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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你觉得呢？”王夫人问道。
第70节 第70章
这……也有点儿太匪夷所思了，就算能不分大小，到底一个明媒正娶，一个陈仓暗度，放在外面声名体面是很不一样的。探春想了好一会儿，点头道：“这事儿听着还不错，只是总归还得老太太应允才行。林姐姐孤身一人，老太太是她至亲，此事必定是要过问的。”
又是老太太，王夫人头又疼了一下，叹道：“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儿去，问问老太太的意思吧。若是允了，咱们就立即把这事儿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把大姑娘给耽搁了。”
“太太说的是。而且老太太一向偏疼林姐姐，属意林姐姐留在府里，既然这样，大概老太太一定会同意的。”探春鼓励道。就算老太太不同意，也没所谓，她们总归是一番好意。
这几句王夫人听着很是受用，比宝钗说出来听着要顺耳的多，想想就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起来，让探春和玉钏服侍她重新梳洗更衣，便一同往贾母上房而来。心下不停的盘算着该怎么开口，要多说些好听话，不论怎样，总要让老太太应允才好。
贾母房里，似乎许久都没有欢声笑语了，有时候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贾母歪在榻上，琥珀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捶着腿，惜春坐在一旁，也只是静静的坐着，若是没问到她，多半是不开口的。李宫裁侍立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也默不作声。剩下丫头婆子一大堆，自然也没有闲话的理儿。因此偌大一间屋子里，竟然有些冷清憋闷。
“给老太太请安。”王夫人和探春打量了一下，赶紧行礼道。
“罢了，你们不去忙，来这里做什么？”贾母淡淡的问道，听口气也不知道问的谁。
虽说光从话里听不出来到底在问谁，但看样子显然是问她们。王夫人和探春都吃了一惊，不明白贾母要她们去忙什么，或者说这会儿府里有什么事儿需要她们赶紧去忙的。愣了好一会儿，又见大家都不说话，想来还是问她们的，王夫人只得勉强道：“媳妇儿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想来讨老太太示下。不知道……”
王夫人的意思是将丫头婆子都撵出去，贾母装没看见，淡淡的道：“又是什么要紧事儿？刚才听说你头疼，不好好歇着又出来吹风，担心一会儿真着了凉，一时半会儿又该起不来。”原来王夫人头疼请太医还有打下人的事儿，早有人来告诉贾母，只是贾母也懒得管，由着她们去。如今许多事儿不想让她管，也有好多事儿她心有余而力不足，管不上，既然如此，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别给自己添堵了。
“多谢老太太记挂。大概是早起着了凉，刚才歇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王夫人只得应道，见贾母懒洋洋的，便自作主张让那些闲着的丫头婆子全都出去，只留下鸳鸯琥珀几个。看情形李纨也只得拉着惜春赶紧出去，探春是跟王夫人来的，不出去也不关她的事儿。
见左右已经没别人，贾母又依旧半闭着眼睛，王夫人只得开口道，“是大姑娘的事儿，媳妇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因此赶紧来讨老太太示下，免得晚了误了大姑娘的终身。”
贾母眼皮跳了一下，也没坐起来，只是淡淡的问道：“玉儿刚进宫，有皇太后照看着，跟她终身又有什么相干？”
虽然贾母似乎毫不在乎，但王夫人既然来了，就得一鼓作气，娓娓道来：“正是因为这事儿，媳妇儿才想起来，着实要紧。大姑娘如今身体才好些，受不得劳累。宫里规矩大，又有许多有品有级的尊贵体面人，大姑娘少不得要行礼立规矩，时间一长必定熬不住。再则大姑娘如今也大了，若是选秀入宫，她身子也受不住；如果再熬几年，出来又大了些。儿媳妇儿是想，不如趁现在还没下旨，赶紧把她的事儿办了，既不用吃那些苦头，也可以安下心来好好调养调养，兴许过一两年就好了。到时候再给老太太添个重孙子，可不是喜事儿一桩？”
听着还不错，贾母想了一下，问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王夫人以为贾母动了心，或者趁热打铁，赶紧接着道：“儿媳妇儿是想，到外头找一时也难找到称心的，若是再加上行礼耽搁，时间上更是来不及。倒是宝玉和大姑娘从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比外头要强的多，不如……”
“做梦！”贾母猛的坐起来，气得手指发抖，盯着王夫人啐道：“呸！别做梦了！知道他们从小一块儿，为什么还给宝玉娶那个媳妇儿？别打谅我不知道你们都打的什么主意！玉儿病着不想要她，这会儿才好些又怕她选秀入宫，你们看不过。别说玉儿入不入宫，你管不上；就算不入宫，她的终身也不用你多操心。你们都记住，打别的主意我不管，玉儿你们想也别想。就剩下这么一个外孙女儿了，你们也不肯消停，别当我老太婆真不中用了。”
边说着贾母边开始又哭又骂起来，一会儿骂儿子没用，一会儿又说儿孙不孝顺，一会儿又哭敏儿可怜又可恨，丢下她祖孙俩一老一小不管。
王夫人和探春没法子，想插话也插不上，让她跪下来赔罪这会儿又不愿意，想想还是赶紧退出来，让鸳鸯进去服侍，心下却依旧恨恨不平，不肯善罢甘休。
只等她们确实走远了，贾母才渐渐止了哭，让鸳鸯帮着收拾齐整，心下却着实凄凉，又有些悲哀，刚才所哭，却非纯虚。靠在榻上，因天有点儿冷，鸳鸯拿了件厚点儿的褂子给她穿上，又让小丫头依旧把火盆拢上。老人家年纪大，受不得一点儿凉。
贾母半闭着眼睛，看着听着这些人来来往往，也只有鸳鸯细心体贴，能时刻为她着想。想想便让其他人都出去，好让她安静片刻。便是有话想说，也可以跟鸳鸯说几句，并无大碍。
“刚才隐约听得二太太要把林姑娘配给宝二爷，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鸳鸯在贾母跟前脚踏上坐着，给她捶着腿，缓缓问道。既然她想问，就说给她听，只当是闲话。
“你怎么看这事儿？”贾母不置可否。
“依我一点儿小见识，这事儿万万不可。”鸳鸯原不爱多嘴，但为得回护黛玉，又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却是为何？”贾母依旧假寐着，淡淡的问道。
“这个理儿老太太比我清楚。二太太就没安心想好好待林姑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韦嬷嬷的事儿外人未必知道，可这里未必一点儿都不知道。其二，皇太后如此看重林姑娘，又扣着韦嬷嬷至今不放，若是林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皇太后岂能袖手不管？再则林姑娘经过上次的事儿，又如何肯再受这等屈辱？林姑娘是个直性子，若是一时气不过，只怕又是一头事儿。因此不是我多嘴儿，这事万万不可。”鸳鸯应道。
听鸳鸯的口气，似乎早有准备，贾母点点头，才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如今这些事儿，就没有一样顺利的，贾母早已忧心忡忡。宝玉的婚事违了皇上的圣意，只怕此等事儿也不止一两桩，皇上岂肯善罢甘休？就算皇太后看在她的面子上多方回护，只怕也只能护的一时，却护不了一世。看如今的圣意，多逆着贾府的行事而为，只怕不是好兆头。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真的天威震怒，只怕谁都挡不住。
黛玉的事情也是如此，皇太后如此插手，而且拿人，神医似乎能全权代理，也绝非善意。想想眼下，她倒是实在不想让黛玉入宫，那里也确实不是她该去的地方。倒不是那些规矩，而是压根儿就不适合，若是把黛玉送到那里去，轻则自己受欺凌，一辈子委屈；重的话则是照着她的脾气，一时得罪了谁，很容易将贾府都拖进去的。
想到这里贾母一声冷汗，忽然觉的王夫人的主意也不算全错，倒是很可借用一下，以解燃眉之急。再一想，若是能连上哪家亲贵，日后贾府也多个依靠。如今那些世交，若是真的有事儿，只怕未必指望得上，唯有自己儿孙，才可能顾着娘家些。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就算拼了自己的老脸，也要设法做成这件事儿，让玉儿不用受王夫人的摆布，也可以给贾府添个依靠，一石二鸟，各得其所。外祖母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贾母叹了一口气，总算有了些眉目，便暗地里将各王子公孙考量起来。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或者大事小事天天有事，没事的时候自然又会寻出一些来，再不然就生一些来，总之就是不闲着。这不，一大早的，看样子又有人准备生事了。
“宝玉，一年之计在于春，你也好好看看书，赶紧进学。若是顺利的话趁今年秋闱高中，也算是了了老太太的一桩心愿。当年珠大哥十四岁便进了学，可惜福薄，此外府中上下至今再没有从科第出身的，便是你再富贵再聪慧，到底不够体面，老太太和老爷也一直很遗憾。”一大早宝玉刚从外书房回来，就听的宝钗不停的唠叨。
第71节 第71章
“二爷，你也听二奶奶一句劝。老爷太太还有多少人都知道二爷聪慧过人，颇有些才气，就是不肯用在正途。以前小，淘气贪玩些也就罢了。如今也不小了，很该听人劝，于正途上多用点儿心，有些长进，老爷看着也高兴，日后也不用再那么管着你让你不自在。”袭人一边儿给他梳洗一边儿劝道。
好个娇妻美妾贤惠人，除了仕途经济功名利禄，眼里就没有别的，似乎男人就该做这些事情，不做便是误入歧途，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宝玉心下冷笑一声，鼻子嗤了一下，任由袭人给他梳头更衣。
如今已经成婚，头发自然是不能再披散下来再做小子打扮的。因此都往上梳起来，编条辫子，小心盘起来，再戴上紫金冠，倒是比以前简单方便多了。身上也换了，不再穿那些大红袍褂，像个女孩儿一般。如今娶了媳妇儿，年岁也不小了，就很该有个大人样儿，成熟稳重些。就算他心下不乐意，这穿着打扮，还是要换过来的。
袭人依旧那般温柔体贴，见宝玉闭着眼睛不搭理，又问道：“二爷，是不是没休息好？外头书房床褥不舒服，小厮们也总偷懒，没个细心的，一定照应不周到。还是回来住吧，若是老爷知道了又该生气，对二爷也不好。”
宝钗早给他把墨研好，这会儿拿着双新鞋子过来放在一旁，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茶递给宝玉道：“喝点儿茶醒醒神。若果真没休息好，中午再歇歇，别书没读好，还把身子给耽误了。外书房那些人总不管你，任由你贪玩，还是在内书房看书吧。我已经让人把东厢房收拾好了。你日后就在那里看书，我们服侍着也细心点儿，不让你受委屈。若是偶尔想在那里睡也行，总归便宜一些。再则便是你心烦坐不住，一日好歹看上几个时辰，日积月累，总能有些进益。”
原来宝钗守在屋里这么长时间，却是守出这个来了。宝玉的院子地方大，收拾一两间书房出来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又是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宝钗大概还没想到要去告诉王夫人，想来王夫人知道也会高兴的。大概也真是因为心中有数，宝钗才懒得事无巨细请示王夫人，免得又要让她操心，让她头疼。
当然，守在屋里守着宝玉，宝钗还想了很多事情，也做了不少打算。比如宝玉喜欢黛玉，必定是喜欢她单纯率性、清雅俏丽。因此时值仲春，柳吐嫩牙，桃绽新花，她也脱下红艳的新服，换上清雅色的衣裳：石青排穗褂上几支竹叶，水绿长裙，看着果真清爽不少。只是便是这般装扮，似乎宝玉也从来就没多看过她一眼。不过凡事总得有个过程，不能急躁。
那里宝钗的话交代完，宝玉还是没话说，袭人高兴的夸赞道：“还是二奶奶心细周到。虽然东厢房书房不如外头齐整，但看个书是足够了。寻常起居有我们服侍，爷也舒服些。若是每日能读三两个时辰的书，不懂的又有二奶奶从旁指点，不说今年就高中，最多也不过是三两年的功夫。到时候光宗耀祖，老太太喜欢，又有娘娘关爱，日后就不愁了。”
“二奶奶知书达礼，不如自己考个状元去，强过我多了。”宝玉实在受不了了。
“你……”宝钗冷不丁受了这气，想想又赶紧压下去，否则吵起来更难让他听话，过了片刻忽而冷笑道，“我若是个男子，不用你说我早高中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还这么百般委屈你？你除了制胭脂膏子，和几首拿不出手的诗，还会做什么？有本事别跟我逞强，考个状元骑马游街或者戴个乌纱帽回来，我从此半句话都不多说，随你怎么去。”
“不是男子又如何，你不是一向自诩‘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如今多好的时机，你不如也效仿《双救举》中的冯素珍，去考个状元。到时候我也托赖做个驸马，你这个二房夫人也能风风光光名垂千古。还有你，若能跟春红一样，到时候少不了你个三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