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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还能想些什么,只是一睁眼,昔日的事情自己就一件件蹦了出来,无不是心酸事。
穆归推开屋门的声音惊醒了暗自落泪的她,黛玉赶忙抬手拭去泪痕,借着垫在身后的被子一个换身,就由面朝大门变为了面对用竹子搭成的墙面。
“你醒啦。”与面对韩三时的寡言不同,在与这个陌生姑娘在一起的时候,穆归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日子。
这倒不是他觉得对这个认识快半个月却没说上几句话的姑娘比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亲,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能都叽里呱啦的抢着说话,也不能在一个屋檐下却跟屋子里完全没人一样,所以与老三在一起的时候,韩三说的多,那他便听着,而与这个陌生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有着几分尴尬与暧昧,况且总有一个人要开口说话,处理日常琐事,而这时他就义不容辞的承担起这个责任。
瞧,回应他的还是只有满屋子寂静,床上的人根本没打算理他。若说天蒙蒙亮时,他还透过帐子窥得一点女子的身影,虽然不是有心,但不能否认曾心下一动,沉迷片刻。许是因为日头正高的缘故,现在清醒的大脑并没有太多迟疑,视线掠过桌子后便不再向前看去。
即使这样,也让背对着他的黛玉入针芒在背,尴尬羞愤自不言说,更多的是那股从心底生气的恼怒,她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能在女子睡觉之时随意进出女子的闺房?
“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去。”穆归也发觉了屋内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清了清喉咙后,朝着屋外走去,背对着屋子倚靠在墙边。
很久以后,久到他都以为对方根本没打算搭理他的时候,这时屋内才传出了细微如初生猫儿般的说话声,若不仔细听,他都没注意。
“能不能给我换套新的碗筷,还有,我想。。。。。。。。。”一阵风吹过,吹打在河边竹屋上,水流潺潺声,竹子吱吱声,将后半句话淹没在其中。
又或许屋内的人根本没说。
“新的碗筷?那你是打算要我从集市上买一套新的给你呢,还是要我去给你烧个出来?”他用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自己家的碗有问题。
敏感的黛玉听出了穆归话中的讽刺之意,却不明白她仅仅只是想要副没被人,尤其是臭男人用过的碗筷这有什么不对?
记得在大观园中时,妙玉将被刘姥姥喝过的成窑五彩小盖钟给摔了,不也没人说些什么,为什么她现在只是想要几样最简陋的日常用品,外边的男人就如此小气?
其实她想要的东西很多,接漱口水的折盂,阻挡室内室外的美人屏风,在月事来时用来暖身的汤婆子,如厕用的雕花小马桶,放置面巾脸盆的架子,颜色深厚的帷帐。。。。。。。。太多太多寻常所用的东西一下子在她生活中消失不见,除了茫然,剩下便的只有无措。
妙玉,若你也沦落到我这般境地,昨晚是宁愿痛的死去活来直至饿死来保留最后的傲骨,还是也如我那般丢去了所有的东西,只为挣扎着活下去。
想起那个孤傲的人,黛玉顿觉过去就都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切都不再那般真切,好似过往都属于那个生的干净死的清白的林黛玉,而不是她——这个随流水而一点点变污浊的人。
“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糟蹋了。还不如装在绢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岂不干净。”昔日葬花之景浮现在眼前,落花流水与今夕的她相互照映。
确实呐,早知道就该拿土埋上,等日子一久随土化了,好歹还能落个干净,哪里向现在这样万般不由人。
难道活下来真的错了吗?
一阵食物独有的香味打断了处于矛盾中的黛玉,虽没指望能吃上什么山珍海味的她,见到又是一碗白粥的时候,被勾起的食欲一下子就消下去了大半,这个男人不至于小气成这样吧。
不过深谙寄人篱下之道的她只是在不经意间努了努嘴,等男子背对着她开始吃饭的时候,黛玉这才悠悠转过身子端起碗,犹豫了一会之后,掀开帘子的一脚朝外看去。
与昨天的冷粥不同,今天的稀饭滚烫,让细皮嫩肉的她轻触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端起,每次手指碰到碗壁,她就因灼烫而收回手指。
而这也就造成当穆归都喝完大半碗粥的时候,黛玉还在想着能有什么办法将碗端起,最后无奈之下,她只得用勺子一勺勺舀起,而后穿过帘子,进到床内,吹凉后抬起另外一只手的袖子,遮住了正在进食的动作。
一副大家小姐的端庄秀气的做派,却配上如此清寒的背景,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一样的口感,除了软糯的米粒,另外配有一样富有弹性的东西。。。。。。而且不似昨天的寡味,这回的带了点淡淡的咸与鲜。。。。。。。。。。
“是虾 ”一不留神,就将心中所想倒了出来。
“恩,刚打来的新鲜草虾,我怕你嫌喝粥没味道,就将虾剁成了虾泥混在粥里一起熬煮,然后稍微加了点盐,调了下味。”倒是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如此聪慧,能将于煮烂的白米融为一体的虾末给尝了出来。
“外面是河流吗?我总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水流声,叮咚,叮咚的响着,还以为是在梦境里呢。”清澈悦耳的流水声再次随风响起,甚至让黛玉觉得水流正穿过屋子向远方流去。
“这屋子是由竹子和砖瓦混合搭建而成,依着河流而盖的,一半着在陆地上,一半附在河面上。在靠近你床的那边有一个平台,由屋子伸展出去,那个就是在水面上的另一半,韩三那小子就特别喜欢占着那个地方,有事没事的拿着壶酒在上面一躺就是一天。”想起好友逗趣的样子,穆归心底一暖,没什么申请的脸上也缓和了许多。
那小子最近怕是真遇上什么问题了,看来他还得抽空去趟村长家里看看。
黛玉并没有去纠结穆归口中的那个韩三是谁,反而对这座奇特的屋子来了兴致,“那河里会有落花吗?”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就是古人口中的,落花流水。”
“哦,你说那个啊,不同的花总在不同的时候凋谢,不过因为它们都生长在河边,每回到了凋零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一条河流中就全成了一种颜色,有时红的,有时黄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一点点飘远。”想起那种河面上的美景,即使长于河边的穆归也难以抵制那种凄美但又壮丽的美感。
“韩三那小子总感叹,是河流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季节,有时候想想还真是,不过他却不知道,还有很多花瓣都堆积在我们屋子下面,怎么都不肯离去。”
闻言,正将勺子递到嘴边的黛玉呆若木鸡,花瓣。。。。。。。。。。。。。不肯离去么?
第17章 琏二奶奶(上)
“奶奶,这是这些日子记载官中用度进出的账簿。”因着给贾琏暗中偷银子入殓尤二姐一事让王熙凤掀了出来,没什么底气的平儿在她主子面前更是兢兢战战,生怕被抓着一点错处,又是一番雷霆之怒降临在她脑袋上。
可是,可是她根本不敢让王熙凤见着手里的账本,况且刚才在账房。。。。。。。。本就惨白的脸蛋这下已经完全看不出血色,只有她自己清楚拿着账本回来的路上费了多大功夫才佯装镇定的走到屋子里。
披着白狐皮披肩,因气血不顺而郁结于胸的王熙凤强撑着身子处理着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回话,听到平儿话中满是恐惧之意,挑了挑眉,“哼”的一声冷笑让站在下面的奴才和大气都不敢出的平儿浑身微颤。
“愣什么,说你的,莫不是你也像着某些人一样”,缓缓端起茶杯,低头喝茶之际,眼角扫过身旁的淡绿色裙摆,抿了口茶后,“做起了那背主的勾当。”
那婆子赶忙底下了脑袋,急忙迎合着,“是,是,老太太让奶奶给娘娘筹办逢七祭。”
正悠悠吐气吹着杯子中浮在水面上茶叶的王熙凤只是抬起眼皮,瞧了眼站在门边的婆子,低头喝起了茶。
正在这时,疾步快走,一个人影绕过婆子,走进了屋中,“这事还是让我来说吧”,原来是老太太面前的得意人鸳鸯来了。只见她对那婆子使了个眼色,“你且下去,老太太要我与二奶奶商量这件事,顺便给二奶奶打个下手,还望二奶奶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的给你添麻烦。”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与不解,她知道鸳鸯的来意铁定不只这么简单,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老祖宗把脚跟前的贴心人都弄了出来。
在她困惑的时候,正好没有注意到平儿看见鸳鸯来时,一个没站稳,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且说着话呢,迎面一阵风扑来,还想着是来了哪位贵人,这什么风竟然把老祖宗跟前的红人给吹来了。”王熙凤的嗓音虽然响亮,细听之下,却不乏带有几分虚浮与气短。
话虽是如此说着,但身为主子的她其实没必要去恭维一个丫鬟,即使那人是贾母身边最得意的人,不过既然来意不明,旁敲侧击,一点点扒开来瞧瞧。
却没承想,被戴了高帽的鸳鸯瞥了眼屋内的情况,尤其是在气色不佳但精神还行与小心翼翼站在一旁服侍的平儿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至少,预防总比出事了再去补救轻松许多。
“二奶奶真是说笑了,老太太总说二奶奶最是护短的人,到哪儿都离不开平儿,还把那句从刘姥姥那儿学来的民间话给套上了,叫什么。。。。。。。”故意装模作样了一回,拍了拍脑袋,“瞧我这笨的,连句话都学不利索,对,对,想起来了,是叫那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二奶奶离不开忠平儿。”
精明的王熙凤哪里能不明白鸳鸯话中明里暗里透着的意思,不就是她和平儿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
看着平儿感激的朝着她微微颔首,她也趁着琏二奶奶不注意时,回笑了下。
大家都是做人丫鬟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王熙凤见两人在她面前小动作不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干咳了几声,在胸口捶打了起来,等到平儿赶忙上前端茶倒水伺候一番,这才平静了下来。
既然鸳鸯开口了,这薄面就当赏她的,不过,敢在她面前耍心眼,这胆子还不小。
“瞧瞧这小嘴厉害的,赶明儿我得去找老祖宗问问,她到底是用什么水养出如此俊俏的丫头,怪不得暗地里瞎寻思的人不少,我瞧了都想把你从老祖宗那里讨了来,就是养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干,我看着也高兴。”面子我给了,可我偏不让你安安稳稳地从台阶上下来。
抓着绢帕的手一紧,“可不敢笨手笨脚的砸了奶奶的招牌,不过要是时常叨扰奶奶,来讨上杯茶,还望奶奶不要嫌弃我嘴笨。”不愧是掌家那么多年的琏二奶奶,句句话都往人心窝子里捅,不过她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
“行,我不难为你了,要是下次,老祖宗舍不得你,我就把平儿扔过去,让老祖宗费费心,给我调教出个你口中的忠的丫鬟。”点到为止,也顺便敲打了平儿,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儿了。
其实,她能容忍丈夫的背叛,因为没少被伤害过,可是她却不能原谅平儿的背弃,不只因为她们被牢牢的绑在一根绳子上,而是在这个家里,平儿是她唯一相信的人。
所以,不容背叛,绝对不能。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难受的几乎不想开口说话,却还强打着精神跟鸳鸯周旋半天的缘故,只是为了敲打敲打她那不听话的贴心人。
“瞧我倒是把老太太吩咐的正经事给落下了,今儿是宫里娘娘‘二七’,因着‘头七’是在宫里办的。老太君说:宫里那是个人走茶凉的地,还不知得怎么欺负娘娘,这‘二七’,我们就得给娘娘补上,办的热热闹闹的,让娘娘回趟家给老太太太太老爷宝二爷的拖个梦,也好宽宽大家的心。老太太说这笔银子就让官中出了,多少都给,不能亏了娘娘,这才让我问账上支些银两凑凑手,二来老太君说二奶奶身子骨不利索,要我和平儿多多帮衬着,千万不能累到二奶奶分毫。”
见终于提起这件事了,王熙凤也没感到意外,借着听鸳鸯说话的时候,闭目养神了起来,只是越听着,心里就越发凉了起来。
想到老祖宗这几天任凭着宝玉胡闹不说,为了讨宝玉欢心没少在账上支银子,这宝玉成婚的窟窿还在那摆着呢,又这唱一出那演一出的,王熙凤暗自咬牙,莫不是这若大的家产就全是宝玉他一人的?
可是,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了老太太的支持,管他什么元妃宝玉的,只要这官家的权利一日在她手上,那谁都甭想好过,今儿个吃的了,明儿还得让你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
抬起手臂支撑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努力扯出个笑脸,“你去回老祖宗,这娘娘的事情就是府里的事情,自然得让娘娘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