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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看到就三哥一个人坐在那里,喝得醉醺醺的。”柳卿乐委屈道,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好像是和一个姑娘有关吧……像是等人……又不像,听王长欢说,以前看到过三哥和一个姑娘在那个房间里,凭栏喝酒……唔……后来,就再没见过那个姑娘……嗯……然后三哥常常还是在那个房间喝酒……对!哎呀!老娘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他不高兴了就来这里喝酒……最近,好像是有什么事他很难受似的。”
我眉毛一挑,想不到柳卿礼还有这么个风流段子,看来不过是瞒着小妹金屋藏娇而已。我闲闲地啜了口茶,既然是柳卿礼自己的风月之事,我也无心深究。转而,不禁怀疑方槐……似乎觉得他肯定不是喝酒吃饭那么简单。
“姜大哥,不如你在上面坐会儿,我下去帮你瞅瞅,看看三楼还有没有临窗的位置。”柳卿乐好心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浅笑致谢。
等她一出门,我忙放轻脚步,慢慢移到隔壁窗下的花盆处,掩起身影,小心屏息盯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烛火通明,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方槐自斟自饮,很是惬意。
我蹙眉,难道是我想多了?
直到我等得几乎快否认了自己的疑心时,却只觉得有一阵微风拂过,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扬起,屋里凭空竟多了个人!我大惊,别说脚步声,我连影子都没看清!如此诡异的身法……我下意识再次屏息,究竟是人是鬼?
我试着看清来人的面目,却是玄铁覆面,身形颀长,全身上下一袭玄色长衣,连靴子都是墨黑的,有说不出的气韵和风度,徒留一双眼睛,似腊月里的寒芒,却又润含秋水,像江南飞檐下的烟雨,朦朦胧胧却又带着莫名的寒意。我心头莫名的一怔,直觉他一定是个不同凡响的人。
来人似乎没有发现我,悠然地面对方槐坐了下去,一落一坐,形态举止优雅得不输世家子弟。上等的梨花白,丝丝缕缕的酒香如同女子的胭脂一般湮蕴在房里;执杯把盏,玄衣人自有一番雍容令人不得叹然,此人绝非江湖中人,他身上没有杀气,有的是一种贵气!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高贵,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子弟,也不同于一般的武林高手,纵使品酌之间也处处透露着绝好的涵养;越看越只叫人觉得他不简单。
只见方槐神色庄严,对他恭敬有加,两人很快说上了话;奈何隔得太远,我无法听清。
我只觉得玄衣人有股很熟悉的味道,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物以类聚,许是他眸色出奇的冷,却又透润,仿佛有股似有若无的淡漠的气息萦绕在他身上,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玄衣人似乎交代完毕,但见他默然地起身,他的手推在窗上,似乎怕惊扰了如此凉月,一室的凉风扑进房中,连带他紫殷若墨的衣袖,优雅地飘起复落下,就是这么一个起落之间,一袭玄衣已消失在皓月中。如来时一般,凭空而来,凭空而去,仿佛刚刚我看的玄衣是我的错觉。
他……究竟是什么人?方槐如何认得这种人物?
我极力按着纷乱的思绪,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武功虽不精,但轻功却是自负,少时身态轻灵,姜御丞夸我极具天赋,因着他的武艺多刚猛劲力,而我终究是女子,勉强有了形式也没有他那般的力道,也亏得他爱才心重,刻意在轻功上大力栽培,我亦不愿令他小瞧了,可以算得上是苦心孤诣,数年苦练,方得他赞一句“凌波踏雪,了无痕迹”。他也曾说,普天之下,轻功能赛过我的不出三人。可方才那人,那般怡然的身手,我怕还需十年的功夫,方可与之比肩。
我慢慢退回房间,见柳卿乐刚回来,身后还跟着语融,不禁一愣:“柳姑娘如何找到我侍女的?”
“不是我找到的,是她找到我的。”柳卿乐笑笑。
“我到处问,有人说看到少爷和一个绯色衣服的女子在一起,我在街上看到清风明月楼上有
穿绯衣的女子张望着,就找上来了。”语融瞄了一眼柳卿乐,忙走到我身边。
“你回来就好,我们这就回……家。”我顿了顿,辞了柳卿乐,和语融出了清风明月楼。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夜寒剑光透银阙
正要回宫,却瞥见人群里那个买泥偶的怪人。是那个柔然人!我只觉得这一趟宫出得当真是惊险,反正已是晚归了,姜御丞近日都在紫宸殿处理折子,根本不踏足后宫,我也懒得晨昏定省,干脆跟去看看这个怪人!
主意打定,附在语融耳边,悄悄道:“先不回宫了,本宫有事要办,这事估计不好办,安全起见,你回宫,待本宫事一了,便回蓬莱殿。”
“娘娘……你要,做什么?”语融目光里流出担心。
“本宫就是好奇而已,今晚发生太多事,不多这一件了。”我放开语融的手,已经跟上了那个柔然人。
怪人走得不快,怀里还抱着那一堆的泥娃娃,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看到他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我时前时后,跟的不远不近。好在我轻功一绝,落地全无声息,绝壁不会让人发现我跟踪。
怪人出了长安街,直奔城外的二里坡的破庙。但见怪人身子那么一晃,便消失在庙里不见了。
我慢慢靠近破庙,向里望去,庙里燃着幽幽的红蜡烛,神像看不分明:似笑非笑的夜叉,诡谲幽绿的阎罗……连烛火在此时跳的分外妖异……
奇怪,明明见柔然人进了破庙,怎么庙里没人?我大着胆子,走进破庙里,神像阴森,直教人头皮发麻。
不过是一群泥塑,神灵怪力,从来都是无稽之谈的,我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一面私下找寻柔然怪人的身影。破庙不大,一眼就可看遍,柔然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我慢慢在神龛前站定脚步,随手拿了没点蜡烛的烛台,拔了烛台上的尖刺把玩着,细细思索着柔然人怪异的行为……
正思索,突然!屋顶上喀喇一声猛响,砖瓦纷飞,椽子断折,声势极是惊人,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一股刚猛无比的掌力打在背上,随着剧痛喉头腥甜,一口肺血涌了出来!
尘土飞扬,隐隐的烛光里,走出了那个柔然怪人。
“*&*%%*& ”他开口了,我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果然是柔然人!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刚一开口,血腥满口,“噗——”又是一口肺血……似乎左胛骨被打断了……我痛得说不出一句话。他究竟是什么人,如何会有这般好的身手,可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看他如此迷惑的样子,应该是不认得我的。
我见他渐渐举起了手掌,知晓是要杀我灭口了……他的劲力极大,若再被他打一掌,哪里还保得住性命!我兀自睁大了眼睛,他的眼镜却流连在我腰上的泥偶上,手掌就这么定定地停在了空中。泥人……我勉力吞下喉头一阵阵上涌的腥甜,想到了齐若若的泥人像和他怪异的举止。不过是生死一线,我不假思索地拽下泥人拼了命地扔出去!在他扑过去接泥人的那么一瞬,迅雷不及掩耳,我手中早拔下的烛台尖刺脱手激射而出——
“&……&%%%!”他翻身避开,却还是被尖刺在脖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不禁大声喝着!
一击不中,我浑身再无半分力气,忍不住要大咳。唯一还能御敌的便只剩用小寒手帕包着的错金匕首了。
我慢慢将全身所剩有力气运上右臂,只待对方一掌击下,拍出匕首,此时此刻,再不济,也只求能和他拼个同归于尽了。
掌风袭来,还未等我拔出匕首,只觉得一条黑影闪过,莫名地跌入了一个臂弯里。
被来人拥在怀中,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气息,来人刺骨的眸中是一汪寒芒,冰封三尺的冷,没有一丝的波纹,玄衣人!玄衣人!刚刚在清风明月楼和方槐在一起的玄衣人!
我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手却慢慢握上腰间的手帕。究竟是敌是友,我无法辨清,我只能下意识地摸着手帕,只求必要时能自保性命。
玄衣人突然出现,我吃惊之下还不觉得痛,现在被他拥着,才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过来,突然间全身发冷,隐然觉得灵魂便要离身而去,忍不住偎紧了他……
迷迷糊糊间,只看到那个柔然人冲过来……我半分力气也使不出,只能颓然地瞑目。
头昏昏沉沉地靠在玄衣人的肩窝,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甘苦味道夹杂着梨花白的味道隐隐飘进鼻子里……瑞脑香!我大惊,连痛都不觉得,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那双淡漠的眸子!
我还在怔忪间,他已避开了柔然人的双拳一击,移到了屋角。显然我这么偎在他身上,令他有所忌惮,双手不能用来抗斗,招招都是只守不攻,甚是被动。我思量了会儿,奈何半分力气也无,更遑论脱开他了,不待我张口请他先放我在一旁,只觉得身子一轻,他已拥着我临空跃起,一记熟悉的脚力,威力裂石开山,万钧之势,狠绝凌厉,一脚踢在柔然人的足三里!内力精深,认穴之准,一招制敌,叫我如何不认得,我也曾意气地用这招踢在一个女人身上,叫我如何不认得呢!
“&&……&……?”怪人已经跌跪在地上,额上是密密的冷汗,沿着额角流淌下来。
“汝觉得,朕是何人?”看着柔然人,他缓缓地开口。真的是姜御丞,我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慢慢定下心来。
“赫古达,既然人在中土,汝就应讲汉话。”姜御丞一贯平静无波的声腔。
我心头却是大震!这怪人就是昔年刘嬷嬷口中柔然的不败将军,常胜统领,赫古达!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赫古达似乎比我更为惊诧,脸色由红转白,苍白地几乎看不出一丝血色,神色也因惊恐而狰狞得扭曲不已……
姜御丞一手松松地圈着我,一手平静神闲地摘下脸上的玄铁面具。
“定!定……”看着姜御丞的脸,赫古达的瞳孔一寸寸放大,喘着气,惊恐道,“洪武将军!你是洪武将军——”
原来他听得懂汉语,也会讲汉语。是了,他是柔然最有为的统领,早有鲸吞中原的野心,怎会不懂汉语。可他为何会只身一人前来周朝?我昏昏沉沉地想着,一面听着姜御丞和他的话。
昔年,姜御丞北击柔然,护卫北疆,杀得柔然人溃不成军,柔然的老幼妇孺纵使不知中原皇帝,却一定知晓定国洪武将军。而镇守武州的又是姜御丞一手栽培的仁武将军越小乙,能征善战,柔然人从未讨过一丝便宜,大周立国,柔然自然不敢再放肆,一年来,表面上对大周交贡称臣,还算是安分。赫古达心生惧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赫古达突然冒出一句柔然话,接着脸上的惧意一扫而无,转而是一种慷慨无谓的神色。
姜御丞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始终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良久,姜御丞将我放在一旁的干草堆上,走到赫古达面前,幽幽地看着他,淡淡道:“汝倒是个不畏死的人,不过马革裹尸才是军人最好的归宿。朕也不欲白头活在人间,待来日,沙场点兵,与汝再决生死罢。”
赫古达深深地看了眼姜御丞,一抹头上冷汗,喘着气,微微泛起笑颜道:“一言为定!”
话毕,人已窜出窗外,不见踪影。不愧是柔然统领,双膝俱裂,还能脱身而去,若非军人,怎能忍受这般痛楚。
姜御丞见赫古达走了,方回到我面前,背对着我,沉稳地蹲了下来,淡淡地吩咐了一声:“上来。”
我勉力爬上他的背,他一挺身,背着我便出了破庙。
“赫古达来中原做什么?刚刚,怎么不杀他?”我迷迷糊糊还不忘问。
姜御丞走得很慢,平静道:“此人雄才伟略,狼子野心,早有挥师中土之意,天道悠悠,事各有本。大才在位,弱可变强,庸才在位,强可变弱。柔然各部族也是矛盾重重,其志虽好,可惜其族不兴……”
我看着姜御丞的侧脸,昏沉沉道:“如今……这般,岂不是放虎归山?”
姜御丞顿了顿,神色是依旧是淡漠无波,连带着一贯平稳冷静的声音:“如今天下虽四国相争,然诸国经年未有交兵。而柔然妄图逐鹿中原,必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否则,师出无名,士气民心必然低落,作战也会很是困难。吾对赫古达纵而不杀,那就是向柔然昭示,大周愿意同柔然平睦共处。若拘而杀之,那就是公然和柔然三军结下血仇。那些柔然各部族也会对吾恨之入骨,纵然吾尽力斡旋,怕也难逃兵灾。如今,吾还不可杀赫古达……”
原来不是不能,而是不可。我细细思量,终于开口,只是低低地在姜御丞耳畔道:“是为了……南楚。”
姜御丞脚步一滞,偏过头,神色极其复杂,一脸寒霜地看着我。
我受不了他如此森冷却略带激赏的眼神,岔开了话去:“怎么找到我的?”
“汝在窗子下,窥看方槐。”姜御丞也极快地转回了头,依旧平静地直视着前方,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纹,沉沉的,冷冷的,却让我以为出现了错觉,带着极重的怅然,叹了一句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