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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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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娖也知他好心才会出言相劝,“子期之言,成记住了。也是战事拉的太久,将士们思念家乡,再不出点法子。恐怕结果怎样都难说。”
虞子期的眉眼稍稍展开来,“上将军的能耐,你我都是知道的。秦军如同穿不过鲁缟的强弓。不必放在心上。”
昭娖拿起卮的手微微一滞,然后脸上绽出笑来。
“子期此话甚是。”
对于武将来说,那些搬弄口舌的谋臣最是可恶,看不起他们。虞子期这一番自然也是好心。
昭娖心里再怎么不认同,还是要先认下。
五月将近六月的太阳照在人脑袋上热晃晃的有些发昏。昭娖不喜这种热天气,加上前段时间给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招来一些人的注意。干脆叫申深到项籍那里说她自己最近身体不适,水土不服。怕是短短几日内不能恢复。
项籍听了也好笑,也准了。
军营里不能一天都没有的是项羽自己,而且现在他帐下将领云集,还真的不需要非抓昭娖的包不可。
因为天热,昭娖深衣的领口有些凌乱。给章邯写信函的事情已经由陈馀负责,又不用她费心。天气一热人就容易犯困,她原本在摆弄手里的算筹,结果还没等她摆弄出个一二三,就哈欠连天,最终把手中的算筹一抛,自个就躺倒在榻上了。模模糊糊入睡之际还嘟囔着这么没趣的东西张良怎么那么喜欢。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眉心轻轻按了按,然后顺着鼻梁一路滑下落到了面颊上。触感在面颊上停滞良久然后朝脖颈处流淌而去。
脖颈敏感的很,酥酥麻麻扰的她睡梦之中都心烦意燥。昭娖只是当做外面飞进来蚊虫,颇为不耐烦朝瘙痒的地方一巴掌打去。
触感瞬间消失,朦胧中昭娖模糊的听见一声轻笑。但是她眼皮沉重的很,懒得睁开径自翻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她是被一记炸响的闷雷给轰醒的。
昭娖缓缓睁开眼,带着初醒的懵懂。眼前视物也并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的看见个人坐在不远处。昭娖眨眨眼眼前清明些后正看见陈平支颐看着她,见她醒来陈平嘴边勾起一抹笑。桃花眸里似有涟漪随着脸上的笑容荡开。他容貌本来生的美,面上一抹笑平生添了几许艳色,顿时能看得人别不开眼。
昭娖也是在那片美色中失神了一会,然后猛然清醒过来。而陈平似乎也没注意她那瞬的失神,甚至眼里浮现出几分高兴。但是眸子一垂,纤长的睫毛便将眼里的情绪给掩盖了个干干净净。
她一起身,就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一件外袍。外袍是士人常穿的青色上面没有任何的纹饰,简单朴素的几乎有些过分。抬头朝陈平看去,发现他身上一件直裾,并没有按往常那样穿着罩着袍子,想必她身上的这件就是他的了。
“轰隆——”又是一记响雷。昭娖下意识的身子一缩。
“夏日多雨水,子瑜小憩小心着凉。”陈平状似无意,靠在扶几上支着下巴道。话语刚落外面传来大颗的雨滴打在帐顶的声音。
“多谢。”昭娖抿了一下唇角。颇有些不自在的蜷缩起双腿。她伸手将身上盖着的衣物取下,下塌走到陈平面前递过去。
陈平起身接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接过衣物之时尾指轻轻刮过昭娖的手心。带来一阵轻微的酥麻。
昭娖当即就有些呆愣,她抬眼看陈平,发现他脸上没有半脸暧昧,脸色一如平常,光风霁月的令她自己都惭愧。脸上有些发烫,真的是她想多了。兴许自是碰巧碰到了。
“今日陈君造访可是有事?”昭娖见他接过衣物也不穿在身上搁置在一边。
陈平笑道,“平无事也来,难道子瑜这里可是无事就不能来了?”语气戏谑,三分调侃四份疑惑还有另外三分的惊讶,一时间也听不出他话语里的真假。
昭娖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最终只得解释道。
陈平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知,不过今日前来的确有事要告诉你。”
“甚?”昭娖难得见到陈平有事到她这里问道。以前陈平都是有千奇百怪的理由,什么炭火不比她这里足,书籍没有她这里好,窝在她这里。久而久之她也习以为常。到了因为箭伤需要人换药,陈平更是来的理直气壮。如今陈平说有事要告诉她,还是头一遭。
“今日,上将军已经令人将陈馀写好的劝降书送去棘原了。信中说若是章邯能投靠我军,便封他为秦王。当然……”陈平身子朝昭娖靠近了些,眉眼弯弯颇有几分类狐,“按照子瑜献上的计策,竹筒封口处没有上封泥。”
他离她的距离近了,说话喷出的热气流转于她面颊上,夏日里炎热她领口敞开些,露出颀长的脖颈和细腻雪白的肌肤。陈平的视线在上面凝了凝,眼里生起一股异样的色彩后,颇为不自在的转开。
身上有热意升起。
外间下了大雨,雨后的湿气和凉意钻过门缝透入室内。
陈平将一切情绪掩藏的很好,昭娖也没发现他的异常。凉风入室,是的室内凉爽不少又添了几分水的湿凉。
“不过要是咸阳派出援军,或许章邯还真的会放手一搏。当年张楚军兵临函谷关,就是这个章少府带着二十万骊山上的刑徒击退张楚军。”陈平说着,头微微一歪,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坏。
“危境之中足以见其忠心和胆气。如此一个人物,想要策反他。可是难哦——”
昭娖见了觉得有些好笑,“别人这么想,你也是么?”
陈平面上一笑,笑得带着几分痞气但是引不起人的反感。
“大把的人都这么想,不过……咸阳真的会派兵么?秦丞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把秦军大败的事情上报的人。”虽然陈平从来没有和咸阳的赵高接触过。也能从赵高的一系列举措来推断他的为人。
“反正此信一出,就算章邯没心思想反,也要被咸阳猜忌。”昭娖笑道,她也没想到项籍竟然许下章邯若是能投诚入关便封秦王的许诺。且不管这许诺里有几分真情实意,只要是敞开着,就能叫章邯夜不能寐。
“子瑜此计好是好,只是过于阴损了一些。”陈平说着挑眼看了看昭娖,“不怕?”
“怕甚?当年魏人张仪诓骗怀王入秦,结果怀王因为他的缘故客死异乡。这可够缺德的吧?张仪游说七国,行纵横之道。秦国内外结下仇敌无数。结果张仪还不是风风光光继续做他的秦相,就是后来秦武王掌权,魏王也拿他无可奈何。”
话一出口,陈平立即就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股舒畅。昭娖被他突然的笑声搞得措手不及。等他笑完了,脸上的笑意难收,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道,“如此子瑜倒还真和平是一路人。”
“见你……似乎是奉行道家?”昭娖对陈平这话颇为摸不着头脑,但是联系起陈平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个急着想要功名的人,反而有几分道家的闲适态度。
“可以说是道家,也可以说不是。”陈平一笑,“不过子瑜,谋者必须先谋其身,此等主意太过招人耳目,下次还需谨慎些。”说着他突然朝昭娖伸出手来,手指碰上昭娖脖颈处的衣领。衣领因为昭娖之前在榻上小睡辗转翻身被拉开,他的手指在衣领边缘微微摩挲,下一刻似乎就要遵循内心的渴望翻进这衣领中。
手指突然将敞开的衣领一提拉合上。昭娖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摸不着头脑。
“子瑜是女子,在军营里更是需要处处小心。即使在自家营帐中也不要掉以轻心。若是被人看去又不知闹出怎样的事情来。”
陈平将她衣领正好,手指离开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陈平忍的挺辛苦,这次算是他有些憋不住的表现吧。话说下一章弄不好我要放炸弹,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哦~


☆、议和

位于棘原的章邯可谓是度日如年,驻扎在巨鹿南边的诸侯军虎视眈眈。幸亏赵楚两军在三川郡互相拆台;才有机会派出长吏司马欣奔向关中求援。丞相赵高为人章邯心知肚明;不可信任。于是他派出能有资格觐见皇帝的司马欣,希望能跳过赵高直接将战况汇报给二世。
位于棘原的秦军大营里一切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出军营里的军队曾经是骊山上的刑徒。章邯坐在幕府中;习惯性用手指揉弄着眉心。六月的赵地已经带上一股夏日的炎热;章邯心中有事;自然也做不到心静自然凉。
位于后方的三川郡形势如何,巨鹿南的诸侯联军……
章邯只觉得越想就越觉得处境艰难。只盼着派出的司马欣那边能一切顺利。
“禀告将军;楚军派上使者送来书函一封。”
突然一声打断他的思绪,章邯放下揉弄眉心的手;眉头皱起来“楚军使者?人呢?”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楚军使者只将书帛奉上。”黑甲的亲兵答道。
章邯心中顿时奇怪起来,命亲兵将手中匣子奉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常见的封筒。章邯微微眯眼看那只封筒突然觉得不对劲,拿起来一看封筒封口处竟然没有加上封泥!
章邯心中顿感不妙,抽*出其中的帛书。果不其然,一方帛书上面洋洋洒洒全是秦朝眼下大势已去,劝他投降,更是承诺他如果愿意投诚,入关之后可封他为秦王。
信中写到:白起长平灭赵军四十万大军,蒙恬北驱匈奴,却惨死于阳周。这两人功劳巨大却惨遭横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战功太多,秦朝不可能给他们每一个人丰厚的奖赏,便用法找借口杀了他们,如今将军已经为秦将三年,手下损失将士已经以十万计……天要灭秦,天下众人知晓,将军内不能直言进谏,在外已经成亡国之将,孤自一人支撑着却想维持长久,难道不可悲吗?将军您不如率兵掉转回头,与诸侯联合,订立和约一起攻秦,共分秦地,各自为王,南面称孤,这跟身受刑诛,妻儿被杀相比,哪个上算呢?
章邯看完面黑如铁,额头的青筋已经爆出青筋来。信上内容字字皆是直指秦朝谋杀功臣刻薄寡恩,再道他在外带兵三年,朝内树敌众多,无功是被杀有功也是被杀,与其这样还不如投降项羽一起攻入关中。他心中暴怒爆起,他抓起手中的书帛拍向漆案。
啪的一声重响,书帛被他拍在漆案上。章邯心烦意燥看着没有半点封泥的封筒,嘴角泛起冷笑。
这楚军倒是真的打的好主意!
当愤怒过后,心头又涌上一阵阵无奈和疲倦。他喟然一声长叹,这楚人倒是出的好计谋,封筒上不加封泥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拆阅过。如果这信的内容外传,按照赵高收拾大臣的劲头都不会放过他。
如今能支撑他的便是远在咸阳的司马欣能搬来救兵。
现在身在咸阳的司马欣也是束手无策,他在司马门外已经等了足足两日,都未能入宫直接觐见皇帝。
咸阳的风云变幻是在外带兵三年的司马欣没有预料到的,现在的掌管皇宫安卫的郎中令竟然是赵高的弟弟赵成。
司马欣站在司马门外,脸上几日来在驰道上狂奔沾染上的灰尘仍没有拭去,他也没那个心情去整理自己的面容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司马门的士卒一遍遍说道“我乃章邯将军身边的长吏司马欣!如今有紧急军情向皇帝禀告!”
司马门的兵卒冷冷看他,口气里没有半点感情,“我等已将此时禀告中郎令。还请长吏少安毋躁!”
“你——!”司马欣气急,手下意识的已经摸上腰间佩带的长剑。转念一想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和个士卒计较说不过去。只得拂袖继续等待。
丞相府里,头发斑白的赵高在厅堂里走来走去。他的弟弟赵成现在的中郎令正跪坐在他面前。
“大兄,你看关东灭贼不顺,王离九原军大败,如今章邯派兵求援。是不是……”
“是甚!”赵高回身呵斥道,“我曾经向皇帝说关东诸盗皆不成气候!如今呢?才半年光景,王离被杀,章邯被困。这件事情要是传进咸阳宫,你我和三族的老小都别想活!”
赵高头发已经花白,眉头额角的皱纹更深。
“可是那司马欣已经在司马门外等了两天有余了。若是有消息传到宫内……”赵成迟疑道。
“蠢物!”赵高喝骂道,皮肤松弛的脸上浮上一丝讥讽的笑,“皇帝如今在宫内宝车美女良犬玩弄的不亦乐乎,恐怕也没心思在军报上。司马欣在司马门外,你拦住他不能让将这件事传出一丝半点!”
“唯唯。”赵成见兄长发怒呵斥赶紧应下。他刚应下突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道,“可是司马欣还是一直都在司马门怎么办?”
“那就是他自己自寻死路!”赵高返身从室内黑底赤纹的兰锜上拿下长剑,唰的一声拔开,狞笑几声。
司马欣也不是蠢货,在司马门外等至第三日还是不能觐见皇帝时,终于察觉出恐怕又是赵高搞鬼,赶紧抄小路逃出咸阳。
夜色下,小路两旁的树丛茂盛参天,司马欣心中悲愤难以自抑:奸臣当政,君主昏聩不堪。老秦人六世的基业难道当真要毁了吗?
司马欣顾不得休憩,一路狂奔赶紧赶回棘原大营。
才入中军大帐,他单腿跪在地上,眼泪纵横“臣有负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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