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翩翩,则早在那些年的辗转变卖之中受尽了人家的欺凌,是以最是怯弱,对倩柔这些年来的挑衅打压都不反抗,这才让倩柔认为她没甚威胁,保住了皓祥这个孩子。
想想曾跟岳礼有染的别的丫头奴婢们的下场,翩翩就更加敬畏倩柔了。这种敬畏长年累月,让她乍见倩柔竟然被皓祯打伤,竟是接受不能。
皓祯这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过去就要拉倩柔起来:“额娘!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倩柔却是动也不动,眼珠子缓缓的转来转去,终于往下面微微一垂,毫不怜惜的看着皓祯在她面前咚咚的磕着头。
她的脸上又是血,又是哭花的妆容,眼珠子再这么要转不转的,弄的那惨白的眼仁儿一翻一翻。
顿时,满屋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想是脑袋磕破了,人也清醒了,倩柔不再哭喊,只看着皓祯在她面前磕头,嘴里淡淡道:“你是该给我磕头的!要不是我,你二十年前就该死了,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呢,哪里有现在的锦衣玉食仆役成群!”
她手中捏着一个缎面儿的荷包,荷包面上绣着百蝠图,边角压着莲枝纹。赫然就是当初白吟霜给皓祯的那个!
原来,皓祯因为被判了极刑,便被关押到了宗人府。
都说人之将死,就算是为了行善积德旁人也不会为难了。就连皓祯身上带的东西那些府丞们也都没贪墨。
这个荷包皓祯一直挂在身上,府丞们检查了一番,没见到什么出格的,也就任由他挂着了。
却不想,刚才倩柔对着皓祯一番抓打,巧合之下,就将这荷包拿了过去。
倩柔见这针脚花纹都很熟悉,便拿拇指轻轻的摸了两遍,皓祯赶紧道:“额娘……”
只可惜,他刚一开口,倩柔就打断了他的话,满目慈爱的道:“这是吟霜绣的吧?”
皓祯吃了一惊,赶紧点头:“是!吟霜说愧对你的爱护,托儿子带来转交给你的!”
旁边皓祥他们听到他们的对话,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没多说什么,躺在榻上的岳礼却猛然全身一震剧烈颤抖,睁开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他脸上带着怪异的潮红,手上颤抖的指着皓祯和倩柔凄声喝道:“皓祥我儿!把这两个贱人给我扔出去!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屋内众人都是一阵惊愕,皓祥与翩翩面面相觑,迟疑道:“阿玛,这……”
岳礼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瞪大了眼睛,一点不肯退让,只一个劲儿的说着:“快!快快快……”
他这么一阵受累,胸膛便是连番的起伏,犹如断气一般难以承受。翩翩赶紧坐到他的床边,轻轻的抚着他的胸口。
皓祥这才敢朝倩柔走去。
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便冲进来两个王府侍卫,皓祥指着倩柔道:“快!把这位押回她的院子去!”
倩柔早已被皇帝摘去了嫡福晋的身份,皓祥也不知道该怎样唤她,便直接略过了。
两名侍卫对房中的紧张怪异气氛仿佛看不到似的,只看了一眼岳礼的脸色,终于应下。
只不过,他们还没走近,那倩柔忽然怪异的大笑起来,岳礼一见她的模样,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手指抓着身下的褥子,哆嗦了嘴唇颤声道:“你……你不要做错事!你不要害了咱们整个贝勒府!我……我一直待你不薄啊!”
倩柔却是一把挥开两名侍卫,噔噔噔的走到岳礼面前,盯着岳礼气若游丝的模样怪笑了起来:“你待我不薄?你若待我不薄,又怎么会有她?”
她扬手指向翩翩,翩翩顿时被她狰狞的模样吓得啊了一声,退到皓祥身后。
倩柔却是又笑:“你若待我不薄,我又怎么会落到眼下的这个模样?我又怎么会被你关在院子里,连门都迈不出?”
“我眼下……眼下……哪里还有半分体面!这就是你待我的不薄吗?啊!”
她笑着笑着,眼角便流出泪来,一滴一滴的打在惊恐的岳礼的手背上。
倩柔一把抹去了,捏着那荷包翻看起来,嘴里念叨着:“你若待我不薄,为何连吟霜的消息都不肯告诉我呀!我那苦命的女儿!”
屋内众人还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就见她将荷包的针脚一下子扯开,一张裹成小卷的白帛顿时落了下来。
原来,白吟霜竟是将她的惨状都写在了这一小张白帛之上,藏在了那莲枝纹的针脚之下!
“莲枝,莲枝,果真是母女连心!哈哈哈……”倩柔看完,顿时大笑起来,眼中泪光闪烁,口中低呼着:“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会被这个冒牌货害成了这副模样啊!”
她的话何其惊悚,皓祥翩翩只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一旁的两名侍卫回过神来,在岳礼几乎气绝的仇恨目光下冲了过来,要擒住倩柔。
两名府丞却反应过来,一把将侍卫隔开,目露凶光道:“这事儿牵扯甚大,还请两位不要擅自插手才对!”
侍卫面面相觑,只能退下,病榻之上的岳礼却是白眼一翻,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原来,早因为白吟霜的事,倩柔就被皇帝责罚过了。
责罚过后的倩柔失去了嫡福晋的位置,便有些疯疯癫癫,于是被岳礼关在了院子里,不得随意出门。
皓祯出事的消息从木兰围场传回来以后,岳礼又惊又怒,却不想这事儿不知怎么的,竟是传到了倩柔的耳朵里。
倩柔竟然疯子一样仰天大呼:“报应!这都是报应!他害了我的女儿,这报应终于也落到了他的头上了!”
岳礼一听这话不对,再一联想到当初倩柔对白吟霜的态度,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啊!
岳礼又唤了几个人严加看管倩柔,然后便坐在堂上苦苦思索对策。却不想到底年纪大了,这么连番的变故下来,身体早已受不了,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来,昏死了过去。
而他睡梦之中连连呼喊皓祯的名字,不过是咬牙切齿,便是昏迷不醒,也都记得这件事儿罢了!哪里知道,正因为此,竟是给他带来了这样一场噩梦!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当初倩柔为了嫡福晋的位子偷龙转凤,二十年后,却也因为这两个孩子,失去了偷来的一切……
只可怜了岳礼,蒙在鼓里不说,为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不说,到头来,竟要因为这个孩子身首异处断子绝孙!
第 60 章
兰馨其实早已知道贝勒府的秘密的。
她还没嫁过去之前,就依照着雅尔哈的回报看出倩柔在帽儿胡同的态度不对,便让他去查了一回。
这简直就是雅尔哈的老本行,诸多蛛丝马迹都被他捋了个顺,然后不偏不倚的报了回来,见多了宫中秘闻的兰馨自然能够了然其中的厉害。
只不过,彼时的兰馨根本没把心思放在那家子身上,也就没故意将这事儿爆出来。毕竟,皓祯虽然冒犯了她的尊严,后来不但挨了板子,还被夺了爵位,这便已是够了,从此之后,她已经与那府中的人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也没必要要贝勒府满门抄斩以赔罪。
只不过,后来遇上卓力格图时,兰馨便借此笑他:“你可瞧见了,女人一旦遇到所谓的爱情能有多疯狂。白吟霜如此,倩柔也如此,可不就是母女吗?”
“只不过,我瞧着,倩柔的手段却是落了下乘,别的不说,单将她的身份、资历,就凭她是皇上册封、入了宗碟的嫡福晋,就凭她身后的宗族支持,她哪儿用得着去跟一个舞女争?”
“什么儿子,不过也就是个庶子罢了,就算到了她跟前儿,还得规规矩矩的叫声额娘呢!后宫里一辈子都没生出过嫡子的皇后贵妃多了去了,也没瞧见那位置就被废了不是?”
兰馨嗤笑一声:“真要废你,就算生了多少个儿子那也是一样要废的。”
说着,兰馨嚣张的点点卓力格图的脑门,讽刺到:“这下可知道做女人有多不容易了吧?这下也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哼,若是这事儿出在我手上,我才叫你好看!哪儿还会给你留下这样那样的把柄!”
哪想,卓力格图却是一下捉住兰馨的芊芊食指,笑容满面的贴过来,与兰馨一阵耳鬓厮磨,赖着兰馨道:“是,是我对不住你,可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也能为我如此这般一番。”
“瑞平,我常常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有几分。”
兰馨顿时哑然,却没想卓力格图将这个消息透给了白吟霜,更加没想到,白吟霜竟会捏着这个消息,去跟贝勒府拼个鱼死网破!
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啊!
“莫说亲生父母,你瞧她的所作所为,哪里存着什么孝道?那对她有养育之恩的白胜龄不就是个前车之鉴?”
“这女人,若是有权有势在手,倒是个厉害角色。只可惜,她一生下来就没了格格的身份。”
卓力格图笑搂了兰馨在怀,一阵上下其手。
倩柔那一句,不斥于惊天响雷!吓得一屋子人动都不敢动!
混淆皇室血脉,这事儿的牵扯那真是大了,粘着碰着就是要诛九族的!
宗人府自然不敢耽搁,立刻就报给了皇帝,皇帝愣了愣,然后勃然大怒,不过片刻,就派了人将贝勒府上上下下抓了个干净。
一队一队的士兵团团包围住整个贝勒府,将贝勒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统统抓起来,进宗人府的进宗人府,关顺天府的关顺天府。
有几个下人,或许是被这阵仗吓到了,妄图从侧门偷偷溜走,立刻被士兵一箭射中胸口,当场就死了个透,顿时,贝勒府中便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吼。
冷清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贝勒府前,大半年来,还是第一次围上了这么多人。
周围邻里纷纷关门闭户,整条大街上,除了贝勒府里传出的凄惶哭声,便只剩下武器摩擦的嚯嚯声了,那声音冷冰冰、硬邦邦,叫人心惊。
昔日也算盛极一时的亲王府,到如今,曾经的嫡福晋倩柔疯疯癫癫,又哭又笑;侧福晋翩翩被两个士兵拉扯着,泪流满面,一个劲儿的呼唤着皓祥的名字;皓祥则是大骂怒吼着要见皇上的皓祯,却被几个士兵死死压住,最后被揍得鼻青脸肿,又惹得翩翩一阵落泪。
只有岳礼,被弄走的时候已是气若游丝,只能被人横着抬走,丝毫不知道,他用尽心思维护的贝勒府,已在他的身后轰隆一声合上,再不见天日。
皇帝怒极了,着人下去调查这事儿,却故意把这案子拖了下来。
下面的人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于是,皇帝拖了几天,那一府的人就在牢中受了多少折磨。
兰馨瞧着,照多隆的那个性子,加上他阿玛扎合礼又正好就是管宗人府的,他多半是要照顾着皓祥和翩翩的。
兰馨仔细想想,皓祥和翩翩在这事儿里倒没什么出格的,何况只是个侧福晋和庶子,皇帝大概也看不进眼里去,既然生死也就这么几天了,就由着多隆了。
这事儿就这么拖了三四天后,宗人府忽的上报皇帝,说岳礼不行了,皇帝怔了一怔,才不得不提审了这一家子。
岳礼是被人抬上来的,果真呼吸微弱,若不是口中含着吊命的参片,只怕早已撒手而去了。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皇帝,想着自己的年纪,想着世事无常,都不由得有些唏嘘。
皇帝便对早已侯在一旁的太医点了点头,太医行了个礼,走了过去,对着岳礼一阵诊治,然后用了些手段,强行令岳礼醒了过来。
这时的岳礼,早已是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头发已白了大半,脸颊更是深深的凹陷下去,早已看不到当初的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直过了半晌,才转了转灰白的眼珠,木木的看向皇帝,然后双膝一阵颤抖,勉强跪下,口中模糊不清的请了安。
可他全身酸软无力,这么一跪,便整个的趴在了地上,再也直不起腰来,就如倒在圈中的老马。
一旁的翩翩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低呼一声,对着皇帝便是一连串的磕头,咚咚的声音在这旁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显得无比的清晰。
翩翩一边嗑,一边凄声道:“皇上!皇上请开恩啊!爷……贝勒爷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贝勒爷他也是受害之人啊!求皇上看在贝勒爷如今身体不好的份儿上,给他些体面,容罪妾扶着些吧!”
翩翩本就貌美,这一连番的变故下来,更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皇帝见她情真意切,说得的确有理,岳礼那个样子又的确有些丢宗亲的脸,便点点头默许了。
翩翩立刻跪倒在地,用力的磕了几个头,便一阵手脚并用膝行过去,一边哭,一边用自己柔弱的身体支撑起岳礼的重量。
“爷!爷您撑着些呀!”
岳礼缓缓转过头来,看她一眼,浑浊的双目中忽的流下两行清泪。
他干燥起壳的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终于唤出声来:“翩翩……”
这声音却是苍老无比,犹如破碗。
翩翩赶紧偏过头去,不忍让岳礼看出自己眼中的苦楚,只低声道:“翩翩蒙爷厚爱,锦衣玉食,华服美婢,又……”
她转头看了一眼如今愈发有出息的儿子,泪容中显出点笑来:“又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翩翩……翩翩已是别无所求了,总是要陪在爷身边的。”
岳礼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