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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黑了下来,暗蓝的夜幕中冰轮生辉,映着远山朦胧的薄雾,底下湖水微微闪着银波,正是一副静谧幽深的天然图画。众人随陈家洛走到湖畔水轩之上,隆海抬头看那匾额,笑道:“这‘平湖秋月’四字,还是圣祖御笔亲题,今日我也有幸到此,总算不负了这一番景致。”陈家洛听了,忍不住向他一瞥,却没说话。众人见湖上一条画舫悠悠而来,舫上灯火通明,雕栏画壁,极为华丽精致。船头上一个人影,因背了光一时看不清楚,只见举手笑道:“隆四爷,各位大人,久候了,这便请上船吧!”
陈家洛一听就是心砚的声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又没法发作,强忍着引隆海等人上前,船上已搭了木板过来。心砚在那边将人一一接了上去,接到陈家洛时,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低声道:“回去找你算账!”仍作若无其事地进了舱中,只得向船梢摇撸掌舵的骆冰和蒋四根吐了吐舌头,才跟着进去。
隆海见舱内一张团圆桌子,上面酒菜齐备,也不客套,与陈家洛相对入座,见纪昀福康安等还站在一旁,便道:“难得今日良辰佳宴,你们也不要在旁边立规矩,拘得难受不说,叫主人家看着也不爽快。”陈家洛也笑着点头。众人见隆海发话,只得各自坐了。心砚便笑吟吟地下来斟酒布菜。那隆海并不狐疑,与陈家洛对饮一杯,又夹菜吃,边谈论些诗文风月,兴起时放声大笑,竟是率性洒落,旁若无人。福康安和李可秀却一直不举箸,偶尔随众端杯,在唇边做个样子,依旧放下,眼睛只盯着陈家洛等人身上。李沅芷倒像轻松得紧,一手支颐,听着隆海和陈家洛天南海北闲聊。
一时纪昀道:“听秋山兄谈吐,是胸中有真才学的,更兼见识广博,不像那些读死了书的腐儒,只会‘斯已而已’地闹。怎么没有取功名,反到了塞外呢?”
“呵呵,我少年时仰慕徐弘祖事迹,总想着四方游历,实在无心仕途。因被家严痛责,一气之下离了家门,飘泊江湖,才知道世事艰难,求生不易。后来有幸得遇一位武林前辈,蒙他收为义子,又携我去了西域。虽然大漠荒僻,却别是一番壮阔景象,又有爽朗豪迈的边民,都是我在江南住一生也见不到的。”
“听秋山兄此言,十年书剑飘零,也是不后悔的了?”
“终生不悔。”
纪昀便叹了一声:“这样的胸襟,确不是我一介书生所能及。不知我有生之年,是否也能像兄台一般,仗剑西行,领略边疆风光。”
“晓岚先生快不要动这样心思!”陈家洛大笑起来,“先生身在朝堂,西疆各部都是自治,又没有朝廷派遣的官员,你若去时,除非是发配充军!”
纪昀一愣,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隆海,见他摇着折扇笑得甚为欢畅,便也跟着哈哈一乐,摆手道声“惭愧”作罢。
又饮过一巡,陈家洛偏过头去使个眼色,徐天宏已会意起身,道:“有酒无乐,不免少了些趣味。大家且请宽坐,我去安排一下,为隆四爷和各位大人助个兴。”转身出舱。李可秀和福康安都是神色一动,双双站起。隆海却视而不见,接着方才话头道:“秋山兄在回疆久居,对民情想必了解很多。近来屡屡听说回人不服朝廷管辖,和卓部波罗尼都、霍集占兄弟更是想脱离大清,自立为汗,是否属实?”
陈家洛自与他相见已是疑惑重重,这时听他对边疆消息也如此灵通,便思忖着道:“回人虽然聚居在边疆,但比起中原人口终属少数,风俗、信仰又都不同,常抱怨朝廷相待不公,被汉人j□j欺压,不愿意受这口龌龊气,想自给自足,独善其身,也是有的。”
“可如今是我满洲八旗的天下!”
“在边民眼中,满人汉人,都是异族。”陈家洛微微一笑,“而在百姓看来,朝廷就是朝廷,爱民者善,残民者恶。若当今朝廷效蒙元之法,存民族异见,肆意荼毒生民,无论回汉藏苗,都必然会铤而走险,加以反抗的。”
这话当着一干王公大臣说出来,委实直白大胆到了极点,连隆海都不禁陡然变色。纪昀是老成谋国之心,想也不是全无道理,却哪敢附和,正敁敠着杂以他言,忽见徐天宏出现在船舱门口,跟着侧身相引,让进一个清秀妩媚的女子来。
众人眼前一亮,紧绷的气氛已舒缓了大半,见那女子身材小巧玲珑,穿着白香缎满绣缠枝牡丹衫子,下系湖色凤尾裙,满头乌发盘成荷花髻,斜压了朵点翠嵌珊瑚松石头花,两侧钩得弯弯水鬓,更衬得脸颊幼嫩,吹弹得破。怀里抱着副琵琶,一双眼灵动四顾,两湾潭水般深黑的眸子,片刻之间似乎已和众人都对视了一回。被她看到的人顿时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如坐春风,胸中甚为畅快。只听她笑道:“哎哟,我来得不巧了,扰了各位老爷的清兴!”语声清脆,似珠落玉盘,在场众人便随之活泛过来,相视而笑。
陈家洛便招手叫她到近前,问道:“娘子何出此言?”那女子侧目菀尔,现出颊边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来,却故意嗔道:“本以为陈公子召奴家前来,不过是抚琴佐酒,谈风弄月,陪大家乐一乐,谁知一进来就听见老爷们又是‘朝廷’啦,‘百姓’啦,,满口子国家大事!幸而这是在船上,不然还以为进了军机处呢!”
隆海听她打趣得应景,不由喷笑,扭头冲纪昀道:“这倒是好口彩,军机是朝廷权力中枢所在,为人臣的哪个不谋望?”纪昀也笑道:“只是我又要发配边疆,又要进军机处,未免忒忙了些。宁可两下折准,无功无过的罢!”
众人大笑声中,那女子才上前来深深道了万福,昵声道:“奴家玉如意,拜见各位老爷。”听陈家洛绍介了隆海等人,便嫣然巧笑,飞了个眼波过去。徐天宏在旁道:“玉娘子的琵琶歌喉都是冠绝钱塘的,今日在座各位都是风雅之士,你可要好生为我们唱一曲。若是只拿寻常的敷衍,就是瞧不起我们了。”
“徐七爷说的!奴家哪里就那么轻狂了?”玉如意掩口一哂,便在桌对面的绣墩上坐了,低眉信手拨弹,随着乐音曼声唱道,“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远、凉生襟袖。追旧事、一饷凭阑久。如何媚容艳态,抵死孤欢偶。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算到头、谁与伸剖。向道我别来,为伊牵系,度岁经年,偷眼觑、也不忍觑花柳。可惜恁、好景良宵,未曾略展双眉开口。问甚时与你,深怜痛惜还依旧。”
待她唱罢,隆海领头鼓掌称好。纪昀也道:“这一曲《倾杯乐》端的应景,娘子歌喉婉转,情致动人,也与柳词相称,更兼一手好琵琶。莫说是冠绝钱塘,怕可着江南也找不出比肩的来了。”玉如意忙笑道:“可不敢当!纪先生是大才子,诗文领袖,没的夸起我们这小女子来了。我倒是也不怕折寿,只琢磨着纪先生又怎么变着法儿地骂我呢!”众人大多是知道纪昀诙谐的,便同为一笑。只听玉如意再唱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歌声止歇,众人竟不回神,玉如意低头抿嘴一笑,便道:“蒙各位老爷不弃,虽说奴家这副嗓子勉强听得,但这么着唱上半夜,怕也就听腻烦了。老爷们都是风流雅士,难道就不行起个令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〇 (二)
徐天宏拍手笑道:“闷坐饮酒无趣,玉娘子这个主意倒好,只是要了我这土包子的短儿了!我下去给你们斟酒罢!”说着就要离席,心砚把他推了回去,道:“斟酒有我呢,七爷平时那么多的心眼,行个令还难为死你了?”李可秀一直缄口不语,见他们轻松说笑,似乎毫无敌意,也闹不清这场宴饮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时便插言道:“我是个带兵的粗人,行酒令不在行,不如跟徐老兄一起豁免了吧。”
陈家洛见隆海极有兴致,微一顾盼,便道:“诗文上头我也有限的,何况当着晓岚先生这‘天下第一才子’,宁可藏拙的好。不如就行个雅俗共赏的令,以我为先,依席轮下去,每到一人不拘诗词曲赋唱上一段,实在不能的也不勉强,自饮三杯销酒。”众人都无异议,隆海便看着玉如意笑道:“既这样,玉娘子少不得也要入席才是。”纪昀本来坐在他左首,闻言起身,将玉如意让了过来,自己挨着福康安坐了。
那玉如意早见到隆海看自己的眼神,又是属意,又要矜持,心里暗笑,这时也不一味贴上去,只过片刻向他微微一瞟,右手却悄无声息垂到桌下。果然过不多时,手指上被轻轻触了一下,跟着便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包覆住了。她暗中侧目,见隆海与自己对视微笑,也一翘嘴角,递过一个会心的眼神去。见那边陈家洛饮了门杯,便笑道:“陈公子是世家子弟,今日倒该一展芳才,叫我们也见识一下的。若不嫌奴家手拙,奴家就为你扫上琵琶着。”
“我这也是头一回下海,做主人的总不好扫了大家兴致。若有玉娘子帮衬,倒少出些丑。”陈家洛爽然一笑,随即伸手在桌上击着节拍唱道,“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唱罢自饮了一杯。隆海听他唱的又是纳兰词,注视着他微微颔首,却没说话。
次后该徐天宏,便道:“早说过我没读过书,这些是不行的,有个讨饭的玩意儿胡乱应个景儿吧。”也不要琵琶,拿筷子敲着酒杯,打了个莲花落道,“看看爷娘不是亲,有钱且去敬别人。三年侞哺成何用,娶了媳妇就要分。好酒好肉老婆吃,不怕爷娘饿断筋。生前不曾见碗米,死后谁人来上坟?莲花落,莲花落。
“看看兄弟不是亲,三窝两块说不均。同胞也要分彼此,争多争少要理论。有酒只和旁人吃,自家骨肉作仇人。莲花落,莲花落。
“看看老婆不是亲,三媒六证结婚姻。嫌贫爱富窦家女,半路辞了朱买臣。墙西有个刘寡妇,守到五十还嫁人。夫妻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莲花落,莲花落。
“看看朋友不是亲,吃酒吃肉乱纷纷。口里说话甜如蜜,骗了钱去不上门。一朝没有钱和势,反面无情就变心。孙庞斗智刳了足,那有桃园结义人?莲花落,莲花落。”
心砚不待他唱完已经笑喷了出来,问道:“七爷,都不是亲,就让人光棍儿着过一辈子不成?”徐天宏一哂,自端了杯道:“这是叫花子唱的,但凡有个三分亲的肯拉一把,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隆四爷跟大人们想必没这烦恼,听个乐子罢了。”
徐天宏右首轮到福康安,仍是满脸傲色,饮了门杯,便抱臂唱道:“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声口虽不脱少年稚气,却也是一派豪迈。隆海先赞了一声“好”,道:“倒真个是年少周郎,英风豪气不肯让人的。”陈家洛也笑道:“蒋子翼到东吴军中,周郎设‘群英会’相待,又对他说‘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因此决不会动心归降。福统领自比周公瑾,确也恰当得紧。”
福康安听出他讽刺自己得居高位,不过仗着皇帝是自己姑父,有“骨肉之恩”的缘故,忍不住哼了一声,双唇却闭得紧紧地,似不屑与他交谈。纪昀在旁看出尴尬,忙打了个哈哈,道:“糟糕!老纪这副嗓子,唱起来非要了人命不可!我就认了罚罢!”说着端杯欲饮。
“晓岚先生是当世才子,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去!”陈家洛笑道,“听说先生有部著述,记的是天下奇闻秩事,就请讲一段也好。”
“老纪那算是什么著述!闲录的些稗官小说、街谈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