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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健康人干净的心音不同,绪方的心跳声异常的黏滞,仿佛有什么东西恶意地拖延着她的心跳频率。
微皱起眉头,周防将火焰渗入她的体表。随着能量的深入,他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她心跳频率的奇怪之处,并非简单的心律失常,而是一种,罕见的,近似于回音一般的伴生心跳声。
充满能量的火焰唤醒了迫切渴望生长的萨克森生命之树,原本被抑制剂强行降低了活性的树须复苏般微微颤动。
绪方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细小的树须轻柔地摩擦着血管壁,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周防看了她一眼。
绪方对他笑了笑,按捺下心中的烦闷,“没什么,很温暖,并不觉得痛,只是有点奇怪……”
温热而充沛的能量在体内游走,忽略体内微小的不适,绪方被一种舒适而困倦的温暖所包裹。
赤色火焰里蕴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周防先生……”她看着对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碧色的眼瞳里浮漾出小心翼翼的希冀。
“我可以留下吗?”她轻声问道。
第6章 Act。6误伤
绪方有些踌躇,却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道:“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虽然知道这么说很突兀,但是忍不住存有一点点希望……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因为这样待在你们的身边,心里就会很安定。毕竟……印象里有残余影子的对象,也就只剩下你们了。”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之前做了冒犯的事情,所以并不会奢求无条件的信任,要我许下誓言也好、对我下禁制也好,总之是很诚心地请求,说是收留也不过分,毕竟……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绪方等待了一会,对方并没有答话的意思。
体内的温暖一如最初,但她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少女无声地叹息,温和微笑着垂下眼帘。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意料中吧。
绪方安慰自己。
不过还是稍微有点难过……
黑发少女努力说服自己忘掉这种失落,她不自然地松开手,蜷缩起手指,换了个话题,轻声问道:“周防先生在对我输入能量吗?”
赤发男人扫了她一眼,沉声答道;“没有。”
绪方一愣,“你的意思是,是我主动在吸收?”
这种未经许可的能量掠夺,在异能者之间被视为极端不礼貌的行为。绪方下意识地松开手,想要远离赤之王,但男人却紧捏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
“你到底是谁?”
琥珀色的眸子微眯,周防察觉到那种类似于植物经脉的细丝正在吸取他的能量,虽然是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汲取着能量,但的确是在吸收。火焰追溯着植物经脉的分布,循沿着血管找到了根须的源头,那是她跳动的心脏。
寄宿在心脏之中的植物。
赤之王对此感到意外,但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现。
他俯视着为难而茫然的少女,缓慢而低沉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毫无防备地向另一个异能者展现自己的能力,毫无防备地将自己交付到另一个异能者手中,毫无芥蒂地任由对方的能量在自己体内游走……
这种毫不设防的态度绝非伪装,而是她确实没有防护的意识,这种天真到近乎幼稚的行为,无论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成名已久的Alpha级异能者身上。
几天前在街头短暂的交手,他可以肯定当时的绪方透有资本匹配她的称号,但是此刻,眼前的这个家伙却完全不在状态。
“我……”绪方尝试着组织语言,企图叙述自己那种双重人格的猜想,“周防先生可以先放开手吗?我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解释……嗯,我的猜测。”
赤之王凝视了她几秒,如她所愿松开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绪方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周防本能地爆发出抗拒性的火焰,狂躁的能量顷刻间侵蚀入对方的身体。
痛感瞬间从骨髓深处迸发而出!
血肉像是一瞬间被未知的力量撕扯开,每一根血管里都奔流着沸腾的疼痛因子。
碧色眼瞳中的惊异被浓重的疼痛冲散,绪方来不及出声解释,令人恐惧的痛觉就麻痹了唇舌,连呼吸都不可自制地发颤。
植物经脉般的细丝在她体内缓慢地游动,残忍地钻入她的内脏和肌肉深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口腔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痛……
混合着血液的眼泪将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猩红,绪方崩溃地蜷缩起身,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血腥的痛感。
受到外界能量刺激的萨克森之树在少女体内胡乱扭动,疯狂地搅动血肉与经脉的位置,它急切地渴求着更多的能量,但又排斥外界力量侵入它的本体。
绪方甚至没有机会反抗,夸张的疼痛在几秒之内就彻底撕毁了她的忍耐底线。
突如其来的温暖从外界侵入,如潮水般洗刷了疼痛蹂躏的躯体,躁动的细丝贪婪地汲取着那份热量,如同被安抚一般缓慢地停下了扭动。细j□j发的疼痛也随之减退,然而那份足以令人疯狂的痛觉却在少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防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他一手抓住少女的肩膀,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深红的火焰将她紧紧包裹,她苍白的肤色在灵气映衬下显出一种不正常的嫣红。
赤王暴躁的灵气在室内游弋逡巡,濒临失控的狂躁力量甚至惊动了楼下的草薙出云。
“尊,怎么回事?……绪方小姐!”上楼后的草薙先是一怔,继而匆匆拿出手机,拨打紧急救援中心的号码。
周防能感知到绪方的心跳在逐渐恢复平静,从紊乱的双向脉搏重又变成了最初感受到的那种,粘滞、重叠,怪异得令人心生恐惧,但却让他……微微地松了口气。
他是在下意识地反击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动作并非出自绪方本意。
从伤口中疯狂蔓延而出的金色植物脉络被火焰烧断,残余的焦黑细丝仍在不安分地扭动,之前攀上他手腕的正是这种怪异的植物。
周防知道刚才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但这种时候他实在无法要求自己不去在意,因为他的失手,眼前这个对他毫不设防的家伙差点死在他手上……
周防看见混合着血液的眼色泪顺着绪方的脸颊滑下,在积蓄到无法对抗引力的时刻,构成饱满的圆滴,坠下砸溅在他的手背上。
滚烫的、鲜红的血之泪令赤王有一瞬间的心悸。
大片的皮下出血令绪方原本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斑驳可怖,
“周防……”她呢喃的声音轻得犹如呵气,即使是尊也不得不倾注全部注意力才能听清她的话语,“先生……”
绪方勉强地睁开眼,眼白部分被出血的痕迹渲染成夸张的鲜红。
“我……”
她的目光游移不定,却始终无法寻找到焦点。
“我并没有……想伤害你……”
发颤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泣音。
第7章 Act。7庇护
白色的世界。
绪方茫然地望着上方,过了许久才缓慢地回过神。
活下来了……
她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神色中依旧带着迷惑。
之前的疼痛对她造成了太大的冲击,那种席卷了神经每个角落的极端痛感,并不是简单的划伤或击打带来的疼痛。
深嵌入骨髓和脊椎的萨克森生命之树,已经演化成少女的第二重骨骼,错位时带给她的神经冲击,甚至会比对其本身骨骼直接施力更为严重。
推门而入的赤发青年在见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单手关上门,走到病床边,神情不自然地面向她,视线却只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周防沉默了良久,“……抱歉。”
绪方透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道歉,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浑厚,略带些磁性的沙哑,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别有一番韵味。
“没关系……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绪方迟钝地回忆起之前草薙告诉她的话,她抬手按了按额头,却发现自己的头上扎着绷带,放下手,她看见自己的双手也缠满了纱布。
绪方愣了一会,抬头朝赤之王勉强地笑了一下,“算扯平了吧,我之前也朝你开过一枪。不用太放在心上的,周防先生,我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对了,之前有个猜测没来得及告诉你。”黑发少女有些疲惫地看着他,“狙击你的那个,大概不是我,怎么说呢……大概不是现在这个人格。”
她低头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低声道:“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我能感觉的到,我的身体里,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绪方和周防同时望向了病房门的位置。
推门而入的是两名穿着青色制服的高挑青年,其中一人似乎与周防是旧识,在视线相会之时还对他点了点头。
宗像礼司越过周防走到绪方面前,将一份监管令出示给她看了眼,接着宣布道:“Alpha组异能者绪方透,今日起交由Scepter 4进行监管,鉴于你的能力具有危险性,监控组为你准备了特质的能量限制手铐,请配合我们工作。”
病床上的碧瞳少女愣愣地看着他,迟钝地啊了一声,她尴尬地读了一遍监管令,上面清楚地写出了她的各项信息。
绪方透,女,17岁,Alpha级金属操控类异能,曾多次参与异能者击杀活动,未申报任何约束力量,危险程度过高,故予以监管决定。
“异能者击杀活动?”她简直哭笑不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就这样把我抓起来了?我……我真是……”
赤色的王随手扯过宗像礼司手中的监管令,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对方回过头来看着他,微皱着眉道:“周防,你这是什么意思?”
赤发男人习惯性地摸出烟叼上,打算点火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病房,他摩挲了几下烟蒂,取下香烟夹在指间,有点不耐烦道:“我看着她。”
Scepter 4的最高管理者不悦地回应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你确定在镇压Alpha级异能者的同时,你自己的威斯曼值不会溢出?”
“稍微也要对我有点信心啊,宗像。”懒散的王歪了歪头,嘴角勾了一下,他转身往病房外走去,身穿青色制服的宗像礼司神色严肃地跟随他而出。
病房门外。
宗像取下挂在门边的观察日记,随手翻了翻。S4的特护病房并不是谁都可以入住的,这一次也是看在赤之王的面子上才接待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女。
“你自己看吧。”男人撩了下刘海,将记录板递给对面的人。
周防叼着烟,接过记录板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最开始的内容还是很常规的姓名、年龄之类的,越往后写的越细致,不仅记载了绪方透参与过的每一次异能者击杀活动,而且还标注出了她的各项能量指标。
当翻到最后几页的身体素质反馈时,周防忍不住疑惑地“嗯”了一声。在他看来,绪方的体质虽然比不上自己,但绝对优于大部分普通人,但S4的调查报告却将其定义为“濒临崩溃”。
“医护人员在她的体内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生命体,与她的心脏伴生,衍生部分已经与肌肉和血管开始融合,目前处于休眠状态。维持其休眠状态的药物作用成分,研究部尚未分析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体内存在的这种药物已经不多。”
宗像从他手中抽回记录板,重新挂回门边的指纹检定仪旁,细小的金属护栏很快固定好记录板。
青之王单手按在自己的佩刀刀柄上,神色平静道:“她活不了多久,周防。”
赤发男人双手插在衣袋中,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啊,知道了。”他掏出揉成一团的监管令丢回给宗像礼司,抬抬下巴道:“你可以走了。”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等着收拾残局好了。”宗像看了他一会,也不再多说什么,从病房内叫回自己的室员,与绪方道别后离开。
回到病房内的周防尊被绪方的视线紧紧缠住,对方漂亮的碧色眼瞳里写满了“我很好奇快告诉我”这种情绪。
周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短发,神色颇为不耐烦,侧过脸去避开她的目光。
“青色制服……不打算逮捕我了吗?”她问。
“……嗯。”
“周防先生……”她忍不住笑起来,“即使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本质上也是个温柔的人。你看,即使是对我这样曾经企图伤害你的人,周防先生也没有怨恨或者报复,反而还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庇护了我。每一任赤之王都像你一样吗?”
绪方微笑着,语调温软,柔和的目光透着感激之情,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的双臂,“真抱歉啊,周防君,虽然很想做点什么回报你,但我现在这个状况可能连自保都成问题。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等我身体康复吧。”
“Suoh,”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