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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张家涵苍白着脸,扶着墙壁盯着我,他的眼睛黑沉黑沉,内里孕育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给她解除催眠。”张家涵说。
“我不同意……”我说。
“解除吧,我不可能看着你干这种事不管的,”张家涵说,“解除吧。”
我久久地凝视洪馨阳,终于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手指,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洪馨阳的目光渐渐清明,她大惑不解地看看我,又看看张家涵,问:“我,我为什么在这……”
“夜深了,洪小姐还是先去睡吧,您现在的身体可不能熬夜。”张家涵和颜悦色对她说,“吃了东西就快点上床,这样对宝宝才好。”
“哦,我忘记了,一怀了孩子我连记性都下降,真是的。”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对我笑了笑说,“小冰,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睡,晚安。”
我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她站起来,扶着腰慢慢走回客房,轻轻关上了房门。
我等她进了房间,才转头看向张家涵,深吸了一口气,等着他那些基于荒谬理论的训诫。但我已经快要离开了,无论他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打算改变他,也不打算接受他的观念,那就听着好了。
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离家出走,因为我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轻易的离开,可能就是永别。
张家涵看着我,像要把我的模样铭刻脑内那样盯着,过了很久,他吸着气,轻声问我:“小冰,你为什么一定要弄没洪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我转过头,冷淡地说:“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跟你有关系?”他小心翼翼地问,慢腾腾地靠近我,脸色苍白如一张纸,他伸手握住我的肩膀,像怕我受伤似的,动作轻得不像样。
我抬头看他,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洪小姐一定会生男孩,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不愿出生?你,你刚刚还说他会在地下室长大,那不是你……”他猛然顿住,死死盯着我的脸,手指颤抖地抚摩上我的脸颊,惊恐地说:“你,你的脸,好像……”
我的喉咙涌起一股哽咽,我猛然攥紧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拼命往下拉,我硬邦邦地说:“你想得太多了,哥哥,你才是该回去睡觉的人。”
“不,”他摇着头,惊惶失措地盯着我,“不,我没看错,我为什么一直没发现,你的鼻子,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你根本就跟洪小姐长得很像,你根本就是……”
“我说你想多了!”我低喝一声,将他用力拉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咬牙说,“忘掉你的想法,那根本就是你的幻觉,听见了吗,那他妈的都是幻觉,是幻觉!”
“小冰,你是谁?”他没有被我影响,执着地问,“小冰,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突然间觉得这个问题无法被回答,世界广袤而复杂,人的心理构成千变万化,但在每个空间,每个角落,都没法简单有力地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于我问我自己,我是实体吗?我确实存在吗?那个叫原冰的符号,真的就是我自己吗?
我是谁?
我张开嘴,喉咙干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从哪来?小冰,为什么你从来不说,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张家涵焦灼地抓住我。
第81章
我为什么从来不说我从哪来?
其实是,我怎么能说我从哪里来。
我看着张家涵长久地保持缄默,他握住我肩膀的手劲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惶恐,似乎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然后他慢慢摇头,眼泪迅速从眼眶中溢出来,然后,他用力将我抱紧,拥入怀里,用的力气之大超过我对张家涵所具有力气的认知,在这一刻,他用了能挤压出我眼中液体的力度拥抱我。
他的眼泪低落在我的后颈,我听见他呜咽着说:“你要结束的是谁的生命?你想杀死谁?坏小孩,你想要谁死?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从来不说?”
我沉默着,这都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一边抱着我一边哭,哭得哽咽难言,我默默闭上眼,我想这一刻,他的眼泪渗透进我的皮肤,直达心脏,他的眼泪流淌过的地方,引起一片热炙的痛感。
我伸出手拥抱住他,我也不想离开他,如果可能,我想跟他在一起,让他给我做饭吃,我如果要跟他在一起,洪仲嶙这种人我会想设法弄走,他只需要跟我,还有袁牧之,跟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但我一定会离开的,如果他只有我,他会变成一个人。
我不喜欢让他一个人。
我抱紧他,在他耳边柔声说:“哥哥,忘掉你脑子里所想的,跟我一起念祷告吧。”
“祷,祷告?”
“是的,跟着我一起念吧。”我放柔声线催眠他,“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那是我在地下室看过书中印象深刻的一段,我知道那是信徒在向信仰的神祈祷,一直以来,我认为宗教是一种麻痹意志的东西,我拒绝触碰任何宗教类书籍,我深信不疑,除了自己,没人可以救援你。
可奇怪的是,这段祷文,自从见过的第一眼,就深深刻在我脑子里,此时此刻,我自然而然地,需要靠这段文字带给我一种奇特的镇静作用。
主啊,愿你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如果真有可以求助的对象,那个高于日常存在的神祗,如果你能听见我的祈祷,那该多好,我愿意用我的全部生命力,换我怀里这个男人安宁幸福,换另一个房间里的女人,幸福安宁,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有安宁幸福这种事存在的话。
“睡吧。”我在他耳边说,“靠在我肩膀上,睡吧。梦见些好事,睡吧。”
张家涵慢慢闭上眼,我承着他的体重,慢慢挪到餐桌边的椅子上,他的头颅靠在我的肩膀上,从我的角度低头看过去,能看见弧形优美的鼻梁曲线,还有长而直的睫毛,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缓慢地向上翘起,他大概,真的梦见什么好事吧?
我也跟着微微笑了,我伸手抚摩了一下他前额的头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然后学着他经常对我做的那样,俯□,在他的额头上把我的嘴唇贴上去。
愿不叫你遇见试探,愿有人能救你脱离凶恶。
我吁出一口长气,抬起头,在我的正前方站着洪仲嶙,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但他的眼神看起来没有平时盯着我时那么凶狠冰凉,反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似乎在探究,似乎在叹息。
“把他给你了。”我说。
他又看了我一会,才走过来,将手绕到张家涵腋下,将他打横抱起,动作轻柔,似乎怕弄醒他。
张家涵没有醒,他把头斜过去靠在洪仲嶙胳膊上,洪仲嶙笑了,抬头瞥了我一眼。
“走吧。”我说,“他需要休息。”
他转身要走,我说:“等等。”
洪仲嶙抱着张家涵转身看我,我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因为身高的原因我不得不仰起头,我问他:“你对他的**似乎没那么强烈了,为什么?”
他皱眉说,“我不需要跟你说这些。”
“你的**产生了变化,它们变得理性而明晰了吗?你最好自愿回答我,不然我会叫醒张家涵。”
“你个小兔崽子,算了,看家涵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洪仲嶙突然笑了,摇摇头说,“行了,你猜得没错,我会对你张哥好的,放心吧啊。”
我认真地说:“我希望你知道,他对你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心理,只要你对他施加一次暴力,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都会勾起他所有最坏的记忆,你会永远失去他。”
洪仲嶙收起笑容,低头跟我一块看着张家涵的睡脸,默不作声。
“但你对他还是有**。”我下结论说,同时提问,“那是**吗?”
洪仲嶙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没人教你这种话不能乱问么?”
“没,”我摇头说,“我不认为讨论人的生理需求有什么不可以。”
“我又没病,他妈的当然有**,但这种东西到了我这把年纪,不是最重要的。”洪仲嶙淡淡地说,“重要的是,想抱就抱,抬起头就能见着人,”他紧了紧抱着张家涵的胳膊,低声说,“见着活人。”
我点点头,挥手说:“把他弄走吧。”
洪仲嶙抱着张家涵离开我,我目送他把张家涵送进卧室,我想张家涵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不管明天会如何,至少今晚睡个好觉吧。
我在空无一人的饭厅做了会,然后站起来,谨慎地关掉灯。
然后,我一转头,就看见洪仲嶙站在房门门口。他伸出手,手上拎着一柄手枪。
“拿着,会使这玩意吧?”
我点点头。
“那个地方没有袁牧之的尸体,可能性有几个,一个是他活着,但躲起来,也许还受了伤;另一个是他死了,尸体被人丢在别的地方。”他看着我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活着,但被仇家抓起来。”
我盯着他,确信他没有撒谎,于是问:“把你知道的最有用的信息告诉我。”
“最有用的信息是,我的人回来报告我,他们发现也有其他人在找袁牧之的下落。”
“你知道是谁,告诉我。”
洪仲嶙微微叹了口气,说:“洪兴明。”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手枪,问:“为什么他要找袁牧之?”
“不知道,肯定不是为了他的妹妹。”洪仲嶙沉吟了一会,说,“这段时期,是洪家换掌门人的关键时期。”
“掌门人?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就是洪家的领导人,洪兴明原本是无可厚非的第一继承人,但他这几年不太像话,做的事令他爷爷不满意,所以坊间都有传闻说老爷子想重新挑别的人。”
“这跟袁牧之有关系吗?”
“这么跟你说吧,袁牧之如果没死,他跟洪馨阳结婚,那么拉拢他作为自己的后备力量,洪兴明就多了张牌支持自己。”
我听不太明白,我纠正他:“但袁牧之不会结婚的。”
“是啊,所以这一步棋走不了,就必须变招了。”洪仲嶙看了我一眼,说,“我没有证据表明他参与其中,但我想你也许能将这个视为线索。”
“好的。”我点头,“我现在应该去找谁?洪兴明吗?”
“不,你去找一个叫阿萍的女人,”洪仲嶙冷笑了一下说,“那是对洪兴明而言很重要的人,拿住了这个女人,洪兴明就得听你的。”
“可是我不用拿住女人,我也能让他跟我说实话。”
“傻子,你现在根本找不到洪兴明,你只有找到那个女人,让她跟洪兴明联络,洪兴明才会乖乖出现。”
我点头,然后问他:“你跟洪兴明是敌人吗?”
“是,也不是。”洪仲嶙笑得意味不明,看了我一会说,“去吧,张家涵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第 82 章
名为阿萍的女人长得很奇特,颧骨高耸,颌骨宽大,整张脸宛若被人直接从男人的脸庞上切割下来移植到她脸上,过于宽泛的脸颊却配上细小的眼眶,比例失调,且两个瞳孔距离过近,似乎她无时无刻都在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此时此刻她聚精会神看着的对象落在我脸上,尽管她是躺着,而我站着,她的身上还插着导管,喘气声很大,似乎从胸腔到喉咙口堵着痰液,还有扑哧作响的机器帮助她呼吸,但当她盯着我到时候,我却平生第一次,觉得我并不占有心理优势,而是仿佛在打量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她在千方百计洞悉我的破绽,我则在千方百计找她的心理缺口。
进入她躺着的这个地方并不容易,因为这栋房子看起来很闲适,但却几乎每个拐角都有戒备,有摄像头,有红外线,我不得不用光匕首一一毁去,催眠了这栋房子里几个保镖,然后我才得以进入到间房间。
里面的护理想尖叫或者按警报,被女人抬手制止了。然后,我们就开始了这种奇怪的对持。
这种无声的较量大概进行了十分钟,然后女人喘着气,盯着我,伸出手来。
那个护理将一个平板电脑递过来,那个女人触摸着屏幕,很快打出三个字。
“你来了。”
我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然后说:“我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