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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言猝不及防,身子僵了一下,倒也不曾反抗,只说道:“我爹爹定然不许。”
杨逍哈哈大笑,“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哈哈,我杨逍素来看昆仑派的牛鼻子不顺眼,如今让何太冲的亲女儿恭恭敬敬对我磕头,喊我师父,倒也是美事一桩。”
何以言傲性发作,闻言使劲挣扎起来,尖声叫道:“你想折辱我么!那也万万不能!”她对人防心极重,本来杨逍在她落魄时相救,似乎毫无目的,为人气度武功又无一不好,正填补了苍穹子死后她心中空缺的那几分孺慕之情,哪知道现在一下子来个大翻转。何以言只觉得自己心中某种东西被打破了一块,顿时泪珠儿便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许自己哭出来。她想起手中还握着短剑,想也不想,抬手便向杨逍眼睛刺去。
杨逍一侧头轻巧避过,顺手点了她穴道,怒道:“好个刁蛮丫头。”先前对她的好感一扫而光。似杨逍这种人,素来眼高于顶,无人敢违拗,何以言此举却是大大扫了他面子,令他又惊又怒。他停下脚步,将何以言放下来,冷笑道:“你刚才想刺瞎我眼睛,是不是?”
何以言抿着嘴一言不发,杨逍嘿然道:“昆仑派无论大小,都是一般卑鄙无耻,对救了性命的恩人,也转手便下杀手。亏本座还怜你,有意收徒传授绝技。你自己回去罢!本座也不屑对一个还受着伤的小丫头动手。再过几年,若遇上本座,可没有这般容易放你一条生路了。”撇了何以言,自己转身隐入林中。
何以言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杨逍消失之处,忽然放声大哭。她性格倔强,无论受什么苦痛折磨都习惯咬牙硬撑,适才心中难过之极,也强忍着不肯令自己露出半点软弱之色,此时却哭得泪水滂沱,仿佛要将这多年受的委屈全数哭出来。
半晌,何以言用袖子抹了脸,寻了一处溪水,好好洗了把脸,又在溪边呆呆坐了好半天。她抱着膝,忽然慢慢地自言自语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嘿,我便是我,你杨逍不过救我性命,还没资格评判我。再过几年、再过几年……”她冷笑一声,短剑在完好的左手间翻了个灵巧的花样,低头从水中瞧见自己眼睛红肿褪去,便简单拾掇一下,寻路回去。
是夜三艺,为真人寿
这日四月初八,武当山下车水马龙,诸多江湖豪客前来,皆因明日乃是武当张三丰真人百岁大寿。张三丰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不过仅仅如此倒也招不得这许多人前来贺寿,只因他弟子张翠山与那谢逊之事难以分割,江湖中人贪图名利,不怀好意,因此纷纷借着这名义前来,欲待以势压人,问得屠龙刀下落。
昆仑派何太冲班淑娴带着八名弟子前来,何以言手臂伤势已长好,亦在其中,一行人便歇在武当山下的客栈中。
晚上一众人用过晚饭,各自回房休息。何太冲班淑娴夫妇俩还未安歇,忽然房门被轻轻叩响,何太冲望了一眼班淑娴,班淑娴喝道:“进来!”却见何以言笑盈盈端了茶盘放在桌边,微微躬身道:“爹爹,大娘。”
班淑娴僵硬了一张脸,道:“何事?”何以言不以为忤,道:“女儿有些疑问,咱们给张真人贺寿的寿礼是否太过简薄了些?”
班淑娴道:“你晓得甚么!明日咱们多半要和武当翻脸,纵然客客气气送了礼,又有甚么用处?”
何太冲素来疼宠女儿,忙说道:“你看这许多人都和咱们打着一样的主意,明日定然是宴无好宴,咱们也只得随了大家之意。”
何以言不以为然地道:“爹爹以为明日武当派当如何?”何太冲思考一下,道:“这许多江湖人都与他们为难,若是张五说了谢逊下落便罢,若是不肯,武当定然损失惨重。”何以言道:“损失惨重,可未必是灭派。只需张真人舍了他的那位高徒,暂时过了这一关,将来一一算账,岂非麻烦?武当七侠在江湖上声望地位朋友交情如何,爹爹难道不晓?纵然眼下他没什么人手,又怎知将来不会邀集了许多高手?”
何太冲和班淑娴对望一眼,班淑娴喝道:“那又如何?你若是怕了,自己便转回去!法不责众,纵然日后张老道找麻烦,那也是先找少林。”说着自己厌烦道:“小女娃儿懂得什么!滚回去睡觉!”
何以言低了头,目光一闪,低声道:“好,我走就是!”转身摔门而出,发出重重一声响。
班淑娴气的摔了一个杯子,骂道:“这小贱人越来越胆大了!”何太冲连忙赔笑,好容易将妻子哄得好转了,方道:“言儿年幼不知事,还须师姐多多教导。”班淑娴骂道:“呸,教导什么!我可不是她那死鬼娘亲!”忽然她又露出笑容,说道:“师弟,其实那丫头说得也有些道理,毕竟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压低了声音,“宋远桥的儿子,大约十六七岁了罢?正好……”何太冲犹豫道:“这样……不好罢?”班淑娴反手掴了他一掌,喝道:“有什么不好?女儿迟早是泼出去的水,就教她便中探听消息,咱们明面上多半争不过少林,需得两手准备。”她满脸带笑,显然对自己想出的这法子得意不已。何太冲拗不过妻子,只得唯唯应了。两人又说了一会,熄灯就寝。却不知窗下一个小小身影,早已咬碎一口银牙。
何以言自山崖奇遇之后,短短十数日,招式领悟和内力修为俱是突飞猛进,况且她身兼双手互博奇法,便是独自对上班淑娴,也未必落了下风,因此她刻意潜息躲在窗下偷听,那未曾留意的何太冲夫妇,竟然毫不知晓。
何以言离了窗下,渐渐走得远了,她握紧了拳,连声冷笑,道:“我尚不是你养的,倒想卖了我!你家姑娘是那么好卖的么?”她本来伶俐,冷眼旁观,早就将这江湖中人争名夺利的心理揣摩得透透彻彻。何以言此次随同前来武当山,还怀着一个向张三丰讨教道教心法的目的,不过依照何太冲夫妇这般所为,只怕她日后想上武当山,都会被人大扫帚赶了下去。
何以言思来想去,决定今晚连夜上山,说不定还能见张三丰一面,无论对方理不理会自己,总比明日反目成仇之后来得轻松好说话些。她原本想自己预备些礼物,无奈事起仓促,思来想去,并无什么好礼物,如随意在山下买些东西,倒不如不送了。
四月初八这日,白天里武当七侠等人已经督率火工道人,道童等将紫霄宫上下打扫一新,正是喜气洋洋。当晚,武当上下众人正是和乐融融时,忽然有童子来报道:“太真人,有位姑娘自称是昆仑三圣的后人,要见您老人家呢?”
张三丰倒是一怔,不由想起数十年前旧事,旋又有些疑惑:何足道已经立下昆仑派道统,却哪里又冒出一个昆仑三圣后人?不过他虽然疑惑,礼数却是周全,忙道:“快请。”
武当六侠同殷素素张无忌也觉得十分好奇,只见一个十三四岁妙龄少女缓步走进紫霄殿,目不斜视,一身冰纨雪裳,容色姣丽,腰佩长剑。虽然甚是年幼,却自有一股端然气度。众人一见,也都不敢轻视。何以言上前,深深万福,朗声道:“昆仑三圣后人何以言,专程为张老真人献寿,祝真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殿中回音袅袅,使人不得不敬佩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纯内力修为。
张三丰抚须笑道:“好,好,贫道当年和何足道先生也颇有些渊源,何姑娘请坐。”何以言面色肃然,躬身谢了,才端正坐下。
那张无忌坐在殷素素怀中,年幼好奇,瞅着何以言看个不停,此时忽然出声问道:“娘,这位姐姐来给太师父贺寿,怎么没带寿礼?”张翠山忙喝道:“无忌不要乱说话!”
何以言欣然一笑,起身道:“晚辈正要向张真人献上寿礼。”她再次万福,转向殷素素道:“听说张夫人精擅音律,烦请借一张琴。”殷素素笑道:“好!”随即起身去拿。
何以言端坐蒲团,一架普通的五弦琴置于膝上,低眉捻弦,初始琴音叮咚,渐入佳境,声清韵雅,山虚水深,听者只觉惊鸿照影,长袖临风,似乎有凌云欲仙之意。少顷一曲罢了,诸人皆觉心神清朗,忻然忘言。还是张三丰抚须叹道:“好琴!昔年我初见何足道先生时,便也听他弹的一曲,竟使鸟雀停驻相合。看来这昆仑三圣的‘琴圣’,后继有人。”
何以言微微笑道:“张真人谬赞了,以言不过略有所悟,比起前辈,差之甚远。不过聊以此曲《平沙》,贺真人飘渺之风。”其实她这话也不谦虚,指法算不得高妙,较之“琴圣”何足道更是相差甚远,不过算上她年龄,加上略有几分意境,竟然也似模似样。
何以言又道:“晚辈棋艺不精,不过倒有一局旧谱,请真人赏鉴。不知有棋没有。”这次却是张松溪连声道:“有!自然有!”他棋艺颇及不上宋远桥张翠山,只是这下棋的爱好倒是比他们都来得深。
何以言伸手拈起黑白棋子,双手如飞,顷刻摆成一局,道:“请张真人与诸位赏评。”那棋盘上黑白交错,密密排满,众人围看,张松溪尤其挤在前面伸长了脖子。半晌,张翠山迟疑道:“此局……似乎白子必死无疑?”张三丰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何以言微微一笑,道:“诸位请看。”她左手拈起白子落下,右手又拈黑子,顷刻竟然将这棋局解开。
张松溪甚爱围棋,此时却颇有些瞠目结舌,半晌方道:“你怎么自杀一片棋子?不过这样确实解了围困,只是从无此法……”何以言微笑道:“事急从权,又有何不可?柳暗花明,焉知前方便是绝路?置之死地尚可后生,若是自绝活路放弃希望,才是无可救药。”说着笑道:“这残局也不是我解得,不过借花献佛而已。”
张三丰赞赏道:“姑娘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见地。”张松溪却拈着棋子不语,似乎若有所思。
何以言笑道:“这最后一献礼,便是由我亲自以剑为真人献舞。”她起身作礼,道了献丑,退至殿中,擎出腰间长剑,原来这剑看似一把,实则是两把合在一个剑鞘中。何以言略一定神,便展开剑法,一招一式使出,她也不图快捷,动作舒展大方。只见殿中窈窕佳人拔剑起舞,冰裳流纨,素带飘飞,并无半丝烟火气,也无一毫杀戮凌厉,竟然果真只是一场优美的剑舞。只是张三丰望向她的目光,又多了好几分赞赏,宋远桥等人,也若有所思。只有张无忌年纪幼小,看不懂,只觉得这个白衣姐姐跳舞真好看!
一套剑法舞完,何以言轻身道福,回剑入鞘,道:“请张真人批评一二。”
张三丰微微点头,道:“这是两仪剑法。”轻轻抚着白胡须,微笑道:“何足道兄果然后继有人,这是他的两仪剑法,也是你的两仪剑法。”
何以言微微低头,恭敬道:“晚辈还有些不明白处,请真人不吝指教。”
张三丰性格豪爽,见了这灵秀少女,又是故人之后,勾起许多往事,因此也格外优容,眼下知晓了这女孩儿来意,笑道:“武功原是大家共同商讨才能发扬光大,老道这点把式,你看得上,日后随时可来问我,眼下却晚了些。”回头对张松溪道:“给何小姑娘安排个住处。”
何以言脸色僵了僵,旋即叹了口气,忽然问道:“张真人,若我问贵派的心法,也可不吝传授么?”武当诸侠皆是脸色一变,张三丰却呵呵大笑道:“不妨!敝帚自珍,老道最不屑的。”
何以言面色数变,最终叹息道:“张真人光风霁月,晚辈……耍这些手段心机,真是惭愧。”
张三丰爽朗笑道:“何足道先生当初和我有旧,你既然是他的后人,又深得传授,也非俗人,便是直接来问我,老道又岂能藏私?”
何以言听着他说话,脸露敬佩之色,忽然举起手道:“何以言对天立誓,决不将张真人传授我的武功,再告知他人,若违此言,叫我世世孤苦,六亲背离!”她忽然朗朗立誓,张三丰阻拦不及,叹道:“你这是何苦!”何以言宛然笑道:“张真人,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昆仑铁琴先生的女儿。不过我除了剑法,琴棋都是翻着当年何祖师的笔记自己学的,和我爹爹大不相同。”
宋远桥道:“铁琴先生罕来中土,何姑娘是一个人前来的么?”
何以言吐了口气,她先前庄颜正色,显得十分老成端庄,眼下脸上带了笑,露出几分符合她年纪的稚嫩神情来。何以言摇头道:“不,我爹娘,带着西华子,卫四娘,还有其他人,都在山下客栈休息,明日上山为真人贺寿。”
张松溪心知有异,他在武当众人中最是心思缜密,忙问道:“那么何姑娘为何夜半提前上来?”
何以言环顾四周,见众人脸色都有些凝重,便轻声道:“明日,张真人还是多准备些桌椅罢!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那“很多人”三字,她刻意放重了音。
紫霄殿中寂静无声,半晌,张翠山愤然一拍桌子,转身向张三丰跪下道:“师父,弟子不能带累您老人家……”张三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