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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一摇一摆想着城外走去,藏冬袖子下的手早已掐出了斑斑血迹,太太这一招果然厉害。不止让贾家承认了那六只箱子,还敲山震虎的警告了他们这些甄家人。就是带着二哥宝玉去,也都暗藏玄机,通过宝玉让贾家知道,甄家现在落魄,可还是能爬起来的。同时也敲打着他们这些姨娘所出的子女和其他房里的人,她还是甄家当家做主的人,她儿子就是最好的保障。
“这贾家也太小瞧人了,就想随随便便的给二哥找个妻子,什么家世不好,这不是在说,只有家世不好的才能配得上我们家二哥!”忍冬想起那件事就恨得牙痒痒,去贾家这一遭,平白受了许多委屈倒是真的。
“你啊,就少瞎操心,要是你二哥自己争气,什么家的女儿会娶不到。”这件事方氏完全没放在心上,原本想着去趟贾府,话里话外的没少提贾敏,总该能见上贾敏与林海的那个女儿,心里有谱,未来的事情好做安排。
谁知道竟然是连个影子都不曾见过!看来贾府势必还得再探一遭。
甄家毕竟是抄了家的,有案底,家里不少的男人们还背着罪名,就光靠甄宝玉通过科举来振兴全家实在太难。方氏也就打算着,攀门亲事,借个力,对她儿子的考试与复兴家族都是大有益处。
哎,然而他们家现在这处境,好的人家根本求不起,差的指不定还是别人想指着他们家混口饭吃。思来想去,好不容易才有了个人选——昔日闺中密友与探花郎的独女,林黛玉。倒不是他们瞧上贾家有多大能耐,只是恰好他们甄家世代居与南方,又离扬州不远,多少也知道些,林家的旁系这些年在官场上混的都不错。
同时她亦知道林如海这系其实早就和那边旁系的断了,怕也指望不上什么。机缘巧合的一次机会,她听得丈夫一同僚的家眷提过,这些年贾敏和林海的墓一直是由林家旁系照看着的。要是没点子情感,哪家人还替绝了户的亲戚照料这么些年,就凭这点她就感断定。要是她家宝玉能给林家孤女一个名分与一世的安稳,加上逢年过节多走动几次,还不能把这断了的关系再给连上?
手指不断敲击着轿子的木板,方氏心里盘算着各种事情。
贾府这边,甄家人一走,贾母就挺不住了,大家伺候她喝药睡下方才一个个回到自己屋中,就连自从和王熙凤闹翻后不曾回屋的贾琏也难得坐在屋子里享受着平儿的按摩。
挥了挥手让平儿和屋里伺候的丫鬟退下后,王熙凤抚着胸:“老祖宗今儿个这一出可真真是把我吓着了。要是甄家真就顺着话说要把东西拿回去,我们上哪给她凑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祖宗,要是没个十成的把握,她能这么说?况且,她也未必见得是没钱了。”贾琏难得有个好心情,压低声音与妻道。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听到银子,身上什么病啊痛啊的王熙凤都不在乎了。
“当年林家姑父可还给林妹妹准备了嫁妆,大套小件的,一应俱全,当年是一起随着他们家变卖的那份家产来的。只是当时各方都虎视眈眈的瞧着大份的银子,忘了这茬子,老祖宗就给收下了。”贾琏回忆着当年的事情,“这回林妹妹去了,要不是老祖宗把那顶棺木拿出来,我都早忘了有这回事了。”
江南一带自古就有一风俗,每家每户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中,一定会有一副棺木,意味着‘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以后女儿的一切事情再与娘家无关’。而女儿家的嫁妆,家里大都习惯从家中闺女小时候就开始准备了,林家也不例外,贾敏林海在世时,若是淘到些奇珍异宝,稀奇古玩,上好红木之类物品,都会特意留下,给黛玉作为未来出嫁的嫁妆。
虽然没有准备齐全,但是林海特地叫人把这些东西运到贾家,并写信嘱咐贾母,望其能将其中来不及置办之物悉数备全,给黛玉一份完整的嫁妆。
当日黛玉‘离世’,贾母慌乱下命人取了这顶棺木,阴差阳错的让黛玉用上了自己嫁妆中的物件,不是是幸还是不幸。
贾琏夫妻因偶然间发现的蛛丝马迹,讨论着能想个什么法子从贾母那里弄些银子,而王熙凤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更是非要寻到黛玉不可。
贾政夫妻这厢也打起他们的如意算盘:
“好容易才消停下来,这甄家又出来闹事,这银子可怎么还上?”王夫人有意无意的对着正在看书的贾政念叨着。
“实在不行,各房凑凑,总能还上的。”与王夫人完全没打算还的想法不同,一向迂腐的贾政毫‘清高’的觉得借了别人的东西,自然该还上。
“我倒是想起件事,正想和老爷说说,就甄家他们来之前,周瑞家的姐儿,就是嫁给城中古董铺子冷家的那个,来和我说了件事。她说,昨儿晚上,有人来他们铺子里当东西,又说那东西和当年几把扇子的差不多,还说她家男人一个晚上都等不及,奔着知府大门就去了。”挑了挑灯蕊,王夫人继续在等下做着活计。
“我猜着这东西八成和蓉儿媳妇有关联,但是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贾政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儿个,时飞兄特地上门与我提过这件事,我明天就让琏二去寻寻看有什么消息。”贾雨村还将那本东西,与那个上门典当的人的画像都留给了他,这件事要是成了,他们府上境况立马就能好转,说不定还加官进爵。
知道丈夫有了主意,向来不管事的王夫人一心一意低头做起绣活。
而在贾宝玉这里:
“你刚才踢我做什么?”贾宝玉不悦的对着宝钗吼叫着。
没的参照也就算了,一比对,宝钗心里的难受真就不是一点点。
第31章 黛玉偶遇真宝玉
“怎么还没好?”第一次能亲自参与,体验制糖这样新奇的事情,黛玉的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从发芽开始就眼巴巴的等了好几天,期间一直感叹时间过的实在太慢了。
麦芽糖,麦芽糖,顾名思义,就是麦子发芽而做成的糖。几天前,穆归先是拿一大一小两条鲫鱼与村里邻居家的妇人换回一簸箩刚从田里打下的麦子。就和用绿豆发豆芽的做法一样,一颗颗金黄色的小麦在洒上水之后,仅仅才过一个晚上,满怀期待第一个走出院子的黛玉惊奇的发现几乎是每颗麦子都拖了个翠绿色‘小尾巴’。
从未见过这样情况的她出人意料的花了一个早上时间或蹲或搬了个竹椅坐在簸箩旁挨个的观察着初生的麦苗,试图想找到它们‘破麦而出’的原因。用手指感触着麦苗的细嫩,韩三见她饶有兴致的样子,也拿了张竹椅坐在黛玉身旁给她讲着农家割麦的盛况。
从成片成片的金灿灿麦田,到无数农民割麦子的忙碌景象,“收好麦子后,赶着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就从谷仓里再一袋袋的把用麻袋装好的麦子抬出来,找块平整日晒多的地用谷耙把跟山一样高的麦子推均匀,照这样晒上个把月,最后就能真正收到谷仓里存起来,或者是跟商行约好的换银子,亦或是拿去抵大户人家的地租等等。到最后,农家人也会收起一小包上好的麦子,存着等下回播种前像我们这样发芽,拿着麦苗重新插回田里。”
“以前只在书上见着诗人文人描写诉说农家丰收的喜悦,今天才知其中的曲折与不易。适才你说一亩田上好者,可收一石二斗,可让一家大小安安稳稳过个富余年,谁料地租就去了十之五六,又需应对朝廷的各种税收,最后剩下的不过是勉强糊口度日,这一年岂不是白白忙活了。”脑海中突然记起很久很久前父亲教过的那首白居易名诗,不自觉轻吐出声:“今我何功德,曾不侍农桑。”
“姑娘倒是个忧心于民的善心人,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虽不能说是生来就定好的,却也八九都离不了那条路。穷苦人想大富大贵自不用说是难如登天,可这富贵人一朝风云变,却是常有之事。”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穿着红衣的模糊身形,一低头,顺手捡起一根撒落在地的麦秆随手折了起来。“姑娘不用太过忧心,若是颇有感触,以后吃饭时少费些粮食便罢。”各人存于世间皆有难处,只是烦恼不一样而已。
原本他想说的不是这个,话题一转却成了这样。
可韩三的无心之言,却让黛玉心里一沉,贾家奢侈高调的做派不免让人对它的未来担忧,更何况一向与贾家同气连枝的史家竟落魄如斯。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沉默的看着韩三手指上下翻飞熟练的摆弄着竹条,不消一会,一只活灵活现的竹蚱蜢匍匐在它手掌上。
“喏,这个送你。我对你也不熟悉,要是说了什么让你心里不舒服的,你就权当我胡说八道的。既然你叫穆老大一声哥,我又和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认了他,你也算是认了我这个二哥,这个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韩三并没有直接把手里的竹蚱蜢递给黛玉,反而往地上一放,食指轻轻一按蚱蜢的尾部,“咻”的一下,这只竹蚱蜢像是真的一样自己跳到了黛玉摊开的手掌上。
吓得她“呀”的叫了一声,手指一张,急急忙忙收回手,而这只似真似假的竹蚱蜢就这么从她指尖落了下去。
而后再也没蹦跶起来。
“你不用惧它,这不过是个死物,伤害不着你。它虽然东西是假的,却能和真的一样蹦跶。就留给你了,你自己在这里玩会,我去河面平台上睡一觉先,要是有事就叫我。”还是身子有些虚弱的他伸了个懒腰,困意丝毫没减不说,反而更加昏昏欲睡。“我可担不起把你弄丢了的责任,老大回来非揍死我不可。”
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外衣,虽然今天天气不错,且日照十分强烈,身子一向有些差的她还是承担不起再次发烧的危险和折磨,尤其是这几日她开始不时的在屋外院子里散步,总是习惯多穿点衣服以防天气突变。
在扶椅旁半蹲着身子,试探性的拿着食指压了下蚱蜢的尾部,“咻”的一下,蚱蜢又跳出了足足半尺高,落在离她了一尺远外的地上。
“再一个。”兴趣大增的黛玉毫不犹豫的抬腿跟上,又是一尺,再一尺。
她身体底子弱,要是她追着跑的是只小猫小狗的,身体也难以承受。可这是个能让她完全控制的玩具,她让它跳,它跳,她跟上,她若是累了,蚱蜢也原地不动停着等她。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样走走停停,沉醉在其中的黛玉丝毫没发觉一个不小心踏出了穆归家院子的范围,也不知把麦芽糖这回事丢到那里去了。
路不随心走,那便跟命走。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被最熟悉同时也是最为陌生的声音一步步吸引着,起初的不可置信在看到那个曾梦里无数次出现的背影后变成了奔涌而出的泪水,她知道那就是他,这辈子至死都不会认错的那个人。
神情激动,内心的欢呼雀跃已经超越了天地间所有的语言,她就知道宝玉会来接她走的,所以,她一直在等着。
太过的吃惊让她久久不能自己,右手紧紧捂着嘴不曾松开,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一直往外倒,一刻不曾停歇。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黛玉的目光紧紧锁着在十几米开外河边正摇头晃脑的人身上,心思敏感的她丝毫没发觉一些不合时宜的‘破绽’。
“宝玉,宝玉,是你来接我了吗?”极其小心谨慎地开了口,嘴唇早已上下打颤,双手也不可抑制的抖动着。
害怕着这只是一个虚假的镜况,她担心仅仅是细微的呼吸声都会让面前的人在一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不去想这段时间受了多大的苦,也不去想回到贾家后所要遭受的种种是非与责难,只要有宝玉在,一切的一切她都愿意承受。
“姑娘,你是在叫我?”正拿着一本早已翻烂了的论语朗读着的甄宝玉忽然间听到有人在叫他,可微弱的声音让他觉得只是风吹过大地的响声,乱了心思的他没有多想,一扭头对上了呆滞的黛玉。
霎时间,他的整个灵魂为之一振,脑海中什么论语孟子的都一下子被“扶风弱柳”、“人比花俏”占据了全部心神。
“宝玉,宝玉?”再也抑制不住的她,不驱使唤的向着甄宝玉快步走去,直至站在他脚跟前,他们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吹打在他们脸上。
谁也没开口,就这么静静的两两相望,若是这时有人瞧见,准以为这是一对栩栩如生的石雕,无言中透着万语千言。
如同过了几十载,黛玉这才讷讷地,一字一字艰难从红唇中挤了出来:“你好吗?”二舅舅还有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