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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侯令-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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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礼忙擦了擦眼泪,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我甚是满意,舒心地冲他笑了笑:“你听话就好,我会好好待你的。”伸手,将榻上的席子扫到地上,“去,给我拿最厚的被子来,我怕冷。”
柳卿易立马撒开丫子跑了出去,一会儿又蹭蹭蹭地奔回来,手上果然抱了三床厚厚的棉被来。我喝了口白水,看着他道:“把床铺好,今天就委屈你和我……”
我话还没说完,柳卿易马上一副惊恐的表情,惊道:“你不是说,你不和我……”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道:“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很想和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柳卿易立马把被子齐齐整整铺在床上,甚是狗腿地冲我笑:“那啥,你摸,摸摸,这被子够厚不?不够厚,我再给你搬。”
我挑了挑眉毛,挑了一条最薄的,抽出来,扔在地上的席子上,道:“赏你的,你今晚就睡地上。”
柳卿易感激涕零地接了被子,勉强堆着笑问我还有什么吩咐。
我已经和衣躺下,头也不回道:“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唔……另外,听话。”
柳卿易乖乖地应了。一宿无话,甚是安稳地睡到了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东风悠然且唯乐

我蜷在床上,许是书房靠北的缘故,我只是浅浅地眠到了天明,夜间翻醒几次,见柳卿易睡得很安稳,并无逾矩的动作。
细细打量柳卿易,和柳卿礼的细致不同,他的眉目说不上有多好看,只是看着叫人觉得挺安心的,看久了,让人容易卸下心防,忍不住想去逗逗他。
柳卿易转醒之际,堪堪对上我上下打量的眼神,当即一个打跃,想从地上跃起,结果脚下一滑,甚是狼狈的跪趴在了草席上……
“早上看到我,这么欢喜啊?”我理了理鬓发,看着柳卿易,不理会他的狼狈,不咸不淡道。
柳卿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极快地拿被子裹在自己的胸前,甚是艰辛地吞了吞口水,似乎在思忖如何开口称呼我。
“我姓姜。”晨起果然清寒,我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说完话,直直地跳下榻,伸手去扒拉柳卿易胸前的被子。
“姜壮士——不要啊——”柳卿易当即神色遽变,大声嚎着不肯放手。
一声“壮士”生生得叫得我脸抽了一抽。
“放手!”死脱活拽,将被子扒拉下来,忙披到自己身上……唔,舒服,暖和,跟暖炉烘过似的。
懒懒地窝回榻上,眯着眼,森森道:“该上朝了。”
柳卿易忙抖着腿,将桌上的奏本揣进怀里,临走前还甚是贤惠地嘱托:“那啥,壮士您再歇歇,我……我就先走了……”
我翻了个身,凝神蹙眉道:“下朝回来,买一套女装回来。嗯……还有,再准备些吃的给我。”
话音刚落,柳卿易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呆若木鸡地僵立当场;好一会儿,才缓了神,羞恼道:“你……你……你你欺人太甚!”
柳卿易的两根小手指颤抖得犹如风中的落叶,万分坚决道:“我,我我是不会……不会穿的……”
“……”我抽了抽嘴角,忍住动粗的念头,耐着性子解释,“不,是,给,你,穿,的。”
“啊?哦。”柳卿易有着些许的懵,但极快地堆了笑脸,“是是是,壮士昂藏七尺,堂堂男儿,怎会是……嗯……那种人呢~呵呵……”看我从腰间拿出错金匕首慢慢把玩,柳卿易忙不迭地奔出了书房,隔着窗子喊道,“不知道壮士早上想吃点啥?”
“随意。”我隔着窗子应了声。
待柳卿易出门,我睡意全无,极快地自榻上起来,拿小梳子随便的篦了篦头发,小心地推开书房的门,四下探看着柳府。
躲过家仆,我闪身进了柳卿书生前的房间。柳卿书既然是项婴内应,生前在房中必然会留下些什么。如此一想,我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除去满屋的诗词典籍不能一本本翻阅,其他的几乎是不留一丝蛛丝马迹。
我扫着书架上的典籍,忧愁暗恨,看来还要费些时日。出了柳卿书的房间,见天色还早,柳卿易还未回来,便转到了后院。
庭院里的芫荽开得异常繁盛,在澹澹的日光下如点点的碎金,香气馥郁缠绵。我不禁侧目,遥望着柳卿礼的居所,心中纳罕,怎会如此偏僻。
推门进去,心中更是讶异。屋中陈设简单得堪比督察院牢狱;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碗中供着一大把芫荽;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只是书案上放着的一副卦象吸引了我。柳卿礼是柳家第三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人中翘楚;只是柳卿书名扬长安,世称长安第一公子,自然无所不精,想他长得又是霜雪姿容,风头无两;相形见绌,知晓柳卿礼才绝技艺的,恐怕伸手都数不出来。
还是嘉麟年间,柳卿礼行止浮躁,常入烟花之地,众人也只道纨绔子弟。如今,柳家几乎仰赖他一人扶持,位及右丞,督察院院判,谢后心腹,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只是,奈何他手段阴毒,心狠手辣,在百姓的心中始终落得个堪厌的名声。
而我深知,柳卿礼的智谋不亚于他二哥,只是在书画诗词上比不得柳卿书天赋异禀;朝野上下都知晓柳卿礼精通周易,善卜星象,我和姜御丞两个都是不信异术的人,自然众臣很少在帝后面前提及柳卿礼的相术。
案上的是伏羲六十四卦,抽出来的一张是“师卦”,下坎上坤地水师,是异卦。我心中微微一动,并不知晓卦象是何意。
“壮士!你咋……跑到这儿来了?”耳边传来柳卿易呼哧呼哧奔跑后的喘气声。
我一回头,果然看见柳卿易拎着一个食盒,抱着一个包袱,撑着腰,在那里喘着;像是疾奔之后的模样,眼睛却出奇的亮,像是发现什么一般,上下打量我。我将“师卦”放回案上,淡淡地问道:“皇上看了奏本?”
柳卿易抹了把汗,依旧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打量着我,全然没将我的话听进去。
我眉头一皱,作势拿拳在嘴上哈了哈气……“看看,看了,看了!”果然,柳卿易立马反应过来,顺带着一脸殷勤把食盒放在案上。
“皇上可曾说了什么?”
“嗯。啊?哦,皇上说有事儿要三弟忙,所以近些日子三弟都不回来了。”柳卿易一面回答着,一面依旧神色好奇而又认真地大量着我,看得我心头不禁疑惑:莫不是哪里露馅儿了?
我忙看了一下自己,仪表仪容,皆很稳妥,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瞪了柳卿易一眼,揭开了案上的食盒,好香!翠玉梨花膏、栗子糕、双色豆糕、玫瑰卷、荔枝好郎君、珑缠桃条、酥胡桃、缠梨肉……各色全是我素日贪口的甜食,晨起未曾用过东西,现在看着这些,心里一百个欢喜,顾不得柳卿易在侧,伸手拣了个玫瑰卷就咬了下去。
“你……”我嘴里含着东西,心里也疑惑,他如何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还是凑巧买的?这凑巧凑得未免太巧了些……话问了个开头也不知如何问下去。
柳卿易还是一脸神奇的看着我,眼睛亮的好似天上星,一闪一闪何其亮晶晶。连说话的声音都分外古怪:“哦,姜壮士喜欢吃这些啊?”
我挑了挑眉:“不可以吗?”
柳卿易登时一脸恍然大悟,眼神暧昧,搓着手,堆着笑,问:“那……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咳咳……”一口玫瑰卷差点没噎死,我狐疑地看着他,我爱吃甜食和我娘漂不漂亮有什么重要的关系么?
诚然,我娘是个罕见的美人……可,那又如何?见我不言语,柳卿易欢喜不已,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频频点头。
“那壮士的爹也一定很了不得吧?”柳卿易两眼已经放出明亮憧憬的光芒,照得我吞咽都有了些许的困难……诚然,我爹也是个绝对卓尔不凡,潇洒伟岸的人;可,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变着法想知道我身份?”我塞了个荔枝好郎君到嘴里,微微眯了眯眼睛。
柳卿易一脸春风得意,好似生了个大胖小子似的,走过来,甚是得意地蹭了蹭我的肩膀,嘿嘿笑道:“壮士的身份,我已经晓得了……壮士既然有自己的苦衷……嘿嘿,不说也没有关系啊。”
我一惊……怎会!看着他的模样,我忍住心头的惊疑,勉强将荔枝好郎君咽下肚去,眸中精光一轮,手慢慢摸上匕首,神色恬淡道:“诚然,我爱吃这些甜食,我娘是个大美人,我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些,你就知道我身份了?”
柳卿易一抚掌,煞有介事地笑着:“这都还猜不出来,我就真是个蠢材了——”
柳卿易故作神秘地靠近我耳边,小声道:“实话告诉你,那食盒……是皇上赏我的。“我还来不及反应,柳卿易已是得意洋洋道:“……你今早还跟我说过你姓姜……刚刚你也承认了,你爹可不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咳咳——”我刚咽下的全咳了出来……
“哎哟,我也不是很聪明啦,但是这种小事,想想就知道了,你虽然和皇上长得不像,但都和皇上一样,一顶一的美男子啊……”柳卿易甚是贤惠地拍着我的背,帮我顺着气,犹自口若悬河,“我说,这皇上年逾不惑,怎么会没娃娃呢……你娘要不是美人,能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娃娃么?再说,这哪个皇帝没些私情呢……”
“哇——”柳卿易说着说着,痛呼一声,已经矮下身去。我慢慢从他肚子上收回加了力道的拳头,目色睥睨。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我对着拳头呼着气,脸色阴阴地笑道。
“你……你,你真的……”柳卿易抱着肚子,冷吸着气。
我一手挑起柳卿易下巴,故作认真地瞪视着他,阴笑道:“我这不断袖么,这不看上你了么?他死活不让。我们便打了个赌,若是我赢了,你就是我的;若我输了,他就杀了你!现在,你知道为何我行踪如此诡谲了吧,事涉皇家体面……”
柳卿易果然被我唬得花容失色,连痛都顾不上,一把甩开我,跳得远远的,惊恐地看着我,似乎在衡量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贞操重要。
“我自然舍不得你死啊……”我煞有介事地过去扶他。
“你骗人!”柳卿易难得硬气万分地躲开了我的手,委屈道,“你打我!你骂我!你还给我吃毒药……还说喜欢我?喜欢你奶奶个腿!”
我刚要辩解,他一扭身,我险些撞上他的脸,不得不堪堪刹住脚,只听他喋喋的申诉:“你看,你看,都是你打的!”他指着眼睛,两颗圆圆的乌青,甚是愤慨。
我心里略虚了虚,抬手想为他看看,结果被他扭头躲过,声音委屈得不得了,却又带了几分倔犟:“你!不要……碰我。”
我忙缩手,道:“不碰不碰……你别难过啊,我这不是第一次断袖,没经验嘛,你哪里不痛快要和我说,我以后改,行不?”
柳卿易甚是委屈地踱到案前,拿了两个栗子糕塞进嘴里,囫囵道:“你娘没教你‘强扭的瓜不甜’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挑眉道:“你不是没婚配嘛。”
“我……”柳卿易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又塞了两个糕饼到嘴里,腮帮鼓得甚高,神色凄楚,“我……我……”
“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心里有人了吧?”我递上一杯水,示意他慢点吃,一面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柳卿易似乎有些许的出神,继而突然悲壮地把糕饼吐了出来,接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当时只道是轻狂

我藏身在屏风后,穿上女装,在女装上又套上白色男袍,束着头发,不曾想到柳卿易流连青楼的原因只是因为他钟情于顾四娘。
我打定了主意决定再探抱月楼,吃完食盒里的东西,随口和柳卿易侃聊,一面思忖着晚上如何进去那烟花地儿。
“你既然这么喜欢顾四娘,晚上咱们一块儿去抱月楼。”我闲闲地敲了敲折扇。
柳卿易当即红了脸,嗫嚅了半天,难得露出一副别扭的少年郎模样。
我一时兴起,拔了根芫荽,去刮柳卿易的鼻子;柳卿易红着脸来拨我的手,一面煞有介事道:“你把那东西放下……这地方东西,你少动,三弟回来要是发现了……我都保不了你……”
“是吗?”我将芫荽一头叼在嘴里,微微眯了眼。
“可不是!”柳卿易神色有点害怕,可见柳卿礼对这屋子里的东西的重视。柳卿易说着,站起来,一把把我嘴里的正嚼得开心的芫荽抽拉出来,狠狠地戳回土定碗里。
“你三弟似乎对相术很在行啊……”我趁他不注意,又拔了跟芫荽,叼了起来。
柳卿易一把从我嘴里又抽了回去,塞回碗里,道:“可不是。他前几日还占了一卦,不在桌上摆着么。”
我照旧从碗里,拔芫荽衔回嘴里,眼中闪过精光道:“那你知道这‘师卦’是因何而占,有何意吗?”
“我不知道。”柳卿易把芫荽抽回去,再次戳回碗里,讷讷道,“他只说有朋友要去办什么要事,他为朋友占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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