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理只道:“放屁!”大夫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由着你们这些大夫骗来骗去?嗯?这是紫苑,在卓先生的地方上骗人的下场可有趣了。”
“不,不敢,不敢。”
“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少拿这些模凌两可话糊弄我,这些套话我也会。”宋理又闭上眼睛,慢慢喘气,喘了一阵子,低低的说道:“你给我开一剂药,无论怎样都得把孩子生下来。”
大夫忐忑的按着胸口,说道:“您的意思是……”
“不生这孩子,我也耗不了几天。”宋理道:“保不住我,那就保下孩子,我要他健健康康的。”
邹成看宋理的样子已经累的不愿多说一个字,便走上前引着大夫去开药方。
豹从房上跳下来,把一旁桌子上的碗端给她。碗中是浓浓的药汁,加上浓的有些粘稠的米汤,但喝不出米味。
宋理在他手里喝了两口味道极其恶劣的药汤,叹了口气:“我这也是造孽太多。。。早该积德修善来着。”
豹不赞同的瞧了眼窗外,低声道:“夫人为什么不告诉卓爷?您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什么都吃不下,喝口粥也得用药把粥味压下去才能入口。如果卓爷回来,您心里会舒服些,以后卓爷想起……也会舒服些。”
“他躲出去,就是不想心乱。”宋理又叹了口气,示意他再把碗端过来喝了两口,颇为淡然洒脱的说:“大镖局里头,卓先生要是心乱了,那就谁也好不了。他陪我的日子不短了。”她总归是个有见识有担当的女人,会为了儿女情长牵肠挂肚,但不会为了个人爱欲破坏了大局。
豹道:“对。”
宋理伸出手,搭在豹伸过来的手上慢慢坐了起来,轻声道:“这个孩子既然怀上了,生了他我得死,不生他我一样得死。谁让我就是这么个人,就是这么一副禁不住事的身体,早知道能有嫁人的一天,就不那么使劲喝酒了。哎,豹,我这一生从没做过叫自己后悔的事,豪饮却不乱性是我最自傲的,可恨啊。。。要是没喝那么多酒就好了。”
豹轻声道:“喝酒的人多了,夫人怎么确定是喝酒把您的身体喝坏了?”
“别人喝酒的时候身体好,我从身体好喝到只能静养不能劳累,可还是要喝。”宋理抿了抿嘴,脸上略带恨色:“那是我不喝酒还能干什么?留下来让他…”她深知有些话最好不要说,哪怕在这里说出来是不会被宋财神听到的。
门外没有脚步声,却有一个人推开门的声音。
“邹成,把蓝玉和两个小崽子叫过来。派人去请司马大爷。”
豹道:“是邹成带着蓝玉进来的。”他说完这句话,退到屋子里最阴暗的角落中,忽而消失不见。
邹成躬身道:“夫人,我去叫两位公子,然后去请老总过来。”虽然宋理看不见,可他还是很规矩恭敬。
宋理睁开眼睛,点点头。她的眼睛还是很亮,虽然带着疲惫和温柔的悲伤,却明亮锐利的叫人害怕,完全不像是接近失明的人。她又听见关门声,料定邹成离开了,低低哑哑的声音柔声道:“蓝玉,过来。”
蓝玉走上前,还没说话就红了眼圈。哽咽道:“夫人。”他看到消瘦的几乎形销骨立的宋理,听着她干干的声音,真的心痛。
宋理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小身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笑嘻嘻的说:“你读书读的很好,头发怎么这样乱,脸上也全是灰。你读的都是些什么书?是天工开物么?去洗脸,拿梳子过来我给你梳头。”
蓝玉去紫铜水盆里洗了脸,拿一旁八宝红漆盒里的犀角梳子,背过身去的时候轻轻擦了擦泪珠。
蓝玉忍着伤心,强笑道:“夫人,我自己梳,您多歇一歇。”
“听话。”宋理只说了两个字,就静静的等着,接过他乖乖递来的梳子,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侧身去给他梳头。她的手指已经变得纤长,却暴起青筋和皱纹,却和丰盈粉嫩时的温柔细心一般无二。她的指尖轻轻拢过蓝玉的头皮,那种恰到好处的搔痒感让人舒服的浑身毛孔都炸起来,细密齿的梳子刮过头皮的感觉,也那么温柔解痒。
就算是世界上最温柔慈爱的母亲给心爱的儿子梳头,也不过如此。
“最近我给你换了几堂课,你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我没想到夫人点的这几本书竟然如此精彩。”
“那是当然。当年百家争鸣创下了三百年繁华春秋,到后来秦国统一天下是靠着墨、法、兵三家,到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就渐渐的衰败了。”宋理淡淡的轻声道:“你跟别人说些周礼、儒道,是为了说的投机。暗地里诸子百家的书都是要看的,真正的大儒都是触类旁通广览多读的人,只读论语蔑视其他的人也就是个秀才吧。”
蓝玉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夫人说的是。”他下意识的想回头,头微微的一动,宋理手里的头发就一扽。
“别动。疼不?”
“不疼。”
宋理道:“我最近身体不好,不爱出屋,也没去你那儿看你。你那的丫鬟还用心伺候你么?”
“夫人挑的人好,都很用心。”
“好,其中分寸你自己把握着。”宋理用发带给他束好发髻,把木梳递给他:“对你不好的你就自己处理了,不用留面子。”
蓝玉接过木梳放在一旁桌上,顺势下地,却站在距离宋理极近的地方:“大公子沉默寡言却心思缜密少年老成,全然不像是四岁多的人,我给他们讲书时大公子常常一语中的,我有时候读错了字,也是大公子立刻指出来,蓝玉很是敬佩。练武也是大公子最为刻苦用功,踏踏实实的打苦功,只是大公子万事有点难为自己。”
“穿云自出生开始就和东来很相似,他难为自己的时候你多劝他保重身体,别像为娘似的,身体耗干了,有天大的本事,抓了再多的财势也是一场空。”
蓝玉有心靠近一点,他想抱抱宋理,却又不敢。只好说:“是,蓝玉记住了。”他顿了顿,见宋理没什么吩咐,又继续道:“二公子终日里笑嘻嘻的,看书也不大在意的样子,蓝玉有时候问些细密的问题,二公子都答的一针见血。二公子不爱看论著,须得有些故事,带点对话人物才能看进去,看论语孟子都还得劲。二公子好玩好动,练武的时候最爱蹿房越脊上下飞腾,没站稳掉下来或者没窜上去他也不恼,笑嘻嘻的揉揉屁股继续努力。”
宋理笑了起来,低低道:“这和我是很像了。”她又问:“你和我两个儿子相处的如何?”
“蓝玉心里头亲近大公子,只是大公子有些高深莫测,蓝玉摸不准他的态度。”
“他有什么态度,你直接问就是了。猜来猜去的谁能清楚。”宋理道:“和老二呢?”
蓝玉犹豫了一下,一五一十的如实说道:“二公子不太用功,又喜欢在文课上和我较个高下。蓝玉本来不大喜欢他,后来有一天蓝玉和二公子练武的时候,被二公子踢了一脚不注意踢在跨上跌了一跤,二公子用力不当崴了脚,还忍着来扶我,问我疼不疼。之后,蓝玉就知道了二公子是赤子心肠爱玩爱笑,再不会小肚鸡肠了。”
宋理微微的笑了起来,棕色的漂亮眼睛里的焦点有些茫然不定,郑重其事的问蓝玉:“你愿不愿意帮我照顾卓穿云和卓月海,在我‘身后’,替我保护他们兄弟俩?就像东来对司马那样好。”
“蓝玉不敢和卓先生相比较。蓝玉愿意做晏子管子,一辈子辅佐两位公子,力保两位公子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好,好孩子,我宋理谢谢你。”宋理欣喜至极,轻轻拉过蓝玉来抱在怀里:“你虽是个小童,却比许多人聪明能干。又伶俐又有智慧,穿云儿月海儿有你这么个朋友是他们俩的福气。只可惜你不是我儿子,小时候瘦了许多苦。”
蓝玉福至心灵,立刻跪下道:“夫人若是不嫌弃蓝玉,蓝玉厚颜请夫人收蓝玉做螟蛉义子。”
宋理点点头,她的身子忽然晃了晃,似乎是说了这一会的话累着了。她轻声道:“好。”
蓝玉插蜡烛似的拜了三拜,还没站起身来就听见门哗啦一声开了,一个稚嫩欢快的声音说:“娘亲,蓝玉,你们干什么呢?蓝玉你被罚跪么?每天教的好好的,罚什么跪呢?”
宋理的声音更有些哑,道:“月海,去把桌子上的碗端过来。”
月海哒哒的跑过去,端过来,一路上嘴不闲着道:“娘亲,这是什么药?闻着这么难闻,您最近半个月都不吃饭,越来越瘦了,您就算不爱吃也得为了肚子里的小弟弟吃点呀,要不然小弟弟就瘦成小猴子了。”
一个同意稚嫩却稳重的可爱的声音说:“月海闭嘴。娘,我来喂您。”
宋理被他小心翼翼的引着,慢慢的靠在软榻上,侧过身子喝了两勺补药汤,就不敢再喝。勉强打起精神,声音仍旧低哑轻弱:“我收了蓝玉当个干儿子,你们两个给他磕个头,去见过哥哥。”
卓穿云稳稳当当的说:“是。”
卓月海笑嘻嘻的说:“我早有心拜蓝玉当兄弟。娘亲英明。”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10
…………
这章挺长。
☆、托孤司马
宋理说了半响的话;面露疲态;叫干儿子和两个亲儿子去一边洗脸吃点心;她歪在软榻上静静休息。
卓穿云绷着小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卓月海:“娘亲现在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卓月海愁眉苦脸的说:“娘亲的身子;,我多说话;活泼些,娘亲知道我健康快活,没有忧闷的事;不就放心点。”
卓穿云本来有些责备他,听到这里却是一愣。
卓月海皱着包子脸:“其实我心里难受想哭;也不会在娘亲眼前哭,惹得她伤心担心就不孝了。娘亲最担心的人,不算爹爹的话,那就是我们了。娘亲身体不好本来就会不开心,我们苦个脸她更不会开心。”
卓穿云有些愧疚的说:“我一直以为你没心没肺的……原来是我错了。”他用还带着肉窝窝的小胖手揉了揉圆滚滚的脸,捂着脸呆了一会,道:“我实在笑不出来。在别处能笑出来,看到娘亲瘦弱可怜的样子,我笑不出来。”
“我也笑不出来,撑着笑吧。”卓月海忍不住埋怨道:“也不知道爹去哪儿了,这么多天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们嘴太严了,我问了半天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真是可恶。我可是卓先生的亲生儿子啊!”
“是不是因为娘亲没有三媒六证,只是不清不楚的住在紫苑里?”
“不是。爹爹很迷恋娘亲,只要挤出来一丁点时间就要陪着娘亲,紫苑里没有别的女人。打咱俩记事起的这两年,什么时候听说过爹爹有别的女人。”卓穿云道:“更何况司马大爷还是咱们俩的亲舅舅。”
“我的活儿比你的难多了。”卓穿云面无表情说道:“我可按你说的去舅舅的书房里头偷偷翻了十几天,可我什么都没翻着。如果有人追查过来,是你应着还是我应着?”
蓝玉一直在轻手轻脚的照顾他们俩吃点心,用湿手帕擦手,这时候忍不住说话:“大公子,你莫怪我多嘴。”
卓穿云道:“蓝、、”他像模像样的干咳一声,学着司马超群的语气表情:“大哥说罢,咱们弟兄之间客气什么。”
蓝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蹲在地上平视两位小公子,道:“第一,两位公子容貌相仿但性格似乎是天地之别,以外人所知道的性格来说,敢去司马大爷书房里翻东西的人必定是二公子,因为大公子沉着稳重少年老成,绝不会这样胡闹。所以大公子您不必担忧,二公子安排的很好,两件事都和大公子无关。”
卓穿云看着卓月海,诧异道:“你真的……想了这么多?”
卓月海点点头,笑嘻嘻的说:“娘亲说做事之前就要想好一切,一个人能扛下来的事不要连累两个人,因为另一个人负责抗下一件事。娘亲说一个人扛一件事,和兄弟俩联手干一件坏事,前者比后者好很多。”
卓穿云依然没什么表情,却很认真的点点头,抿着嘴道:“你比我聪明!以后我听你的。”
卓月海忽然红了脸,扭捏道:“说着干什么,我还希望你以后能像舅舅那样,我能像爹爹那样呐。”他似乎很窘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连忙道:“大哥刚才说了第一,那么第二呢?”
蓝玉始终面带微笑的听他们俩说话,这时候见问到自己,便道:“第二,假若卓先生去做的事,连您二位都能查清楚,那么卓先生在紫苑中的御下之术和司马大爷书房里的书信,就都太不安全了。”
卓穿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卓月海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俩是卓公子是司马大爷的外甥,所以才能进舅舅的书房,别人怎么进得去?紫苑的人都是我爹的下属,却对我一句实话都不肯说,都说不知道,这是轻视我们。”
蓝玉很有耐心的说:“进司马大爷的书房并不是很难,大镖局的镖行掌柜、大镖局的几位总管、还有打扫书房的小厮们都能进去。但我听说司马大爷的书房下有一个地窖,机密的资料都存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