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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青井红所铸造的结界之后,宝生织音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不止是有流动的清凉空气,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解脱。可是解脱之后却又是漫无边际的沉甸甸的忧虑。
忧虑阳菜如今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忧虑土御门莲是否真的是人前人后各不相同?
重新走回「长存」附近熟悉的街道,已是华灯初上之时了。黑影绰绰的夜晚,宝生织音敛着眼眸,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前方,一个黑影正好落入她的眼中。
宝生织音知道,那是等待她归家的土御门莲。
越发走近了,那个黑影才逐渐清晰起来。宝生织音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土御门莲也没有问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暖如同被暖阳一样逐渐包裹住宝生织音的心脏。
这种失而复得的美好,真的要由她来亲手打破吗?
宝生织音低垂着眼,嘴角却也压不下逐渐升起的弧度。然后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眼光一亮,笑容拉扯得更大,“开饭吗?”
手还停留在蓬松发顶的土御门莲微微愣神,看着宝生织音慢慢走向餐桌的背影,目光寥寥地望向门外不远处的一片暗色。流光闪过蓝色的瞳孔,土御门莲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大门,语气却是格外的欢喜,“当然~”
不可置否,土御门莲倾尽了心思来讨好宝生织音,桌子上的菜甚至都没有一天有宝生织音能挑剔几句的。
他在努力当好一个父亲的职责。
宝生织音这么想,鼻头不经一酸。她又夹了点菜在饭里,状若寻常道:“阳菜走的时候有留下什么口讯吗?好像有点想她呢。”宝生织音放下碗筷,眉眼之间都是无可猜忌的浓重怀念。
“没有哦。她,什么,都没有说。”土御门莲一副悲戚的模样,“织音你不要我了吗?我可是你的班导哦!”
宝生织音听到这话,不由地用手遮住嘴,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只要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此刻的她,目光依然紧盯着土御门莲,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她在打量眼前的土御门莲。
——究竟谁更重要呢?
土御门莲还看着笑得不可自知的宝生织音,也跟着渲染成一片欢乐的氛围笑了起来。霎时间,室内洋溢着一种合家欢乐的喜悦。
——是相识已久的老师即朋友,还是刚刚相认的可谓是失而复得的父亲?
吃过饭后,宝生织音捏着手机很久,坐在柔软的床榻一方,不语沉思。
哪个人更需要你的信任?
宝生织音一直在如此问自己。
房内没有开灯,窗外透进来的昏黄灯光映照在房内,像是铺展开了一块未来得及收回去的夕阳,更有的打在宝生织音的侧脸上,暖色侵袭,宝生纤长的睫毛泛着莹莹的光芒舒展。
抿了抿嘴,宝生织音攥着手中的手机,似是有了定夺,目光如炬。
*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
时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七,土御门莲如同往常地敲开了「长存」的大门,室内却是一片死寂。手中拎着的便当的热度在此刻都更有生命力一些。
土御门莲将便当随意地放置在桌子上,缓步向上走动。陈旧的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声,令人想到指甲划在黑板上发出的尖锐刺耳之声。土御门莲不禁皱起眉,加快了脚步。
之后土御门莲敲着宝生织音的门,里面却毫无动静,他当下心中一慌,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股少女沐浴后的馨香。土御门莲看着像只毛毛虫一样紧紧蜷缩在床的宝生织音,滑出了一个无奈的笑,“起来啦,大懒虫。”
土御门莲走近宝生织音,朝她的额头上一弹。过高的温度让土御门莲愣神了片刻,随后他就用手背试了试宝生额上的温度。
滚烫的吓人。
宝生织音也似乎因为土御门莲的一系列并不轻柔的动作而辗转渐醒,迷糊中的她嘤咛了两声,难受得没能睁开眼睛,声音沙哑道:“能不能帮我请个假呢。”她将被子裹得更紧些,“我觉得我发烧了……”
最后话语的尾音都模糊不清,消失在空气里。土御门莲叹了口气,赶忙下去烧热了水,翻箱倒柜找到了退烧的药,细心地放在宝生织音的床头柜上,轻悄悄地阖上门走了去。
毕竟上班的时间到了。
土御门莲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担心,想象着无助的生着病的宝生织音就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于是他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果不其然,迎接他的是红叶毫不留情的一记踹击……目的地是臀部。
“刚和人打赌打赢了,这下什么都没有了。”红叶揉乱了自己的一头发,面露不善,“啧,宝生就交给我了,不过你要给我赔偿。”
作为求人办事的土御门莲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面带微笑地直说好好好,内心OS却截然不同,声声怨念荡漾其间。
——你丫不是我的式神么QAQ
总而言之,红叶压在土御门莲之上这件事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了。
到了学校刚好压上早读的时间,进了班级点名的土御门莲自然而然地掠过了宝生织音。坐在她前面的仁王雅治微微挑眉,回头看了眼空无一物的课桌椅,眼中波澜不定地酝酿起许多情绪,可当他回转过头时,脸上又是一片漫不经心,玩弄着自己的辫子显得不亦乐乎。
*
而此时此刻应该在床上养病的宝生织音,目光清明地从床上坐起,不紧不慢地开始梳洗起来。虽然脑袋中昏昏沉沉,如同被人用板砖敲昏了之后清醒过来一般难受。
宝生织音特地用冷水多冲了几遍面若桃红的脸颊,凉意多多少少冲刷走了昏沉的热度,让她的脑子能良好地运转起来。
接着她换上了一套轻便的衣服,抓着手机点开了邮箱,果不其然里面躺着一封邮件。
「From:青井红
已到。」
她退出看这封邮件的界面,收件箱里洋洋洒洒的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邮件,时间则是只有昨天及今天的。宝生织音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大概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死寂。
VOL。32 千秋与万象(二)
'9月26日''拨云见日的浓重秋日,细碎的仿佛转瞬即逝的,我的,亲爱的你。'
「From:青井红
谢谢你的相信。
你愿意明天出来和我踩个点吗?」
「Re:青井红
当然。
不过明天学校该怎么办?」
「From:青井红
首先你要回避土御门莲,装病逃课一天大概是最快速有效的了。至于怎么生病,就看看你能做到哪儿吧。
但是土御门莲去上班了,他也会派遣自己的式神来监控你。
也就是说,我们要躲的,还有红叶。
红叶的话,我可以拖延他几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被发现了,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我们还要精确地计算好时间。」
「Re:青井红
我想淋冷水是个不错的选择吧【笑
如果他能够理解我就好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要躲避他这么狼狈。」
「From:青井红
我只能说,土御门莲讨厌渡边阳菜。
具体原因我不方便多说,你们之间不是有约定的吗?(是的,我都知道。)说不定能够让他到时候向你坦白。
他的的确确是真的爱你的。
明早7点一刻见。」
「Re:青井红
我想知道你的真相。
这点你可以做到吗?」
「您目前没有任何新邮件」
*
洗了一个晚上的冷水澡,宝生织音只觉得脚下的路都是软绵绵的物体没有实感,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能跌倒的模样,这让等在门口握着手机的青井红愣了一下。
本来只是以为宝生织音会敷衍一下这件事情,哪知道……
就在青井红思量之时,宝生织音已经锁好门走到了她的面前,面上的绯红宛若最灿烂的春季繁樱拥簇而上。宝生织音一向是敏感的,她光是看着青井红的眼神就明了了她心中所想,她咧开一个公然无害的笑容然后手指指向自己,乍看上去很是呆然。
“不严重点是没有真实效果的哟。”
宝生织音不知道自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青井红的心中泛起多大的波澜,她只管拉拉紧自己的领口,睁大双眼暴露在飒飒的秋风中,一步一步紧跟着青井红。
她们要去的地方,她们要解救的人。不需要如此多的修饰词,提及她,心中便是温暖着的。因为那是渡边阳菜,那是将宝生织音从无边无际的迷茫徘徊中解救出来的人。
她想,不管是什么事情,她宝生织音都愿意为了渡边阳菜去做吧。
宝生织音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要面对的是何方神圣,可经由青井红的百般拜托,她也多少能知道前途的恶劣凶险。
这也许是一条不归路,可是已然没有退路了。
只能,前进。
*
宝生织音跟着青井红上了公交车。大抵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吧,车上的人少得有些可怜,大家静默地呆在这一片寂寞得心生凉的小空间里,就算有话讲,也无法自由发声。
她和青井红找了一处闲置的并排座位坐下,一开始也是相继无言的状态,宝生织音甚至随着颠簸的车身逐渐熏染上了昏昏欲睡的神态。
那是半梦半醒间,朦朦胧胧的时间夹缝。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圣洁的白色光芒,就连长在路边不起眼的杂草在如今宝生的眼中也恍惚什么名贵品种一样,耐看得要紧。
“……”
宝生织音沉迷的耳尖还能捕捉到青井红的叹息声,像是一股散不去的浓雾,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宝生的心头。
这个人眉眼中化不去的清冷幽怨,想必也是一段需要撕开伤口才能相见的故事吧。
宝生织音还能隐约地想起她们俩的初次见面,可以说是并不愉快的记忆。宝生织音当时还满腔愤懑地认为,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可是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又将青井红这个人的形象逐渐丰满涂匀,不复最初的那么厌恶了。
后来宝生织音才知道,并不能单纯地把事物用定义来分开,分成两半。更多的时候,善恶的界限都是模糊不清成为了灰色地带。
这也是说,执着的个性在这个世界上真是烂透了的一种性格。
别人不喜欢,就连你自己,也是抱有同样的,百分之百的不满的。
——“别睡啊,宝生。”
宛如平地而起的一声炸雷,宝生织音猛地清醒过来,双目茫然地望向一旁的青井红。青井红托腮,面色温润,嘴角的笑容有意无意间带上了一层嘲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关于我的事吗?”
宝生织音这下清醒得更为彻底了,脑中的混沌仿佛也是能够一下子摘除抛却一段时间。
“怎么说呢,我的存在啊是一个被四面八方的目光忌惮却又无法摧毁的可怖存在。”
车辆到站,青井红目光游离地撇了宝生织音一眼,话语戛然而止。宝生织音随着她一同下车,车站周围良好的树木环境让居处在城市中心的宝生织音眼前一亮。
至此,青井红开了个头的话语悬停在这儿,没了着落。
宛若一叶扁舟。
*
兴许是沿途所引起的新鲜感勃发,宝生织音即使发着烧也显得特别有精神。青井红忽地在一处宅子前停下了脚步,宝生织音赶忙严阵以待起来,“到了吗?”
“不,是更前面的那一栋宅子。”青井红摇了摇头,在包里翻找起什么东西。
宝生织音伸长了脖颈想要一睹前方宅子的容貌,可饶是她这么做了,也只是模糊地望见一片被青黄相间的叶片层层掩盖的大致轮廓。
那个就是阳菜长大的地方。
这么想着,宝生织音心中却还生出了几分向往之情。
青井红粗暴地将符咒纸压在了宝生织音的额头上,一时间宝生织音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苍凉的黄。“我想你还是没有领悟我昨天的话吧。”
“那个并不是什么可以心生向往的地方。”
“那是个最原始的摧毁你梦想的焚炉。”
“那是渡边阳菜死去的地方。”青井红讲到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已经微微带着泪光了,她不哭反笑,“那也是我死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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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井红的情绪爆发之后,宝生织音突然抓回了所有一样,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发烧的症状也越发得明显了起来。
青井红抿着嘴不语,领着她在一处偏僻的角落躲下。两个人的身上都贴上了符咒,消去了两人的灵力。
虽说是偏僻角落,可视野却算得上是这附近较好的了,放眼望过去,院前院后的情况都在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
这也让二人轻而易举地望见了那个跪在庭院中的坚毅身影。
宝生织音压抑住自己的抽气声,拧死了眉毛。她的眼中倒映着安详跪坐在棕黄的土壤上,一声不吭,垂头看地的苍白人影。
不过是一个月没见,渡边阳菜的眼睛里却是连半点光都寻不着了,目光如同停止了流动的池塘,死气沉沉,身形也消瘦了不少,可想而知,她在她的家里,过得是有多么不好。
宝生织音这才想起了青井红昨日口中,当时想来运用得不怎么恰当的「救」字。
这里怎么可能是渡边阳菜心心念念想要回的家呢?这分明地就是青井红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人间焚炉,将人身上所有的光都丢进火焰熊熊的炉子里,片刻不留地焚烧殆尽。
青井红戚戚然地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正好下着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