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校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梳着红色齐耳短发的青年女性，他的眼镜看上去差点从鼻梁架上掉下来。
“当然是由我来担当这个职务。”赤泽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而是一本正经地进行着毛遂自荐，“全校的教师中，只有我这个在图书馆里挂名的闲人才有功夫去当这个‘不存在的班主任’么！要是影响了其他老师的教学进度，我们如何向家长们交代呢？”说着，她向校长投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一半是出于家长会的压力，学校才迟迟不愿意推行“不存在的班主任”这一对策——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当初把赤泽这个不安分的工会积极分子从教学岗位赶到图书馆去接替定年退职的千曳的，正是校长大人本人。
“好……好吧。”校长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忙不迭地擦起脸上的冷汗来。
尽管心中并不愿意，但是如果没有工会方面点头，今年横竖是找不出任何一个愿意担任三年三班班主任的教师了。如今既然赤泽愿意点头，校长就好像溺水的人捞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只能顺着它往上爬了。
这样一来，就算大功告成了吧。赤泽看着校长在文件上忙不迭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此，总算能向崇子交代了吧。待会儿一见面，她准会对自己这个“学姐”千恩万谢呢。
4月1日，2012学年，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起
第二节、彼岸
＇更新时间＇ 20120729 19：25：39 ＇字数＇ 2204
2012年4月4日，星期三，清明。
不知道是今天突然降温，还是此地自有一种阴森的气氛。刚刚来到墓园门口，阔别夜见山近十年的敕使河原直哉就感受到了阵阵凉意，迫使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大衣。
“据说这一天在中国是祭扫先人的日子，因此那里的墓园一定挤满了来客吧。”大庭巡查部长——他的上司故作幽默地对他说，“好在，日本并没有这种传统。瞧，今天墓园里的人还没有樱花林那边来得多。”
这句玩笑话并没有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大概是大庭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些无趣地掏出烟来，自己给自己点上。敕使河原注意到，他那握着打火机的右手在微微地颤动着，以至于连续击发了两次都没有点着。
一定是想起自己的女儿了。——也只有这种程度的伤痛，能在九年之后依然记忆犹新。
而其他事情，无论你在事情发生当初觉得它有多么的重要，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风化的。正如他自己，早已记不起十四年前的惨案中死去的那些同学的面容，甚至连遇难同学的数字都记不清了。六个？还是七个？也许是八个吧。但在十四年后的今天，又有什么意义？也许除了他们的家人之外，所有人都已经把他们遗忘了。
在彼岸的他们，一定不会喜欢这一点吧。
然而，唯有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自己始终记忆犹新——而自己正是为了祭扫他的墓地而来的。
与大庭分手，敕使河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墓园的一角找到了这个墓地。这与他的记忆不同，也许是后来发生过迁移吧。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会招来什么样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令敕使河原惊讶的事情，还远不止于此。
那个站在“风见家之墓”前的年轻女性是谁？她身高大约一米七二（刑事特有的素质在这里帮了敕使河原大忙），留着红色的齐耳短发，身形既熟悉又模糊。敕使河原在十米开外来回地打量了近一分钟，也没有认出这个人究竟是谁，最后他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去搭上讪再说。
“呃，你好。我是……”敕使河原语调随意地开始了驾轻就熟的即兴搭讪。
“是敕使河原吧。”听到这个声音，敕使河原下意识把脖子往后一缩，“要完蛋了”的念头突然浮上了脑海——这一切都不是记忆的作用，而更接近于灵魂回忆。
当然，这种回忆是正确的。当他镇静下来的时候，穿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已经转过身来朝他伸出了手，而敕使河原也很轻易地将她认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十四年前的灾厄对策委员赤泽泉美。
真见鬼，自从回到夜见山来，总能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见到莫名其妙的人。敕使河原挠了挠头。枉为七尺男儿，对赤泽泉美，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半晌，还是赤泽首先发了言：“关于风见的事情，我很对不起……”
“不，不，我都听千曳老师说了。那不是你的错。”敕使河原缓缓地摇摇头，“要不是我把他从二楼推下去……不过，风见同学如果还活着的话，也许会比我们都要痛苦的多。”
是啊，如果风见还活着，他是不是会一辈子活在自己杀害了金木杏子和松【河蟹】井亚纪这一阴影里呢？不，局面比这要困难得多。事实上，“咲谷纪念馆惨案”发生后，学校一开始采取了种种遮掩的措施。当这种这种鸵鸟战术以失败告终后，他们索性开始诱导记者，将责任全部推到已死的风见智彦和女管理人沼田峰子头上。
诸如《过苛家教引发悲剧》、《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了这样高分低能的孩子》甚至《带眼镜的杀人魔》这样的话题报道连篇累牍地出现在了地方报纸上。无孔不入的记者开始无休止地对风见家展开骚扰，风见的父母自然不必说，敕使河原也多次受到“采访”。每当此时，他唯有闭口不言，沉默以对话筒。尽管如此，记者们往往还是会杜撰许多话来，登载在报纸上冒充是他的发言。
风见的父母很快郁郁而终。即使如此，敕使河原在夜见山上高中时，也不时会被或是好意或是恶意的同学围住问着问那——诸如“听说你和那个咲谷馆的杀人魔很熟啊”、“是啊，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一定非常可怕吧。”之类的问题，似乎无穷无尽，险些将他逼疯。最终，他对此类问题的提出者一概拳脚相加，直接导致他被所在高中退学，最后不得不混了一个夜间部的文凭了事。
“不，风见同学他……”赤泽咬紧下唇，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终究还是我杀的。”
敕使河原担心，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的情绪都会失控，连忙转移了话题：“和恒一还有联系吗？”
赤泽不怀好意地瞪了她一眼，嘴上冷冷地说道：“没有。”
“这样啊……”敕使河原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只好尴尬地再度转换了话题，“我现在是县警的巡查长了，最近被分到了夜见署【1】刑事课，看来我们今后有的是见面的时间了。你呢？”
“扑哧。”赤泽并未正面回答敕使河原的问题，反而笑出了声来。继而她正色反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到这儿来，是为了祭扫风见同学的吧？”
“啊啊。”敕使河原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中学开始，他就没跟上过赤泽的思路。
“所以，把时间花在和我搭讪上，风见同学他的在天之灵也是不会高兴的吧。”仿佛惊异于敕使河原的迟钝，赤泽皱了皱眉头头，“刑事课是吧？那就是大庭部长的麾下了，问他就知道了。”
说着，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只留下敕使河原一人呆呆地站在风见的墓前，望着刚刚被洗刷过的墓碑。
“风见啊，我刚才所见到的赤泽泉美，究竟是实体，还是亡灵呢？”怎么也想不起上一次见到赤泽还是什么时候的敕使河原，对着“风见家之墓”近乎自呓似地问道，仿佛期冀着来自彼岸的回答。
可是还没等到对岸有什么回应，他的刑事之心就又对自己这种文艺青年式的自言自语大加嘲讽起来：“笨蛋！当然是实体，刚才握手时留在手心的那种温热的感觉，不都还没有消褪干净吗？”
【1】XX县夜见山警查署的简称。
第一章、起
第三节、第二图书室
＇更新时间＇ 20120729 19：27：22 ＇字数＇ 2076
2012年4月28日，星期六。
旧校舍0号楼一楼的第二图书室——或者用工会同人的玩笑话说——“赤泽的巢穴”，赤泽泉美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个发霉的档案室里渡过的。尽管在A号馆的三年级办公室里临时放置了一张桌子，但赤泽甚至都没有机会去坐上一坐。因为，按照图书馆的规定，即使没有人来这里借阅任何资料，赤泽也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将她困在这样一个繁琐无聊的岗位上，校长大概是想迫使她早日辞职吧。
不过很可惜，这反而正遂了赤泽所愿。与前任——千曳辰治办过交涉之后，他在三十多年间精心搜集的关于“灾厄”的全部资料就全数归于赤泽所有了。不仅如此，过了下班时间，这间宽敞而带桌椅的大教室还能自动变身“夜北教”的会议室。要容纳事务局的那寥寥几人自不必说，即使召开扩大化的对策会议也是绰绰有余。
下课铃声终于如期敲响。赤泽合上了笔记本，端起茶杯向着窗外望去。学生们开始三五成群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教学楼之间狭窄的中庭一下子变得熙熙攘攘起来。大家互相交头接耳，或抱怨着作业的繁重，或讨论黄金周【1】的活动，或互相交换动漫或是游戏的最新情报。几分钟之后，整个校园都沸腾起来了。
可惜，三年三组在中庭另一边的C号馆，从O号楼这里望出去是无法看到的。不过他们现在应该都还平安无事吧。明天就是黄金周了，不必到校上课。如果这个黄金周也没有发生灾厄的话，对策应该就是有效的。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绝对不能让十四年前的惨剧再度上演！
想到这里，赤泽不禁又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现在我也成了呆在0号楼里的旁观者啦……”
“说什么呀！”门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学姐可没有因为怕死而逃避呐。”
“是崇子吗？”赤泽连忙放下手中的咖啡，转身迎向门口，“今天来得那么早吗？可真是麻烦你了呢。”
“哪里哪里，说起来要不是学姐，三年三组的班主任本来就应该是我呀……”满头棕色碎发的崇子，带着一副紫色的眼睛，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非常天然的样子，“唉唉，果然连要带给学姐看的文件都搞错了吗？”
说着，她连连向赤泽鞠躬，搞得后者啼笑皆非：“没事的。正好，我也想去A号馆一趟。”
“哎？”崇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最近学姐不是很忙吗？五一行进什么的……”
“五一节的事情忙得也差不多了……”赤泽轻轻地吐了口气，匆匆将笔记本揣进提包，起身向门外走去，“还是来谈谈今年的孩子们吧。这个月表现得怎么样？”
“开学典礼上，学姐不是都见过么？”崇子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猜猜看，对策委员是谁？”
赤泽握着门把手，稍稍停顿了一下：“是风见凛同学吧。”
那个在开学仪式时梳着两条小辫子，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女生，乍一看似乎是毫不起眼的。但是，如果真的与她对视过，那么那种坚定而又饱含热情的神色，你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不愧是学姐！”崇子不由鼓起掌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面对这样热情的崇拜者，赤泽打心眼里有种吃不消的感觉：“因为她是去年灾厄的幸存者，大家自然会选她的吧。”
“原来是这样，学姐到底是第二图书室的主人啊……”面对这样的坦白，崇子似乎有些掩饰不住的失望，“么，不过有一点学姐你可猜错了，她是自告奋勇担任这个职务的。”
“哦。”赤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大概和十四年前的自己出于同样的理由吧。原本赤泽就觉得这孩子在气质上有和自己接近的地方，因此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穿过花圃，绕过荷花池，赤泽和崇子来到了被B、C两栋教学楼夹在中间的中庭走道。这时学生好像退潮了一样，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寥寥无几了。几个三年级的学生迎面走来，停下来向崇子打了招呼，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赤泽一样。
进了A号馆，崇子有些愤愤不平：“太过分了吧，他们又不是三班的！”
赤泽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多多少少也知道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吧。不想惹麻烦也是很自然的。当初你也听到过关于千曳老师的怪谈吧——什么第二图书室的魔王、灾厄的根源什么的。”
崇子歪头思考了片刻，抱歉地摇了摇头：“好像是这样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说起来，要不是成立了‘夜北教’，这些事情也只会在小范围里流传吧。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东京都有小说家来取材，也算是我作法自毙吧。”不知是自嘲还是安慰好友，赤泽这样说着，旋即扯开了话题，“对了，崇子，你说的文件，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说着，崇子打开了三年级教室的办公室。
只见整齐的办公桌中间却突兀地摆着一张不合群的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