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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几日,素素身上稍爽利些,便不肯再躺在床上,天天想着无忌何时能到。
张翠山微微皱眉,百般劝慰:“你身上伤虽已无大碍,可还是得静养,不可劳神。我在这守着,你好好睡上一觉,若是无忌来了,我便叫你!你这般坚持,无忌若是见了,岂不又要自责。”
素素也觉身子乏力的紧,困意甚浓,见他这般说,便轻轻应了一声,倒头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忽觉一股暖流似温泉般涌入体内,心口久不散去的丝丝寒意却是消弭了不少,浑身暖烘烘的,热和起来。还未等素素做出反应,气息已下意识的自行运转开来,待行了一小周天,身上舒畅许多。
素素悠悠睁开眼睛,便见无忌站在床旁,满脸担忧。
素素一喜,忙坐起身来:“无忌!”
无忌跪在床前,哽咽道:“妈!孩儿不孝,这些年来叫妈担心了!”
素素一把搂过无忌,高兴地眼泪扑落直掉,口中呢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二人抱着哭了一阵,张翠山怕素素身子受不住,忙道:“无忌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何必如此,咱们应该开心才是。别忘了,你身上伤可还没好全呢!便是为了孩子,也要顾着自己身体。”
无忌听得,忙亲扶了素素靠倚在床上:“妈,你可还好,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素素嗔怪的瞪了张翠山一眼,道:“不是说好了,无忌来了你便叫醒我的吗?”又转而对无忌笑道:“有你这打败了五大派的武功盖世的大英雄和得医仙真传的大国手在,我能有什么事?”
无忌顿觉尴尬不已,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素素轻笑起来,也不再取笑他,只拉了无忌至床旁好好打量。
无双与一旁跺脚气道:“我就说嘛!妈就是偏心,哥哥一回来就看不见我了!”
素素一阵好笑,又唤了无双坐于身边,故作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若有你哥哥一半听话,我不知要省多少心!”
无双撅嘴不服:“妈怎么老说我不听话,我哪有?”
“哦?没有?那这留书出走,私自下山怎么算?你爹爹罚你抄的书可抄完了?”
无双小心的瞄了眼张翠山,往素素怀里缩了缩,告饶道:“妈!”
惹得素素与无忌均低声轻笑。张翠山无奈摇头。
素素笑骂道:“说吧!这一路上大家议论纷纷的一枝梅可是你?”
无双满脸笑意,高兴道:“妈听说了!我可是照妈故事里说的,为民除害,哪里不平哪里就有一枝梅?不过,一枝梅可不只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可干不来,我们有五个人呢!”
素素疑惑道:“五个人?除了你,青书,佑安,阿离,还有谁?”
无双随口回道:“还有白观哥哥啊!”说完,脸上笑意顿时卸了下来,瞧着素素,气愤道:“妈!我再也不要理阿离表姐了!阿离表姐明明知道我喜欢白观哥哥,还,还……我,他们两个还瞒着我!要不是我撞见他们私下约会,怕还蒙在鼓里呢!”
素素心中一惊,无双和白观要好她是知道了,只是一直觉得不过是孩子间单纯的友情罢了,何时竟发展到这般地步?而且,白观和阿离……
想起光明顶时白观与阿离的四目相接,彼此眼中情义,素素担忧地看着无双,只见无双脸上气愤难平,可伤怀之色却并不明显,问道:“那如今阿离人呢?”
“白观哥哥和华山的人走了,阿离表姐追过去了!妈!你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气人,说什么好姐妹,好朋友,却这般待我,我,我气死了!”
“气?那么除了生气呢?”
无双愣住:“除了生气?”
素素解释道:“你便不难过,不伤心嘛?”
无双疑道:“难过有一点点,伤心?我为何要伤心?”
“你不是喜欢白观嘛?”
无双点头道:“我是喜欢白观哥哥,可是他不喜欢我啊!我干嘛要为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伤心。妈,你不是说了吗,‘君既无心我便休’,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何况,我张无双又不是没有人要,像我这么花容月貌,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想要娶我的人多了去了,没了他白观,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干嘛要伤心!”
素素三人本来还为她方才那句“喜欢白观”而万般担忧,听得此话,均无奈的笑了起来。
无双见了,更是气恼,跺脚道:“笑什么!妈这么聪明又漂亮,我是妈的女儿,自然也是花容月貌,聪明伶俐的!”
素素夸口道:“是,是!等着娶你的人啊,能从武当山一路排到天鹰教呢!小丫头长大了,想要嫁人了!”
无双听着素素语中取笑之意,又是羞涩又是恼怒,将脸埋入素素怀里,一阵讨饶:“妈!”
惹得三人笑意更深了。
暴露
这次武当没有参与围攻光明顶,殷梨亭也早已另觅佳人,幸福美满,纪晓芙和杨不悔再不可能打击到他,自然也便不会再重蹈那世的命运,没有如俞岱岩一样被人捏碎四肢,可是,五大派却另有不少人为大力金刚指所伤,且均说来人穿着武学似是少林弟子,因而剧情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无忌依旧去了少林。
素素身子还未痊愈,仍需调养,便没有一同前往,张翠山自然陪伴左右。
昆仑山人烟并不密集,如今,各大派一散,众人一走,客栈立即清闲下来,再不复之前的热闹。打尖之人三三两两,住店的便更稀少了。
因而客院倒显得颇为清静,屋内的火盆早已撤去,如今正值初夏,昆仑山虽比中原要冷上几分,但天气也早已转暖,这般季节燃放火盆倒真惹来店中掌柜和小二不少一样眼光。
素素执意要撤去,张翠山见素素身上的寒毒已经散去,只是经此一番折腾,身子有些耗损,但也是需时间好生调养的问题,于火盆却是不必了,也便没再劝阻。
素素临窗而立,窗外高大的树木张牙舞爪地展示着繁茂的枝丫,璀璨的阳光照耀下来,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影子。
素素脑中一直回响着殷天正说的话。
素素心中对燕回有疑虑,担忧他会对天鹰教不利,自然要将此事告诉自己爹爹,可是,谁知,殷天正对燕回早有防范。
想来也是,爹爹远见卓识,精明厉害远超于自己,何况又身为一教之主,教中何事能瞒得过他的法眼?
“岭南燕家本就不是等闲之辈,我虽不知他究竟是何居心,有何目的,但他以身份之便处处插手天鹰教之事,我如何会看不出他有野心?只是,燕回也却有几分本事,有些提议计谋我也愿意采用。
何况,那时,你和他……我本以为你们会在一起,那么他也便算是我天鹰教的人,又加之你母亲的关系,他在天鹰教中的一些小动作我便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并不介意他别有用心,只要他是真心待你,便是将整个天鹰教送与你做嫁妆又何妨?
只是,没想到,你最后却嫁给了翠山。
你既另有所属,我怎还会任他暗中谋夺天鹰教的势力,这方面,我早有防范,也有准备。你不需担心。我一直不说,只是不想你和你母亲担心难过罢了。”
素素心中感慨万千,五味陈杂,她从来都知爹爹极是疼爱自己,却没想到,只要自己能得幸福,爹爹连自己一手创建的天鹰教也可拱手相让。
只要他是真心待你,便是将整个天鹰教送与你做嫁妆又何妨?
想及此句,素素鼻子一酸,眼见便又要哭出来。
张翠山拿了件斗篷为素素披上,颇有些气恼道:“怎地站在窗前吹风,你的伤才刚好,自己得多注意些才是。”
素素安下心思,笑着理了理斗篷。
张翠山瞧着素素神色,拉了素素入怀,道:“我知道燕回和你情分不同寻常,你此时心里定是极不好过。不如这般,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一道去趟岭南,你亲口问问他,看他怎生回答。如今,咱们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说便是他所为,若是误会了他,岂不伤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但若当真是他,他既能对无忌下手,那便也不能怨咱们还击了!”
素素心中一亮,张翠山说的不错,她如今在此百般纠结苦恼,还不如亲口去问个清楚明白,虽不知燕回是否会说实话,但她却不能就此只凭自己的零星猜测便定了他的罪,一旦把他摆在了对立的位子上,到时,燕回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和无力的了。
燕回在素素心中一直是温和的,至少对自己是。他从不会伤害自己,从不会对自己说谎。素素虽对燕回没有爱情,却有亲情。这么多年的相处,燕回在她心里早已成为了一个不可或缺的亲人的存在,就好似父母兄长一样。
所以,素素心底虽有猜忌,可在殷天正询问素素怎地会怀疑燕回,是否他做了什么的时候,素素犹豫了一会,终是没有将自己所知告诉殷天正。
或许可以说,素素心中还抱有希望。她希望是自己错了,这只是误会。
所以,她要去问清楚。如果不是燕回。那么一切都好。若是……
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是人皆有逆鳞!
倘若铜面人当真便是燕回,那么……
素素咬了咬嘴唇,双手紧握成拳。
白鸽扑腾着翅膀欢叫着停在窗棂之上,脚上用红绳系着一截竹管。
飞鸽红绳传书,是武当急件。张翠山一惊,忙扯下红绳,取出管中信件,顿时脸色大变!
素素微觉讶异,凑上去一看,是无忌的字迹。原来无忌到得少林,发现少林已经不知遭了何方的毒手,只罗汉神像的后面刻了十六个字:先诛少林,后灭武当,唯我明教,武林称王!
素素自然知道武当定不会有事,可却无法对张翠山说,只道:“五哥,既然无忌已经赶去了武当,便不会有事。你莫太担心。咱们这便启程回去便是。”
张翠山沉声点了点头。
敌方身份不明,且敌暗我明,少林如此大派都能遭了毒手,何况如今武当无人主事,自己兄弟七人都不在上下,张翠山岂能不担心。
素素见他面色,也只能叹息,来不及好生收拾,便慌忙跃上马匹,一路疾驰往东而行。
武当离昆仑路程遥远,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用了近一月才到得湖北边境。这时又收到传信说武当之围已解。
张翠山这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望着素素微有些疲倦苍白的面色一阵自责。其实,张翠山自己也明了,武当昆仑千里之遥,若是武当当真有事,远水解不了近渴,自己便是再如何紧赶,也不是大鹏飞鸟,不可能及时赶回武当。可是,心中慌乱,便是知道如此却还是要赶回去的。只是累了素素。
张翠山扶了素素下马,拿了水囊递于素素,眼中满是关切担忧之意。
素素一笑,道:“五哥,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张翠山仍不放心,到得城镇,寻了大夫相看,也只说不过是身子虚了些,多加休养无妨,张翠山这才作罢。
却再不敢赶路,二人一路慢悠悠的行着,本来几日的路程足花了半个月。待到得武当,宋远桥等人也均都回来了。无忌早已转程去了大都,巡查五大派之事。
无双是闲不住的性子,哪里热闹便往哪里跑,便也跟了去,宋青书自然只得相陪。而赵佑安却是担忧周芷若,也跟着一道去了。
素素见左右无事,便想着起身去岭南。只张翠山担心素素身子不允,强逼着素素在武当休养了一月,直闹的素素各种苦闷挠头,赌咒发誓自己身子早全好了,这才同意与素素一同启程。
岭南夏长冬短,终年不见霜雪。雨水充沛,因而树木繁盛,四季如春,百花争艳。且岭南曾经历多次地壳运动,受褶皱、断裂和岩浆活动的影响,山地、丘陵、台地、平原交错。自然风光婀娜多姿,既有气势磅礴的山峦,也有水网纵横的平原;既有岩溶洞穴,也有川峡险滩的奇景。
只是素素如今哪来得心思欣赏这一路风光?
跨过五岭,入得福建境内,便到了燕家地盘。
素素还是第一次来燕家庄,只见庄内亭台楼榭,曲殇流水,别有一番南方园林的清丽雅致。
素来只知姑苏慕容的燕子坞,却不知何时在岭南也有一处燕家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
“素素,你还没来过岭南吧!这次来了,我带你四处去看看!”燕回的声音依旧这般温和,如春风拂面,又如小桥流水过境。还带了几分意外的惊喜,似是没料到素素会到得此处,只是,言语中总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张翠山。
张翠山也不在意,陪坐一旁。
有下人端了茶上来,素素望着浮在杯中的氤氲盛放的杭菊,一阵出神。她的喜好,他始终记着。
“五哥,我想和表哥单独谈谈!”
张翠山眉头微锁,望了望燕回,又瞧了瞧素素,张了张嘴,见素素面容坚定,只得闭了,点头转身出门。
燕回微感讶异,挥退了厅中下人,这才道:“素素,何事这般郑重?”
素素笑着道:“表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骗我去树上捉蝴蝶,结果我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
“当然记得,那时,你可把我吓坏了!”
“那表哥还记不记得,事后你答应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