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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瞧着他焦急情状,不由一笑道:“我晓得了,你看上了何太冲家的丫头,我把她抓来给你做丫鬟。”张无忌连连摆手,道:“杨伯伯,你还是走罢,不用管我。”他心想,何以言久住昆仑山中,武功又高,当不致有危险,倒是让这杨逍莫要多事的好。因昂然说道:“晚辈是武当弟子,殷六侠是我师叔,自先父逝世,殷六叔待我和亲叔叔没有分别,我受纪姑姑的嘱托,送不悔妹妹到昆仑山来,对殷六叔可不免……不免心中有愧了。”杨逍心感惭愧,手一摆道:“好,杨某深感大德,愧无以报,既然如此,咱们后会有期。”身形晃动,已在数丈之外。杨不悔大叫:“无忌哥哥,无忌哥哥!”但杨逍展开轻功,顷刻间已奔得甚远,那“无忌哥哥”的呼声渐渐远去,终于叫声和人影俱杳。
张无忌立在原地,深感黯然,只是想到杨不悔终于找到父亲,应当为她高兴才是,转又想到何以言被他气走,心中惭愧,不由低声道:“何姊姊,真是对不起。”他呆呆站了一会,便随意捡了个方向走去,希冀寻个树洞之类的歇脚。
张无忌走得一会,忽然隐约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名字,他侧耳听了一下,似乎是何以言声音,不禁十分激动,大叫道:“何姊姊,我在这里!”果然不过片刻,何以言匆匆飞掠过来,手握长剑,脸上怒气未消,刚刚落地便用剑鞘狠狠敲了他的头一下,怒喝道:“你乱跑什么!”
张无忌摸着头傻笑,道:“何姊姊,我以为你生气走了,不回来了。”何以言越发恼怒,道:“你把我当甚么了!昆仑山猛兽毒蛇出没,我会把你一个小孩子扔在这里么!”喝道:“你跟我来!”
原来何以言虽然负气走了,跑没多远又想起不妥,张无忌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武功在她看来也不怎么样,独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中,遇上猛兽便是凶多吉少。何以言记着张三丰当初待她的恩情,自己断不能将他徒孙弃之险地,于是赶紧又跑了回来,却见原地无人,顿时急得不行,四处寻找。
何以言领着张无忌东转西转,寻到一个山洞,何以言命他捡来枯枝,燃起了一堆火,又嘱道:“你在这里等一会。”自己提剑出去,不多久,便抓了一只兔子一只山鸡回来,慢慢拔毛开膛。此时正是冬季,昆仑山中寒冷,他们从三圣坳出来,也并未穿着太厚衣物,何以言内功修炼有成倒还好,张无忌便冻得脸色发青,此时有山洞遮挡寒风,又燃起了火堆烤火,方才觉得好些。
何以言专心炙烤手中食物,火光照着她脸颊,只见肌肤晶莹如羊脂,白里透红。何以言烤好一只兔子后腿,递给张无忌道:“没有盐巴,将就着吧。”自己也撕下一块放入口中一咬,顿时苦了脸,呸地吐掉,道:“好难吃。”
张无忌咬了一口,觉得虽然血腥味尚存,却烤得均匀,不生不焦,倒也不至于不能入口。他好奇道:“何姊姊,我见你烧烤的手法很熟练,怎么你都没吃过自己烤的肉么?”何以言道:“这手法我和师兄们学的……没吃过,我烤的都给他们吃了。”其实昆仑派中师兄弟都讨好于她,即使她烤的糊了,也都抢着说好,以言本不爱烧烤,几次出游偶然动手,也都扔给别人吃了。
张无忌抿嘴一笑,咬下一块兔肉咀嚼。何以言抱着膝,忽然笑了笑,也咬了一大口手里烤肉,幽幽道:“这几年锦衣玉食的,连小时候挨饿的滋味也忘得差不多了。”
张无忌奇道:“何姊姊,你怎么会挨饿?”他十分诧异,心想她是昆仑掌门之女,娇生惯养,怎会有挨饿的时候?
何以言摇了摇头,不欲回答,只说道:“你吃饱了就休息,注意别滚到火堆里去了。”自己起身走到山洞石壁边,开始闭目打坐。
这般过了半晌,何以言固然不言不动,张无忌也默默坐在火堆边,用树枝拨弄,他几次抬头去看何以言,想要说话,却又怕扰到她。
忽然,何以言睁开眼,问道:“你有事?”张无忌踌躇一下,忽然起身,作了个揖惭愧道:“何姊姊,我向你赔不是。”
何以言惊讶地挑挑眉,道:“向我赔甚么不是?”
张无忌道:“我以为你很讨厌何夫人的,她是不是也下手害你……”张无忌本性虽然善良,只是班淑娴下手害人在前,又口口声声要杀了何以言,也委实觉得这老女人太过狠毒,遭报不冤。
张无忌话未说完,忽被何以言重重打断,何以言厉声喝道:“不许在我面前提到这老贱人!”她缓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赔不是了。不过这事原和你无关,她要害你,你自然恨她。倘你日后要杀她,那也不关我事。不过我既然放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寻别人去杀她,顶多将来见死不救。”张无忌心想,我却哪里还有“日后”,不过他也不说,只默默点头表示听着。
何以言叹了口气道:“我是拿她没法啦,我爹爹……我实在不明白,分明爹爹也很讨厌那老贱人的……算啦!眼不见心不烦。”她转头看向张无忌,道:“你要回去武当么?我横竖也无事,倒可以送你去。”张无忌心一酸,摇头道:“我不回去的。”
何以言道:“难道你是负气出走?我瞧张真人待你那么好,武当众侠也很是通情达理,莫非你是受了小辈们的欺负?”她随口猜测一通。张无忌连连摇头,道:“没有,只是我回去也没什么用处。我……我活不过半年了。”
何以言吃了一惊,道:“这又是为什么?”张无忌垂泪道:“我寒毒祛除不了,胡先生也说我没救了,我回去……白白让太师父难过,不如找个地方,静静呆着。”他这话说完,忽然牙齿格格地打起颤来,脸上青气升腾,竟然是寒毒忽然发作了!张无忌虽然勉力想运功支撑,只是终究用处不大,脸上肌肉扭曲,状极痛苦。
何以言皱眉起身,伸手去搭他脉搏,只觉得触手冰冷。她想了想,伸手点了他胸口几处大穴,随即将自己精纯内力缓缓输入,只护住他心脉,不许乱窜的寒气靠近心脉要处。
何以言功力比起武当七侠中张松溪还稍逊一筹,此般作为,自然也不济事。想以张三丰之能,也祛除不了的跗骨寒毒,何以言更不用说了。不过她本意也只是暂时救护一下,防着张无忌猝死,至于他身上痛苦,那她也无能为力。这寒毒来得甚急,张无忌受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痛苦折磨,才略略好些,只是整个人状极虚弱,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不过他还晓得身边情景,挣扎着想从何以言膝上挪开。
何以言按住他道:“你别动了。唉,这寒毒之苦,我也知道。”她想起自己数年前那一次身中寒冰绵掌,不过一日半夜,已经苦不堪言。这张无忌却是三年多都苦苦支撑。这样想着,看向他的神色又多了几分同情。
张无忌勉强一笑道:“何姊姊,你别为我难过。人谁不死?我将来去地下给爹爹妈妈做伴,那也很好。”何以言摇了摇头,心想虽然人固有一死,但是这话说着容易,谁又能真正置之度外了?就是她自己,虽然不怕,但是却定不甘心。不过这个话题也不宜深究。
何以言想了想道:“你好好睡觉,明天我带你找个猎户人家暂住,这里委实太冷了些。”她素来无有兄弟姐妹,偶遇张无忌后,自然而然地便照顾他起来,只如长姐一般。张无忌年纪较她为小,身量比她还要矮大半个头,在何以言心中,他便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飞雪衰草,古木连空山无数
次日,张无忌醒来,揉了揉眼,却见山洞中只有他一人,正有些心慌。忽见何以言从外面走进,面色从容,身上衣裙一丝不乱,张无忌赶紧将自己有些皱巴巴的外衣扯平,笑着打招呼道:“何姊姊早!”
何以言点了点头,道:“我摘了些野果,放在外面。”转身又走了出去。
张无忌也没甚么可拾掇的,稍微整了整头发衣服,便也钻出山洞。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洞外搁着一块小小石板,显然用水洗过,上面放了五六枚山果。不远处何以言却正在舞着一套剑法。张无忌看了一回,心中佩服,想道,何姊姊比我大不了几岁,武功却那么好,原来她是如此努力刻苦。
何以言练完了剑法,才缓步走过来,却有些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寒毒发作得频繁么?”张无忌道:“还好。”何以言道:“我小时候也中过寒毒,有幸吃了一枚灵果治好。我还记得那地方,咱们再去找找,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二。”张无忌本来已经绝望待死,听了此言恰似黑暗中又有了一丝光芒,顿时精神大振。张无忌感激道:“何姊姊……唉,我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何以言自昨日起,脸上便不曾有过半丝笑容,此时轻轻抿了抿唇,神情略柔和,道:“也许找到,也许找不到,可别抱太大希望。”张无忌点了点头,便随着她往深林中走去。
昆仑山中地形复杂,两人弯弯道道不知走了多少山路。高高低低翻过了好几个峰谷之后,何以言指着前方山林,“前面就到了。”她忽然想起一事,道:“你等一等,我师父的墓在附近,我须得拜一拜。”
张无忌点头跟着,只见一方很不起眼的墓,小小的石碑,刻着“恩师苍穹子之墓,不肖徒何以言谨立”几个字。张无忌心想,原来何姊姊是另有师父的。
何以言磕了头,又用双手细细将墓碑上积雪拂去,张无忌便也跟着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何以言三年前在此拾到朱果乃是春天,此时正值冬季,深雪掩埋,藤枯枝败,别说花果,就连青叶子也看不见一个。张无忌见了这状况,心中先凉了半截,道:“何姊姊,多半不会有了,咱们走罢。”
何以言道:“好容易来了,怎么能走!你在下面找,我上去寻看。”那积雪甚厚,掩没古藤老树,何以言抓住一把藤蔓,运起内力震动,将那积雪抖落,随即自己试了试藤蔓结实程度,便慢慢往上爬去。
张无忌在下面看得胆战心惊,只生怕她摔下来,眼见着何以言抓着藤蔓爬了五六丈高,又上下翻找,似乎也无所获。见何以言还要往上攀援,张无忌忍不住叫道:“何姊姊,你下来罢!这大冬天的,哪会有什么灵果。你、你不要再往上啦!”何以言也不理会他,只说了声:“不要吵闹!”冬天悬崖风大,她声音被吹得断断续续的,也听不真。
张无忌十分焦急,又无可奈何,只得看着何以言攀着藤蔓在峭壁上移动,越爬越高。寒风呼啸,似乎随时都可能将那竹青色的纤细身影吹掉下来。这倔强少年不错眼地盯着峭壁上那处,忽觉得眼珠子酸痛得紧,仿佛有泪水要掉下来。
忽然,那天边一道黑影直俯冲下来,竟是一只黑鹰,那鹰直直向峭壁上的何以言扑去,张无忌大叫道:“何姊姊小心!”自己向她下方冲去,只怕她掉下来。
何以言本来在细细翻找,听得风声反射地回手一剑刺出,将那鹰扑击之势挡了一挡,只是同时手里也一轻,却是藤蔓断裂,整个人往下落去。何以言叫声“不好!”急忙提气轻身,虽然无处借力,也稍稍平衡身体。好在这一片峭壁上爬了无数古藤,何以言不过向下掉落了丈许,便又抓住一根粗大的藤蔓,稳住了身体。她见那黑鹰又扑过来,情知今天是没法子了,于是一手挥剑抵挡,一手抓着藤蔓慢慢往下滑去。待到离地丈许,她便纵身跃起,一剑刺穿了那黑鹰脖颈,自己轻轻巧巧落地。
张无忌赶上来,劝道:“何姊姊,咱们走罢。不必找了。”何以言又望了望那峭壁,情知自己已经将这片地方翻了个遍,以自己目力,如真有红果,又岂会看不见?大约是真的没有了。她望了望张无忌,心想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救不了这倒霉孩子,乃是天意如此,于是便也道:“没法子了,下山吧!”
张无忌却注意到她裙上撕破多处,手上也刮破了皮,又是感动,又是心疼,鼻子一酸,见何以言已经走出五六丈远了,赶紧也跟上去。
谁知下午时分,又下起了大雪,风卷雪粒,直如尘暴,令人寸步难行,好容易等到风停雪住,已是天黑。何以言带着张无忌找到一户猎户人家,何以言同他们分说几句,解下裙上一枚佩玉为酬,便住了下来。
只是这猎户贫穷,统共只腾出了一间屋子,何以言看看那简陋兽皮稻草铺成被褥,又瞧瞧张无忌,想了一想,便道:“你去睡在那床上。”拎起床上一块不知什么的毛皮,铺在屋角,自己盘膝坐了上去。
张无忌万般不肯,道:“何姊姊,还是我睡地下罢!”何以言摇头不答。张无忌与她同行一路,晓得她是说一不二的,只得勉强睡下。待到半夜,张无忌醒来,只觉得身上又开始发冷,正是寒毒来袭的前兆。他抱着肩膀缩成一团,却见何以言歪在墙边,迷迷糊糊睡着,便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吵醒了她。
只是终究痛苦难忍,张无忌悄悄起身穿了鞋,便要往外走,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