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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冷冷道:“你不说实话。”剑尖轻动,已经移到了朱九真眼皮上,吓得她脸色惨白。
张松溪暗自叹了口气,却并没阻止何以言,放缓了声音道:“姑娘,你说了我侄儿在哪里罢。”朱九真颤颤道:“是,是,请这位小姐将剑移开一点好不好?小女子……断不敢说半句谎话骗人的。”她不敢睁眼,泪珠却一滴滴落下,状极可怜。
何以言收剑入鞘,道:“好,你带路。”张松溪不由得望了她一眼,何以言状若不闻。
朱九真带着众人走到一个极隐蔽的小山谷,道:“无忌公子便在这谷里。”何以言道:“很好。”忽然剑光一闪,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圆咕隆冬的东西向前滚了出去,却是朱九真的头颅。
何以言抽身退步,那腔子里喷出来的鲜血半点也没溅到她身上,卫璧连连后退,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松溪亦是惊愕,呼道:“何姑娘,你怎可……”何以言并不理会,又看向卫璧,淡淡道:“继续走。”
卫璧不敢违拗,这绝美少女神情淡淡,却当真杀人不眨眼。他和朱九真青梅竹马,此时却不敢多看她尸体一眼,只低了头往前走,只盼这出手狠辣的少女能饶了他。
张松溪闪身挡在何以言面前,低声恳切道:“何姑娘,先前确是我不对,疑神疑鬼,小人之心。只是何姑娘纵然心中有气,也不当不分青红皂白。”他看何以言这架势,竟然是要屠尽所有人出气了!张松溪虽然并不迂腐怕伤人命,只是如容着这着恼的小姑娘任性杀人,却断非他所为。
何以言见他挡住自己,扭身便要绕过去,张松溪旋又闪身拦住,何以言怒极反笑,道:“张四侠,你道我不会对你出手么?”张松溪低声道:“张四先前所为太过,只是何姑娘还肯同我前来救助无忌,足见大义,想必……不屑同我计较。”张松溪辈分比何以言何止高出两辈,在江湖上又是成名已久的侠客,对一个小姑娘这般低声下气地赔罪,若是被人知晓,定然惊愕非常。
何以言丝毫不买账,只漠然道:“你再拦着我,线索都要跑光了。”她忽然一掌挥出,只印向张松溪胸膛,此时二人离得极近,张松溪又毫无防备,竟然被她一掌击得倒飞了出去。
何以言纵身提起有些呆住的卫璧,往谷内奔去,一起一落,极是快捷,竟是弃了身后被她打伤的张松溪丝毫不顾!
张松溪捂着胸口站起,只是苦笑不已。何以言这一掌力度虽大,却用劲极巧妙,使张松溪只是稍受震伤,目的显然就是要教训出气,顺便不让他拦着自己。张松溪怔了一怔,忽然听得谷内惨叫声咋起,他心道不好,忙疾奔而进。
只见地上横着十数人的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一剑毙命。张松溪赶来时,正见何以言一剑刺进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心口,那老者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何以言抽出剑来,信手甩了甩上面血珠,神态冷漠。
张松溪纵然心中再觉得愧对这少女,此刻也不由得大怒,大喝道:“何姑娘,你忒也狠毒了1场中唯有卫璧搂着另一个秀丽少女战战兢兢,此时滚滚爬爬地跪倒张松溪面前,哭叫道:“张四侠救命1
何以言轻轻笑道:“我正不想杀了,你叫他救命做甚么?”只是她虽然笑语,却是眼眸如冰。何以言忽然起身,走到一具尸体前,踢了一脚道:“武烈庄主,你别装死了,当我没看到你想偷袭么1那尸体忽然立起,却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这位姑娘,武烈不是你对手,甘愿请死,只是求你饶了我女儿女婿。”那秀丽少女正是他女儿武青婴,闻言只哭得泪人似地。
何以言背对着张松溪,却继续向武烈道:“你将事情经过讲一遍与我听。”武烈虽然长相粗豪,口齿却颇伶俐,当下将朱长龄设计一一说明,却丝毫不提自己假扮谢逊帮着做戏之事,只说朱长龄设下美人计,哄着张无忌带他们去冰火岛找寻屠龙刀,又恐人手不足,因此请了自己做帮手,后来被识破,张无忌因此大怒离去,却失足摔下悬崖,朱长龄也不幸掉了下去。言语中尽力推卸,只说自己禁不住宝刀诱惑,又两家通好,因此才会同行,并没有参与朱家父女害人。完了又一脸悲壮地道:“我武烈活了四十多岁,一时不查被贪念所趁,希图屠龙宝刀,姑娘要杀我,那也无妨,只这两个孩子无辜并不晓得,请饶了他们罢。”
张松溪听着武烈叙说事情,虽然先前已晓得张无忌已然凶多吉少,此时也忍不住心中大恸,泪流满面,哽咽不能成声。
何以言道:“那么,你带我们去那张无忌和朱长龄掉下去的地方瞧瞧。”
一行五人来到那悬崖边上,只见万丈峭壁,云雾弥漫,瞧不见下面,不过断然是有死无生。张松溪往下看去,不由得心酸泪滴。
武烈嗫嚅道:“姑娘,张四侠,我们……可以走了么?”张松溪正要相劝何以言两句,却只见她干脆道:“好。”那三人如蒙大赦,拔腿便跑,很快便一溜烟不见。
张松溪见何以言脸色冷漠,情知她还在生气,叹了口气,走上前道:“何姑娘……”却见何以言抬头看他,苍白的小脸上一双星眸显得格外明亮,张松溪心中大震,忽然十分又后悔起来,心想,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乍离家人,无依无靠,心中本就难过,还肯帮我出谋划策四处奔波,一路辛劳毫无怨言,我却还要疑她,实在是太过了。虽然她生气起来出手狠辣,也是长辈不曾好好教导之故,唉,有何掌门那种爹爹,她也不晓得吃了多少苦,眼下她无处可去,我却断不能将她扔下不管。
其实张松溪这样想法,虽然自己觉得合情,但在何以言之前,他却绝不会作此想。况且何以言态度冷傲,悍然出手打他一掌,未问清缘由便肆意杀伤人命,正是干犯了正道侠义大忌,便是张三丰在此,也绝不会赞同。只是张松溪这一路与她相处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感情深厚,潜意识地便为这女孩儿辩白而已。他也不想想,便是宋远桥之子宋青书,倘做下这些事的十分之一,只怕也早已被他这叔伯扭送重惩了。这其实是张松溪心底确实待何以言与他人不同,只是他自己也未必明了此种微妙心情罢。
何以言却并不晓得张四这些心思,见他望着自己,以为又要出言说教,心中无比厌烦,便道:“你要到这下面去寻你侄儿尸骨,我可不奉陪啦1转身便要走。
张松溪背后叫道:“何姑娘……”何以言加快脚步,正要甩开他,却见张松溪从她身后赶来,武当梯云纵乃是极上乘的轻功,他凌空一个翻身,已经落在那匆匆急行的少女面前。
何以言面色一沉,拔剑出鞘,冷冷道:“怎么?张四侠还要除恶锄奸,留下我么?”
张松溪忙摇头道:“并非如此,何姑娘,以言1对面少女妙目一瞪,身形却顿下,长剑虽然还握在手里,气势却已经消了,张松溪情知这两个字起了作用,略松口气。其实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非至亲或者夫妻,随意呼唤女子闺名,却是大大不妥的!张松溪自不会不晓礼数,只此时确实故意为之,意图暂时转移她注意力而已。
张松溪苦笑道:“张四年长托大,心中实将你当做亲近的晚辈子侄一般的,冒昧这般称呼,何姑娘莫怪。”见何以言并未再次发怒,方神情恳切地道:“这些日子,何姑娘待武当大德,张四却是小人之心了,心中十分后悔。眼下只是想问问何姑娘欲往何处去,倘若是中原,还请许张四代为筹备安排,权当赔罪。”按张松溪心中所想,朱家那些人杀也杀了,再埋怨责备何以言也无用处,横竖那些人与武当无亲无故,反而有些仇怨,为了这个再惹何以言翻脸,殊为不值。况且他心中,也未尝没有日后想法子劝导这虽聪明却有些偏激的女孩儿,使她之后明晓大义,好好做人之意。
何以言面色稍稍缓和,声音也柔软了些,“张四侠,其实你并不欠我什么的。”她收了剑,搬着手指数道:“我爹爹打伤了你,我把你带回来,那是应该的。张真人和我有恩,我尽力帮你寻找张无忌,也算抵过。至于你疑心我这事,我打了你一掌,也两不相干了。”她叹了口气,道:“你这样……难道你是可怜我无家可归么?”她忽然抬头一笑,面上阴霾尽扫,口角含着笑意,却是轻轻却决然地摇了摇头。
张松溪抱拳道:“张松溪自己便是漂泊无方,又有何立场可怜别人?只是……”他忽然说不下去,觉得对方语气,似乎确实不愿再有牵扯,自己强攀交情,却也说不过去。他脑子一乱,只得反反复复对自己道,咱们武当素以侠义为名,绝不能将有恩与己之人弃之不顾。
何以言忽然笑起来,声音清脆,只听她悠悠然道:“好吧,你一定要请我,承你盛情,我答应就是了。横竖我也确实没处可去,你们武当总算有家有业,便是去蹭不要钱的饭也好。”
张松溪见她态度忽然转变,心下喜悦,道:“咱们武当上下,定然欢迎。”何以言微微撇嘴,道:“张真人,宋大侠或者还有些欢迎,剩下的贵门人,只怕未必乐意。嘿,不过那也和我没关系,武当山一群道士,我久住着不便。”她边说着开始搬指头,“购买宅院,准备仆人,生活起居,都是要银子的,便都着落在你这个非觉得欠了我的张大侠士头上!如叫我去吃苦,我便转头走了。嗯,还有一事,你也必须应了我。”
张松溪苦笑不已,好容易哄转了这小姑娘,却又冒出了许多精灵古怪的点子来,因此也只得道:“请说罢。”
何以言悠然道:“你适才竟叫我‘以言’,很是无礼。因此须得给我提提辈分以表赔罪,我既然不回昆仑派,自然那边的辈分不能算了。你既要帮我置办房子,那我也不能待你太过生疏,嗯,今后就叫你四哥了。”说着笑嘻嘻行了个礼,脆生生唤道:“张四哥1
张松溪篇(一)
从昆仑山往湖北,张松溪较之来时的满心凄凄惨惨戚戚,竟似轻减了许多,或者真是亲眼见着人死了,便也心死了,大哭一场后反而得个伶俐。只深恸,终做不到,携那苦命孩儿尸骨返乡……
人,总要向前看的。他想起自己在三年前,五弟血溅真武大殿后,对六弟殷梨亭所说的话。
都道殷六重情,丧礼上哭得惨烈,他张四,又何尝好过?不过他生性内敛,纵然心中万分悲切,也不肯道出来罢了。只这三年有余,当真苦熬,但见无忌小小孩子受那寒毒噬心的苦楚,但见百岁之龄的师父白发渐多,刺目,更刺心。
身畔笑声如铃,张松溪侧头看一眼旁边白马,这坐骑和它主人一般儿淘气,跑前跑后扬蹄摇尾偶尔还来个直立,那背上穿着藕色衫子的娇俏主人也又笑又叫偶尔冒出惊乍呼喝。
——恰是不知愁的年纪,虽然先前也有些忧色伤怀,走了一路,便丢开了。
浅浅露出点笑意,张松溪打马追上。
往昆仑这一遭,险些丢了命,数个月奔忙,却只换了个明明白白的噩耗,纵然心死也就没了下文,终究是空一场悲切,倒白带回了个娇娇滴滴女孩儿,聪明得不像话,只是脾气也大,发起火来,怎么也哄不好。张松溪模模糊糊地想道,若是我有个女儿,断不可教养成这般性子。不过也只是白想想,他连家室也未,却哪来后人!
“四哥四哥!”却是那女孩儿又在唤他了,却也好笑,自己将近不惑的人,却还和这十五六的女孩儿家称兄道妹,倘被江湖朋友听得,只怕要笑破肚皮。
只是被这银铃儿一般的声音娇娇唤着,似乎那些岁月带来的沉重,无由消去了许多。
这时节,路上也并不太平,还没走回湖北境内,便三次住进了黑店。
倒是惭愧,这三次,竟然次次都是以言比他先发现问题,事后一问,她只说,他们瞧着我的眼神很不好。
却忍不住怜惜,这女孩儿太敏感,却不知,似这般恶意的眉眼高低,她小小年纪,经了多少,又受了多少!
旋又想起无忌来,那孩子却不同,十年来未见过外人,全然不懂得人情险恶,世事难料——只一如他那傻爹爹!
张松溪心思百转,颠倒被小姑娘看出端倪,倒反过来笑话他,“四哥,原来你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啧!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了。”
忍不住摸摸脸颊,真的假的?怎以前从没人说过?
对面顽皮女孩儿噗嗤笑出声来,“骗你玩的啦!四哥别生气。”
哪能生气,哪敢生气!张松溪只好苦笑,兜兜转转,以言反而又凑过来,认真地道:“四哥,别人多半看不出你想什么,不过我当然是例外咯!”扬着小脸得意洋洋的模样。
都道聪明人心思难猜,其实说到底,反而喜怒都极单纯,所求所想,不过简单。以言那般狡黠得过分的孩子,相处久了,反而很好懂,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分明眼里瞅得世情人心敞亮,却偏不屑虚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