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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手臂支撑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努力扯出个笑脸,“你去回老祖宗,这娘娘的事情就是府里的事情,自然得让娘娘风风光光的带着体面走。顺便带个话给老祖宗,待我身子利索点了就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你们平时也多劝着点,让老祖宗看开些,也希望娘娘在天上能保佑宝二爷顺顺当当的。”
在听到保佑宝二爷的时候,鸳鸯心中一惊,面上却没有露出些什么来,只暗暗记了下来。
“我等会就去回老太太的话,这还有第二件事,老太太这几日在整理库房的时候,看见几样稀奇的东西,听说是先姑奶奶在的时候,打扬州送来的,因着姑奶奶和林姑娘都不在了,老太太见了也伤心,就只留了几样当念想,又让我给二奶奶送来几样,尤其是几个玉镯,听说有个还是老太太当年的嫁妆。老太太说玉养人,让二奶奶闲来没事多把玩把玩。”说完拍了拍手,外屋候着的几个丫鬟就将东西端了进来。
掀开盖子,王熙凤一下子就被那个两尺来长的花盆给勾住了魂,这盆玉制的红珊瑚一直都是老祖宗心头最爱的东西,每天都要看上几眼,擦拭什么的更是不假他人,上回就连宝玉磨了好久也未曾得手。
其实,这盆东西很有来头,据说是先姑奶奶从林家库房里淘换出来,然后借着老祖宗五十大寿的时候送来的贺礼。起初那时刚嫁进来的她在每次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一屋子的珍奇异宝,当时就想这府里好东西铁定少不了,比起她娘家富贵不少。
直到后来,听姑妈愤愤不平的时候,她才知道,那屋子里的很多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有的人家几辈子也积累不了几件,而老太太的那些宝贝不过都是“她那孝顺的女儿从夫家翘来的墙角”,这是她姑妈的原话。
不过她和姑妈并不在意,那些东西,现在是老太太的,未来不就是她们的,又何必去管它是谁家的墙角灰。
玉制红珊瑚树虽说稀奇,但却还不至于到让她那看上去不关心世事的姑妈馋涎那么多年,不似埋在泥土中的珊瑚树,这个假珊瑚的的确确是以五彩细沙为底,琉璃作盆斜插于其间,而最为奇特的是玉珊瑚竟非人工打造,而是从海底孕育而生。
轻轻抚摸珊瑚的枝枝干干,曲折又冰凉的触感让她没由来的心里一沉,老太太把最宝贝的东西都割爱了,却没有给最疼爱的心尖子,反而到了她手上,太不寻常了。心里突然间蹦出了一句话:
事有反常即为妖。
收起眼中的不解,抬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言一行皆代表老祖宗的鸳鸯,柔荑顺着珊瑚滑下,手指插入细沙间,细腻的沙子一次次从指间穿过。
“沙沙”声让透着诡异的屋子更加静寂。
“难为老祖宗有什么好东西都念着我,可我这满脑子金银的俗人要真把这东西摆在屋子里,还不让人笑话,说这琏二奶奶什么时候也装起斯文人了。上次见宝兄弟一直念叨着这东西,还是麻烦你和老祖宗说说,我就用的惯金金银银的,猛地一碰上这些怪燥的慌。”
指不定有什么事情要用上她,大家摊开了说,这出头鸟她也就当了,可越是这么藏着捏着,她就越不能收下这东西。
鸳鸯心里暗叹:琏二奶奶果然是个厉害人,就是不知道和宝二奶奶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况且,那件事。。。。。。。
“这事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还得待我回禀老太太之后,请她老人家拿主意,若是她同意了,那我就带着银子把这东西给赎回去,你说可好,王当家的?”说道最后,鸳鸯倒是自己先把自己给逗乐了。
王熙凤也被鸳鸯的话逗得大笑了起来,“行,我就暂且收下了。”
“那二奶奶先歇息着,我这就去回禀老太太。”在临走前赶忙给平儿使了个眼色,福了福身子就退了出去。
而回到贾母房中的鸳鸯则一边替眯着眼养神的老太太捶腿,一边轻声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待说道一半时,史老太君突然开口说道:“这凤丫头可真有张利嘴啊,你从我账上给她支点银子,就说这是我单独给的,权当是我这老婆子给我那苦命的孙女的一点子心意,让娘娘安安心心的去,也保佑府里顺顺当当的。”
鸳鸯表示记下之后,挥了挥在两旁伺候着的几个丫鬟,等他们退下之后,跪在炕上的她停下手上的活计,爬到垫在靠枕上歇息的老太君身边,俯下身子,附在耳边低声说道,“老太太,还有一件玄乎事儿我从二太太身边的丫鬟那里听来的,到不知是真是假。。。。。。。
。。。。。。。。
良久之后,只听得老太太低声咛喃着:“玉儿”。
第18章 琏二奶奶(下)
那厢,这几个月身子骨时好时坏的老太太在听到宫里娘娘殁了的时候,悲戚之情无以言说,当场就哭得背了气,让沉浸在哀伤中的众人又是一番忙碌。后边的十几日,她日日卧于床榻,以药吊命,起色虽慢慢好转了过来,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已经下不了床的老太太怕是时日无多了。
可即使是到了这般境地,史老太君还是不得不为失去元妃这个最重要支柱的荣国府安排与筹谋。
“老太太,来,喝药了”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中药,半跪在床头的鸳鸯轻舀半勺,勺底掠过碗沿,水珠顺着碗壁滑下。扑鼻的苦味在她心底划过一丝苦涩,世人都说这世上最苦的是药,可在她看来,其实命才是最苦的。
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毫无血色,似是在一夜间松垮了的脸,熟悉却又陌生的让人害怕,浓浓的不舍与留恋占据了她的心,而更多的却是无限恐惧与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
恐惧。。。。。。。那个永远的离别。
微启着红唇许久,可最终也只剩绵长的哀婉与叹息。
待热气散去后,便将勺子平稳的递到史老太君嘴边,勺子前泛白的嘴唇一动不动,见状,泪水夺眶而出的鸳鸯赶忙扭过头,用绢帕将泪水擦净,抿着嘴,抬起头不停的眨着眼睛,硬是将从肚子里一涌而上的苦水又给倒了回去。
“老太太,喝药了。”抑制着那抹伤感,佯装着平和的鸳鸯凑进贾母耳边开口说着,这下沉睡中的贾母才动了动眼皮子,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嘴巴前面的那半勺苦药,皱了皱眉,却还是抖了抖嘴皮,张开一条小缝。
而鸳鸯趁机将药水顺着缝隙倒了进去,半勺灌完后,她一手将勺子放回碗中,另一边则迅速拿起绢帕擦拭着顺着贾母嘴角流下的棕色液体。
就这样半勺半勺的,直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那小半碗的药这才快见底了。
还差着最后几勺的时候,只见贾母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喝了,“老太太,这还差着几口,喝完了身子才能恢复的快。”
“拿下去吧,天天都闻这一个味,肚子里都犯着恶心。”一直没有说话的贾母看着贴身丫鬟如此坚持,便有些不高兴了。
“好,那我给您弄点茶,漱个口,也好冲冲那股子药味,顺便呐,把病啊什么的都给冲走。” 比起一开始老太太昏迷的时候,现在能差不多把药都给喝完,鸳鸯还是打心底里高兴的,也就顺着贾母的话给说了下去。
“我这身子拖了这么久都不见好,原本还想着能去庙里再见我那可怜的玉儿一趟,可这。。。。。。。”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还未打湿枕头,就已被鸳鸯擦干,良久之后,贾母这才颤抖着嘴唇,眼神呆滞的说道:“你就代我去见见她,给她送些东西,不要冷着饿着,我的敏儿,敏儿应该在那里等着了吧,他们一家子团聚了。。。。。。。真好,真好。”
“您就不要太过悲伤了,想着林姑娘现在肯定已经过了奈何桥,一家子团圆了”,趁着贾母说完话的空隙,早已在一旁准备好的鸳鸯将勺子递到贾母嘴边喂水,自己则开口劝导了起来。
“你说敏儿会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玉儿,你说他们一家子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吗?”悲戚的神情让鸳鸯心生不忍,才想开口说话,就见贾母挥了挥手,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
“老太太对林姑娘的疼爱大家都眼里看的真真的,谁不道,林姑娘有这么个好外祖母疼爱着,您为了林姑娘的身子费了多少心思,可人终究敌不过天。”鸳鸯知道老太太对林姑娘始终有着几分愧疚,也总是念念叨叨着,若当时和宝玉成婚的是林姑娘,那现在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人终究抵不过天吗?可为什么偏偏收走了她们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又一个。
思及元春之时,快迷迷糊糊陷入昏睡的贾母心窝子一阵疼痛:“娘娘的谥号下来了吗,怎么都没听着?”都过去半旬了,怎么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已经下来了,只是她不知道。
略微瞥过眼,不再直视着贾母的鸳鸯说道:“连二爷他们已经派人在宫里打点着了,许是这一两日就有消息吧。”
不知道贾母听见了没有,只是鸳鸯回完这句话后,屋内一片寂静,良久,只闻老太太粗粗的喘气声。
小心翼翼的将贾母身上的被子盖好之后,鸳鸯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间,嘱咐了几个在做冬衣的丫鬟们一些话之后,她就快步朝着北门走去。
而这边王熙凤的屋子里,在鸳鸯前脚刚离开,后脚二太太就踏了进来,这让心里一直犯嘀咕的王熙凤更加确信出了事情,顾不上想太多,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扶着二太太走了进来。
“姑妈怎么来这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坐回踏上之后,已经没什么经历的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原本还在酝酿着如何委婉些开口的王夫人温柔的笑了笑,拉起王熙凤的手说了起来,只是眼观扫过平儿手中的账本时略微停了停,很快就将视线收了回来, “我的儿,我一直见你身子不舒服就想着来看看你,你也知道宝玉的媳妇进门了,你的身子又这样好一阵坏一阵的,到不如将养些日子,把手上的事情就放下来吧。”
王熙凤讷讷的张了张嘴,双手被禁锢的她,还没等开口说上些什么,就被下面听到的那句话炸的不知所措。
“你婆婆也想着你到她那边去,你就回去吧。”话音刚落,王夫人的视线停在桌上的那盆玉珊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笑容却越发可亲。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两日你就把事情都交代给宝玉媳妇吧。”说完就带着与她一同来的两个婆子转身离去。
。。。。。。。。
不知过了多久,王熙凤狠狠的拿起桌上的杯子摔了出去:“好,好,真是好的很。”
瞪大的眼珠,还有语气中无不透露出的戾气都让平儿心惊胆颤,赶忙放下抓了一个半个多时辰的账本,一面帮着喘不上气的王熙凤顺气,另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她也只能一声声的叫着:“奶奶,奶奶。”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一把推开了在她身侧的平儿,抓过身后的账本翻看了起来,当翻到某一页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说,这是谁答应给提的款子,谁?”转过脸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人,心里一阵冷笑。
“是,是,。。。。。。。。”平儿一个咬牙,这才低声回道:“是宝二奶奶,二爷说宫里娘娘的事情不明不白的,到现在都没个结果,几位老爷和太太老太太都很着急,原本问。。。。。。。问奶奶要过,奶奶你没给,二爷。。。。。。。。。二爷就找太太,太太就说,以后官中的事情,宝二奶奶做主就好,不必过问奶奶。”
“哼,给脂粉婆子油面粉子一个个就都有钱了,到了要给娘娘花钱了,就都得要官中出。就说今天怎么又是送这又是来那个的,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等着我呢。”一个挥袖子将身边的一套茶具全都摔在了地上。
她最气的不是姑母暗中夺权,不是家里那些老爷们借着这个那个由头在官中提钱来在外面养小老婆,而是。。。。。。。她的男人居然在背后捅她一刀。
她知道贾琏给尤二姐的丧葬还差了四百两银子,就一直想着借各种机会把银子填补上,可却没成想他这么不要脸的跑到那边去要钱。
呸,下作。
“二爷不是故意的,他没跟二太太说银子的事情,当时二太太问起的时候,他说手上正好有银子凑手,不用问官中支。可二太太说,娘娘这事应该府里出钱,不能亏了我们这一房,而且大太太也不乐意单单我们房当这个冤大头。就,就这样,二太太说,他们那房理应是宝玉继承的,官中的事情自然就由宝二奶奶说了算,所以才给提了银子。”趴在门框上哭泣的平儿说着她得知的事情经过,既想平息王熙凤的怒气,也希望能替二爷脱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王熙凤听完之后自然知道那是她的好姑妈早就设套在那里等着她了,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啊,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就联着外人来看我的好戏,怎么,你也同他们一样拿我当个傻子?”全身颤抖的指着平儿,王熙凤高声喝道。
“我也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