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流血了还不肯放开我,反倒吸吮着那血腥的气息。他的声音几近凶狠,他的面目也狰狞,他狠狠地逼问着我:“姜御丞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
我拼了死命地拳打脚踢,几乎要哭出来,何曾受过这般窝囊的气!口腔里陌生的血腥气,直欲叫我呕出来,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他!杀了他!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掌掴在他的脸上——
“你疯啦!”我嘶哑的吼着,方才一个掴掌,当真是用尽了我的气力,只觉得眼冒金星,身体虚浮的要站不住……
喉头的血腥味恶心得几欲呕吐,连着啐了几口,吐出几口血水来,扶着桌角慢慢喘着。
“我发疯?”方升宴的声音既轻且微,像是怕惊动什么一般,透出淡淡的寒意,突然怒极反笑,眸中涌着点点水汽,冲我大吼道,“我发疯也是姜御丞逼的!他明明答应我的……明明答应我爹的!”
我闷不做声,慢慢积回了些许体力,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心里只是一个念头,如何活着逃出去。好在姜夏已被送走,不必担忧……只是不知道姜御丞如何。如何让他知晓我现在人在方府呢?他们当真是要拿我威胁姜御丞么?
我心头涌起寒意,我一定要逃出去!我太了解姜御丞了,如果在两军对垒时被拿来威胁他,那么杀我的必定不是抓我之人——而会是姜御丞!
“那是你们的事!关我屁事!”我根本不知道方升宴在说些什么,也听不进任何的话。脑中急迫地想着脱身……一点点攒起的力气,我眼睛盯着窗,窗下是方府的小池子。我的水性极好,何况现今隆冬,别说方升宴不会水,就是会,也未必有这个胆!
我主意打定,还没来得及跃起,只觉得手臂一痛,整个人都被扯了过去!
我几乎是被大力地掼上榻的。眼前是方升宴铁青到失去人色的脸,眼中泛起凄厉的酡红,似一点如血欲泣的残阳可怖。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可惊可怖的神情。
我突然明白他要干吗了,顿时脸上吓得没了血色,只觉得冬日的寒意极冷极冷渗进肌肤里,激得我汗毛倒竖,毛骨悚然。我惊惧之下,拼命挣扎,我使不出内力,只有拳脚功夫可以用,只得不顾一切地拳打脚踢起来,方升宴却全然不在乎,拳脚全部生生挨下来,就是不管不顾地扯着我的衣服。我的力气没他大,焦惶惊惧之下,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泪眼迷蒙中,觉得方升宴的手松开了,人也退开了去;我哭着坐起来,嗓子因为哭,麻刺刺的痛。耳边传来方升宴的声音,竟然也带着些许的哽咽:“妍妹妹……”
方升宴将我圈在他的胳膊里,不再动。我哭得脱了力,时不时抽噎一下,不敢发出一点其余的声音,他的头枕在我的额上,眼泪一滴滴滚烫落在我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妍妹妹……”他又叫了我一声,声音儒弱地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我枕着他的胳膊,觉得硌人,却不敢再动一下。
其实他可能也累极了,只是抵着我的额头圈着我,他喃喃地说着什么话,听也听不清。
我没有吭声。
手慢慢摸上腰间的错金匕首。那是我从不离身的东西,小小的刀刃,锋刃雪白,吹发即断。
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我绝不能失手……我的手有些抖,捏着匕柄,渗出了细细的汗。
可,万一失手了呢?方升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而如今我却没了内力……
我反复地思量着,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游移不定。
我的手向后微微移动,摸到了榻上的瓷枕。我心头一定,止了抽噎声;方升宴现在应当没有防备,心头突突突地跳起来,将瓷枕慢慢握在了手里……
方升宴还在低喃着说话,我终于抓起瓷枕就朝他头上砸去!他果然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我砸在额角。
咕咚!晕了。
真晕了。
我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抚了抚心口,让自己定下来,一面忙拔出匕首,横上了方升宴的脖子!
他毫无知觉,只要我手上微微用力,便可以切开他的喉管。我慢慢地一点一点用着力,血丝从刀刃间微微渗出来,已经割破他薄薄的皮肤,只要再往下一分……
手微微一抖,匕首被我摔在了榻上……不能!我不能杀他!
我想起昏迷期间听到的话,我人在方府,方舒窈,方槐只恨不能杀了我才好;我现下使不了轻功,跑不出方府,被叛军抓到就是个死。如今这情势,能在方府保我性命的就是方升宴了……我愤懑地捏了捏拳,可他醒来,焉能放过我?
我小心地将匕首包进腰里,想到了一人——语融。
连着一天都没吃东西,我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几乎消之殆尽,全凭着一腔的意志和对方府地形的熟识,来回躲开巡逻的哨兵;在破晓时分,跌进了语融的房间。
“娘娘?!”语融似乎惊讶我如此狼狈虚弱的出现。
听到她的声音,我心稍稍安了些,由着她将我从地上扶起,靠到椅子上,灌了些茶水,塞了几个果干,有了些许的力气,方艰涩地想开口。
却,惊骇地发现,我发不出声音了。手摸上脖子,摸到颈间已经被掐出了深深几道瘀痕,夜里不觉得,如今却慢慢发作起来,一用力想开口,喉间的灼痛火烧般难耐,仿佛喉管早已经生生碎掉。
必然是被掐得重了,夜半又大哭一场,如今哑了嗓子;我只得抓起笔,极快地飞驰在纸上,心焦不已——天要亮了。
语融拿着纸看了半天,脸色隐隐的发白,我刻意简而言之,只写自己被抓来方府,望她助我脱身。语融面色凝重:“娘娘于我有恩,我不能不报……只是……”
看着语融的神色,我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我怎么忘了,她的主上是方槐!我怎么忘了她如今的丈夫是方升宴!我几乎要哭出来,拉着语融的手,在上面缓缓划了个夏字。
看在昔日小寒的份上,看在阿夏落水救人的份上,看在冬日一起浣衣的份上!语融!语融!
语融终究是感念于我的,眸光转了良久,终按了按我的手,安抚道:“娘娘放心吧……”说着,她抬头看了眼晨光,东方鱼肚白,“府上有一处,是谁都不会想到的。我送娘娘去那里吧……”
我也猜到了她说的地方,也正合我意。听语融说,柳卿乐这几日忙着收拾东西要回柳府,方升宴也没阻拦,毕竟是右丞妹妹,方槐也不下杀手。柳卿乐恨我,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是谁都不会是柳卿乐藏的我,方升宴决计不会找到柳卿乐的地方去。
我还可以想办法令她带出消息,柳卿礼看到必定会告诉姜御丞。主意一定,我勉强撑着身子随语融出去。
七歪八拐,晨起巡逻的哨兵格外多,语融带着我,躲藏数次,总算到了柳卿乐的房间。
“我去找些吃食给娘娘吧。”语融见我步履虚浮,气色虚弱,有些心疼,让我先躲在房中,她想办法弄些东西去。
语融一走,我脚下无力,疲惫地跌坐在绒毯上,手脚皆疲软不已,再也不想动一下。
“你还要搬几次啊!我的手都断了,不打紧的,咱就不要了呗。”
“柳大宝,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那都是梅生在洛神坊的行头,你给我仔细点!”
我听到声音,觉出是柳家兄妹,立马想站起来藏身,不意,没半分力气,一下子又跌回了绒毯上。
门被打开。目光相对,柳家兄妹都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柳家兄妹相互看了一眼,柳卿乐恍然大悟状,一手指着我,一面几乎跳起来:“大宝!是他!”
柳卿易看我惊恐的情状,一把捂住了柳卿乐的嘴,连“嘘嘘嘘”了几声,才放开。
我见此,忙抓住机会,挪到柳卿易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让他蹲下来,我附在他的耳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张合着嘴巴,发出些许气息:“救我!救我!”
柳卿易眉头皱得死紧,连唇都抿紧了。
“大宝!”柳卿乐突然奔了过来,脸上带着愤愤的恨意,道,“哼!妖孽——”末了,对柳卿易道,“方升宴正造反呢,我把她带去给那混蛋,指不定那混蛋怎么弄死她呢!咱也看一回狗咬狗的戏码。”说着,上来就来拖我。
我惊惶地摇着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手紧紧攥着柳卿易的袖子,恳切地看着他。
“四妹,你别闹!嘘——”柳卿易扯开柳卿乐拉扯我的手,止住了她的话,“救人要紧,你千万别给我乱来啊……别闹了,唉,还扯!我是不是你大哥啊!”
“柳大宝,你疯啦?!”柳卿乐直愣愣地看着柳卿易将我背起,禁不住瞪着眼睛问道。
柳卿易微微挺身,背着我,还没来得及出门,只听到柳卿乐“啊!”地一声惊叫!柳卿易整个人突然仆了下去,口中痛呼不休“唔……”
我一惊,再次滑到了绒毯上。
门口站着面色苍白,杀气腾腾的方升宴,此时他一楞一楞泛白暴起的指节紧紧攥着长剑,脸上一派寒霜,丝毫不见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阴沉的似撕裂了黑暗不见五指的夜色。
剑锋正架在柳卿易的脖子上,方升宴一步步逼过来,柳卿易只能勉强地挪着往后退。
“妹夫,妹妹妹夫……你,你听我解释……我,我……”柳卿易一面疙疙瘩瘩地试图让方升宴放下剑,“那个……我有个姜兄弟啊……她其实……很像啊,我我,我……”
柳卿乐虽恨我,但和柳卿易到底是兄妹情深,嚎了一声,冲上来就去夺方升宴的剑。方升宴抬手一撞,几下拳脚,就把柳卿乐踢倒在了地上,剑没有一丝离开柳卿易脖子的意思。
我发不出半分声音,身上也没有力气去阻止,眼见方升宴将满腔满壁的怒火凝在了剑芒上,手一挥,手起剑落,往柳卿易颈中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我来不及考虑,心里只想着不能让柳卿易死!不能让柳卿易死!猛的下意识地抱住了方升宴的衣摆,喉头奋力嘶哑出了三个字:“方哥哥——”
我紧紧闭着眼,怕睁开就看到我最怕的事发生。一颗心,抖得几乎撑不住……想起柳卿易懵然的那句“姜兄弟是断袖啊”,想起他刚刚要帮我,蹲下来背我的样子……
方才一喊,嘶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声音……有冷风呛进来,我咳嗽起来,本来我嗓子就疼得要命,现在咳嗽起来,更是疼得像是整个喉管都要裂开来,有血从喉咙里呛出来,溢出了唇角,看来我的喉咙真的要坏了。
没有闻到血腥气,我缓缓睁开眼睛,边咳嗽边见柳卿易惊魂未定地在那里喘着气,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呼……他没死。
方抬眼看方升宴,看到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异样的痛楚,他忽然蹲下来抬起手,粗暴地擦我嘴角的血迹;我吃痛,脸忙侧了侧,结果他胳膊一伸,将我扛在肩上,像抗米袋子似的,就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骂我一声“傻猪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九·兵变(下)
三十九·兵变(下)
新雪飘下,洁白的雪花被凛冽的风吹得身不由己,当空乱舞,偶尔有飞落进窗内的,不过一瞬,便瑟瑟地化为一粒粒冰凉的水珠。
我的头咳得痛起来,脑袋里头像被硬塞进一把石子,那些石子尖锐的棱角扎着我的血脉,让我呼吸困难。我一直咳,咳得掏心掏肺,就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用力地咳出来。
方升宴倒是很乐见其成地看我生病,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儿,也不让大夫来看我,含了笑意,道:“你也就这时候乖。”
我懒得理他,我不闹腾的时候,他也不为难我,每每只是搂了我,神神叨叨的说些话;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人,一会儿‘丑丫头’,一会儿‘谢猪头’的叫。
吃一堑长一智,我不敢再拂他的逆鳞,加上发不出声音,说不了话,也不会像那晚起那么大的冲突。
我不知道他把语融怎么了,我再也没有看见过语融;只要稍稍一提起,方升宴必然大怒,他不止一次的掐着我的胳膊,冲我吼:“你敢跑试试!信不信打断你的腿,叫你以后哪里都去不成!”
我身体也着实不适,喉头火烧火燎的疼,肺疾发作起来更是咳得厉害,也实在没有体力想逃跑的事。只能盼望柳卿易将东西带到,早日有人来帮我脱身。错金匕首在那天,我偷偷塞进了柳卿易的袖子里,他如果够聪明,应该知道交给谁。
现在,我只能等。等人来救,等身体痊愈。
方升宴在,并不代表我就是安然的,当方槐冲进来的时候,我才察觉到山雨欲来的诡谲……
本生擒谢后,是件值得称庆的利事;只是方升宴既不肯拿我前去军中威胁姜御丞,也不肯立时杀了我以威吓姜御丞。登时,平南大军流言四起,军心扶摇。
一来坐实了我妖孽之名,二来也动摇了方家父子在军中的威望;纵使平南军还甘心卖命,骁骑军却已是军心浮动了……
照着形式,方槐提剑冲来,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举措。
方槐身后还跟着骁骑军的四方将军,重军施压,摆明了要将此事做个了断。
我心里不是没有惊怕的;若非方升宴恰好还在,只怕我送命就送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