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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首发现之时已经腐烂不堪,看不出伤痕,但据韩家的人说,从头骨上起出几枚芙蓉金针。我想咱们会中武功能杀得了焦文期的,并没人用这种暗器,问陕甘各分舵也不曾有人提及这次交手,看来未必是咱们兄弟所为。”
徐天宏点头道:“少舵主所言有理。咱们红花会素来行事光明磊落,是咱们杀的人,咱们绝不隐瞒,若不是咱们做的,也不必自逞英雄,平白惹麻烦上身。”
“徐七叔说的是。所以我已请余……兄携我的书信前往洛阳,向韩家分说此事。”因为提到余鱼同的称呼,陈家洛微微一顿,仿佛有些脸红,跟着续道,“待会中诸事平定之后,再来详细调查。”话音刚落,卫春华已抚掌笑道:“让你叫叔叔!十四弟比你还年轻些,你要能叫得出口,也算是个好的!”徐天宏也跟着大笑,不知不觉间,两人之前那莫名的疑虑已消了大半。
“会中十二位堂主不日将齐聚安西,其中缘由,少舵主自然已经知晓。”徐天宏收了笑容,正色道,“老当家临终遗命,请少舵主子继父位,大家均无异议。我们也该准备着,待当家兄弟们会齐,便开香堂拜祖师接令花了。”
陈家洛神色一僵,站起身来向二人深深一揖,道:“义父有命,小侄本该遵从。但小侄此身确有不便,只能请各位商议另举贤才,不要耽误了会中大事。”
“这是什么话!”卫春华忍不住叫了出来,“少舵主是看不起咱们这些粗人么!”徐天宏在身旁猛地一扯他,跟着道:“少舵主文武全才,就算没有老当家遗命,咱们也是要推举少舵主的。咱们弟兄跟老当家是生死之交,对少舵主只有景仰之心,决无疏远之意,少舵主尽管放心。”
陈家洛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眼中尽是忧伤,轻声道:“两位叔叔多虑了。各位叔叔伯伯的人品,小侄向来尊崇。但这事是我私事,不想惊扰会中。若非知道各位当家不日便到,我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时大约已经在路上了。”
徐天宏心里一动,忙问道:“是少舵主家里出了什么事么?”见陈家洛不及回答,眼眶已微微发红,似又不愿在二人面前落泪,只咬着牙侧过脸去,半晌方开口道:“我昨日才得到消息,家父家母在两个月前先后过世了……”徐卫两人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本只当他穿孝是为义父于万亭之事,不想还有这层关系,心里都不由得往下一沉。卫春华已抢先道:“少舵主,你这就回去,待料理完老人后事,再回红花会不迟。”
陈家洛摇头苦笑道:“我离家十年,家里的事从来没管过,都是我哥哥打理,这倒无需担心。左右各位当家这两日就到,我还是当面辞行的好。”徐卫两人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静待红花会其他首领到来。
因推举总舵主之事重大,众人来得极快,但听了陈家洛欲推辞的情由,又都不免气沮。等到第三日头上,仍不见四当家文泰来和十一当家骆冰的身影。这二人乃是夫妻,又是师光堂正副堂主,是以同行前来,本来是这“千里接龙头”中的最后一对。众人前后都差不了数十里路程的,如今见他二人踪影全无,不禁担心起来,正商量着是否派人前去迎接,忽见卫春华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青衫白发的老者。众人见那人陌生,似乎不是红花会中人,都生出几分警惕,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卫春华上前道:“少舵主,各位兄弟,这位是武当派陆菲青陆老前辈,江湖人称‘绵里针’的便是。”众人还不及说话,三当家赵半山已叫了声“陆大哥”,上前握了那老者的手,为他一一引见众人,亲热不已。卫春华路上听陆菲青说过,他与赵半山当年同在反清组织屠龙帮,是生死过命的兄弟,便对他多了几分信任。见陆菲青拍了拍赵半山的肩膀,向众人团团一揖道:“各位当家,老朽今日赶来,是为贵会文四爷传个消息——他夫妻二人被官府追缉,情势危急,各位要尽快派人前往接应才是。”
众人听得心头一紧,也顾不上寒暄道谢,纷纷追问文泰来夫妇情况。陆菲青便将二人路遇官兵围攻受伤,前往安西铁胆庄避难的事大略说了。十当家章进已抢着叫道:“什么劳什子的官府,敢来我红花会太岁头上动土!看我驼子去把他们一个个宰了,接四哥四嫂回来!”话音未落,抄起狼牙棒往外就走。众当家中尽有粗豪性急的,听此言正中下怀,也跟着骂骂咧咧,各持兵刃一拥而出。
陆菲青见众人鲁莽,微微皱了眉头,却碍着是外人,也没法劝。忽听那少舵主陈家洛叫道:“各位且慢!”章进远远地在二门前回头道:“少舵主,你要跟咱们一起去吗?那好极啦!我先给兄弟们打个头阵!”说罢还走。陈家洛急向赵半山一躬身道:“赵三叔——”赵半山会意,纵身出去,拦在章进面前,叫道:“众位兄弟,先听少舵主一言!”
陈家洛便也出了门来,向院中众人一揖,朗声道:“各位叔叔伯伯,不是小侄胆敢僭越,但各位此番前来,本是遵我义父于老当家之命,要让小侄出任这总舵主之位。”众人都是一愣,心想他之前曾经力辞,这时却又提起来,但老舵主于万亭确有此遗言,也无可反驳。见陈家洛跳到院中,倒身向众人拜了下去,又道,“小侄因有服在身,本不该此时接任,恐怕对会中不利。但文四叔之事紧急,还要委屈各位暂听小侄统率,以免混乱,致使再有所失。待此事一完,小侄自回家守孝,服满之日再归返红花会效力。”
众人本对他没有多少敬佩之意,但因是老舵主亲命人选,当下无话可说,只得齐齐一拜,道:“愿听总舵主号令。”赵半山等持重之人却想:“有他在也好。免得兄弟们亲疏有别,又没老舵主威望加持,没个公推作主的人,分了派系,就少不了自家内斗了。”人人心怀各异,等着听这年轻的总舵主说些什么。
陈家洛却先转头对陆菲青道:“适才不及向前辈请教,前辈可知道官府因为何事捉拿文四叔夫妇?”旁边忽有人阴恻恻地道:“官府龟儿有啥子道理讲!”又一人道:“四哥干的事多啰,总舵主你那时还小,怕是不晓得。”陆菲青认得这两人是红花会五当家六当家常氏兄弟,在江湖上人称“西川双侠”,又叫做“黑白无常”的,本是一对双胞胎,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就像一个人连着讲话一般。他们入红花会前已经成名,此时对陈家洛这后辈说话也就不甚恭敬。陆菲青怕气氛尴尬,忙道:“究竟因为什么事由,老朽倒真没来得及问。看官府的架势,是单冲着文四爷来的。”陈家洛点点头,又问:“领头的是捕快,还是官军统领?”
“你还问这些做什么!”八当家杨成协粗声道,“就是官军又有何惧!叫上咱们会中弟兄,拼他个你死我活!”他原本是广西青旗帮帮主,手下统率近千人,自是不怕大阵仗火併。这话说得颇有气势,不少人都随声附和。
“这么说,各位是打算即刻扯旗造反了?”陈家洛面色突然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冷冷的,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能够清清楚楚地送入众人耳中,“我原是年少识浅,论资历不敢跟各位长辈比肩,但也未见得就没有匹夫之勇。我只问各位一句:你们要上梁山,将我红花会十八省一万三千会众置于何地?”
众人心中一凛,觉得他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红花会历来跟地方官府摩擦不断,杀人越货的事,打着劫富济贫旗号也没少干,几乎是人人身上都有案子,但因势力大了,官府不能尽管,往往睁一眼闭一眼,各自相安无事,但终究还没到公然杀官,哨聚山林的地步。若只眼前这十几个人,占山为王自然也容易,却不免连累各地会众都沦为逆党,那其中还有不少是丝毫不懂武功的贩夫走卒、工农倡优之辈。卫春华竟蓦地想起九娘来,明知不合时宜,心中仍免不了萦绕了几分柔情,半天才猛甩了下头,驱赶无谓的思绪。
陆菲青却沉吟片刻道:“陈当家的是想求稳妥,这个老朽也理会得。不过这次追捕文四爷的倒真是官军,那领头的,说来惭愧,原是老朽同门师弟,如今朝廷钦封的骁骑营佐领,张召重。”
“火手判官张召重?”陈家洛眉头一跳,见众人听了这个名字也都惊讶不已,倒沉下心来,咬着牙根冷笑一声道,“张大人近年来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头!我们倒没去寻他,他倒寻起我们来了!迟早和他做一场,才见分晓呢!”转头向众人一举手,道,“各位不要怪小侄啰嗦,文四叔身在急难,我们要接应就更得筹划得万全。据陆前辈所说,或者文四叔夫妇现在已投往铁胆周仲英周老前辈庄上,那就安全得多,我们去接人时,也不必大张旗鼓,给周庄主找麻烦。要是万一文四叔没到铁胆庄,甚或已被官军所获,看情形也不会就地入监。所以当务之急,请徐七叔、章十叔即刻先行,探明文四叔夫妇消息,其余各位随后出发,随机应变。”
众人听他意思,竟是不事声张,不调人手,只眼前这十余人前往接应,哪里还是要求稳妥,比杨成协所说带人和官军交战更加冒险。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当家无尘道人却哈哈笑了一声,道:“总舵主还是有胆量,咱们这些老头子怎能输给了你!就是这么着!任凭他千军万马,也是咱们十一个人顶上!”
作者有话要说:
☆、〇三 (三)
次日红花会众人便即启程,赶往玉门西边的周氏铁胆庄接应文泰来。众人念及文泰来的安危,日夜兼程,到第三日晚,铁胆庄已遥遥在望。见赵半山、卫春华都是一副焦心如焚模样,陆菲青便道:“周仲英周老庄主是甘凉道上英豪,我隐居之时听说了不少他的事迹,才敢出主意荐文四爷到此。若果真来了庄上,想来不致有什么差池。”赵、卫两人点头称是,却总不能放下心来。忽听路边有人叫道:“赵三哥,卫九哥!陆师叔!”定睛看时,却是十四当家余鱼同,陆菲青与他师父马真是同门师兄弟,故而以师叔称呼。
陆菲青知道他先前护送文泰来夫妇前往铁胆庄的,见他神色忧急,心里早打起鼓来,忙问道:“文四爷怎么样了?”余鱼同满面怒色,屈身拜了下去,道:“那铁胆庄的周庄主勾结官府,泄露了我四哥行踪。小侄无能,叫四哥被官军所捕,还求师叔助我兄弟们搭救!”
三人闻言都惨然变色,又见余鱼同指着铁胆庄方向道:“七哥、八哥、十哥等人都到了,正在和庄上那些狗贼厮杀!”陆菲青便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和铁胆庄的恩怨事小,文四爷性命事大,赵老弟,卫老弟,我们一同过去,先叫大家住手再说!”赵卫二人应了一声,赵半山又叫余鱼同道:“总舵主和道长马上就到,你先去迎他们,大伙儿在庄外会合。”说罢三人纵马向庄上疾驰。
不一时来到庄外,见庄门大敞四开,里头灯火通明,一片打斗喝骂之声。三人忙大叫“住手”,冲了进去,果然见里头众人各持兵器正自酣战,谁肯听他们喝止?正没奈何间,猛然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是大厅上蜡烛齐熄,登时伸手不见五指。众人都止械不敢乱动,生怕被敌人查知方位,又怕误伤了自己人。陆、赵、卫三人倒在黑暗中松了口气。
正在僵持之中,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跟着众人眼前一亮,有人手持火把走进厅来。这时才看清那人正是余鱼同,后面三人一个白袍素带,一个道装独臂,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红花会诸人见了那白袍青年,纷纷躬身道:“总舵主!”
陆菲青见陈家洛来到,便放了大半的心,转头往铁胆庄人群中望去,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白须老者,想必就是庄主周仲英了。他早听说周仲英为人仗义豪迈,眼见这老者气概不凡,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勾连官府、出卖江湖朋友之辈。正在思忖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见陈家洛一拱手,朗声道:“晚辈陈家洛,暂摄红花会总舵主,拜上铁胆庄庄主周老前辈。”
周仲英还没答话,他身旁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已“哼”的一声道:“什么红花会!早先听说是黑道混混,如今看来竟是一群强盗,专一会跑到人家家里来,杀人放火!”红花会诸人大半认得她是周仲英之女周绮,听她口出不逊,立时都是大怒。却听周仲英喝道:“绮儿,住口!”跟着向陈家洛一举手,道,“小女无状,望陈当家的海涵。”
陈家洛也举手还礼,淡淡一笑道:“周老前辈客气了。晚辈夤夜拜庄,原为会中各位兄弟在此多有叨扰,因有急事不便久留,暂且告辞。待改日晚辈定同众兄弟再来拜会。”说罢转身就走。红花会众人见总舵主有令,虽然心中不忿,也只得跟随其后。猛听一个女声叫道:“总舵主,你好没分晓!这姓周的老贼将四哥害了,你不为他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