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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叛乱者!”
格雷加哈米尼亚看着巨大屏幕上的奇桑娜主星,那颗美丽的星球,被十数颗戍卫星拱卫,欧尼格雷下令塞姆托星系舰队攻打的第六卫星,恰恰位于这些戍卫星的中心轴上。从这一点上来看,欧尼格雷并未愚蠢得彻底,只是有些过于天真。这些戍卫星本身便是拱卫并防范他人入侵主星的存在。若要占领奇桑娜主星,势必要先解决这些戍卫星。目前奇桑娜星系舰队几经打击,早已不复当初的战力,这些戍卫星不可能有重兵把守,叛乱者只能用投机取巧的方式防守。塞姆托星系舰队遇到的磁风暴便是证据。
但是,这种防守方式对能源的消耗量极大,目前奇桑娜星系几乎断绝了同外界的一切联系,而奇桑娜星系本身并没有能量石的产地,这么巨大的耗能量,他们依靠什么支撑?
他们不知道当能源耗尽的一刻,就是灭亡来临之时吗?
还是说,这些叛乱者根本就没打算活下去?
殉道者?还是卫道者?抑或只是单纯的疯子?
格雷加哈米尼亚的沉思只在片刻,即便占领奇桑娜的叛乱者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也无法阻碍帝国平叛舰队的脚步!
“我下令,”格雷加哈米尼亚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浑厚低沉的嗓音在旗舰指挥室内响起:“主力舰队第三分舰队队配合纳木星系舰队,切断奇桑娜主星与其戍卫星的一切补给线与通讯网!不惜代价!”
“是!”
银河历一一三四年一月二十三日,午后十七时,攻占奇桑娜主星的战役,正式拉开了序幕。
所有的戍卫星同时被切断了与主星的联系,这种不计代价的攻击方式,只有格雷加哈米尼亚敢于尝试。他判断,奇桑娜叛军不可能在全部戍卫星上存储大量能源,如若舰队各个击破,则很有可能遭受不可预计的损失,但若同时进攻,那么其他戍卫星根本来不及互相支援,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奇桑娜主星便唾手可得!
这可称之为一个豪赌,但格雷加哈米尼亚手握足以压垮对方的赌资,所以,他有信心。
事实证明,格雷加哈米尼亚是正确的。
尽管在攻击过程中,磁风暴和人造黑洞再次出现,对舰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平叛舰队成功的攻占了八颗戍卫星,余下的戍卫星,则被聚集起的能量巨炮轰成齑粉。格雷加哈米尼亚只需要一个进攻奇桑娜主星的通路,他不需要占领这些戍卫星,那些防守严密的戍卫星,全部成为了这些能量巨炮的牺牲品。
奇桑娜主星官邸
戴安娜收到了战损报告,简单看过上面的内容,表情并没产生多大的变化。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只在意帝国舰队付出了多少代价。
“母亲,”奥斯汀站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心软了?”
“不。”奥斯汀摇摇头,他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性格,他同样对杀死他父亲,攻占缪斯星系的帝国深恶痛绝,但母亲此时此刻的表现,以及她之前所说的话,让奥斯汀动摇了。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他想要阻止他的母亲,不是为了这些和他毫无关系的战士和星球,而是为了他的亲人!他失去了父亲,他不想再失去自己的母亲。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和对方同归于尽,完全不值得。更何况,当他得知当年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奥斯汀甚至无法斩钉截铁的说他的父亲没有犯错。
“母亲,如果您只是想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那么,这些应该足够了,我们离开吧。主星的自爆程序已经设定……”
“不。”戴安娜摇摇头,她轻抚着奥斯汀的发,微笑着说道:“我的孩子,我的祖先是摩尼,这里,才应该是我的家。无论我们出生在哪里,生活在哪里,摩尼和阿瓦兰西,都不能否认自己的出身。我的祖先,背叛了阿瓦兰西,但她同样被自己的家族抛弃。你以为奇桑娜星系舰队为何会听从我的命令?不只是因为对阿瓦兰西的愧疚,更因我拥有摩尼家族的权信。这是祖先从家族得来,用来保命的,却不想,要她死的人,偏偏是给了她保证的人。”
“母亲……”
“摩尼家族和阿瓦兰西的血缘,将在今天断绝。从现在开始,你只是奥斯汀索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包括仇恨。所有你要做的,母亲都已经做到了,所以,你应该忘记这一切了。”
“母亲,你说什么?!”
“带你来这里,只是要你亲眼见证这一切。我知道你心中的恨与不甘,这会压垮你。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发生在你的眼前,这个星系,将会把所有的怨恨与往事全部埋葬。我的孩子,你将有新的人生。”
“不!”
奥斯汀摇着头,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只想着一旦无法劝服母亲离开,他就陪着母亲直到最后。
戴安娜没有给奥斯汀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趁奥斯汀不备,一支安眠药剂扎进了奥斯汀的颈侧。
“……母亲?”
奥斯汀捂着颈侧,努力想要睁开双眼,视线却渐渐模糊,最终倒在了戴安娜的肩上。
戴安娜轻吻着奥斯汀的额头,温柔的抚过奥斯汀金色的发,灿烂如阳光的眼色,就和她的丈夫一样。
“我的孩子,这一切,都将由我来结束。帝国的怒火,必须有人来承受。”
五分钟后,两个身着黑色军装的男人带着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走进了室内,他们将昏迷的奥斯汀带走了。在帝国平叛舰队进入奇桑娜主星之前,一艘小型运输舰从秘密航道飞离了奇桑娜。
这就是戴安娜同杰洛卡梅的最后一笔交易。
终于,帝国平叛舰队进入了奇桑娜领空,奇桑娜地面防卫部队操控着战防炮做最后的还击。却不想,原本被关起来的诺雷德星系俘虏和原奇桑娜领民突然发生暴——动,腹背受敌之下,第一支登陆部队,终于将军靴踩在了奇桑娜的土地上。
戴安娜站在窗前,闭上双眼,听着窗外的炮击声和枪声,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美丽的微笑。
异变突起,奇桑娜主星所有的能源基地全部发生了爆炸,所有的登陆不对和进入主星凌空的舰队都受到了波及。从宇宙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奇桑娜主星就如一颗被顽童打破的玻璃弹珠,龟裂,破碎,冲天的火光中,一切的生命都被燃烧殆尽。爆炸,悲鸣,仇恨,一切的一切,都在被血与火染红的星球上变为虚无……
格雷加哈米尼亚站在晃动的旗舰指挥室内,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愤恨,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亲眼见到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叛乱者!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却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格雷加哈米尼亚确信,那个疯狂的叛乱者已经葬身火海。
“指挥官?”
“……统计战损,然后向首都报告吧。”
并不是奇桑娜上的所有人都葬身在此,被关押的潘医生跟在岚娜等人身后,幸运的遇上了诺德雷星系舰队的登陆部队,在发生爆炸的最后一刻,他们所在的战舰飞离了奇桑娜的领空。潘医生作为奇桑娜的领民,坐在这些诺雷德星系的军人中间,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岚娜坐在潘医生的身边,摆弄着那个装有通讯器的发卡,和她一起被关押的几个伙伴,都在混乱中走失了,或者是死了,她一直无法联系上他们。
“你没事吧?”
岚娜转过头,看着潘医生,被她这样看着,潘医生的脸逐渐开始变红,最后耳朵和脖子都红了起来。
岚娜轻轻笑了,或许,救了这个男人,不是一件坏事。
奇桑娜战役结束的消息传回首都,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奇桑娜主星自爆,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只是一次星系叛乱,却造成了平叛舰队如此大的损失,格雷加哈米尼亚的请罪书已经连同战报一起发了过来。索兰艾德里希对这个旧式贵族出身的领主和将军没有恶感,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即便是皇帝本人,也没有自信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果然是阿瓦兰西的血脉吗?”
商平得知了这个结果,沉默了下来,他看到从平叛舰队发回的叛乱者虚拟影像,那是从被俘的奇桑娜星系舰队原参谋官的通讯器中发现的留存信息。
美丽的金发,熟悉却陌生的面孔,以及站在女人身后的金发青年。
果然,是他们。
格雷加哈米尼亚的战报中称叛乱者已经葬身火海,商平不确定自己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奥斯汀,死了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银河历一一三四年三月,黄金帝国,伊凡夏宫
奇桑娜叛乱的善后工作已经结束,由于奇桑娜主星自爆,形成了大量的宇宙尘埃和放射性介质,在今后的两百年内,都不适宜人类居住,只有克隆人和机甲装置可以在这个星系上工作。
“奇桑娜星系之名将被剥夺。”
皇帝索兰艾德里希亲自下达了这道命令,虽然大臣们不解皇帝为何对这个星系如此厌恶,但却不会对皇帝的命令多做置喙。
由此,存续了千万年的奇桑娜星系和摩尼家族一起成为了帝国的历史,连同消失了六百年,又昙花一现的阿瓦兰西,永远将秘密埋葬在了那片已经被放逐的星域。
当然,在处理奇桑娜叛乱的善后工作中,杰洛卡梅与叛乱者的交易被披露,原以为可以脱罪的杰洛卡梅,包括其家族成员和参与到交易中的相关人员,都被送进了塞夏监狱,在那里,他们将面临帝国法典的严厉惩处与漫长的刑期。
特雷西星系被划归入诺雷德星系辖下,作为一个小型星系,特雷西的资源与税收,足以弥补诺雷德星系在此次奇桑娜叛乱中的损失。另外,参与到平叛中的纳木星系及其领主乔凡纳德列,也受到了帝国相应的嘉奖,乔凡纳德列的嘉奖书,直接由皇帝签发,这也成为皇帝发出的一个讯号,只要不是尸位素餐之徒,皇帝并不会一味的对旧式贵族进行打压。
由于塞姆托星系舰队和欧尼格雷本人在本次战役中表现得一塌糊涂,哪怕依兰皇太后,也无法对此视而不见。为此,里斯格雷仍需要继续活下去,直到依兰皇太后挑选出另一名合格的领主继承人为止。只不过,被囚困在官邸中的里斯格雷,再也无法触及星系的权力核心。
对于这些是是非非,商平并不感兴趣,他这段时间的心情不算好,连皇帝都有所察觉。但商平无法对皇帝言明原因,哪怕心胸再宽大,索兰艾德里希也不会乐见自己的妻子因为另一个男人而伤怀。
商平趴在办公做上,闭上双眼,叹了口气。
他十分清楚,自己对奥斯汀的感情,与他对索兰艾德里希的感情并不相同,奥斯汀是他年少时期的一个梦,就像每个十几岁的少年,都会珍藏在记忆中的一段青涩乐章。有苦涩,也有甜蜜,哪怕岁月流转,也永远不会磨灭痕迹,或许当他老去的那一天,仍会想起那个金发,墨绿色双眼的清俊男孩,手捧一束鲜红色的玫瑰,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这种情感是美好的,但只适合珍藏在心里。
乍听奥斯汀的死讯,商平是伤心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惆怅,不是失去了爱人,而是失去了一个朋友,一段能够缅怀他少年时代的情感。
脸颊贴着桌面,触感冰凉。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落在商平的发顶,手指轻抚过乌黑的发丝。不需要睁开眼,商平也知道来者是谁。在伊凡夏宫,或者说在这个庞大的帝国,能够如此对他的,只有一个人,皇帝,索兰艾德里希。
“这段时间,你总是这样。”
索兰艾德里希的手指沿着商平的耳际滑下,托起商平的下巴,低下头,看着商平茶色的双眼,深邃的蓝色眼眸,带着一种温柔的探究。
“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商平覆上索兰艾德里希的手背,侧过头,轻轻吻着皇帝的手指,越是相处,越是沉迷,索兰艾德里希就像是被岁月珍藏的美酒,会让人不断的沉沦,不过,幸好,这个男人,现在是属于他的。
“陛下,请不要追问,我不想对您说谎,但我也不想说出原因。”商平顿了顿,垂下也眼帘,“请原谅我的任性,但请您相信,我尊敬您,爱戴您,也作为一个妻子,爱着您。”
商平很少对皇帝说如此直白的情话,随着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间,商平的耳根开始发红。
皇帝静静的看了商平一会,突然勾起了唇角,微微眯起双眼,凑近商平,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可以,我原谅你,但是,你也必须付出代价,我的皇后……”
“什么……”
商平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皇帝拉了起来,越过办公桌,直接扯到了怀里。皇帝的双臂有力的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