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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王氏，如今居然还糊涂到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这样的人管着这个家，自己如何能不费心费力。早年自己到底是什么眼光？居然觉得这个媳妇比老大的媳妇好了不少。贾母心中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要是当初自己能一碗水端平只怕也就不能有今日的局面了。
“如今林丫头和二丫头两个的嫁妆你都预备的怎么样了？回头大太太我们都过去瞧瞧。”贾母看看王夫人忽然说道。
“都已经预备的差不多了，珠儿媳妇心细，帮衬不少，要不然总是没有这么快。”王夫人听贾母不再提起之前的话，便也放心多了，只是回话说道。
“二丫头虽然不是大太太养的，可是到底也是大房的姑娘，总该操心些才是。”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点点头道。
凤姐听了这话只是有一瞬间的愣神，这话名义上听起来实说让大太太多管管迎春的事儿，可是实际上却是不放心二太太。难不成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不成？
再看看李纨，面子上到底也是有些不自在，嫁妆说是预备好了，可是要是给老太太看了，只怕是又要生气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倒不像是预备嫁妆，反而是要清扫垃圾一般。可是这明明都是二太太预备的，她何苦要把自己牵连进来。可是李纨是要靠着王夫人过日子的，哪里敢就这么说出来，因此便只是低头不语。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贾母便只道是早些过去看看嫁妆，凤姐起身也要过去。只是老太太说她如今身子不方便，好好的养着便是，并不用去操这些琐碎的心。大太太也说让她将养，不要乱走乱动。
凤姐听了自然是同意的，可是平儿在一旁却分明看见凤姐面上一闪而过的轻松。只等着送走了老太太并两位太太，平儿这才好奇的问凤姐。
“你就没看刚才二太太说话时候大奶奶的表情？”凤姐靠着贵妃塌坐下来，缓缓喝了一口水说道。
“奶奶瞧的仔细，我可真是没看。”平儿一面指挥小丫鬟收拾屋子里的茶碗之类，一面给凤姐捶腿说话。
“我想今日老太太怕是一定要生气的，我们不过去才好。”凤姐只是略微推测一下。便能知道，二太太所谓预备好了的嫁妆，只怕是看不过去。也是，要是好的，二太太自是自管自的收起来，如何舍得拿出来给别人。
平儿虽然一时没有看到李纨的表情。所以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如今听了凤姐的点播到底也是清楚明了了。因此笑着说道：“那还真是不去的好，奶奶这身子，可是禁不起折腾。”
“你去叫了姑娘们过来说话。我们两个只是躲在屋里清闲便好，旁的事情且不用去管，免得惹了一身骚回来。”凤姐一面让小丫鬟去请诸位姑娘过来。一面对平儿道。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老太太已经是折了面子。给林妹妹要十万两的嫁妆，如今就只是两万两，如何能不想着这两万两的银子都是置办能看过眼的。要是连这两万两置办的东西都是以次充好的话，老太太这气只怕是要发出来了，自己闲着没事去做这炮灰做什么？不过只是大嫂子今日便可怜了。便是老太太心里清楚这都不是她的错，可是为了许多的顾忌。她这一场委屈到底是免不了了。
小丫鬟回话却说是姑娘们都回去了，只有四姑娘在二姑娘房中睡着了，林姑娘在和邢大姑娘说话儿。
凤姐便让单请了黛玉过来说话儿。
“如今瞧起来。大太太对奶奶倒是有两分真心的，今天脸上笑的和花儿一样。”
“便是儿子媳妇不是自己亲的，可是孙子却也是自己亲的，你只看着大太太大老爷如今对巧姐儿便该知道。要是说起来，还是大太太好些，虽然糊涂些，可是却没有那样的野心。如今我们都到了她身边，自然也不会和以前一样。”
“奶奶说的是。”平儿对于邢夫人的变化也是感觉到了。
“恭喜凤姐姐！”却是黛玉进门，才到了外面屋里便笑嘻嘻的说道。
平儿忙就打起里间门的帘子让了黛玉进来。凤姐看着黛玉笑语盈盈的样子，似乎府中如今的气氛没有影响到她一般，心中暗道，莫非是林妹妹尚且不知道这府中就为了她的嫁妆闹成如今这样的？
可是要说她不知道，便是凤姐自己也不能相信了，因此凤姐便小心的探探黛玉口气。
“嫂子既然问这话，便是没有拿我当外人了。府中闹的动静这么大，连宫里头娘娘都惊动了，我要还不知道岂不是个傻子了。”黛玉受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凤姐一听黛玉这话虽然不客气，可也是一句实话，因此便笑着说道：“妹妹自然是聪明的。”
“这事儿便是因为我得嫁妆引起的，可是我也只能是装作不知道，不说一字一句也就是了，好歹凭着个人的心吧。”对此黛玉也是无奈，府中这一阵子闹着，自己如何不知道，只可惜了，当年父母为自己攒的那些嫁妆，还有林家祖辈留下来的东西，如今居然全部都不是自己的了，要是林家祖先知道，会不会怪罪自己？
“难为你了。”除此之外，凤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第一次凤姐觉得自己是真的心疼一个人了。可怜她小小年纪，便经历这些。可是也难为她居然就能忍下来，便是一般的人，谁还能忍下来不成？
“便是当年我年纪小，可是该知道的却也知道。只是有些人怕是如今都忘记了，既然她们忘记了，我也犯不着去提醒，免得让外祖母为我难心。这一阵儿，外祖母为我也是没少受气。”黛玉说起这话，语气中不免就有些酸涩的味道了。外祖母到底已经老了，不能护着自己了。
“你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府中亏待你了。”凤姐拉了黛玉的手，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当年带回林家家产的是琏二爷，闹到如今林妹妹一无所有多少有自己两口子的不是。
黛玉看凤姐面上不好看，知道她是在愧疚，又笑着道：“姐姐也不用这样，到底也不是你和琏二哥哥的不是，别说是现在，便是以前你又何曾是个真能做主的。”
停了一会子，黛玉又道：“我冷眼瞧着，如今便是老太太说话也是不算的了。宫中有娘娘在，二舅母总是比别人高一层。索性也不要管就是，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121 为嫁妆再起风波 至佳期迎春出阁2
凤姐听出了黛玉话中的苦涩，只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是笑着说自己和老太太讨了些好东西，要给她打造一副和昨日嫁衣相配的头面，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等等。
黛玉自然是不好回答，便只是低头不说。凤姐便说是那就由着自己定了，只是不好了黛玉不许哭。
凤姐这边只管和黛玉说话，一时惜春醒来，也和迎春、邢岫烟都过来到凤姐这边。看着人多热闹，平儿索性就去置办一桌酒席过来，只是凤姐如今身子不方便不能吃酒，便只看着她们姊妹们说笑喝酒。
不多时候，便有小丫鬟进来，悄悄儿叫了平儿出去，附在平儿耳边悄悄说些话。
果然就说是老太太今日去看林姑娘和二姑娘的嫁妆，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只是让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过去看看，便是两位老爷的面子上也是都不好看。尤其是二老爷，面子上难看极了。
大老爷倒是好生发作一通，只说是眼瞅着自己的女儿要出嫁，居然就用这样的东西糊弄，这要是真的带着这些嫁过去了，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看不起云云的。还一个劲儿的让老太太为二丫头做主。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没忘记说自己总是荣国府洗了爵位的大老爷，自己的女儿那就是荣国府正经的嫡出小姐，比起别的姑娘不知道尊贵了多少等等，怎么能被人这样轻视，女儿如此被人看不起，便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是脸上没光，只是觉得对不起她。
这些话，其实贾赦一直都在说的，可是只是因为贾母从来不觉得自己让二儿子当家有什么不对的。所以每次听了也是觉得贾赦难缠不可理喻，一点点都不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倒是从来没有像是今天一样，深刻的想一下自己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有些不是，老大其实也是不错的。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便觉得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平儿便又问最后怎么处理了，小丫鬟忙就回了。
只说是老太太最后当着两位老爷的面便倒是从今日起让大太太协助二太太从新给两位姑娘置办嫁妆。务必要风光体面的办。还让把那些破烂货全部都扔了，说是自己家里嫁出去的姑娘，断断没有陪嫁那些不值钱次货的道理，便是别人能丢这个人，自己也是丢不起的。
“二太太是怎么说的？”二太太想来也是有办法应付的。
“二太太只说是自己忙着顾不过来，便只让大奶奶操持这些。便是为了二太太这一番话。大奶奶生受了不少委屈。”小丫鬟私下里也是觉得大奶奶相比是十分愿望的，难不成这事还有二太太不知道的道理？凭什么如今就责难了大奶奶去？
平儿进去。拣着要紧的给凤姐说了，凤姐略微听一听，心里却冷笑，原想着宫中娘娘是个精明懂事的，不想着也是个糊涂的。到了如今再加上这糊涂的二太太，老太太不被气死才怪了。还好自己抽身的早。要不然这一场无妄之灾就到了自己头上了。不过她心里倒是越发坚定了要督促贾琏办好事的信念，东西有了，自己好歹也不是拿出很多。便是全部都用在她两个身上，也算是讨老太太欢心了。
姊妹几个闹了大半日，也就到了下午了，黛玉便说是自己困了要回去休息，惜春自然是跟着她同去。
“我瞧着这事儿没完呢，便是林妹妹能不计较，将来难不成王府里也能不计较？咱们府中可是还有大亏要吃。”凤姐看着黛玉远去的身影说道。
“便是别的也就罢了，这里面有许多东西可是林家上几代太太的嫁妆，这原本都是该给了林姑娘做陪嫁的，不想二太太竟连那些也不肯还回去。这要是教外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们家？”平儿虽然也是王家出来的家生子丫头，父母如今也还是在王家，可是也觉得王夫人这样太不厚道。
“哪里是笑话死我们家里的事儿，只怕是要给我们家里惹祸也未可知。索性当初老太太哪里还留了一些，林妹妹自己也留了一些，要不然岂不是都没了。二太太这心也着实是太黑了些。罢了，我们也不想了，只等着看老太太处置吧。”凤姐冷笑一声道。老太太是什么人？难不成真的就是一个娘娘能压制住的？二太太当真是得意忘形的厉害了，且等老太太发威吧。
凤姐便是如今怀孕了也没闲着，只是拿了预备好的东西，又拿了贾母和邢夫人新赏的，一并交到贾琏手中让贾琏去外面找工匠打造首饰，这边又画了几个样子一并给了贾琏，让贾琏给工匠斟酌看，务必要做的精巧，且不能和别人家的重复了。一面又不放心只说是要让贾琏把这些都用上，万万不能自己贪污挪用了。
贾琏笑着道：“奶奶这是拿我当以前呢，要是以前我定是不会全部都用了，可是如今我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样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何况你如今怀着孩子，便是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咱们的儿子考虑不是？”
凤姐一笑，也不多说，她知道贾琏说的都是实话，自己也着实不用太操心。
“要是金子银子不够了，就来我这里取，也不用惊动官中。”看着贾琏要出门，凤姐忍不住又说道。
“你安心养着自己，没事了想想咱们的儿子，何苦操这些心，我总是会料理好，奶奶就只管安心。”贾琏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出门而去，从知道凤姐怀孕这两天，贾琏可是一直都喜上眉梢，开心的很呢。银子这东西贾琏虽然喜欢，可是到了这年纪，更喜欢的便是一个大胖儿子了。
凤姐没闲着，这边邢夫人也忙着，她到了荣国府虽然没有管过家，可是早年在娘家的时候，也是得力的。这会子哪里有不会张罗的。何况老太太说了，紧着好的用，便是不能和贾敏出阁时候的十里红妆相比，可是也不能让人小看了去。因此邢夫人倒是料理的不错，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的做，反而把王夫人给挤到一边去了。
王夫人看着邢夫人不知道心疼的只是用府中的银子。拿府中的宝贝，便是金玉首饰之类的动用了不少，心中只担心，要是这样下去，别说是一万两银子了，便是两万两也要超过了。
邢夫人这会子自然是不会手软。虽然迎春不是自己生的，可是到底也算是自己的女儿。要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便也罢了，如今又这样的机会，自然要为她多准备些。好歹这府中的东西，将来能到谁的手中也还不一定呢。给了迎春也比给了宝玉探春她们的好。
在邢夫人的操持之下，迎春的嫁妆倒是预备的齐全了。到了七月嫁妆单子也出来，邢夫人亲自带着过去给贾母过目。
贾母看着呈上来的嫁妆清单上的东西。便让人给自己念来听，听了大半日的时间，觉得该有的东西都齐全了。心里倒是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