同的举动弄糊涂了,他发现自己有点儿看不清苏埃伦。她明明是心疼那些宝贝的,明明是小气的想藏起来的,可是人家一说好话,她就立刻大方起来了,而且是完全发自内心的、不带半点犹豫的大方。瑞特费解的摸摸溜光的下巴,一面随手抽出怀中的金烟盒丢到篮子里面,一面琢磨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苏埃伦的内心。初次见面的时候以为她是个勇气十足的小姑娘,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支持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谈;正微微心动的时候就看到她睚眦必报的阴毒一面,不免大为扫兴;时隔一年再见,他正准备为她诚实的吝啬叫好,她却又出乎意料的大方不已,仅仅为了几句没有实质价值的赞美,她居然舍得出那么多现在几乎已经弄不到手了的漂亮宝贝,这些前后矛盾、混乱无绪的举动彻底把瑞特搞晕了。他自诩阅人无数,对什么样的人一打照面就能看透八九分,可是面对苏埃伦,他却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想做什么,自负识人能力无人能及的瑞特没法不对苏埃伦产生浓厚的兴趣。
就在他打算开口邀请苏埃伦同他跳舞的时候,满脸红光的米德大夫穿过重重人群,用比刚才宣布联邦捷报时更加亢奋的声音朝梅兰妮大喊道:“梅兰妮,我要做一件惊人的大事,我需要你作为委员会的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金币与领舞
兴冲冲的米德大夫再次“吭哧吭哧”的爬上舞台,满脸红光的朝着众人大声宣布他那“惊人的提议”:“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要提出一个惊人的建议——一个会使你们某些人感到震惊的新鲜玩意,不过我请你们记住,这纯粹是替医院、替我们的躺在医院里的小伙子来着想的。”人人都争着挤上前去,预先猜想这位不露声色的大夫所要提出的惊人建议究竟是什么。
“舞会就要开始了,第一个节目当然是弗吉尼亚双人舞。接着是一场华尔兹。然后是波尔卡舞、苏格兰轮舞、玛祖卡舞,每一场之前都会有一短弗吉尼亚短舞开头。我知道,领跳弗吉尼亚双人舞对于每一个南方人来说都是极大的骄傲,因此对于弗吉尼亚双人舞的领跳是会有一番小小的竞争的,所以——”大夫擦了擦他的额头,向角落里投去一个滑稽的眼色,他的太太正坐在那些目光犀利的监护人中间。“先生们,如果你们想同你所挑选的一位女士领跳一场弗吉尼亚双人舞,你就得出钱去请她。我当拍卖人,卖得的钱都归医院。”突然所有正在挥动的扇子都停止了,一起激动的嗡嗡声在整个大厅泛滥开来。监护人所在的那个角落也是混乱一团,梅里韦特太太大为震惊,把眉头几乎皱成了直角:“卡沃尔米德,你怎么能允许你的丈夫这么做呢?这简直像——”梅里韦特太太纠结了半晌,“简直像在拍卖奴隶!”最终,她找出了一个最恶狠狠的单词。
米德太太原本还对丈夫的这种出人意料的新花样满心不赞同,可是一听梅里韦特太太的话立刻就跳起来维护丈夫了:“多莉梅里韦特,你怎么能批评我呢?梅兰妮告诉过大夫,只要是为了崇高的理想,这没有什么不对的。”
梅里韦特太太被“梅兰妮”这个名字说服了,但是常年和米德太太分权执政的本能让她很难不表示一下怀疑:“她这样说?”梅兰妮在亚特兰大的地位超凡脱俗,尽管她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可是很多时候,那些年长得多的人都愿意向她请教。
可怜的自以为肩负着监护人重任的佩蒂帕特惊吓的头昏脑涨:“哦,天啊!哦,天啊!我的嗅盐在哪里,我就要昏倒了。”不过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佩蒂帕特一天之中总要昏倒个五六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人人都知道她的昏厥通常只是一种故作娇弱的假态而已,可是大家都很爱她,总是克制着不说出来。人人爱她,简直把她当做一个孩子给宠坏了,人们从来不跟她认真——只除了她的哥哥亨利;也从没有人告诉她任何真正使人吃惊或真正属于丑闻的事,为的是保护她身为处女的单纯。尽管她已经六十岁了,可朋友们仍然好意地相互串通,要让她继续做一个受到庇护和宠爱的老小孩。
梅兰妮在许多方面像她的姑妈。她动辄脸红,有些羞怯,为人谦逊,而且也像姑妈那样有一张受宠爱的娃娃脸。因此她也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在这种单纯干净环境中长大,使得梅兰妮从来只知道单纯和亲切,诚实和爱。她从没看见过粗暴和邪恶,即使看见了也认不出来。她总是保持愉快,并让周围所有的人也都愉快,至少感到舒适。怀着这一目的,她常常只看见每个人最好的一面,并给以善意的评论。一个仆人无论怎样愚蠢,她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弥补这一缺陷的忠诚与好心的因素;一个女孩子无论怎样丑陋和讨厌,她总会在她身上发现某种体型方面的优点,性格方面的高尚之处;一个男人无论怎样不中用或令人厌烦,她都要从他可能改变的角度而不是实际行为的角度来估量他。
由于她具备这些诚恳而自发地出自一个宽广胸怀的美德,所有的人便都拥戴她,因为她既然能在别人的身上发现他们连自己也不曾梦想到的优良品质,谁还能抵挡住她诱人的魅力呢?她比城里任何人都有更多的女友,男友也是这样;不过追求她的人却很少,因为她缺乏那种最能迷惑男人的任性和自私的特点。但这恰好可以使她成为整个亚特兰大最有影响力和号召力的人之一,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乐于接受她的意见,凭什么事情,只要梅兰妮说一声“正确”,就绝对不会有人再去怀疑它的可行性。
因此在得到米德太太骄傲的肯定说法之后,梅里韦特太太光速转变立场:“你别晕,佩蒂帕特汉密尔顿!如果梅兰妮说没什么,那就没什么。”她的口气严厉的像在教训自己的小孩,不过她实际上也真的一直把佩蒂帕特当女儿来关照的。
佩蒂帕特姑妈被训斥了却反而开心了,她麻利的收起刚掏出来的嗅盐瓶子,“唰”的一声展开她那花里胡哨完全不像老年人该用的扇子,兴致勃勃的开始观看起米德大夫“惊人的拍卖”了。
“来吧!先生们,你们打算出多少钱来邀请舞伴?说吧!”米德大夫极力煽动气氛,可是现场仍然有点儿凝固,毕竟这个提议真的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从来没有过,请姑娘跳舞居然可以这样做。男人们本能的有些激动,可是有怕被人嘲笑或是惹姑娘们不高兴,一时都有些犹豫。
“别害羞啊,先生们!”米德大夫激动得好像自己正在被竞价似的。
忽然从那一起嘈杂中冒出了路易斯安那小个儿义勇兵的声音,他用十分明显的法兰西腔调试探着叫道:“我出20美元的话,可以邀请梅贝尔小姐跳舞吗?”梅贝尔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赶紧伏在范妮的肩上,两个人交缠着脖子把脸藏起来,吃吃地笑着。梅里韦特太太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第一个被提名,一时之间她有些搞不清自己是应该先感到骄傲还是先声明立场了。
有人开了头,气氛立刻活跃开了。紧接着内德的声音,又有一个激动的年轻男声大叫道:“25美元!请范妮艾尔辛小姐。”范妮刚刚还在善意的戏弄好友梅贝尔,没想到下一刻就轮到自己了,两个人彼此靠着,笑得更欢了。
接着又是一大群乱纷纷的声音,人人手举钞票高声点着中意姑娘的名字,其中梅贝尔被叫的最高,价格也很快攀升到75美金。紧随其后的是70美金的范妮,接着就是苏埃伦。苏埃伦原本还有点儿不服梅贝尔和范妮比她更受欢迎,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自己真成了花魁,那今晚搭讪瑞特的计划就要受阻了。这么一琢磨,她开始高兴还有人可以分担她的醒目了。
卡丽恩也被人点了几次名,这一下小姑娘彻底坐不住了,她本来就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被人起哄,差点儿连眼泪都下来了。她觉得如果在这里掉眼泪会扫大家的兴,可是又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梅兰妮见她太过羞怯,便善意的提出请她到后面帮忙斯嘉丽一起照管舞会后的点心,卡丽恩一听,急急忙忙跑走了。
斯嘉丽正坐在后面一个人生着闷气,米德大夫的声音那么大,外面街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当然也全都听到了。她愤愤的攥紧拳头,暗暗诅咒着妇女委员会里的每一个委员。都怪那些可恶的老猫,把她派在这里干这些没人接手的苦活,害她没法出去跳舞,就因为她已经结了婚,而她的丈夫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莫名其妙跑到弗吉尼亚去,如果他还在民兵团里,这时候她完全有理由以陪伴丈夫的名义出去跳舞啊。想想看,如果她穿着苹果绿的衣裳,胸前系着深绿色天鹅绒饰带,黑头发上簪着月下香,袅袅婷婷地走在外面舞场里,那她就会领那场弗吉尼亚双人舞。是的,一定会这样!肯定会有十几位男子来争她,争着将自己所出的价钱交给大夫。可是如今呢,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