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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欲离,身后传来轻叹。
“阿楚姑娘以为,在下会让一个知晓我将要做什么的人,去通风报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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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中醒来,阿楚捂着涨疼的头,缓缓坐起。
被欧阳少恭攻击,她早已留心……可惜忘记了,此人对丹药粉末亦是擅长。
被不知名的香气放倒,阿楚只有自认倒霉。对比雷严惨状,还能醒来已是幸运,别的,她不多求。
想到雷严那群青玉坛门人吃下的药,阿楚头都大了,要是自己吃了那什么药,还是赶紧去他们青玉坛去抢香炉里的香吧!她可不要变成怪物,然后死去!
一手撑着地,手感异样,略睁了眼,发现还是铺了一层布的,也不知是谁人贡献出的衣服……不远处,火星点点,熟悉的少年还在,阿楚顿时呼出一口气,好在他没把自己丢给青玉坛的人……这是好事。
不用被人盘问……嗯,被不相干的人盘问。不用看人脸色……嗯,少恭的脸色,她也看了不少了,再怎么说也是熟人,总比别人好些,若是换了别人,她指不定还不愿意受这份轻视呢。
敲敲脑袋,阿楚苦恼发现,好像自己在欧阳少恭面前矮了一截似地,那种莫名的信任最好打住,十年后的他能相信,可如今的他好像挺危险的……
此时已经入夜,山里的夜晚总是很冷,失去了阿白温度,阿楚醒来之后体温继续散去,捡起地上衣服抖了抖,披上,恬着脸凑上前去,汲取火焰热力。
同坐在火堆前,阿楚疑惑地偷偷打量少年,为何此处没有雷严他们?他又待在这里做什么?之前自己不是已经给了他确切的日子么?“你为何不走?睡山林里可不好玩。”
欧阳少恭只是静静坐着,火焰印在眼眸中,不断跳动,而他面色平淡,倒反而像骤雨前的宁静。
“我在这里,阿楚猜不出?”
阿楚试探问,“是不信我所言?打算还是等青玉坛的消息?……还是你打算自己查看?”
少年不置可否,“也许。”
一瞬间冷场,阿楚无趣地看着火堆,想了又想,终究不是憋得住话的人,终于问,“周围没人吧?”见少年含笑点头,仿佛知晓她要说些什么,阿楚也只是撇撇嘴,“你恨乌蒙灵谷的人吗?”
“从未相识,哪里来的恨?”欧阳少恭悠然道,“不过阿楚姑娘是明白人,我也不妨告诉你,焚祭解封之法,这千百年来我只知道一种……即是‘血涂之阵’,此阵法需要无数鲜活生命才能施展。只能说,是乌蒙灵谷之人太不走运。”
心里不由有些不舒服,乌蒙灵谷虽然近年来让她厌恶,可毕竟还是有一段美好日子。里面的人非是大奸大恶之徒,如此残忍只是为了阵法,着实够狠。
心下转过无数思量,阿楚抱着膝坐在地上,头枕着膝盯向他良久,突然问,“你是在恨对不对……果然吗?数千载下来,终究是要变的……”
少年略挑眉,“我连这个也告诉你了?”
摇了摇头,阿楚老实道,“是我猜测的……”
其实她一直知道少恭似乎活了许久,他仿佛知晓许多事情。就好比那位红玉所说,活得久了,也就什么都知道了。可他方才所言话语中的千百年来,或许别人会误以为只是单纯的时间词汇,而她却觉得,这就是他真正经历过的岁月。
想到乌蒙灵谷,想到焚祭封印,想到……之前所提及的太子长琴一事。她不由从心底升起了可怕的念头。
——或许,她一时猜测,并非毫无可能。
她突然想到什么,呵呵直笑起来,“说起来,我还当你面说太子长琴脑子不好使呢,也不知道那时的你怎么忍住的?”语毕,倒有了几分羞涩,好像之前对着十年后的少恭,她说了很多太子长琴坏话呐……
——唔,回去之后要不要道个歉呢?
听闻对方言及“太子长琴”,欧阳少恭真的吃了一惊。听她言语,微笑道,“哦?不妨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告诉你也说不定。”
阿楚咬唇偷笑,却是摇了摇头,“未来的你已经听了,如果你依然想要活下去,或许就会考虑那个方向……如今的你,却不必知道的……”
她不愿意改变过去,改了,就不是如今的她了,假如她能阻止少恭杀人,那么她就依然会生活在乌蒙灵谷内,与小蝉同体……可是,另一方面来说,她还是会把仇人当亲人……她不愿意!
如果没有那场巨变,她不会想起前世……如果没有那场巨变,她仍然是个玩性十足的顽童,没有丝毫建树……
可是,如果没有那场巨变,小蝉依然会存在,韩云溪依然快乐嚣张,而本来认识的人……将永远不再认识……因为,韩云溪是未来的大巫祝,不能离开村子……小蝉和自己是未来的巫祝,同样,不能离开村子。
不过,这时她能想明白差别,可到时候直观生死也许才会做出真正的判断也说不定。之前少恭不放心她入村子,她亦不是很放心自己的……若是插手了过去,改变了未来,那她……又将何去何从?
……想那么多也没用,阿楚木然看着面前沉着冷静的少年,这个人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一瞬间,阿楚有了些惆怅,十年后的欧阳少恭,原来对她还真不错呀……起码,自己的话,他能听得进去,还愿意跟爹爹谈以前的事……早知道当时就留下来听了,去打猎做饭干什么嘛……若是清楚了这时少恭的心思,或许她还有几分劝他的把握呢。
说到做饭……
“……少恭你饿么?”阿楚从包裹里掏出烤肉,还是早晨爹爹硬塞进来的……不过,她该庆幸这还是熟的而不是生的么?!木棒插着肉块,阿楚一瞬间有些囧,自己收起来的时候居然没有用树叶包?“早上烤的,马上就装起来了,还是热的哦……”
没人会跟自己身体闹别扭,少年毫不客气的接过,还不忘客气地道谢。
进食时间,阿楚一向细嚼慢咽,咬了口,觉得口干,把木棍插到火堆旁,微火温着,又把腰间的包裹解下来,盘了腿,把东西放到腿上。
好在虽然是热乎乎的肉块,因为是装入阵法中,所以,并没有弄脏哪里。取出了水壶,放到地上,阿楚低着头道,“水在这里,渴了自己拿。”
包裹里面绣了大大的阵法来容纳物品,探出灵力到阵法中,检查了里面的东西,出谷时并未带着食物,而如今又跨越了十年,又无阵法衔接,自然不能“偷”到地窖里的东西。阿楚把砚台纸笔墨放在最面上,不是收入阵法中,毕竟,这些是时常用到的。
“阿楚平日喜欢写些什么?”
也许是看到阿楚包裹的不同,没有首饰水粉,却是笔墨,少年略感兴趣问。
“随便写写……”手上动作一顿,阿楚又继续绑结,“如今也就和你写写信了。……对了,百灵鸟呢?你开始养了没?”
“百灵?”少年重复,含笑摇头,“未曾。”
阿楚点点头,“赶紧养了吧……百灵很听你话呢,而且我仔细看了,不是符鸟,是真鸟哦。”
“不急,随缘吧。”少年不置可否。
十年后某人百依百顺,十年前某人全部模棱两可。阿楚表示,她碰软钉子碰到不爽了。
拔起插地上的木棍,阿楚大口咬下肉块,狠狠咬着。
“快过年了,你不回家?”阿楚闷声吃着,觉得身旁有人很不自在,于是发话。
细嚼慢咽的少年动作一顿,拿眼横她,眼微眯,嘴角笑意薄凉,“欧阳家两老已去,你不知道?”
“……………………”好吧,这么个特殊的日子里,问出这种回答,很煞风景,也很刺激人……阿楚直接低头,“没见过……可我听寂桐……姨,叫你少爷……”所以她以为老爷还在也很合理啊。
“寂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我,她叫惯了少爷。”欧阳少恭淡淡解释,想到寂桐近年每况愈下的身子,于心中思量如何调养。
阿楚好奇觑他,犹豫着,终是没有把想问的话,问出口。
——若是,从你幼小时就对你好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样呢?
她没有忘记当日黄陵地宫内,囚禁已解,威胁已去,他平静问出时,百灵下意识地凑近轻蹭似是抚慰,而他话语中隐含的凝怒,及失望。
犹在耳旁。
短暂闲日终
压着被红腾火焰映照得泛红的长袍,看身旁少年一身衣衫完好,便知这长袍自然不是他的。
一想到,这或许是某个不认识的人的衣服,阿楚那么一瞬间还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只是一瞬,如果说要在山林里睡觉,自然,用别人的衣服铺地上比较得她心意。
年尾的山里还带着冬日的阴寒。
躺在地上,背脊硌得肌肤僵硬,阿楚蹭起来,看向隔了火堆,不远处侧身睡得上好的欧阳少恭,抿抿唇,唤道,“喂,你睡着了么?”
久久不得对方回答,阿楚失望躺了回去。
“有事?”对方平稳的声音询问道,似乎也没有入眠。
阿楚嘴角扬起诡异笑容,“少恭,你今年是多大?”
对方侧过身来,隔火对视,“十四未满,怎么?”
“我十六了哦。”阿楚欢快回答,眼眸亮晶晶的,让少年略迟疑方才自己是否不该答话的。
“所以,少恭你比我小哦。”阿楚越说越欢快。
少年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是身体……”
“那不重要!身体比我小就够了!”阿楚挥手,本来只是侧首看他,这时直接坐起,她跪坐姿势,略倾身,长长青丝披撒一身,平添娇媚,她甜笑眨眼,“山里好冷,我抱着你睡好不好?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好歹,她也当了十六年的南疆人,自然一心一意。而汉人规矩于她,根本无用。……再说,十二年在青鸾峰上,也没学什么规矩来着。男女之别于她,知道是知道,可倒也真不在意。
言毕,阿楚持续对他眨眼,眼眸中映照的火焰窜了老高,一脸希翼。
半晌之后,少年背过身去,悠然声音传来,“阿楚若是觉得冷,倒不妨靠火近一些。”
又是一个软钉子!
阿楚挫败低下头,认命起身,拉了地上衣服,靠近火堆,哼……靠近就靠近,她还怕烧死么!
……她还真怕火……她的水相法术可不怎么好……火相同样糟糕……擅长雷和风,土一般……而风……
——助火。
…………
……………………
死死盯着少年衣着完好的背部许久,阿楚拉下脸,决定不要委屈自己!
将地上的衣袍拾起,抖抖沙土,阿楚大方走向火堆另一侧。
温热香软之物贴在背脊,身上亦罩了一件余温犹在的衣袍,少年睁眼,无奈道,“阿楚姑娘……”
“唤我阿楚即可,别一会儿阿楚,一会儿阿楚姑娘的。”身后传来声音果然是那认识不久的阿楚。
欧阳少恭往前挪开,空出空隙,后面阿楚跟上,分毫不让。
“真的很冷啊,少恭就当我是男子就好了……我知道中原人都兴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你就别想我是女人就成了嘛。”阿楚抱怨,“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两个人一起睡,不是挺好?再说了……我还没抱着你呢……只是贴着你都这样?”
少年心中唯有无奈,好像贴着背后,他占得便宜更大吧。
他对这女子并无恶感,反而很是好奇,很有好感。
好奇未来的自己为何和她透露那么多的事,对她亲昵言行,甚至可以放纵她,且毫不违心。
回溯缘由——同是荒魂是其一。她知道自己作为也无忌惮……只怕,就是其二。
听不到少年回话,阿楚只当他还在苦恼礼法,于是继续安抚,“放心,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真的!如果你要用什么自重之类的话来说服我,你就甭开口了!还有,也别提什么我将来会遇上喜爱的男子之类的……我活到现在,喜欢的人都死了百多年了,也没忘记他呢。”
欧阳少恭略感兴趣问,“哦?听起来阿楚年纪倒是不小,阿楚成为荒魂,不知有多久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阿楚闷声道,“才不告诉你……要被你拿来说笑,我才不要告诉你!”四百多年这个数字是她的痛,她明明风华正茂,怎的就成了四百多岁的老太婆?!
“这却不大公平……阿楚的事,十年后的我才知道,而我的事,你却已知晓。阿楚不觉得,很多事应该告诉我吗?”
听到对方理所当然的话,阿楚嘴角微抽,“不觉得……夜深了,早点睡,不然更冷。”
说罢,头颅往他背脊靠了靠,再不吭声,呼吸绵长,再无动静。
少年轻轻哼了一声,阖眼,亦入睡。
夜,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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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溪水边洗漱只阿楚一人在此,欧阳少恭和几个青玉坛弟子在林间说话……而她,自然隐身避开。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真正不恨,即使乌蒙灵谷中某些人有负于她良多,可毕竟其他人与她相处还算和睦。不恨欧阳少恭,是因为他们是好友,同是荒魂,而那些人……
阿楚已经可以大致确定,他就是太子长琴……那么一来,就有数千载的荒魂生涯。
数千载……不是一个小数目。
况且根据典籍,也是别人有负于他,他如此作为,即使是有发泄愤懑之意,她也觉得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