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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觉摸摸自己的光脑袋,有点羡慕,决定等身体养好了也留这样的发型。
“想什么都别想,”袁牧之在我耳边带笑说,“趁早给我把你的古怪念头丢掉。”
“为什么?”我仰头问他,“我觉得浩子这样比较符合男性审美。”
“嗯,他当然符合男性审美,但这种审美不适合你,”袁牧之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即便是适合,我也不允许。”
我皱眉说:“我有忍受艰苦锻炼的意志,他能承受的,我也行。”
浩子朗声笑道:“原冰,我经历过的可不只是艰苦的锻炼,相信我,你还是保持现状为好。”
“而且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袁牧之柔声说,“乖,你这样很好了。”
“是的,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样子,你这样很好。”浩子微笑着对我说。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们,然后说:“为什么你们意见那么一致?”
“因为关于怎么对待你,大哥已经念叨了十几年,”浩子带笑说,“我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我听见袁牧之威吓感十足地咳嗽了一声,于是浩子闭上嘴,默默跟在我们身后,我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他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浩子一愣,随后把手伸到我跟前。
他的也是仿真度很高的义肢。
我想起董苏的手,抬起头对他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砍掉它,因为当时它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还有张家涵的,我不得不那么做。”
“我知道,”浩子点头说,“那时候我做错了很多事,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幸运的是,我从错误中学到的更多。”
我仔细观察他的脸,知道他不是在撒谎。
“你变了很多。”我认真地说。
“变得不那么令你讨厌了?”他戏谑地问。
“确实没有再引起生理性厌恶,但我不会喜欢你。”我警惕地说,“袁牧之是我一个人的。”
袁牧之抱着我得意地笑了出声,浩子有些无奈地点头说:“是,袁哥从头到尾每根头发丝都是你的,不过我承认这一点,可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大哥。”
他看着我,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他没办法像对你一样对别人了,我可不稀罕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
说完,他朝袁牧之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动作潇洒飒爽,我看着有点刺眼,不无恶意地说:“他的腰线过长,显得腿短,不好看。”
“嗯。”袁牧之含糊地应。
“步伐也不够坚决,他还是不能算意志坚定的人。”
“嗯。”
“你不同意?”我斜眼看他,微眯了眯眼睛。
“宝宝,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嫉妒吗?”袁牧之哈哈大笑,抱着我紧了紧胳膊,走出办公层,电梯口站了两名手持武器的男人,看见我们,其中一个便帮我们按了电梯。
袁牧之抱着我下了楼,两个男人随即收起武器,跟在我们身后,一行人出了大堂,早有我见过的黑色加长房车停在那,车旁站着几个男人,见到我们,有人开车门,有人注意观察四周,有人留神大堂里来往的人,各司其职,毫不紊乱。
我忽然意识到这种层次的保镖已远非当年跟在袁牧之身边那些帮派混混可比,于是我拉了拉袁牧之的衣领,悄悄问他:“你其实很有钱吧?”
“嗯?”
“这些人,雇佣起来要很贵吧?”我问。
“哦,不贵,他们免费帮我做事。”袁牧之面不改色地对我说,“因为我有领袖人格魅力。”
是吗?我不是很清楚什么是领袖人格魅力,但我还没想明白,袁牧之已经把我抱入车内,此时车子里有人探出头来,伸手作势要接我。
我惊喜地喊出来:“张家涵。”
这个男人正是张家涵,他笑着看向我,似乎与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冲我露出的微笑一样好看,我挣扎着从袁牧之手里下来,想扑到他怀里,哪知脚下一软,差点站不住。
车里另外有人伸出胳膊扶住我,沉声说:“站稳了。”
我转头看过去,却见到洪仲嶙那张令我讨厌的脸。
我决定无视他,直接扑过去抱住张家涵的腰赖到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东嗅嗅西闻闻,又扒开他的衣领看他有没有伤口,又观察他的神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情绪。
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状态很好,甚至,比我在医院跟他分开时还要好。
“好了,张哥才死里逃生,可禁不住你这么闹。”袁牧之坐进车子,把我从张家涵怀里提溜出来,摸摸我的光脑袋说:“张哥,你可别说,这小子剃了光头,摸起来手感还挺好,你要不试试?”
张家涵笑出了声,我把脑袋朝张家涵那伸过去,他果真摸了两下。
“怎样?好摸吧?”袁牧之得意地问。
张家涵带笑点了点头。
“哥哥,”我扑过去抱住他,热心地建议,“不然你也剃光头吧,很凉快,而且我们可以一样,这样别人一看到就会明白咱们是一家人。”
张家涵笑而不答,这时洪仲嶙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我虽然不愿意见到他,但还是不得不问:“是你救了他?”
“不算,”洪仲嶙摇头说,“我只是找到家涵。不算救他。”
“哦?”我转头看向袁牧之,“那是你救的?”
“也不是。”袁牧之笑着说,“是张哥自己救的自己。”
我微微吃惊,看向张家涵,张家涵冲我安静地笑了笑。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见到家涵茫茫然地站着,看守他的男人倒地不起,一个被砸晕,一个被击毙。”洪仲嶙带着赞许说,“这都是家涵自己干的,真了不起。”
“也是董苏轻敌,他知道张哥不难对付,只派了两个人守着他。”袁牧之说,“当然张哥也是了不起。”
我笑了起来,握住张家涵的手问:“哥哥你真棒,你是因为担心我才铤而走险的吗?”
他点点头。
“你怕他们拿你要挟我,心里着急,对不对?”
张家涵有些惶急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没关系,现在说不出话也无所谓,我能懂的,”我柔声说,“哥哥,你会慢慢地恢复说话功能,会慢慢地恢复好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
我转向洪仲嶙:“张哥用什么制伏看守他的人?”
“板凳。他原本被捆在板凳上,但他把绳子弄松了,然后操起凳子砸那王八蛋,然后拿了那个人的枪把另一个击毙,他大概把力气都用光了,我去的时候他一直在发抖。”洪仲嶙带着心疼看着张家涵,小心翼翼地问,“家涵,是这样吗?”
张家涵避开他的视线,并不搭理他。
“你怎么会找到张家涵?”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洪仲嶙别过脸不理会我,袁牧之拍拍我的光脑袋说:“这还不好猜?洪爷多厉害一人,他安排个把人就近保护张哥却不让咱们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
“家涵,我没往你身边安排人,你别误会,我只是”洪仲嶙想了想说,“我只是让医院照顾你的护工每天跟我汇报的情况。真的,我只做了这么多。所以这次我得知消息已然迟了,找到你又花了些时间,让你受苦,还是我对不住你。”
“但是家涵,这一路我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我不能让你再出事,往后我会在你身边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你,哪怕你反感我也要这么做,我实在是,不能让你再出事。”洪仲嶙转头看向袁牧之,淡淡地说,“我这个提议,想必袁先生也不会反对吧,毕竟,你本事再大也有疏忽的时候。而你一疏忽,咱们俩可都输不起。”
“是,这次都是我防备不够,以为把你们藏在那家私人疗养院神不知鬼不觉,是我对不住你们,幸亏我在这小子身上装了定位系统,加上这么多年在董苏身边也埋下不少人,才能及时找过去,不然……”袁牧之叹了口气,搂紧我说:“宝宝,你怪我吧?嗯?”
“为什么要怪你?”我奇怪地问,“你留在医院的人被收拾掉是肯定的啊,来的可是雇佣兵团中的精英。而且董苏计划了这么久,他是思维慎密的人,要是他计划这种事,失败的可能性很小。”
袁牧之冷哼了一声说:“他确实又狡猾又诡计多端,不然也不会累我找你找这么久。”他吁出一口长气,摸摸我的脸颊说,“还好找到了。”
“董苏其实算个人物,头脑聪明,够狠也能忍,但他为人太刚愎自用,行事又绝决毒辣,别说给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未必留了后路。”洪仲嶙摇摇头说,“竖子而已,不能成大事,咱们这些年也挤兑得他快山穷水尽了吧?总算把这人逼到要铤而走险,把家底都搭进来的地步。”
袁牧之冷笑说:“他要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当初就不会杀了洪馨阳,把小冰关起来,还指使人绑架张哥。这些事一桩桩摆出来,都是踩人底线的阴损招。你,我,洪兴明那是必须收拾他的,他招架了这么些年顶不住,又把脑筋动到小冰他们头上,个王八蛋,这次我非彻底把他打趴下不可!”
“也是时候了,”洪仲嶙淡淡地说,“再姑息养奸,倒显得你我窝囊。”
袁牧之点点头,屈指敲敲前座的玻璃,我们前方升起一个屏幕,袁牧之拉出数字键,点了几个号码,少顷,即看到浩子的三维立体图像。
“给咱们洪爷说点乐子,坐车怪闷的。”袁牧之抱着我大咧咧地说。
浩子笑了起来,恭敬地说:“好的,洪爷,目标刚刚在西塔顶楼跟我们的人发生枪战,经过激烈交锋后,目标由随行雇佣兵掩护着爬进直升机。他进入机舱后没有等下面的雇员上来便命令起飞,机长奉命,在塔顶盘旋几圈后,于飞离地面约十五米时倾斜将他从空中丢了下去,我们的人在下等候已久,上去就将其擒获。他带的雇员兵选择旁观不动,而机长停机后下来与我方人员握手,此举令董先生大为不快,甚至口吐不雅词汇,只可惜现场无人理会。总之事情已经大致告一段落……”
洪仲嶙淡淡地点头说:“辛苦了。袁牧之,把人给我几天。”
“不成,就你那些老家伙什,他到你手里几天后就得给你刑堂的人拆散了。”袁牧之摇头说,“这人我留着还有用。”
“你难道不想替你张哥出口气?”
“想,但我觉着咱们这有人更有权决定董先生的命运,是不是,宝宝?”他低头亲热地吻了一下我的光脑袋。
我点点头,除了我,谁也不能说怎么处置他。
此时浩子的立体图像突然动荡起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尽量保持冷静地说:“袁哥,目标刚刚挣脱我们的人朝西塔尖顶跑去。”
袁牧之沉声问:“抓住他。”
“恐怕有点难度,他大概,大概是想从上面跳下去。”浩子犹豫地说。
我皱眉说,“带我过去,我想面对面地跟我父亲谈谈。”
大结局
很久以前,洪馨阳曾经跟我说过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我无法复述她的原话,但意思是那个男人要入了她的眼,必须身手好,相貌英挺,具备毋庸置疑的男性气质。
我认为我们俩在对男人的外在审美上口味出奇一致,可是我的母亲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看得上眼的男人,也得看得上你。
我知道对她而言这其实是个不必怎么考虑的问题,我见过年轻时候的她,那个时候,她美得就如一朵娇嫩的蔷薇,却又偏偏坚毅决断,敢作敢当。
加上她的身份,这样的女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但凡她有所青睐,不会有男人舍得拒绝。
可惜,碰撞上一个男人的野心,女人身上那些备受推崇的吸引雄性的特征都会变成无关紧要。
她跟董苏之间,从来就不是一场合乎正常逻辑的求偶过程。
现在,我仰着头,看着离我十米以外的高台上,有一个人面对着我,双臂微张,他身后无遮无拦,高塔之下,汽车行人渺小得宛若玩具。
但他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畏惧,而是很平静,宛若暴风雨清洗过的平原,一片寂寥安详。
他看着我,隔着十数米的距离看着我,像第一次发现我这个人一样仔细打量我,我迎视着他的目光,我不得不再次发现,我们真是长得像。我们有一样的轮廓线,一样的眼珠颜色,我们都偏褐,而不是洪馨阳那样的纯黑。
我们的身材都偏瘦,手脚的比例也类似,我们还习惯一样面无表情,当我们这么做的时候,其实是我们在思考的时候。
假使岁月流逝,我也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