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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关,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回国,多少也该尽点子女的义务去神奈川看看父亲。
然而妈妈的反应很激烈,直到今天她依然无法原谅那场长达十余年的欺骗。
这件事搅得藤衣心神不宁,加上最近幸村精市的出现让她渐渐觉得情绪正在游离于她的掌控之外。有时候她很想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抱头痛哭一场,或是和小说里的人一样在街头来来回回走上一夜,然而最终她还是待在宿舍一动不动,用各种嘈杂的重金属音乐折磨着自己的耳朵。
幸村精市最近忙着带着校队打比赛,很少再碰见他。然而那天他说『把药扔了』的样子,却让藤衣想了很久。
他会不会厌恶这样的她?
女孩子们都用大好的青春来容光焕发,偏偏她陷入心魔的泥淖里,日益阴暗消沉。
藤衣如今很难再认真接受一个人,把自己的心封闭得像座腐朽而坚固的石堡。她独立的姿态往往会让附近的人惶恐而无措,在德国就有朋友善意地提醒过她:
“别老这样一个人背着心事,想听你倾诉的人有很多。”
藤衣笑了笑没有说话,忽然想起他那句『你没自己的事吗?』
所以别人哪有空管你伤心还是快乐。
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藤衣还是就着水喝下了药,并擅自加了一倍的量。
这点情绪,她完全可以控制得好。
藤衣整理好翻译完的东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是深秋的时节天黑得格外早,不过是七点而已,抬头竟然都看得到耀眼的金星。
打听好幸村精市宿舍的位置,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正好和图书馆一路,藤衣估摸着给完他东西还可以去自习两小时。
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宿舍。
藤衣站在离门口很远的地方准备给他打电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们宿舍门口围了一大圈人。
然而这跟她没关系。藤衣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藤衣?”电话很快被接起,他的语调微微扬起,很惊讶她会主动打电话。
藤衣的心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稳着语气道,“是我。我翻译好了,可以把东西给你了。”
幸村听起来很开心,“你在哪?”
“你们楼下。……你是在宿舍吧?”藤衣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门口的那群人在地上摆蜡烛,红的粉的全是心型,几个人忙着点火,将一个抱花的女生围在中间。
“我在,你等一下。”幸村没挂断电话,迅速穿好外套下楼,从楼道里的窗户看了一眼,没有发现藤衣的影子。
“你在哪?楼下人多我没看到你。”
“我在——”
“一二,幸村君——!伊川祥子喜欢你——!”
藤衣的声音瞬间淹没在突然迸发的呐喊声里。藤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仰着头对楼上呼喊,男男女女都用手做喇叭,磅礴的声音厚重地回荡在夜空,引得不少人跑到阳台上绕有兴趣地观望。
藤衣愣在原地,那一遍又一遍的『幸村君伊川祥子喜欢你』近在咫尺,震得她耳朵发痛。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藤衣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电话里的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一头雾水,听见藤衣在电话里戏谑地发问,他叹息似地出声:“谁知道啊……”
今天既不是情人节也不是世界末日,天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冒出这种事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幸村君。”藤衣在电话里笑道,“这表白的场面可是越来越震撼了。”
“你在吃醋吗藤衣?”幸村忽然笑着问她。
藤衣一顿,转移了话题,“那我改天再来吧。你还是快点出面别把女孩子晾太久,不然有损声誉。”
幸村皱着眉又从窗户那看了看,搜寻了一圈终于发现了自己想看到的身影,于是紧紧盯着那个影子,道,“等我一下,我这就下去。你要是敢走就后果自负。”
说完就挂了电话。
藤衣莫名其妙地伫在原地。
后果自负?什么后果?
藤衣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耳边又是一阵欢呼,口哨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女孩子们的尖叫让她隐隐头痛起来。她站到草坪旁边的短阶上面,看见幸村精市穿着黑色的短款风衣不紧不慢地推门走出,潇洒干练的风度让她一时间移不开眼。
于是顺势她也不走了,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紧紧盯着他,看他怎么回应这场众人瞩目的告白。
幸村精市站在台阶却没有低头,平视着远处的某个地方。他的目光越过飘摇闪烁的蜡烛,越过捧花的女生,越过层层围观的人群,最后径直落在了她身上,明白无误。
藤衣的心猛地一震。
有人注意到了幸村精市的视线,也好奇地顺着望去,等再回头观察幸村精市的表情的时,发现他已经收回视线,带着疏离的笑意低头看着台阶下告白的女生。
“幸、幸村君。”女生将手里的玫瑰束紧了紧,声音发抖,“我已经喜欢你三年了,虽然之前你拒绝过……但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我……”
女生话说得语无伦次,旁边的亲友团也听得紧张,唯独幸村精市依旧面色不改,眼神动都不动,好像被表白的人不是他。
女生被他的反应弄得更紧张了,“我、我喜欢你,幸村君,三年了,请跟我交往吧!”
女孩子鼓足勇气一下子把花束推出来,微微弯着腰低着头,模样虔诚而真挚。藤衣看到这忽然觉得悲哀,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面对幸村精市的感情都一定要如此卑微,像是所有喜欢他的女生都被下了诅咒,像供奉神明一样地待他。
幸村精市看着眼前艳丽而新鲜的紫玫瑰,半晌沉默。
“抱歉,伊川同学。”他温和有礼地拒绝,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动作。
伊川缓缓收回花,板直了身体仰视着他,眼眶里的泪水映着烛火粼粼泛光,声音也变得哽咽沙哑。
“能告诉我理由么幸村君?真正的理由,不是借口。”
幸村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这种被人穷追猛打的事情他并不是很喜欢,伊川特地在自己生日这天做这些,用意他不是不清楚。
然而还是一副不瘟不火的语气,“我没有找过借口,我确实有女朋友了。”
伊川忽然间情绪失控,眼泪霎时冲出,“幸村君从国中开始就跟别人说有女朋友,可是她人呢?说是在德国上学,可是为什么从来不见她来看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幸村君何必这样。”
幸村精市平静地听着女孩子可谓声泪俱下的控诉,听着听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听你这么说……正好,她今天也在这呢。”
伊川蓦地一怔,就见幸村精市稳着步子走下台阶,擦过她身边直直走向人群的背后,拉住台阶上一脸诧异的女生。
藤衣惊恐万状地盯着他,接着发现所有人都转了过来疑惑地打量,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甩开他的手。
结果干脆被他拦住了腰,紧紧禁锢着让她再无法动作。
“她回来了。”
幸村说话时的表情温柔地不像话,像是宣布喜讯一样郑重又欣慰的语气,眼里弥漫出浓浓的宠溺。藤衣的心跳停了又停,意识仿佛被潮水淹没,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伊川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仍不放弃,“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她。”
被步步紧逼到现在的幸村精市也失去了耐心,只是抬高了语调,让听话的人止不住一寒,“伊川同学如果不相信完全可以去打听。这是川崎藤衣,同时也是我国中时期的同学,我想履历这种东西应该不会说谎。”
藤衣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感到腰间的手臂霸道而蛮横,甚至仍在不断加大力道,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她逃掉。
她侧头看他,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何时竟没了笑意,表情也显得过分认真。藤衣道不明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他的气场凌利的让周围寂静一片,却又将她柔软地裹在中间,让她惊喜而畏怯。
“再次抱歉,伊川同学。”幸村精市的语气稍稍缓和一些,“失陪了。”
说完就揽着神游在外的藤衣大步离开了人群。
他们走了很久,身边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藤衣深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找回了神智。刚才那一瞬铺天盖地的惊喜如潮水般慢慢退尽,此时的心如坠出梦境般的又空又冷。幸村精市还是搂着她不停地走,而身后早就没有了围观的人。
直到走到了空无一人的网球场,藤衣才挣扎着停住,一步都不愿再往前。
幸村精市看着她,眼里盛满了笑意。
藤衣瞬间觉得不自在起来,推着他就要脱离他的臂弯。
“已经没人看了,你放心吧。”出口的话仍是冷冰冰的,藤衣垂眸不看他,一个劲地后退。
幸村精市松了手。
“你知道那不是给别人看的。”
藤衣心里一顿,不知道自己又在犯什么病,她抹去那丝微妙的感觉努力克制着自己,“那你是干什么?不喜欢人家就直接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绕过这个问题找借口呢?”
幸村精市眼神一暗,表情变得严肃,“你为什么总要和我撇清关系,藤衣?”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国中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吗?”
藤衣忽然一愣,本该坚硬风化的心又被什么扯开一道口子,细细淌着温热的血。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她一直所盼望的,而又无法接受。
一股怨意不自觉苏醒,她仰起脸来,笑意讥诮,“是么,原来有这种事。我那时问过你你又把问题扔给了我,所以我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这回事。”
幸村精市皱眉,“我以为你明白的。”
“明白什么?”藤衣压着胸口的火,声音抑制不住颤抖,“我后面是明白了,明白自作多情的结果不过是惹人嫌。”
“藤衣,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你出了那么多事,是我疏忽……”
“我没怪过你啊。”藤衣笑着打断他,“是我自己什么都不说,又怎么会怪你。”
“但我等了你一个月的消息。”眼泪忽然冲了上来,嗓子像被浸过水的棉花堵住,她说话都困难,“我那时想,如果你能明确这段关系,无论神奈川再怎么让我厌恶我也会回去。”
“可是你没有,甚至一条信息也没有。”
最后的一丝牵绊也被切断,她还有什么理由回去。
幸村精市心里一疼,伸手去抱她,然而手刚抬起来藤衣就迅速后退拉远了距离。
“抱歉……藤衣……”
好像除了抱歉他再无法说别的,而在这之前他连这句『抱歉』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那段时间他做什么了?他记得真田在比赛中受伤住院,那时关东大赛才刚开始,所有担子压在他身上忙得昼夜不分。等回过神来已经一个月,再联系时她已在国外销声匿迹。
而他不知道她干干等了他一个月,而这一个月竟成了压垮她信心的最后稻草。
藤衣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刺猬,满身都是排斥和防御的姿态。幸村精市不再靠近她,缓和了神情柔声道,
“藤衣,就当是吵了一架,让它过去好不好?”
藤衣低着头看着地面半晌不语,然后抬起头来,笑得涩然。
“还是把它当误会吧。”
幸村盯着她,“误会?”
“就当之前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一场误会,空白了六年也早该结束了。”
幸村的眼神蓦地凉下来,而藤衣执意忽略,继续道,“就算之前那是交往,一个月不联系意味着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
藤衣对他勉强地笑笑,“所以不要再跟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沉默的两秒似乎经历了千百万年。藤衣说完心却忽然空了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幸村精市看着她的神情很是复杂,像是做出什么决定,眼神透着慑人的清光。
“好。”
藤衣一怔,心无法忽略地一沉。随即反应过来迅速转身离去,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洞,空虚得让她无所适从。
原来彻底割舍是这种感觉。
藤衣对自己笑,风钻进衣领,眼泪却瞬间涌出。
无论是喜欢还是放弃或是依旧喜欢,所有的难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作者有话要说:
☆、山茱萸
九。Dogwood
————山茱萸,生于阴凉,降水量大的背风环境中。是秋时绵延百坡的思念,是登高望远时的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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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的男生心中总是充斥着各种热血和抱负,炽烈的温度如蓬勃的落日,散发着灿烂的光芒。学业,运动,爱好,还有与同伴之间深深的羁绊,满满占领着心里的每一寸空间。
幸村精市也是如此,他将整个年少时光倾付给了网球和同伴,执着于胜负,排斥着一切不相干的事。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实在是个现实到不近人情的人。
然而无论怎样,他从来没有把藤衣列为『不相干的人』。曾几何时女孩子温暖体贴的接触成了渐渐无法拒绝的存在,他享受着这份安稳而窝心的感觉,虽与抱负无关,却仍不忍心放手。
这是喜欢么?应该是吧。看到她笑自己也会觉得喜悦,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心里便会莫名地柔软下来
『那个……精市……可以这样称呼么?你说,我们现在是在交往么?』
幸村精市看着屏幕上自己名字,想象着她会用怎样柔软的声音轻轻唤出,心尖痒痒的像被雏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