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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把‘夏哥哥’捏得真好……”我拿折扇遮住脸上的阴冷,用眼神去瞟齐若若。
捏好第二个泥人,正待上色,我见有卖糖葫芦的,心里微微一动,便叫语融去买。语融甫一走开,泥人摊前直直地立了个人,逼得我和齐若若双双抬眸。
眼前这人身量魁梧挺拔,神色傲然,身着貂裘,头上还带着鹿皮滚兔毛边的帽子,我心头一凛,这身打扮,十足是个柔然人!自姜御丞继位,柔然便轻易不敢再犯,黑旗军军心所向,姜御丞本身便是北疆最好的防御旗帜,尤其是令他义女仁武将军的兵权让渡后,北疆兵力几乎全部集结在姜御丞手中,因忌惮定国洪武将军的名号,北疆倒是很太平,这也给姜御丞造下南侵的机会。长安虽繁华,各色人皆有,可是大周柔然两邦关系,冷若坚冰,骤然见一柔然人在长安街上,还是叫人惊诧的。
齐若若依旧微笑浅浅,乖巧温柔道:“你要买泥人吗?”
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齐若若,突然伸手,一个袋子重重地按在了桌上。我只当他要发难,当即一展折扇,挡住齐若若。
齐若若许是从未见过这阵仗,忙怯怯地躲到我身后。那人眼神犹如鹰隼,锐利地盯着我看了许久。我一动也不敢动,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突然,他把手一抖,袋子里簌簌地掉出了许多琳琅满目的珠玉……我一愣,翡翠,玛瑙,宝石,猫儿眼,珍珠,还真是应有尽有。还未等我楞过神,却见他蛮横地一把拉过我身后的齐若若,捧了那一捧珠玉宝贝,按在齐若若手里,又大手一扫,竟将桌上所有的泥偶扫进怀里,一转身,也不看我和齐若若,抱着一堆泥偶拔腿就走。
我一个怔忪,真是个怪人。
“你认识他没有?”我问吓得微微发颤的齐若若。
齐若若显然受惊过度,连话也说不出,只是张着一双汪汪的眼睛,拼命地摇头。
“咦?!这……这是怎么了?”语融买了糖葫芦,见桌上空空,凭空多了一堆珠宝,不禁疑惑地看着我。
我勉强笑笑,语调轻巧,尽量安慰着齐若若:“没事,一个客人很喜欢泥偶,就都买走了。”
“全!……买走了?”语融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嗯……对不起……语姐姐,夏哥哥的泥人也被拿走了……”齐若若以为语融不悦,忙轻轻道。
“无妨,你腰上不是还有一个你自己的小泥像嘛,不如送给我,过几日等你捏好了“我们”,我再来买。”我伸手将腰上的坠子给她,劝慰道,“这个便送给你。”
许是刚刚被吓坏了,齐若若竟也不拒绝,任由我拿走了她的泥像并把坠子放到那堆珠宝上。
远远就看见侍卫打扮的一个男人走近,像是齐若非,喊着:“若若——”。我唤了语融,直接穿过人群避开,不欲和那侍卫打照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柳家有女初长成
长安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我和语融一个不察,被人群挤散了。我见天色昏昏,晓得出来很久了,却因和语融走散,不得回宫,只得四处喊着语融的名字,想快些找到语融。人群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任凭我如何拨开,终究不见语融身影。叫卖声,刷把式声,爆花声,生生盖过了我的声音。
“语融,语融……”我一边挤一面喊。
前面不知何故围了一圈的人,我极目看去,只看到中间站着一个女子的背影,绛妃色的衣衫,长发疏散背后,我以为是语融,忙推开人群,挤上前去;一拉那个少女才发现并非语融,是个和语融年纪相仿的女子,神采奕奕,眉目说不出的俏丽。少女面前站着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汉子中间立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目光黏连在少女脸上,一副不怀好意相。
“你他奶奶的!敢对本姑奶奶无礼……哎哟,谁拉我?”少女正骂骂咧咧被我一拉,不禁停了口。
我见此情状,心里已明了发生个什么事。手里一拉一送间,看出这少女还是有几分拳脚功夫的,心下不动,一收折扇作了个揖:“在下认错人了,冒犯了姑娘,见谅。”
“哦,没事。”少女转身接着呼喝,“知道姑奶奶是谁嘛!说出来吓死你们全家!敢打姑奶奶主意,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吧!”
我不想惹事上身,也不欲管什么闲事,长安街上偷摸抢骂每日都会有,既然不是语融,就我无甚关系,心里又牵念着语融,急急地想抽身,不意竟被人拦住去路。
我抬头,却见那油头粉面的男人已痞笑着站在我面前。心下一烦,莫不是以为我要坏他好事?这人也忒多心,我和那少女素不相识,摆明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能有什么牵扯。
“这位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不料,男人开口一句。
我不禁嫌恶地蹙眉,几乎狠狠地瞪向他。不想惹麻烦,可偏偏麻烦找上门,现下想脱身也是个麻烦。撂倒这群酒囊饭袋倒不是问题,只是难免闹大了动静……心里一阵不快,本以为男装可避嫌,下次出宫,要让语融再给我准备一副胡子。
“啧啧啧,你这眉头一皱,哥哥我心都疼了……”男人流气地伸手过来,“小公子,来来,本少爷带你回家去,你跟本少爷回家去,本少爷这就放了那小娘们。”
我觉得恶心,直截拿扇子一挡,挡住了他想伸过来的手,冷冷道:“想不到公子居然还有断袖分桃之癖。”眼睛里满满全是嫌恶,一边想着脱身的法子。
“唉~~啊!”那男人正要说话,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位公子你不要怕,本姑奶奶柳卿乐在此,我看谁敢动你!”绯衣少女挥舞着拳头把我护在身后,大声道。
本欲借机就走,听闻“柳卿乐”三字,不禁一愣。这绯衣少女是柳卿乐?我一直知道柳卿礼有个妹妹排行为“乐”,不成想竟在这里遇上,世上的事儿竟有这般巧?
“你他妈的!敢打本公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给我上!给我上!”男人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挥着桃花扇子,模样说不出的可笑。
“来就来,怕你不成!看姑奶奶的看家本领……”柳卿乐嚷着挡在我身前,伸拳便打。我伸手一拉,没等她出手,我已拉着她从先前看准的路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阵阵嚷嚷声:“小公子别跑啊!小公子跑了!快给本少爷追,快追啊……”
“哎哟,公子,你跑什么啊……”柳卿乐被我这么突如其来拉着跑,不禁道,“你不用怕的,姑奶奶一拳一个,管保屁滚尿流!”
我心里暗暗纳罕,这少女真是柳卿乐?柳卿书翩翩浊世,不食烟火,纵使不是一母所生……柳卿礼也算得上是俊尔不凡,端方如玉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
见她言语天真,心机全无,也不像是撒谎的。我只得浅浅一笑:“他们人多,我怕柳姑娘讨不得便宜……”
柳卿乐盯着我笑,痴了痴,方缓了语调:“怕……怕,怕什么,姑奶奶……啊,不,本小姐武艺高强。”
我见后面人没有追来,想是被我甩脱了,便放开柳卿乐,微笑道:“柳姑娘,在下还要找人,方才真的是错认了。好在有惊无险,现下就此别过。”
我刚一转身,柳卿乐就追了上来,笑嘻嘻道:“我还不知道公子你叫啥名字呢。”
我目光流转,折扇障了半张脸,看着柳卿乐,想了想,顿道:“敝姓——姜。”
柳卿乐又是一愣,我只当她想明白了什么,不意她竟咧嘴笑道:“公子姓得好啊,真的人如其姓啊,姜乃美人也!公子他妈的就是个美人啊!”
我拿扇托住了额头,不禁无言,果然是我高估了这柳小姐……
“姜大哥找什么人哪?”柳卿乐已热络地跟到我身边。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侍女,我的贴身侍女和我走散了。”
“找姑娘啊,找人姑奶奶我最在行了,姜大哥你算是找对人了!”柳卿乐一拍我肩膀,一挽我,就往前走。
我心头暗暗惊疑,这柳四小姐如同半大的孩子,竟连男女之防都不曾想到。看她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笑脸娇俏明媚,竟有几分汐儿的味道;也是这般不对人设防,没有半点龌龊心思,连想法也是简简单单的。只是汐儿更活泼些,柳卿乐更不羁些。许是同出身官宦的缘故,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子令我想起幼年,彼时的谢府大小姐也是凭着父亲的宠溺,任性顽皮,成天惹是生非。思及幼年,心里一阵怅然,也就没挣开手,任由柳卿乐挽着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不识庐山真面目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长安街的支巷里都摆满了摊贩,我不知道她这么拉着我去哪里,只是一面四下看着有没有语融的身影,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谈着话。越说越觉得她心思恪纯清明,从不曾想柳家会有这么个女儿。
“明月清风楼?”我愣了,她怎么带我来这儿,我心里疑惑,脸色却一派冷静:“柳姑娘是饿了么?”
“没有,没有。”柳卿乐忙摆手,“是这样,这明月清风楼地处长安街心,有好多层,你到最上面那楼,往长安街上那么一看,东西南北全都能看到的。你不是找人么,站在上面一目了然的。”
我恍然,原是这般。
“姜大哥好像看着不大高兴啊。”柳卿乐拿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怎么了?没钱?不打紧,我们家和那王老板熟,姑奶奶陪你进去,不要钱的。”
“不是……”我黯黯垂了眸,复抬头笑笑:“不过就是想到个朋友,以前出来,她总是叫我未时三刻在这里等着,所以……呵,没事,我们进去。”
我一提前摆走了进去。因着王长欢不过是王家远亲,司马洵已死,对大周也无甚威胁,姜御丞也就没动手,只是剥褫了王长欢南平郡王的身份,让他成了一个地道的酒家老板,史书工笔从此再无南平郡王的墨色。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事,就没有必要去费心神,姜御丞很早以前便同我说过。
看着王长欢一副不思蜀的忙活样儿,心里释然,从前如何,现下也是如何,他倒是半分没变,有些不必要的人和事,偏偏是不变的,不变的活宝样儿,不变地自夸样儿,让人错觉地以为盛世太平,从未有过动荡。
“喂喂,这个比我还俊俏啊!你怎么和这么个漂亮小公子在一块儿,和梅生吵架了?”
“呸!狗嘴不吐象牙!老娘和梅生怎么会吵架。去!给老娘安排最高的雅间儿,要临窗的,看得到大街的!”
“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最高的雅间,就三间。不过一间被你哥哥包了,另一间儿被平南将军包了,只剩最后一间了……就是不临窗……临窗的给平南将军了……”
“老娘不管!姑奶奶就是要临窗的!”
眼见柳卿乐要吵起来,我心里却是一动,方槐上清风明月楼,莫不是有什么勾当?柳卿乐的哥哥,是柳卿礼还是柳卿易?上明月清风楼来做什么?
我心头转了千百个想法,忙按住柳卿乐的手,快速道:“就剩下的那个雅间好了。有劳掌柜了。”
“好嘞——”王长欢如蒙大赦,趁柳卿乐还没发话,忙一叠声地唤,“小二,快带柳小姐上四楼的雅间儿!”
“喂——”柳卿乐还想说什么,王长欢早溜得没影了。
“好巧,你哥哥也来这里,可见明月楼的菜不错。”我笑,试着套话。
“你说三哥啊,他来这里是喝酒的。”柳卿乐毫无防备。
“你怎知是你三哥?”我眉头微蹙,柳卿礼来明月楼,和方槐是不是一个巧合呢?
“我大哥早上抱月楼去玩了,从不来这儿的。”柳卿乐豪气地甩了下头。
抱月楼?那不就是长安有名的……青楼么。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柳家的人也是千奇百怪。
不过据我所知,柳卿礼从前也是爱好寻欢的公子哥儿,还是抱月楼的熟客,自替了柳卿书成了吏部侍郎,却是一派主家风范,别说青楼,连酒楼都甚少上。按理说,从前是柳启坤当家,他身为三少爷,手头拮据还千金买笑,如今在朝中,明里暗里都晓得是为皇后和皇上卖命的爪牙,家资自是不在话下,却一副浪子回头,廉洁忠心样儿,其中确实耐人寻味。
想弄垮柳卿礼的人颇多,偏偏这人天生官命,官场如鱼得水,得心应手,纵有亏心事,却不落人把柄,想想未必不是个可怕的人。
“不如见见你三哥?”我进了雅间儿,四下环视一番。
不意柳卿乐拼命摆手,神色鲜有的认真,道:“那可不成。三哥最恨这个!我以前不知道,有一次,三哥上清风明月楼喝酒,我就去找他,结果他好凶……三哥平常很疼我的,从不说我的,那次快把老娘骂哭了。”
“哦?”我一疑,心中窜起明明灭灭的念头,什么事这么见不得人,连亲生妹妹都要瞒着,只怕不是喝酒那么简单。我思索着如何不打草惊蛇而探听一番。
“那你……看到什么了?知不知道你三哥为什么骂你啊?”我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
“我当时看到就三哥一个人坐在那里,喝得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