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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有田齐,北有韩燕魏王……没有一个是我能落脚的地方。”刘邦袖下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为了自己的狗窝,还真的要和秦军拼命了。”
卢绾明白自从起事以来,除了被雍齿背叛的一次,刘邦都没有被逼到这份上。这场合他自觉不好开口,便闭了嘴呆坐在那里。
期间卢绾偷看了一眼端正跪坐着的张良心里暗暗咂舌,这个男子虽然看起来温润无害,当真要刺起要害来。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休整一月后,在砀郡的秦军依旧据守不出。出乎人的意料刘邦宣布出兵攻打砀郡。
“大兄,这……”周勃等人被刘邦的决定给弄得颇有些措手不及。
“这,有甚这!”刘邦毫不犹豫转脸就骂了过去,“要是真等秦军吃饱睡足出来打,我和你们几个连个埋骨头的地都没了!”
“大兄说的甚对!”周勃反应过来道,“没错!没错!等秦军出来恐怕我们骨头都要被秦军烧没了!”
“先杀了他们!”
“祭蚩尤!”刘邦拍案大声道。蚩尤被当下的人评为五车战神,出兵祭祀蚩尤算是常礼。
赤色的大纛旗在凛冽的春风中飒飒作响。其上大大的“沛”字被吹展的格外整齐。早春的风里泥土的气息浓厚。昭娖和张良并排站着远观主祭台上的刘邦,刘邦头上这时戴着他自制的竹皮冠在祭台上嘶声力竭大声宣念祭词。
下面黑压压的沾满了三千沛县子弟兵。
萧何双手举起长剑,宣告天启仪式开始。
天启仪式需要以兽血溅鼓,樊哙当初在沛县的时候就是一个屠夫,杀猪宰牛本来就是他老本行。他弯□一手擒住猪头手上猛的一捅,鲜血刹那就溅上鼓面。
“杀灭秦军!沛公勇武!”
霎时下面的沛县少年大声欢呼。
昭娖和张良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远望着下面的欢呼的沛县子弟。
“这一战必定激烈,不死不休。”昭娖开口说道。恐怕这一次刘邦不会发挥他的流氓习性见情况不妙就逃之夭夭了。“子房这回要我留守留县?”昭娖回首看向他道。
“阿娖也想跟随沛公一起攻打砀郡?”张良的视线从远处的刘邦身上收了回来,皎洁如月的肌肤在这寒冷的春风中格外晶莹。
昭娖望见那双昳丽的双眼,噗嗤轻笑一声转过头去看闹哄哄的众人,“我想跟随的不是沛公,是你。”
张良周身的春风里夹带着冬日里残存的寒冽瞬时消失的干净,狭长的凤眼里带着点点喜悦转向昭娖。广袖一动,已经将她拢在袖中的手抽*出收入掌中。
景驹称楚王号令楚地义军,阻拦了项梁西进的道路。陈胜称楚王,与当初旧楚没有半点关系。如今张楚复立的景驹,出自旧楚的三大家族。是旧楚公室。同为旧楚贵族的项梁不但不听这个楚王的号令,竟然公开讨伐。
项梁大军从下邳出发,径直向景驹所在的彭城以东而去。
傍晚项梁楚军安札下来,埋釜造饭。一名身着盔甲的中年人撩开帐幕走出来。
“陈司马!”身后传来年轻中气十足的嗓音。
中年人转过身去,拱手行礼“项副将!”
作者有话要说:掐爪子倒计时
66楚风
出兵攻城那日;天气是楚地多雨春日里难得见的大晴天。这样的天晴正适合进宫。
刘邦祭祀玩蚩尤不久立即宣布出兵。
昭娖和张良同乘一辆车跟刘邦车后。战场上给男乘坐的车自然不可能有四面挡风的车壁。事实上,这辆木制的马车除了脑袋上一个华盖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腰上的剑随着车辆的颠动发出细碎的响声。昭娖转眼看着那些连正经盔甲都没有几身的沛县子弟兵。
沛县子弟兵们手上拿着长达秦制九尺的长戟。很明显是从以前秦军那里作为战利品收缴来的。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张良,然后整个就楞那里。
张良端坐马车上,双眼极冷,不复平日的温和淡雅的公子形象。那双狭长的双眸看着前方。虽然身体会随着车马颠簸;可那双眼却一直盯着前方从没变过。漆黑的眼里如同结上一层薄冰。
昭娖转过头,男对征战杀伐总是有天生的敏感和冲动。即使他看起来有多温和无害。
沛县军行至砀郡外,连射战书上墙头都省下了。驻扎下来后;刘邦立即下令明天旦日时分埋釜造饭,立攻砀郡。
士气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要是落个“竭彼盈”那真的是吐血都换不回的事。
还没扎营;刘邦刚转身想要卢绾寻些水来;头刚扭过去就望见张良站身侧。
张良温和一笑“沛公;军井尚未挖好;不宜言渴。”
刘邦点了点头,接着转过头去,看着正打木桩建帐篷的沛县兵卒。大声道“来来来!也帮们一起打!”说罢自己一卷袖子跑去抢过兵卒的锤子打起木桩来。
他本来就是沛县混混出身,做起这等活来只见利索不见任何的别扭。
沛县的那些子弟本来就是和刘邦相熟的,见刘邦亲自把膀子一甩来帮忙。神情也没有受宠若惊,很自然的给他让出个位置然后继续热火朝天的干活。
“日出兮——而作,日落兮——而息”兵卒们干活着唱着以往唱过的调子。渐渐的迎合的就多了起来。楚好高调,有时候尽兴了唱直到嗓子嘶哑。
“兄弟们今日尽兴的唱,明日们杀上墙头!”刘邦抡起锤子奋力的打桩说道。
昭娖下了车,看见刘邦光着膀子和兵卒混一块打桩。刘邦红光满面看上去这活他还干的挺尽兴。
刘邦都去干活了,樊哙周勃一行自然也不会闲着。各自帮忙干活去。
帐篷搭好,饭食也烹煮完全。刘邦一把抓过钵,竹箸都不需要。手往身上衣服上擦擦直接一抓饭食往嘴里一送。
芒砀山的时候虽然有妻子吕雉冒险来送饭食,但那时候提防着会不会有县卒偷偷跟来。刘邦和那些沛县里一起逃出来的,山中落草为寇,为了避免吃饭的时候什么时候冒出几个县卒。怎么快就怎么来,竹箸不用手一抓直接了事。
所幸刘邦用饭食是和张良分开的,他倒还记得自己那副样子不能让兄弟之外的看见。
“们是死是活,能不能留着埋骨头的地儿就看明天了。”刘邦丢下饭钵,随意把手一擦道。
“大兄放心,兄弟们自然会不惜自己这条命的!”下面坐着的樊哙拍胸道。
樊哙和刘邦是连襟,都娶了吕公家的女儿。再加上两个这么一段路走出来。他说的话刘邦信。
“以前攻打郡县都顺顺利利的,这次恐怕也和以往一样。”周勃道。
“这可不一样,那里头守着的可是从咸阳来的。”刘邦胡坐地,手搭膝盖上。“对付咸阳来的,那可不能就用打野狗的办法了。”
“又有甚怕的,”周勃大笑“秦看来们是狗是楚盗,可是猎户抓狼,用的也是狗!狼犬相争,未必就是犬败!”
顿时帐中笑声一片。
“周勃,说的这话可真到刘三的心头上了。”刘邦大笑,身子朝周勃倾过去。“没错!秦军看来们就是一群狗,但狗也能咬死狼啊!”
“明日,就让那一群狼看看们这些狗咬不咬得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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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战,胜率子房觉得会有几层?”昭娖问道。
张良手里将一张羊皮地形图轻挑起放置一遍,“阿娖觉得呢?”
“八层。”昭娖俯身拿过他刚看过的地形图,展手中看。“祸莫大于轻敌,抗兵相加,哀者胜。秦军吏必定不会将沛公军放眼里,若是开战开始定会轻敌,轻敌则遭祸。遭祸则势衰。即使中途醒悟过来,奈何先机已失,难挽回了。”
刘邦这支沛县楚军从表面怎么看都是一支稀稀拉拉的乌合之众,再加上败给秦司马军想必被藐视已经没多大悬念了。
兵贵胜,不贵久。
只要占了先机,也可反败为胜。
张良轻笑不语,露出袖外的指尖只圆润的指甲。相比起昭娖所想的八层,他的把握却还是要比这个更大。
“成败,就看沛公了。”张良道。
昭娖听见,如同听了什么好笑的话般笑得全身发颤,等到气顺了些才抬头道“看与其是看沛公,不如是看张良张子房。”
她对于刘邦的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为之奈何?”说是看刘邦自己,其实他运用的也是张良等谋臣的计策。
明日会如何,昭娖真心有些期待了。
可惜,她没有看见。张良跟随刘邦攻城,但是却把昭娖留后方。让昭娖跟来而不是留守留县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若是更想一步已经超出他能容忍的范围了。
昭娖双手拢袖中,被留帐篷里,望着一只沙盘,沙盘上有小型的山川河流,她观望一会便转身出帐。
今日天气一如前几日好,昭娖想起昨日张良观夜象所得的话语,只觉果然够准。后方留下不多的兵卒驻守,显得那几只营帐格外寂寥。春日晴天格外让心情舒畅,但昭娖心里却并不是那么好。前方战况如何也没有告诉她。而她还必须守这里等张良回来。
这种除了等待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真是糟糕透顶。
昭娖站营帐前,向着刘邦离开的方向眺望一会。心里烦躁的就像一只猫拼命的抓,抓完之后疼的要死还没完,那些伤口又鲜血淋漓比挠的时候更难受。
前方到底如何,她真的想知道。
砀郡城门前,尸体垛了一码了。攻城所用的云梯已经搭上一个城墙口,但城墙上的秦兵立即朝下放箭,将云梯上的兵卒射下。
“冲啊——!弟兄们——!秦不让们活!们和他们拼了!”樊哙手中尖刀一指城墙,自己身当前锋不顾射来的秦军流矢率先冲了出去。沛县子弟们也受他的感染扛着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就往前面冲,前面的倒下了后面接着有补替上。
刘邦站后面看着墙头上黑潮涌动,眉头蹙起。
“传命令,不许任何后退,若是违反此令者,阵前立斩!”刘邦双手背背后,对身边的卢绾道。
“嗨!”卢绾叉手应道立即就去传令。
“令左翼投石向前掩护!”刘邦下令道。
“嗨!”周勃应道。
赤色大旗立即改变挥动方向,守投石器旁的兵卒立即拉好投石器上的机关。比起一开始的流氓作风。现手下的那些沛县子弟兵已经有很大改观了。
第一潮进攻大潮已经退下,第二波已经扛着云梯朝着城墙而去。
“射!”
一声令下,好几台投石器立即一反,架上面的石头立刻被抛出去。石头半空划过一道半抛物线径自砸城墙上。有些甚至直接砸落女墙内。黑色浪潮被一块块石头陷落出一个个缺口,缺出来的缺口立即被下一潮黑色弥补。
投石机砸来的石头将城墙上撕开一条口子,冲到城墙下的兵卒马上将云梯搭了上去。上到半路上面的秦军立即倒下来滚烫臭气冲天的粪水。
云梯上的兵卒被滚烫的粪水一浇发出惨叫掉落下去。粪水被烧开臭气更是熏,血腥味粪便臭味混合一起令闻之作呕。
石头不断从投石机上砸飞过来,守城的秦军被落下而来的石头砸中直接没了气息,有些被砸断了腿脚。城墙内外血迹斑斑。
等到午时收兵的鸣鼓声响起,刘邦正欲离去,张良一把拉住他。
“待到回营,沛公定要悲色大声泣下。”张良乌黑的眼眸看得刘邦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昭娖是夕阳都要落山的时候,听到营帐外有骚动,立即出账。
刘邦一双眼睛鲜红和泡过血似的。
“开祭台!”一声大喝。
“嗨!”中涓周勃大声应下立刻去办。
很快祭台就搭起来了,上面摆着五月祭祀亡灵用的牲畜头。
“兄弟们!刘季对不住们——!对不住们啊!”刘邦呼天抢地一头砸地上大声嚎哭起来他眼里喷涌两道泪。他跪趴地嘶声力竭。头对着砀郡城门的方向。“刘季带们出来原本是大家被暴秦逼得活不下去了啊!谁料想们会丧命此处!!哀哉——!”
“刘季对不住弟兄们——!对不住啊!”刘邦对着砀郡城门方向发生大哭。一旁的周勃卢绾奚涓也跟着痛哭起来。
昭娖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刘邦带着一大帮痛哭流涕。
她立刻看见了袖手一旁的张良,再回眸看痛哭的刘邦。刘邦直起身,大声道“将兄弟们带出来,却没有让们好好归家。这是的罪过!秦军不肯给们沛留活路,凡攻下城池都坑杀殆尽,鸡犬不留!刘季为了挣出一条活路,这才带着弟兄们前去讨伐,兄弟们……兄弟们!!”刘季嚎啕大哭。
哭着他手握住腰间的剑,“锵”的一声将剑拔出。
“沛公!”
“大兄!”
场的没有想到刘邦竟然会把佩剑抽*出来,纷纷惊讶大喊。
“刘季愧对死去的弟兄,今日便以一死以谢死去的弟兄们!”说罢,他就把手里的剑往脖子上架。
“不可!不可啊沛公!”
“不要这样大兄!”
周遭的傻了眼,等到刘邦作势要抹脖子的时候赶紧冲上来,按的按胳膊,拉的拉手。愣是把刘邦给扑压地上。
“放开!卢绾樊哙两个兔崽子放开!现不死以何谢罪!”刘邦被一帮老弟兄压的死死的,手上的剑早被周勃一脚踢得老远。刘邦不停挣扎,身上手脚全被卢绾樊哙周勃几个压紧了。生怕他一个挣脱跳起来又要自尽。
“沛公您要用来以谢战死将士的不是您的死!而是砀郡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