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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楚龙吟一声断喝,忍不住跨前一步,“你以为放了你我就不痛苦了?你不能违了你的心,我就能违了自己的心?小槿,你何其残忍!”
齐槿也不答他,见他逼近来,只静静往后退了一步。他本已凌崖,此刻一退,更是险在悬崖边缘。楚龙吟心中一窒,再不敢动。
齐槿却是静静开口,月光落在他的眸子里,映得他的眼神十分清澈,但神情却似带了几分恍惚,映着那幽幽的语声,不由有种飘渺的感觉。
“其实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是一个诅咒,这一辈子,我带给别人的似乎都是劫难与痛苦,我无心伤害,但伤害却总是因我而起……或许,在二十年前,我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小槿……”楚龙吟心头一痛,恨不得立刻将这人拉过来紧紧抱在怀中,但握了握拳,却终是惨淡一笑,“小槿,你这是在逼我么?你就真的那么想回到他身边去?你要知道,你那样对他,他一定不会原谅你,你又何必……”
“可是,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呢?”齐槿幽幽道,“我也知道我很没用,只能用这种法子来争取,但无论如何,这次我不想放弃,楚哥哥,你知道么?”
“如果我不让呢?”
齐槿再后退半步。
楚龙吟惨然一笑:“小槿,你就这么恨我?”
齐槿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不恨任何人。”幽幽抬目,凝视楚龙吟,“我只是,伤心了。”
“伤心?”楚龙吟仰天一笑,随即大吼出声,“你就忍心这样逼我?你就不想想我是否会伤心……”悲怆语声尚未完,身子却忽如大鹞般骤然掠起,长臂急探,直抓齐槿而去。
这一下变出意外,齐槿固是大惊,连后边的侍卫也都是蓦地瞪大了眼。但楚龙吟已计算好了距离时间,况他武功本高,出手极快,又十分精确地控制着力道不至伤了齐槿,因而可说是万无一失。
然,世事莫测。
就在楚龙吟的手将要触到齐槿胳膊之时,忽听一声马嘶响起,嘶呖呖撕破了半个长夜。
其实这急骤的马蹄声适才便已渐近,也惹起了士兵的小小喧哗,但楚龙吟一心全在齐槿身上,况身后又守有侍卫,他事自有手下挡住处理,因而倒是一直不曾留心。
而此刻,这骤然的一声马嘶,却使得楚龙吟的手顿了那么一顿。
虽只一瞬,虽只刹那,但对于齐槿,已是足够。
后踏,凌空,决绝地向崖下坠去!
楚龙吟只觉全身血液霎时冰冷,急急探手,便觉那人的衣袂扫过自己的指尖。
忙用力一拽。
然而,只得半截残袖。
楚龙吟握着残袖怔然之时,身边风动,一道人影恍惚急掠而过,直直跳下绝崖。
山风呼啸。江水奔涌。
楚龙吟久久地立在崖边。
木然不动。
凌乱的发丝缠了满脸。手中仍握半截残袖。
月色渐沉。熹光已露。
所有的侍卫却只能静立不动,默默看着悬崖边他们的陛下。
他们能看见的,是他的背影,如常的高大挺直,但不知怎的,只觉得那孤单的背影是那般凄凉绝望。
而他们看不见的,是一滴晶莹的水,静静坠在那片残袖上,慢慢晕染开去,便如一朵透明的花。
江水长流,浊浪滚滚。
江边沙地上,有人四肢大张,仰躺在地。
“报——皇上,那边有人!”
侍卫自动分列两旁,楚龙吟骑马越众而出,待看清江边那人的面容后,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幽光:“果然是你。”
听得声音,地上那人缓缓睁开眼睛。
凤目中血丝道道,煞是骇人。
缓缓起了身来,直视楚龙吟,那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还夹了一丝涩哑:“他既选了你,你为何不好好照顾他?”
“他选了我么?”楚龙吟自嘲一笑,“他宁愿死也不愿要我,这叫选了我么?燕沉昊,我竟不知,我究竟哪点比不上你?”
这衣衫破烂,长发凌乱,一身脏污,身上无数细小伤口,颓败落寞的人,正是燕沉昊。
原来当日齐槿选择与楚龙吟离开后,燕沉昊悲愤痛苦,几欲发狂,但冷静下来一想,以他的智慧,自是觉出不对。况他对齐槿已是情根深种,便是齐槿真是背叛他,他也不可能对他忘怀,而依他霸道之性,虽齐槿选了楚龙吟,他又怎会认输放手?
因为在三军面前答应了齐瑾,因而只得撤军。回营后,燕沉昊派人回上京向燕意天上报此事,而后又将军中之事皆交由部下代理,自己只全心全意养伤。另一面,却派了心腹高手一路探追楚龙吟的行路,随时发回消息。
因他内力本就深厚,况他用的伤药亦是最上等的治伤灵药,因而没过几天,他的伤便已好了很多。而待伤一恢复过半,他便动身,纵马直追楚龙吟而来,意欲在楚龙吟将齐槿带回南桓之前将他抢回。
倒是因齐槿的病,楚龙吟亦是日夜兼程紧急赶路,而燕沉昊到底身上带伤,一路赶得太急,因而伤口不小心再次迸裂,因此燕沉昊倒并没有赶上楚龙吟,但亦得到消息,楚龙吟携齐槿暂停留在了楚龙吟在南桓边城的行宫。待伤口稍稍恢复,燕沉昊便策马直往楚龙吟的行宫赶去。
而待他赶到之时,却是迟了一步,齐槿已逃,楚龙吟大怒,正亲率了大队侍卫赶去将他抓回。
燕沉昊也不知这消息是喜是祸,但却是毫不犹豫地追了楚龙吟的大队而去,料想他既是亲率人前去追捕,必是先获了些许线索才会行动,因而倒也省得力气自己去查,直接跟着他们来便是,到时候再抢了齐槿逃走便好。他这预想本不错,却不料他时间算得晚了一步,恰好不好待他追上楚龙吟之时竟正见齐槿跳崖。这一下燕沉昊简直是骇得魂飞魄散,本来打算不与楚龙吟正面冲突的决定也顾不得了,眼见那纤细的身影决然纵下悬崖,燕沉昊只觉肝胆欲裂,想也没想,直从马上纵起,追着跳下了崖去!
然而,到底没能救得了齐槿。
他跳下之时,恰好见到齐槿坠水而入,江水滔滔,那纤细的身影瞬间便没入了洪波,再也不见。
那一刹,燕沉昊只觉万念俱灰,张了张嘴,却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鲜血一路溅染山壁,最后洒入崖下大江,瞬间冲淡。
身体入水的那一刻,燕沉昊已是存了随齐槿而去的念头,心里恍恍惚惚想着:若是现在死去,黄泉路上应该还追得着你罢?这样,我就可以抓住你,不要你喝孟婆汤,我要抓住你一起投胎,来世,我们还要在一起……
却哪想天不从人愿,不知过了多久,他仍是醒了过来。身体虽仍在江水中漂流,但水流已缓了很多,悠悠荡在江面,凭他水性,不时便游到了岸边。
然后,他便开始寻找。
因为他突然想到,既然他可以不死,那齐槿亦可能同样不会有事,他既是在这里上岸来,那齐槿会不会也在这附近……
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虽是背上和腿上的伤口都隐隐发痛,身上又增加了其他一些细细碎碎的伤口,但却阻止不了他的寻找,就这样,他沿着江细细搜寻,一直寻找了大半日……
可惜,一无所获。
眼中的失望越来越重,心头的绝望愈来愈浓,然后,他不得不减去心中那点侥幸。
他的功力深厚,又深识水性,而齐槿身子却本就荏弱,这样汹涌的江水下,只怕……
伤痕累累又兼疲倦绝望的身体砰然倒地,昔日冷酷高贵的北朔亲王颓然邋遢地躺在江边,眼中天蓝云白山青水秀尽成枯槁衰色……
然后,与同样抱着侥幸心理亲率大队沿江搜寻的南桓陛下相遇。
燕沉昊冷笑一声,笑容里却是掩不住的痛苦:“所以,你要杀他?”
“是,是我逼他,因为他选了你,所以我逼他死,他不跟我回去,我宁愿他葬身江水也不愿让他去找另一个男人……唔!”
楚龙吟缓缓偏过被燕沉昊一拳打得偏过去的脸,并未擦拭嘴角的血迹,只伸手制止了侍卫上前,然后静静看向燕沉昊,眼中却无半点愤怒。其实他那番话又何尝是心头真话,不过亦是悲愤伤痛之下的激愤之语,齐槿究竟是因他而死,他心头的伤痛其实远比燕沉昊更甚,尤其更多了悔恨自责,直让他痛苦欲绝,甚至连自己也厌恶起自己来,一想到是自己亲手将最爱的人逼入死地,便心若刀绞,疼痛莫名……
燕沉昊一拳击过,并没有再动手,只定定地看着楚龙吟道:“我虽不知道你跟槿是什么关系,但他既叫你‘楚哥哥’,想来你也是他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杀你,我不想槿以后怪我。”
听得他口中那“以后”二字,楚龙吟不知怎的便是心中一刺,却也并不说什么。其实他自己心头又何尝不是存了那齐槿未死的侥幸,因而才这般大肆沿岸相寻,只盼那人果真无恙。如果真是如此,那人真的还活着,那么,他要离开,他要去爱别人又有什么关系?一切的一切,又哪比得上他活着,他好好的这一点重要?只是为什么,自己偏要在这时候才明白……
心中疼痛难禁,楚龙吟蓦地转身。他本与燕沉昊是情敌,对他极是厌恶,此时齐槿坠崖,尸体不见,燕沉昊那张脸便不断提醒他自己逼得齐槿跳崖的事实。而燕沉昊决绝跟着齐槿跳崖,自己却终究做不到他那一步,只这一点,其实便证明,自己对齐槿的爱其实不比他深,自己,果然是比不过他的……
转身走了几步,楚龙吟忽然住步,并未回头,却淡淡道:“其实那天他的话都是假的,是我骗他给你下了毒,他为了救你,才那样说的。”
燕沉昊不语。虽然他已隐约猜到,但此刻证实,却仍是不由心中一痛。想到齐槿该是怎样违心地说出那些话,他该是怎样违心地为救自己而将他自己交给他并不爱的人,伤害自己的同时,他自己心里边一定更痛……
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无论如何不会放弃你,为什么你不等我来救你……
楚龙吟已带着他的人离去。江岸又恢复了如常的静寂。青山巍巍,江水滔滔,几只白鸟悠悠掠过,消失天外,偌大一片天地,只余那个孤独的人,仍在孤独地寻找……
……………………………………
既然写完了,就全发了好了,趁周末,大家也可看个痛快。
实习结束,可以痛快写文的感觉真是好啊!
这里呢,大家就可以看作结尾了,开放性的结尾,也是木自己比较喜欢的,喜欢悲剧的喜欢喜剧的各得所需。后面还会有一个尾声,不过大家完全可以当作番外来看了。
下面是一篇短篇,很久前写的,可算是《槿色》的一篇番外吧,里边也算有木最初设计的结局,有兴趣的亲可以看看。
桃花
月下。一壶清酒。一树梅花。
酒是清冽得能照见人影的酒。梅是白得近乎剔透的梅。
雪千迭就坐在这株梅下。手中的酒杯中一点清波轻漾。
地上是清泠泠的雪光。天上却没有下雪。
原来雪已经停了。
那么,桃花是不是就会开了?
低眉,那一点淡如水的笑意便遮在了低垂的睫下。
白梅的香气幽幽漾漾地散了开来,连雪,似乎都浸了芬芳。
步天歌踏进白雪山庄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点雪。
一点白色的雪,像一片极轻盈的柳絮,轻轻坠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却似无所察,仍是静静地闭着眼,悠然恬静,好像已经睡着了。
步天歌当然知道他没睡着。
因为当他轻轻走过去,缓缓将头俯下去的时候,那人的眼睛忽然就睁了开来。
然后步天歌就坠进了一双轻波澄澈的眸子。
澄澈的眼,漆黑得像寂静的夜空,却偏又坠满了月光,一点点的清,一点点的凉。
还有一点点如水的笑意。
连声音都似月光般清柔:
“你来了?”
步天歌也笑,“嗯,我来了。”
在那人身旁坐下,顺便拿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光。
然后却是皱了皱眉:“这酒好淡。”
那人轻轻地笑,低垂了眸,那一点笑意就漾在唇角,便像他身上的雪白衣衫一样,明净而柔软。
步天歌忽然就觉得自己醉了。
醉得眯起了眼睛,想要做回小孩子。
步天歌一向行动很快,想到的时候,也就马上做到了。
所以此念在脑中闪过的时候,步天歌已经把大半个身子都歪在了那人的腿上。
还伸出了两只手圈住那人柔韧的腰身。
然后抬起一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看上去,低柔一唤:
“小雪。”
江湖上能靠近白雪山庄庄主雪千迭之身的人,掐指数去,不会超过三个。
而能触上他的身体的人,自然更是一个也没有。
如此,自然是因为他的武功很高。高到可怕。
所以,雪千迭要将步天歌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