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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年头,出一个让自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外甥能正眼看上几眼的姑娘,是多么的不容易!
对待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都没那么操心的庄夫人,几乎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卯着劲儿开始给王雪琴推销起自家外甥来。
所以,等叶凛和陆如萍跳完第三支舞的时候,他的各方面信息,早就已经被自家姨妈给彻底透了个底。
示意同样听得聚精会神的自家儿子,去叶凛那把如萍解救出来,王雪琴一边看着尓豪和如萍跳舞,一边仔细捉摸着庄夫人刚才说的那些话。
叶凛其人,时年二十六,家里父母双全,上面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姐姐,已经嫁人了。叶家算是医药世家,祖上在清廷做过太医。戊戌变法以后,叶凛的曾祖随着一批留洋的学生一起,去外国学习西方的知识,回来后,成为国内最早的那批西医。
叶凛在圣约翰的医学院读完后,去国外深造了两年,也是受家里的影响。
而在回国后,原本叶家是要安排叶凛去上海市立医院工作的,但因为种种原因,叶凛最后竟然跑去圣约翰做了校医。
似乎怕王雪琴觉得叶凛校医的职业拿不出手,庄夫人在絮叨完这些后,紧接着又对王雪琴暗示了一番,说以叶凛的能力,不可能一直屈居当一个小小的校医,早晚会有一番作为云云……
王雪琴乐得听这些八卦,心里细细考校叶凛的这些信息,面上却也不忘和庄夫人打太极。
就听庄夫人又说,说别看叶凛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心里还是知道冷热的,逢年过节从来都不会忘了他们这些长辈的礼物,平日里大家请他帮忙看个小病小灾的,他也从来没有不耐烦云云……
几乎快要把叶凛夸出花来,直让在一旁听她絮叨的庄玉洁和陆梦萍直翻白眼。
庄玉洁自然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积极地向陆伯母推销自家表哥,实在是连她都对自家表哥再这么冰山下去,究竟还能不能找到媳妇这件事,报以十分大的担忧。
所以在和同样偷偷翻白眼的陆梦萍不小心对上眼后,庄玉洁心里嘿嘿笑了两声,立刻也拉着陆梦萍,暗搓搓地联络起感情来。
妈妈们那边,自然有她们推销彼此儿女的方式,但在庄玉洁看来,那些太过高大上的一味地夸赞自家孩子的方式,根本就太假了好么!
在庄玉洁看来,她家表哥之所以一直被姑娘们看做是一座不可攀登的大冰山,究其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家表哥实在是太会装了。
那么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别说外人,就连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庄玉洁,有时候都觉得压力山大。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支舞曲的时间内,庄玉洁几乎绞尽了脑汁,喋喋不休地向陆梦萍科普起自家表哥从小做过的一系列蠢事和糗事,争取通过自身的努力,把自家表哥在陆如萍眼里,从神坛上拉下来才好!
当然,庄玉洁十分喜欢陆如萍这个朋友,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闺蜜变表嫂神马的,简直不能更喜闻乐见!
那边王雪琴和陆梦萍被庄家母女逮住,兵分两路地推销着叶凛,这边总算在第四支舞曲开始前,被陆尓豪接手的陆如萍,才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连续跳了好几支舞,她已经有些累了,但归根结底,那让她身上冒出一层薄汗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一直被众多姑娘们觊觎的男人。
所以在终于搭上陆尓豪的手时,陆如萍才微微放松了些一直紧绷的神经,对尓豪露出一个“得救了”的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
“累了?”注意到如萍明显随意了很多的舞步,陆尓豪笑着问道。
陆如萍自然知道尓豪这是在打趣她,倒也没否认,反而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对陆尓豪道:“是啊,刚才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戳成筛子。”
那些姑娘们的目光实在是太火热了。
对此,陆尓豪倒是一点都不同情她,“谁让你去主动招惹叶凛。”
陆如萍抿了抿嘴。
其实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叶医生有什么牵扯,但纵观在场的所有年轻男人里,能够在各方面都压制住何书桓的,也就只有尓豪和叶凛了。
但尓豪是她的哥哥,如果由尓豪来和自己跳开场舞,那些本来就等着看热闹的人,没准会以为她一开始是想和何书桓跳,在何书桓走了之后,才不得已地临时拉尓豪来当壮丁。
所以陆如萍左思右想,最后还是选择了邀请叶凛来帮她跳完那支开场舞。
只是没想到,后面的发展和她一开始预计的有点不一样。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让她囧囧有神的尴尬局面。
而且,余光瞄到在和她分开后,就拒绝一众女孩子们的邀请,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喝香槟的叶凛,陆如萍多少有些意外。
虽然早在叶凛说出“麻烦”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是在用她来当挡箭牌,但这从头到尾只和她一个人跳舞的状况,还是让陆如萍控制不住地悄悄红了耳根。
陆尓豪自然清楚如萍邀请叶凛的真正原因,所以只稍微打趣了她两句后,就很快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今天见到叶凛,他才想起来,“之前你是不是提醒过我,去杜飞那的时候,把叶凛的裤子拿回来?”
前一阵子太忙,再加上如萍和杜飞都没提起这事儿,所以陆尓豪几乎把这事儿忘了个彻底。
直到刚才看到如萍和叶凛跳舞,他的脑海里才猛地记起好像有过这么一件事儿。
听到尓豪的话,陆如萍脚下忽然乱了下,差点没踩到尓豪的脚。囧着脸看着尓豪,陆如萍的脸“腾”地红了,“天啊……我竟然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想到杜飞当初受伤时,自己明明想过要把叶医生的裤子洗好了还回去,结果竟然过去这么长时间,她才在尓豪的提醒下想起来,陆如萍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行了,这事儿也怪我没想起来,裤子应该还在杜飞那。等我明天问问杜飞再说。”
今天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问杜飞这个问题。
想到刚才几乎和自己前后脚过来,想要邀请如萍跳舞的杜飞,陆尓豪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他一直都清楚杜飞对如萍的感情,但他们两个人,真的无论从各个方面看,都完全不适合。
单看今天一天,如果没有杜飞送的那些照片,陆依萍也不会有机会差点在陆家发作。
所以即使清楚杜飞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恶意,但这种猪队友一样的表现,还是让陆尓豪完全生不出一丝好感。
“如果不喜欢杜飞,就离他远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如萍说这种话,陆尓豪相信,如萍应该明白。
果然,陆如萍只在最初听到这话时微愕了几秒,而后很快就对陆尓豪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最近这段时间,在长时间观察过许多人后,陆如萍看人的功力多少都渐长了许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何书桓那种若即若离优柔寡断的态度刺激到了,还是因为对梦萍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有所向往,陆如萍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竟然也越来越不喜欢拖泥带水起来。
起码在看到那些杜飞带来的照片时,她心底的感觉绝对称不上愉快。
而且,想到认识杜飞以来,他所做过的那些荒唐的事,陆如萍觉得,果然还是听妈妈和尓豪的话,离杜飞远一点为妙。
这边陆如萍重新整理好了心情,心中不禁豁然开朗。
那边提早离席的陆依萍和何书桓,则心思各异。
在离开陆家后不久,何书桓就追上了一路小跑着离开的陆依萍。
只可惜,往日虽然有些小别扭,但在对待他时总是相对温顺的陆依萍,今天却完全没有给他一分好脸色,“你跟着我做什么?今天不是如萍的生日么?你怎么不去陪她?!”
何书桓急忙解释,“你那个样子离开,我怎么能放得下心?”
“我什么样子?我怎么个样子?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关心了?何书桓,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去关心陆如萍吧!我陆依萍算什么?可承受不起你何少爷的关心!”
一番带刺的话下来,让何书桓的心都拧了起来,“为什么你一直提到如萍?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作为她的朋友,来帮她庆祝生日有哪里不对吗?”
“是!你没有哪里不对!如萍才是你的朋友!我陆依萍算什么?你去找陆如萍啊你去啊!你别跟着我!我陆依萍当不起你的朋友,也不想当你的朋友!”
这样一直针对陆如萍的话,让何书桓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所以在面对现下完全不讲道理的陆依萍时,才觉得格外头疼,“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和如萍只是普通朋友。你刚才在宴会上突然跑出来,我担心得不得了,所以才会也提前离场出来找你!如果不是因为关心你,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听何书桓说关心自己,陆依萍顿时冷笑起来,“我从来都担不起你的关心!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还可以有人一边在这里对我千依百顺,转过头就可以和陆如萍勾勾搭搭!我早该知道的,在你第一次提到如萍的名字时就该知道。如萍那么好,那么温柔、体贴、有教养、有学识,你去找她啊你去啊!!”
“我什么时候和如萍勾勾搭搭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杜飞之前已经告诉我了,你看到的那张照片只是个意外!当时如萍快要摔倒了,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吗?怎么到了你的眼里,就被曲解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以后我每和一个女孩子有接触,都要被你误解成这样吗?勾勾搭搭……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我和如萍?难道在你眼里,一直以来我的付出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吗?!”说完这番话时,何书桓已经红了眼眶。
他一直都清楚依萍有多敏感,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小心地尽量不在依萍面前提起陆家人,偶尔提到尓豪和如萍,也是希望依萍和他们的关系能不那么糟糕,因为在他眼里,陆家人根本没有依萍说的那样不堪。
尤其是,在今天见到依萍口中的那位“雪姨”的时候。
何书桓从没见过那么年轻的孩子妈,就连他的妈妈,在这些年的精心保养下,也还是在细微处有些许皱纹。
所以在见到王雪琴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惊讶,同时也在心底最深处,有些理解为什么陆伯伯会选择王雪琴,而非依萍的妈妈。
但这些话,他根本就不可能对依萍提起。
他太了解依萍的暴脾气了,如果他敢对依萍说雪姨在某方面确实比依萍的妈妈好,即使只是在外表方面,即使那是铁打的事实,他也确信,这辈子,依萍都再不会理他。
至于如萍。
想到他在临走时见到的那冷淡的目光,何书桓在心底忍不住自嘲,依萍实在太看得起他了,难道她真的以为,如萍会在明知道他和依萍走得很近后,还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他吗?
虽然这是事实,但如此狼狈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
如此剖白的近乎告白的一番话,再加上之前在宴会上如萍目光坦荡地道出的和何书桓口中如出一辙的解释,陆依萍心底其实已经肯定,那张照片确实是个误会。
发觉到何书桓眼底的受伤,陆依萍原本濒临爆发的情绪,忽然间就萎缩了下去,只这么片刻的功夫,语气就柔软了几分,“我怎么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又没有亲眼看见。而且……你之前也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我怎么会知道你和她到底有没有什么……”
见依萍的语气软了下来,何书桓哭笑不得地一把把她揽进怀中,“没有怎么回事,我和她根本就没什么。我喜欢的人从来就只有陆依萍,从见到陆依萍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喜欢她,我要她,我想给她一切我能给予的东西。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听你说那些话,我真的好心痛。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陆依萍在听到何书桓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腾”地红了脸。
尤其何书桓竟然还把她搂在了怀里。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一个异性有肢体接触,陆依萍的脑子几乎被那份突如其来的温度烫得眩晕了一下。
但紧接着,她在听何书桓说“我想给她一切我能给予的东西”时,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何书桓送如萍的那条精致漂亮的手链。
原本激动的心情,忽然就染上了一层阴霾。
头顶的方向,何书桓还在激动地说着情话。
气氛实在太好了,所以即使那条手链的事情如鲠在喉般刺得陆依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却还是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几乎自欺欺人地想,或许那条手链和她的丝巾价钱差不多,也或者,那条丝巾有什么特殊意义,也可能,那条手链是书桓在送她丝巾后,机缘巧合之下才碰到的……
绝对不会是因为书桓觉得,如萍比她强,出身比她好,所以才会在无意识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