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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一角
【三十二】
我唯一的一次和西门剑神一起练剑——虽说距离隔得挺远——就从山崖上摔了下去;所以这第一次借用白云城主的练剑场嘛……要是不出点什么状况,简直是对不起我这满头包的狗血运……
……当叶孤鸿小童鞋再度提出要跟我切磋——当然也只能是切磋——的时候,我仍然不肯答应:“软剑无常,深恐误伤。”咳,当然了,其实我是怕他误伤着我……
但是小叶童鞋不愧为叶孤城家弟弟以及西门剑神的头号追随者,真是不屈不挠精神可嘉:“可用木剑,点到为止。”
“……”都退到这一步了,我要是再不答应……会不会被他误会成是我瞧不起他??
最后我只得默默搬出了《水浒传》里杨志比武的桥段,果断效仿之:取钝口木剑,饱蘸朱砂,两人过招时点到为止,一局罢后,且看谁身上朱砂印记更多些,以此判定输赢。
我穿的是件浅藕荷色的高腰襦裙,叶孤鸿自然又是誓死追随西门剑神的一袭白衣飘飘,堪称西门剑神后援团粉丝统一制服之典范——当然了,城主SAMA的白衣那是情侣装级别的,小叶童鞋不能比啊不能比——好吧,的确都是非常容易看出朱砂染色的衣服,只是……想我黄瑛一介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居然要被人——还是个男人——弄得满身狼藉朱砂斑驳的,……太不像话呀不像话……
叹口气,趁着西门剑神和叶大城主还没回来不至于看到我的丢人现眼……赶快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软剑缠在腰间,良久,手中的木剑轻轻一点。
——起!
诚然,失去了软剑这个好帮手,我的剑术上无疑是多了一层限制,务须做到剑剑精快准狠;眼前的叶孤鸿剑道成就虽不及其兄多矣,却也是武当派响当当的得意弟子、江湖里这一代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他的剑比我的快,他的力道比我迅猛,他的内功更是比我高深。
所以……我不能硬磕。
我左右忽突,大开大合,挡不住他这一招不要紧,我可以顺水推舟化去他下一招的攻势;脑中仿佛有什么訇然炸开,灿烂炫目,一时意识就恍惚了去,只能乖乖地任凭身体的本能摆布。然后……在某一个时刻,我忽然有一个想法——倘若叶孤鸿下一招刹不住,就必然要左起收势;这样……就会露出一点破绽的罢?
结果……叶孤鸿小童鞋真是体我所难想我所想,当真就一个左起收势,不自觉地露了破绽;我顺势挺剑,剑尖闲闲地划过他衣衫,留下一道殷红——咳,当然是朱砂。
叶孤鸿的招式一乱。
我不依不饶乘胜追击,难得我竟然占了次上风——招式紧密逼得他后退几步,将身一转,横臂使剑一杠——架住了我的剑——
——倏然就是那一瞬间!
我蓦地飞身起来将叶孤鸿一推,手往腰间一摸,紫薇软剑刹那间寒光万丈剑气如虹抖擞开来,“呯呯梆梆”,击落了一地暗器。
虎口被震得一阵痛麻,这暗器好强大的爆发力。如果此刻我手里不是这柄变幻莫测密织如雨的紫薇软剑,只怕我已丧生在这暗器之下了。
叶孤鸿这时反应过来,当下怒形于色:“是何人施为!”当下就要去追。我拦住他道:“已经跑了。”
方才察觉到那一丝动静,所以才想也不想地出了手——谁料就这么救了叶孤鸿和我自己两条小命。
低头看向地上的暗器……我忽然一悚。
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二十七枚青光熠熠的银钉。
叶孤鸿已经皱着眉头把那个答案说了出来——“暴雨梨花钉!”
一时我只觉寒凉彻骨——我想,我现在的感觉不啻于东方不败看见自己自宫用的刀——不管我现在有多强大,都改变不了我曾经在它手下一败涂地的事实。
我咬了咬牙。
——已经都过去了。
我……还活得好好的。
只是……暴雨梨花钉这种本来早该绝迹于江湖的暗器,怎会……近来……泛滥如此?!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真正让我寒凉入骨的是这个——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我全身一凛,一把抓住叶孤鸿:“我师傅和叶城主现在何处?!”
我们二人一路狂奔——叶孤鸿嫌我轻功差劲,遂拎起我一路狂奔,奈何我虽然瘦小,但也还是有点斤两的……不多时,他已经气喘如牛。
就在这时,一袭白衣从我们不远处急速掠过!
虽然惊鸿一瞥之下似乎有点说不出的异样,但我绝不会看错那个身影——挣脱了叶孤鸿的手臂,我们俩一前一后向那个方向追去:“师傅!”
幸而这条巷子里没什么人,前方的西门剑神猛地停了一下,厉声道:“跟上!”
——我们追到近前一看,顿时齐齐傻了眼。
西门吹雪肩上靠着的人,半边衣衫都被缓缓洇出的毒血染得一片黑红。
……那是叶孤城。
等待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城主府上上下下如临大敌。
我拼命拉住双目通红的叶孤鸿:“你莫急,师傅他擅长解毒,白云城又不乏杏林圣手,令兄定会平安无事。”
叶孤鸿握紧了拳,一拳砸在桌面上,顿时黄梨花木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我定不会饶了这幕后之人!”
我默然。
我倒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冲着白云城来的——叶孤城未醒,尚未度过危险期,我们就没有线索可循。
漫长的一个下午就在焦灼的等待中划过,终于,门“吱呀”一响,西门吹雪神情漠然地走了出来——看多了他的神情,就总能从其中明察秋毫,我分明看到了他眉心有一点点微皱。
……是疲惫,并且愤怒了吗?
西门吹雪走过来,对我们淡淡道:“暂无大碍,三日会醒。”然后看向我:“你随我来。”
我跟着西门吹雪进了他住的厢房。门一关,西门吹雪便对我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定了下神,先说了上官飞燕当初那一匣暴雨梨花钉的事情,又说了方才在练武场的惊魂一刻。
西门剑神沉思片刻,“当初上官飞燕用的暴雨梨花钉,有没有毒?”
“……”我郁闷了:“师傅,我一个死人,难道还能给自己看看有没有七窍流血不成?”
“……”
“不过方才在练武场,那一匣暴雨梨花钉,应该是有毒的。”每一根都透着让人心里发毛的青光,“我已经吩咐管家找人把那些针收拾起来了。”
西门剑神的神情依旧淡淡,只是……我却恍惚看出了一丝……落寞?
……难道方才遇上了什么状况不成?
一时好奇心发作,于是我大着胆子问:“师傅,叶城主是……怎么伤的?”
西门剑神言简意赅:“四匣暴雨梨花钉,他为我挡了一下。”
“……!!!”
这下……我算是知道西门剑神那一点落寞从何而来了。
……四匣绝顶的暗器暴雨梨花钉,用来对付当世两大绝顶剑客。
“他本不会伤,我站的方位不大对。”西门剑神并没有详细解释什么,我却分明听出了一点触目惊心的气魄,一番生死相许的豪情。
……叶孤城这绝不会是苦肉计,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上官飞燕曾说,她的暴雨梨花钉是重金购自唐门……然而唐门若果真能做出这等改良版的暴雨梨花钉,早就不会只是蜀中一个小小的暗器世家了!
我一时想到了朱停的师门——鬼斧神工门!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西门剑神就忽然问我道:“黄瑛,你看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当是何等情状。”
“……”我沉默片刻,认认真真道:“知己。”
……是的,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两个终生痴执于剑道的人,乃是当世无人可比的知己。
……但也是对手,旗鼓相当,棋逢对手。
古龙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命中注定了就要一较高下的,已不必再有别的理由。两个孤高绝世的剑客,就像是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这火花虽然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够照耀千古。
然后……这两人的决战,又何尝不是一种互相成全?叶孤城以最有尊严的方式死去,而西门吹雪一瞬间大彻大悟得证剑道,深明剑之奥义。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孤城会为了西门吹雪去挡那飞来的淬毒的暗器——他挡下的,或许即是死亡。
西门吹雪说,任是叶孤城身法高超,也中了三根暴雨梨花钉,何况还根根淬毒——然后,我几乎要怀疑了自己的耳朵,因为我分明听见他一声长叹。
他缓缓说:“我不知是什么毒,亦不知如何解。”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连西门剑神都束手无策的毒……该是何等的狠戾歹毒!
西门剑神从来不曾这么多话过:“只能以金针过穴,暂时封住毒性,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我看着他,忽然伸手抹了把脸,顿然发觉自己已经眼眶湿润。
“只能尽力。”西门吹雪望向窗外,一句话里说不清道不尽的深刻感情,最终也不过“坚持”二字。
——不放弃,不转弯,更不服输。
我看着他,半晌,问道:“师傅,……若是换做你,会为叶城主挡那一下吗?”
西门吹雪久久也没有答。
我坐在他旁边,直等到夜幕完全沉了下来,才听见他道:“……在此之前,不会。”
一起摊牌
【三十三】
西门剑神就此担当起了为叶孤城解毒的重责,眉宇间的微皱一日重似一日。
两天之后的下午,叶孤城终于在万众瞩目中缓缓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眸子——当时西门剑神刚刚为他施过针,我正拿着一方浸满热水的毛巾递上去,就听见床榻上的人有了些隐约的动静。
西门剑神比我更快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叶孤城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美丽如湖水的一汪琥珀色里盈盈的亮亮的,或许是由于刚醒的缘故,瞧起来还有几分茫然。
然后……他目光一转,看见了西门剑神。
西门吹雪沉声说:“你刚醒,不要说话。”
我斟了盏热茶端过来,而西门剑神一手扶着叶大城主半坐起身,倚在云堆锦绣的被褥间。叶孤城微微颔首,没有受伤的右手活动了一下,缓缓接过我手中的茶杯,喝茶的时候,眉毛似是轻轻一蹙;西门剑神就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看不出来想些什么。
……我遗忘了什么?
我这时才想了起来……叶孤鸿他在外头蹲了大半晌了……
快速走到门边轻叩门扉,对着瞬间贴了上来的叶孤鸿道:“令兄醒了。”
叶孤城喝完茶,终于问起了自己的伤势——当然,凭他的武功,我不相信他自己猜不到几分。
他的三处伤口都在左肩和左臂,幸而不曾累及脏腑。西门剑神言简意赅道:“伤无碍,毒有些棘手。”
“……”有些棘手?
我忽然心虚得不敢抬头看叶孤城。
然而西门剑神的信用又实在太好。他淡淡道:“不出月余,定能找到应对之法。”
我背着身,看不见叶孤城的表情,但我清清楚楚听见他答说:“好。”
一个字就是几多信任,一个字就是全心全意郑而重之地将自己一条性命全副身家都尽数交托。
我站在门边,恨不能这一时我已然不存在了,也好过这样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两人一时间尽在不言中的默契——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这两柄神兵利器一旦相交,就再没有旁人能插得进去的余地。
叶孤城暂时不能动武,但是他中的毒药十分歹毒,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会缓缓流遍全身血脉,渐渐在人不觉之中封堵经络,最后血脉逆行,爆裂而亡——幸而西门剑神把这毒性压制了下来,使之不至会一时爆发。
所以,叶大城主需要经常性的活动——其实就是出门散心,活动范围限制在城主府一带,以免刺客不死心去而复返。
我和叶孤鸿放跑了一个刺客,西门剑神却杀了四个暗算他和叶孤城的人——这五人究竟是怎么潜入岛中的?难道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叶孤鸿这几天为了追查线索,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相比之下,陪聊陪逛陪开心的我真是轻松无比。
“这是老城主所建的揽月听海阁,月圆时分站在阁上,则月如中天,海潮汹涌,故而得名。”白云城的杨管家一面向我和西门吹雪介绍此处楼阁的来历,一面小心地服侍叶孤城饮下药汤。
“……”叶大城主,敢问令尊大人为了讨令堂大人的欢心,到底用了多少心思?
我们随步走到阁上,现在虽不是满月,却仍可见晴空一碧如洗,海浪隐隐哗涌,实在是令人心胸开阔,神气清朗。
最显眼的墙上挂着几幅画,我略略瞟了一眼,愣了一下。
画中都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如檀的乌发有着浑然天成的鬈曲波浪,眼窝深陷,一双杏仁妙目也是清浅剔透美极了的琉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