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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那一巴掌拍在拉姆瑟斯脑袋后面:“你,现在给我赶紧去港口把西台皇子接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有路过的姑娘看到拉姆瑟斯,满面通红地和伙伴们大呼小叫,拉姆瑟斯朝她们飞了个吻,草草包上纳美斯头巾百无聊赖地往港口方向走,天知道他已经派手下的约书亚去干这件事了,但是西台皇子想要通过自己把守的关卡,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特地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你说这小队长的差事他干得容易吗?
不过在发现那一行人之后,拉姆瑟斯立刻换了一张夸张的笑脸迎了上去:“啊呀呀,尊贵的皇子殿下,欢迎您能够莅临埃及,本人真是不胜荣幸呢!我是尼罗河三角洲防备小队长,乌瑟尔·拉姆瑟斯。”
赛那沙直觉和这位小队长就不是一路人,这人有种毫不避忌的浮夸和虚伪,而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他脸上的笑容却无懈可击。这个男子肤色微棕、金发飘扬,身量气势并不短于自己,一双奇妙的眼睛一金一棕,像是沙漠里随时伺机而动的野猫,在无利可图的时候,却会躲在树荫下伸懒腰。
“拉姆瑟斯队长,幸会,我是西台皇帝苏皮卢利乌玛一世的第四子赛那沙·穆瓦塔里。”赛那沙打量拉姆瑟斯的时候,拉姆瑟斯也在研判着年轻的皇子。
像是山地里初长成的矫健羚羊,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跃动与警惕,虽然幼小、但不畏险途,最后每个人都会因为羚羊攀登上峭壁而惊叹。但是羚羊是否能避开平地上的陷阱呢,拉姆瑟斯摸摸下巴偷偷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皇子随我去下榻之处吧!”
赛那沙站在原地没动,既然正主拉姆瑟拉来了,他就要说出自己的要求:“我不便多耽搁,想要立即南下前往底比斯。”
“这样啊,真可惜呢,孟斐斯是非常古老的城市呀!”拉姆瑟斯故作惋惜,但是没有一点含糊,立刻让人准备扬帆起航:“既如此,我就恭送皇子殿下一程吧。”
等到太阳彻底沉入沙漠,赛那沙才明白那位士兵口中的“你们不了解埃及”是什么意思,自进入河谷之后航行大半天,因为逆流而上的阻力太大,他们走得比岸上的人还慢,赛那沙不由自主地就黑了脸。
尤其拉姆瑟斯还若无其事地一路和岸上的姑娘们打招呼、调情,见赛那沙走过来,他才装模作样地指着远方道:“皇子,您看,这就是尼罗河的泛滥。”
河水已经淹没了原来的耕地,无所事事的农人们坐在岸边垂钓。在三角洲和孟斐斯的南端,尼罗河的泛滥达到二十里宽。北边的支流水涨宽幅可以超过两百里,整条河在汇聚之后再奔向大海。纸莎草和莲花在河面上蔓延滋生,河水淹死所有的害虫,在四个月后完全退去只留下肥沃松软的湿泥。
拉姆瑟斯指着岸边欢乐的人群道:“今天是本月涨水最大的一天,每天都会有专人在孟斐斯测量水位,因为您的到来,今天河水到达了史无前例的‘十六古得’,一个完美的水位,只出现在古王国的记载里。所以船就开不快了,不过您还真是有福气的人呢!”
这个消息几天后就会传回底比斯,引起热烈的庆祝活动,但是听在赛那沙耳朵里,却觉得满是讽刺。埃及以及尼罗河的福祉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关心自己的船慢得和老马一样。
夜色将临,所有人饥肠辘辘,在海上吃了二十天的咸鱼干和风干肉条后,赛那沙下令停船,靠岸吃饭,伊尔邦尼自愿选择留守看护神铁。拉姆瑟斯当仁不让地带路,却不知此时孟斐斯的长官罗德那已然暴跳如雷:“什么?!拉姆瑟斯带着皇子走了?这个混蛋!”
酒馆的老板娘是拉姆瑟斯的老熟人,赛那沙清楚地看到,老板娘扭着腰离去的时候,拉姆瑟斯大力地拍了她的屁股。
晚饭非常丰盛,顶尖的捕鱼船提供了几条鲻鱼,然后按照埃及鱼子酱的做法,将鱼卵取出放入略咸的水中清洗,再压入两片小木板中间,待其风干。这道乌鱼子的风昧绝佳,老板娘还提供了一些烤牛肉,以鹰嘴豆酱为佐料,还有堆得小山一样的无花果和糕点。
这种场合也缺不了酒,如果不是拉姆瑟斯在一旁对着舞女评头论足,一切都会非常美好,这个对女人显然有着非同一般兴趣的男人拉着赛那沙看一名巴比伦的舞女:“你看,看她的胸部和臀部,就像河水退去之后露出的湖心小岛……”
赛那沙以为涉外宴会原该更高级一些、更正式一些,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长的陪伴下,在一间乡下小酒馆里吃着乡间美食,观看乡间舞女的表演?
这十多名舞女蒙着轻薄透明的亚麻面纱,在大厅中央扭动着身体,她们个个浓妆艳抹,画着粗厚的艳蓝色的眼线,嘴唇涂成朱红色,披散的头发上别着莲花,手腕与脚踝上都是重重的环饰,都是相对廉价的黄铜。客人们看中哪个,就在盘子里扔下足够的钱,随意取用带着强烈酸性的金合欢木刺的避孕药,就可以和舞女去小房间了。
拉姆瑟斯显然也和其中一个对上了眼,表示自己去去就来,赛那沙不好说什么,只能与侍从们喝闷酒。不过埃及的酒还是非常可人的,即使这样的小酒馆,用尼罗河水所酿的啤酒也是非一般的浓香淳厚,还有蜂蜜味、椰枣味等等可供选择。
喝着喝着,赛那沙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有冰凉的水滴滴在赛那沙的额头上,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又滑到嘴角,赛那沙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高大的身体蜷缩着睡在一个窄小的木箱子里。
他扶着外壁艰难起身,晃了晃晕迷的脑袋,慢慢习惯了黑暗,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棺材里。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时间:塞那沙,西台皇帝儿子,和亲途中无故失踪于两国边境,维基百科官方译名查南扎(要不要这么难听……)
鸳鸯眼波斯猫拉姆瑟斯怎么可以不出现?官方译名拉美西斯的人物当然必须出现,感觉他是一个爱国愤青,一开始那么浪荡不羁是因为报国无门(大雾)?
总之 吉祥物波斯猫热烈而傲娇地迎你_(:з」∠)_
底比斯是埃及内陆的政治宗教文化中心,相当于北京?
孟斐斯是靠进港口的城市,海纳百川,经济发达,上海?
理桌子又翻出好东西了,图图的黄金邮票,真24K啊
☆、第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阅读提示:吃饭时候不适宜看……
赛那沙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
还是彩绘的人形棺里!他一个激灵,手一撑就从棺材里翻了出来。他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长条形的山洞,远处有一星点的灯光,但你不知道那道灯光有多远,就像你不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远一样。
赛那沙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和四肢,慢慢直起身体,克服那阵头重脚轻的感觉,开始慢慢往灯光的方向走。
他心里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必那位尼罗河三角洲的防备小队长非常讨厌西台人,才会想这么一个死不了人且阴损的招。兴许说死不了人为时过早,如果有人故意挑起两国纷争呢?这不是替他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山洞甬道里坑坑洼洼,光线又昏暗,饶是赛那沙也只能扶着洞壁慢慢走。墙上有一层滑溜溜、油腻腻的东西,他也顾不得了,这个山洞里还弥漫着一股很奇怪的甜香味,赛那沙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心头有作呕的冲动。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却踩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他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凹坑,坑里躺着一具新鲜的木乃伊,恰好将坑填平。这可能是个年轻的姑娘,死了不久,堪堪做了防腐的处理,就是那股腥甜的松香油脂味。孔雀蓝的眼线画得她的眼睛老大,可脸上都是青黑色,挖脑髓的钩子还插在她鼻子里,赛那沙一脚踩在她腰侧的切口上,里头内脏已经取走了,感觉空荡荡的。
赛那沙收回脚,转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多了很多停尸的平台,大大小小的木乃伊填满了这里的空间。
如果拉姆瑟斯想让他吓得屁滚尿流,恐怕要失望了。赛那沙是西台的一员先锋勇将,他平日里开朗亲和是没错,但是一样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勇士,他见过比这惨烈百倍的情景,死在他剑下的人同样难以计数,他当然不会害怕几具尸体,就是有些难言的……恶心。拉姆瑟斯并非毫无收获,他恶心到赛那沙了。
赛那沙拳头握得“咯吱”微响,急切地想要找拉姆瑟斯算账。
他已经快到出口,能够闻到特有的夹裹着沙子的埃及的夜风,那一点灯光是工匠留在这处死亡之家的,但不知为何,工匠全都不见了踪影。赛那沙就着灯光打量双手,发现自己从墙上刮了一层厚厚的油脂,周身蔓延着和木乃伊一样的味道。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渴望过尼罗河,他恨不得立刻跳进去,将浑身的脏污全部洗净。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该死的埃及人!”
像是在回应他的咒骂,一座靠在墙上的棺材突然在赛那沙的身后打开一条缝,赛那沙只觉得脖子后面寒毛竖起,多年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直觉让他身子微微一侧,一道凌厉的寒光已经带下了他的一缕头发。
见一击不成,那个戴着木乃伊面具的人突然从棺中暴起,矮着身就地一滚,却是执剑从下往上斜里刺出来。
赛那沙的腰弓起,整个背部绷得直直的,拱起一道弧线,避开了这必得手的偷袭,他一手往后扶住了工匠的工作台,上面的工具因为拉扯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做木乃伊的地方一定会有刀!赛那沙脑中主意电转,然而不等他去摸索,刀子又再次追到。
赛那沙无法,只好猛地跃起躺在桌子上一滚,就势落到了另一面,又高高抬起脚,将桌子往面具人身上踹去。面具人被顶得一个踉跄,工作台翻倒在地,所有的东西都被砸在了地上。赛那沙辨识出刀子落地的声音,顾不得对方手中有武器,整个人往前一扑,抱住了面具人的腰,将他狠狠撞在了墙上,撞得他一时回不了神,赛那沙则觉得脸颊上一凉,想是见了血。
面具人被撞得晕头转向,终于被激怒,挣脱了赛那沙之后,居高临下又要将剑挥砍下来。赛那沙的手已经摸索到一把长而锐利的物事,是一把工匠所用的昂贵的黑曜石岩刀,他拼命往上一挣,两把武器发出铿锵的交汇声,甚至还冒出点火星来。
被赛那沙摸到了刀,面具人晓得自己未必有胜算,又缠斗了几招,摸摸鼻子,便拉倒了墙边的一溜儿棺材,止住赛那沙的脚步,自己逃之夭夭。
赛那沙精疲力尽,就势坐在棺材上缓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沿着阶梯爬出去,涌来的夜风吹得他一个激灵,也吹去弥漫着的死亡气息。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明白自己就在金字塔脚下,孟斐斯是埃及古王国的中心,赛那沙的面前就是好些巨大的阶梯型金字塔,金字塔脚下有许多大臣和平民的方形墓穴。
要是他方才不敌死在这里,掩藏尸体实在是太方便的事情,虽然他不觉得拉姆瑟斯有这个胆子会做到这个地步。
到了目前这个情况,赛那沙也不急着找人了,他径直往尼罗河而去,像一条鱼一样跳入湖中,直到清澈的水将他没顶,直到远处有火把朝这边靠近,还有拉姆瑟斯冲人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赛那沙出水把怒气连同空气一样都吸入身体里,然后就穿着自己那身湿透的衣服,若无其事地从尼罗河里爬起来。
薄薄的亚麻衫子湿贴在他瘦削精壮的身上,整齐的腹肌和紧致的大腿肌都无所遁形,水还在沿着身体的纹理缓缓淌落下来。赛那沙拨开湿透的头发,冷冷地看着拉姆瑟斯假情假意地朝自己奔过来,然后那人吹了个口哨问道:“哟,皇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赛那沙现在只想捡起修建陵墓的砖块拍在他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上,但他忍住了,吩咐同拉姆瑟斯一起赶过来的自己的侍从去准备衣服。瞧那些西台人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来也和自己一样中了招。
“晚上的夜风很凉呢!”拉姆瑟斯假惺惺地把自己的斗篷披在赛那沙身上:“皇子您喝了不少酒,说是一定要来参观金字塔,咱们实在拗不过,可您转眼就跑得没影啦,让我们一通好找。您不知道,先前我才脱了衣服,付了钱还没办事呢……”
赛那沙克制住想挥他一拳的冲动,勉强用拉姆瑟斯的斗篷擦干自己,然后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敷衍道:“原来我酒量这么差!”
一众人等都跟着干笑,等到赛那沙在侍从的帮助下原地换了衣服,西台人便扬长而去。约书亚想要带人跟上去,拉姆瑟斯拦住了他:“行了,到此为止。”
约书亚没料到自己的上司这样轻易放弃了,实在不像他平日为人,不由大奇。
“看什么看?!”拉姆瑟斯在约书亚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们小看这个西台男人了,还以为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皇子,不过就是打过两场仗,还想吓他个屁滚尿流呢,看来将来也是个人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