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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见着这个雪肤乌发的小女孩惊讶之余,又仔细看了那小女孩一眼。伯姬还是头上扎着一个冲天辫。她摇摇摆摆跪下来给张良行礼,然后跪坐在那里好奇的打量陈平。
“给娇娇摆上茵席。”天冷,虽然室内已经燃起炭盆,张良还是怕女儿着凉叫人给她摆上厚厚的坐垫。
“这是留侯的娇娇么?”陈平看着伯姬问道。
“小女不知礼,让户牖侯见笑了。”张良说道,又瞟了竖仆一眼,让奉上温热的蜜水。乳母接过奉上的蜜水,小勺小勺的给伯姬喂下去。
“哪里哪里,娇娇倒是活泼的很呢。不似犬子……”说起儿子,陈平的脸色有些沉下去。
169田鼠
陈平告辞而出;今日他本来就是来和张良闲聊。也没打算在张良家中饮酒作乐。坐在牛车中回想起那个雪肤乌发的小女孩好奇打量他的眼神。极致的纯净;他是没有见过这种清纯如同小鹿的眼神。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纷争不休;陈平自然也是练就了一肚子的黑水;阴损招数也从来不惜。当年就用两千女子的命拖住楚军,让刘邦逃出荥阳。心狠可见一斑。
如今被留侯家的伯姬用那么纯净如同一头小鹿的眼神那么一看,他心里头生出些许的柔软。他从来没见过孩子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就算是儿子陈买对他这个父亲也是畏惧居多,虽然说比不上看见猛兽;但也差不多了。每次问话,虽然不说结巴,但看着儿子那畏畏缩缩的样子;陈平每次都恨不得踹上一脚。和自己生父说话有必要这么顾前瞻后到畏惧的地步么?
明明已经十岁上下,甚至还不如一个两岁的稚女来的大胆。
想到这里;陈平只觉得儿子越发让人头疼。如今朝中局势诡谲,外有战事,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被天子捎带上前去平乱,家中他是真的不想再闹出什么事了。
牛车缓缓驰进户牖侯官邸。
官邸中户牖侯太子买听说父亲从外头回来,和母亲张氏一起跪伏在渡廊上迎接。陈买此时十岁,头发梳做总角,经过两三年的训练,陈买的礼仪已经能入眼。只是他对着严厉的父亲心里还是亲近不起来。
本来只是从母亲和大伯的口里知道自己的生父在外,伯父对他如同亲生,因此他对母亲口里的父亲也没多少渴望。
到了真的被已经功成名就的父亲接到长安,生活却不是幼小的他想要的。
陈买微微抬头,见着父亲陈平白色的麻布足袜就停在面前,一点一口气就堵在喉咙口,他低下头去。留给父亲一片恭顺的背。
陈平看着儿子,心中长叹一声,这样哪里是血脉相溶的父子。他的视线从陈买的背上移开走进室内。他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把陈买叫来问问他一天里学了什么,或者是考考他的学问。他让陈买回去读书,自己让张氏留下。
陈买听到今日父亲竟然不考问自己,心里头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张氏给陈平换上家居穿的襜褕,换好衣裳后,她又让人奉上微热的蜜水。
“你觉得留侯家的娇娇如何?”陈平手里拿着杯卮,卮中的蜜水微微晃动。他说完垂下眼来浅啜一口卮里的蜜水。
张氏脸上的笑微微一僵,她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留侯家的女儿没什么记忆。
她想了一下,小心的说道“留侯家的娇娇,妾未曾见过。”
陈平有些吃惊,“未曾见过?”
侯夫人们并不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侯夫人们有时候可了劲的相互邀请入官邸中宴会,就是哪家列侯家里有喜事,侯夫人们也是不甘寂寞的。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出去亮相的事情相当正常。
张氏浅浅一笑,“留侯夫人平日不将娇娇带出来呢。妾也不曾见过。”
“今日我在留侯处见着那孩子,虽然年幼,但胜在灵秀。”陈平想起那个一点都不怕生的小女孩,唇角扬起一抹微笑。也不愧是她的孩子,胆子不但大,人还机灵的很。
张氏脸上一僵,丈夫这么说,很难不让她想起丈夫是不是有意和留侯联姻。眼下孩子七八岁就定亲的事情数不胜数,甚至还在总角之年就提前束发娶妻,完全把周礼的“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给抛到了脑后。
她心里一个咯噔,说句实话,虽然留侯食邑万户,但是张氏心中并不想和留侯家联姻。留侯虽然是天子曾经的重臣,但是如今称病不朝,一年也难得见出行一次。在长安里过得无声无息的。
和这样的人家联姻根本就没多少助力啊!张氏眉尖蹙起来,袖中不禁揉搓着锦帕。
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将来也要在长安中滚打,虽然说那位娇娇有两个兄长,可是父亲沉迷黄老之术,能对家中子弟入仕能有多少助力?将来对女婿又能提携多少?
张氏扯了一下嘴角,“留侯家的娇娇自然是灵秀,可……太年幼了些。”
陈平听了,长眉展开来,嘴角勾一抹略带趣味的笑“年幼是年幼,不过由幼观长,也该是个钟秀之人。”
“夫君说得甚是。”张氏手扯弄了锦帕几下,勉强笑道“留候乃是天子先前的重臣,教养自然好。不过妾觉着舞阳侯家的娇娇也是好的。”
说着,张氏的视线不禁瞟向陈平。吕嬃平日里在侯夫人里面的八面威风,而且舞阳侯樊哙也是天子的连襟,那些战事对舞阳侯也很是倚重。在张氏看来这样的人家才是一门好助力。
陈平听后,脸上的笑意不改,他看着妻子,摇了摇头。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啊。”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陈平这句话如同一桶冰水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一头浇在张氏的头上,心都凉了半截。
“夫君,妾这话有如何不妥?”张氏修剪整齐的长指甲刺进掌心里,她竭力平伏下自己心中的情绪问道。
“今日之福非日后之福。”陈平摇摇头道,“田鼠也只能望见眼前,却看不见身后。今日看到的福,岂非日后之祸?”
陈平看着妻子听不太明白的样子,说道“我书房中有老子之作,若是无事读读吧。”
**
昭娖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儿被人盯上,关中的天气,哪怕身着五重衣都要被冻得打摆子。
不疑年岁已大,君子六艺也已经开始学习,渐渐的倒是没有多少空闲赖在母亲这里。伯姬和辟疆年水倒还小,除了晚上睡觉,不然还是喜欢扎堆在母亲这里。
昭娖让侍女拿出一个木球,地上铺上厚厚的地衣,她自己拿着球滚给辟疆,辟疆刚刚把手里的木球给拍出去,就被伯姬给半路截下。
“就你的多——”伯姬奶声奶气的抱着木球对着二兄说道。
辟疆将球半路就被妹妹给截了去,气的脸都鼓了起来。原本就圆滚滚的脸蛋这下看着更加憨了。他立刻迈开小短腿就要追着妹妹把球给抢回来。
伯姬年纪小,但是既然欺负人了就没有叫人追回去的想法。辟疆来追她人小力气大抱着球就要跑。
可惜那么一个木球对她的小胳膊考验太大,伯姬干脆一脚踹出。球就滚了出去。
辟疆拉着妹妹的袖子,见着伯姬一脚把球给踢滚出去。一双眼睛都瞪直了。
伯姬向来和哥哥有些不大对付。大兄不疑还好,因为不疑是嫡长子需要对年幼的弟妹们展现出他作为兄长的姿态。可是在同日出生的辟疆和伯姬,就没有那么多的姿态。两个人什么都争,生怕对方得的比自己的好。
辟疆瞪着一双大眼睛,伯姬还不怕,一双手拍了几下“牛、牛!”
前段时间小丫头见识到拉车的牛,对那种庞然大物印象深刻。
辟疆这会说话还不是特别利索,又被妹妹抢了先机,干脆有样学样也用嫩嗓子喊“牛、牛!”
昭娖见着兄妹俩你一声我一声的开闹。不禁有些头疼,当时生不疑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家里孩子一多她彻底知道熊孩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辟疆,伯姬,过来。”昭娖朝两个孩子招招手,两个孩子见着母亲叫他们,立刻乖乖走过来,使了劲的朝母亲怀里钻。
“伯姬,要听话,不要闹。知道么?”昭娖原本想要摸一下女儿的头。伯姬头顶扎着一个冲天辫,实在是不好下手,昭娖改为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
伯姬长的在同龄的小孩子里很是漂亮可爱,可是昭娖真心不知道这个性子到底是随了她和张良哪一个的。
伯姬像是受了委屈,哼哼唧唧两声在母亲的怀里换了个姿势,把二兄又往外头推了推。
这时候,外头传来侍女跪拜的声音,伯姬一听熟悉的脚步声和佩玉叮当的声响,小脑袋就从昭娖的怀里探出来。
“阿父来了。”说罢,小丫头就从昭娖怀里窜出来还没奔到门口就被进来的张良一把抱起来。
“呀——”伯姬欣喜的叫出来,非常享受一下子被父亲抱起来。她笑嘻嘻的伸出一双胖手抱住父亲的脖颈。
“小伯姬又沉了。”张良让女儿安坐在他的手臂上,看着女儿胖嘟嘟的脸,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转过头看见昭娖抱着儿子坐在席上,他抱着伯姬坐在了昭娖身侧,逗弄女儿道,“今日伯姬可学甚了?”
昭娖不禁发笑,才快三岁的幼女能学到什么东西,天天和兄长争宠斗嘴,自个玩精致的木偶。
伯姬有些不太明白父亲口里的学是学到什么,她说“我今日学会给阿丽穿衣了~”奶声奶气的还带着点颤音。
“阿丽?”张良不明白女儿说什么,转过头去看昭娖。
“伯姬喜欢的那个木偶。”昭娖答道。这会制作木偶的手艺的只好不差,就是人偶头上的发丝儿都能用真人的头发镶入进去垂下来。
小女孩喜欢玩娃娃,得到这种木偶,没事儿给木偶换个发型或者是衣裳,简直是不亦乐乎。
张良闻言发笑,低下头看着满脸等着表扬的女儿,夸奖道“伯姬聪慧。”说罢还揉揉女儿的小脸蛋。
张良是没法和昭娖那样,亲自拿个木球和儿女嬉戏。亲自教了伯姬几个字,可惜伯姬年纪小,对这个兴趣不大,教了几遍之后伯姬都打起了哈欠。然后干脆窝在父亲的怀里沉沉睡去。
昭娖见状,就叫两个乳母抱了伯姬和辟疆到房里休息。辟疆和伯姬闹了那么一阵也累了。
等到儿女们都被抱下去,屏退了室内侍立的侍女。也真的只有张良和昭娖两人了。
张良看着昭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昭娖眼角瞟见他,不禁也噗嗤笑出来。她膝行到他身后,手臂环住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方才伯姬还在和辟疆争呢,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像谁!”
说罢,手环紧了他脖颈下的衣襟处。
“我幼时可不这样。”张良转过头去,望着昭娖说道。黝黑的眼里还闪烁着几丝的笑意。
“我也不这样。”昭娖一听他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原本抵在他肩膀上的下巴一下子离开。
话说完又觉得话里有几分孩子气,昭娖想着把怀上他肩膀的手抽离开,又被张良一把按住。
“伯姬这性子也挺好,”张良一手按住昭娖的手说道,“太过柔和,也容易招来轻视。辟疆身为兄长应当忍让稍许。”
昭娖听他话里都是偏袒小女儿的意思,不禁笑倒在他身上。但笑过一回首,望见他眼角细细的纹路。
她突然想起,怀里的这个男人其实也青春不再了。
昭娖低下头来,将脸颊埋进他脖颈处的衣襟里。
**
天子没有再启用淮阴侯韩信,而是自己带兵出征,浩浩荡荡的仪仗过后,长安城里留下的是平静还有些许的议论。
170白登之围
天子出征太原讨伐叛乱的韩王信;身边的谋臣带了陈平。腊月的冬日冷的几乎让人觉得那呼呼的冬风都能把人的皮肉给割开来。
在这种天气里出征;哪怕是对耐苦战的秦人来说都有些难捱。
匈奴原本攻打韩王信封地的马邑;谁知韩王信竟然和匈奴联合造反。天子亲自出征镇压;也够是给足了面子。
刘邦出征;朝里头的那些大臣们自然是挑好话说,可是有一个偏不;那就是韩信。韩信这人虽然人情世故上面迟钝,但是行军打仗;无人能出其右。他这会可真的是失意了,原本刚到长安时,心中愤懑不肯去随侍天子;后来更是在长乐宫里说出天子只能将兵十万那样的话。
他的那番话在韩信自己看来是实话,但在刘邦听来就完全是换了个意思了。
失意之下;韩信连留侯那里也不肯去,自己在官邸中日日借酒消愁。最终有一日在斥退屋中所有的竖人喝得大醉,屋中火盆因为没有人去照顾而灭火。韩信酒后受了凉,便发起病来。
韩信前段生活东征西讨,如今失意又是醉酒又是受凉,生病起来格外气势汹汹。就连监督修建西宫的丞相萧何也被惊动,遣人送来医术上好的良医还有诸多的药材。
后来萧何干脆自己到了淮阴侯官邸探望,韩信病的脸上通红,有时候还嘴里说胡话。淮阴侯夫人被丈夫给急的哭的也差点倒下去。
萧何简单的慰问了淮阴侯夫人几句后,只听得病榻上的韩信突然开口道“哭甚?我还没入土呢。”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让淮阴侯夫人哭的更加厉害了。
没奈何,萧何只好反客为主让人将侯夫人带下去好生休息一下,他自己陪着韩信说一会话。
“萧丞相……”见着萧何坐在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