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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是我的错,该抽嘴巴子,该抽。”常年在贾府摸爬滚打的小厮自然知道如何做对他们最好,他赶紧抬起右手“啪啪啪”的就朝着脸上扇了自己几巴掌,看着旁边那个和他一同过来却一句话都没说的矮个子小厮,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看着高个子小厮一副悔过自新的样子,管事婆子这才满意的松了手,“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什么地方,哪能有你打探什么的权利,管好你那张烂嘴,说不准还能有几个赏钱去喝点花酒。”婆子从钱袋里拿出一串铜板,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就抛到了两个这小厮的怀里,然后却并不急着把手收回来。
两个小厮在荣国府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懂得其中的规矩,心一横,拿出了快一半的铜板放到了婆子的手上,弯腰赔笑的说道:“妈妈,这一点是我们孝敬您老人家的,您拿去买点果子吃吃,以后要有什么好差事可不要忘了我们哥俩。”当然抬棺材这种晦气事可再也不要找上他们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暗道。
见到两个小厮恭恭敬敬的样子,管事婆子也满意的收回了手,对他们的态度也不复先前那般不讲理,把铜板一个个放回腰间的袋子里,听着铜板间互相撞击而发出的清脆响声,不由得让刚才在里屋受了气的管事婆子心情好上不少:“我也是看重你们两个都是个懂事的才把这么重要的差事给了你们,可得好好办。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连我都保不住你们。”恩威并济,双管齐下,这一招即使是一个管事婆子也能运用的炉火纯青。
“记住出了小角落里的侧门之后就不要到街上去走正道,拐个弯,绕着墙边的小路走。动作一定要快点,不要让别人瞧见了。”婆子也一脸不豫的扭头看了下那个孤零零摆在地上的棺木,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在微风中贴到棺木上的衣服,像是被沾上什么脏东西般,婆子还使劲用手拍了几下“脏”了的地方。
那一身为宝二爷大婚而装扮的喜庆妆容和衣着,此时却成了对黛玉这个素来心高气傲之人最大的讽刺。今日,她,香消玉殒,而他适逢人生大喜;她,在离去后没有一丝打点,甚至没有一个符合她官家小姐应有的仪式,他,大婚时全城瞩目,甚至贾府为他掏尽了最后的家底只为让他这荣国府的嫡孙能得到应有的体面。
“妈妈,为,为什么?”小厮有些莫名的摸了摸脑袋,府里哪天没下人被打的就剩一口气的,还不是裹了张破草席的给抬了出来,见的多了,就是街上的人也见怪不怪的了。
“新娘子要上门了,你们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岂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人打了新宝二奶奶和她娘家嘴巴子吗!而且”婆子嫌恶的撇了眼棺木的方向,还没待看清,就立马收回了视线,“本来就是个没什么福气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主子呢,也不瞧瞧。。。。。。。。”婆子的声音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突然看到两个小厮那脸好奇的样子,才猛地停住了嘴,“去去,有你们什么事,还不赶快抬了出去,怎么想等着上面的主子们来叫你们才肯去吗?”
就这样,两个小厮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拿根粗长的扁担将棺木两头给挑了起来,有些脚步不稳的就朝侧门走了出去,当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下娇的新娘子吸引过去的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帮他们作掩护的管事婆子用手一推,就把两人推进了乌漆麻黑的胡同里。
“你别给我光顾着说话,好好的给我把东西抬稳了,你在前面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弄得我也得不停的跟着你换动作,要是你不乐意走前面那我们俩就换个位置。”走在后面的小厮个子比前面的矮了大半个,每回前面的换手他也只能跟着换,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心里就烦躁的很。外加上前头那个小厮句句话都戳中了他的心思,更是把他那原本就不好的脾气给激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小厮凭借几丝通过浓密树叶的阳光,尽量挑着平坦不打滑的地方落脚,可即使是这样,一次次的落脚都激的水花四溅,裤管上甚至是腰际都是斑斑泥迹。而那个干干净净了一世,直至最后都想着能清清白白回去的黛玉,此刻的棺木上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泥水。原本的崭新的大红漆,现在也早已面目全非,若是她能清醒的知晓,怕是会委屈痛哭到不行吧,毕竟,这对于素来心高气傲的她而言,是平生最大的侮辱。
“就你废话多,穷讲究,我又要看着路,又要抬着这么个东西,肩上酸疼的很,又没人给我搭把手,还不允许我换换吗!”走在前头的高个子小厮,也没什么好口气的接起话,声音也越发高亢尖利了起来,好像他原本就在管事婆子那里受足了委屈,干了份触霉头的差事,昨晚赌钱还输了几串钱,现在在这种鬼地方还要受别人的气,真是倒霉到家了。
越是如此,两个小厮也越发的没了耐心,原本还尽量保持重心稳重的他们,此刻也因为对对方的不满而自顾自的走了起来,前边高个的小厮不停的折腾着,一会儿把扁担从左肩换到了右肩,还没走两步又觉得不舒服,就折腾着给换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一次又一次。而走在后边的小厮也越发不耐烦起来,只要前面的小厮想换个姿势,他就想尽办法和前面的人做着相反的动作。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幅度越来越大,而在当中仅仅被一根绳子捆住的棺材也越发摇摆了起来,甚至好几次都撞到了狭窄的墙边,发出砰砰的响声。
“啊”,走在前面的小厮看到前面有个微微露出水面的台阶,由于一直踩在水坑里的双脚有发痒,一想到能脱离这种像在河里走路的难受感时,他毫不犹豫提脚踏了上去,却没想到—
“啊”的一声传遍了整个小巷,随后传来的就是扑通一声,小厮因为台阶上满布着青苔而当场摔在了水里,无法顾及的肩上扁担也直接向下到去,“咚”的一声水花四溅,棺材就那么直直的掉在了水里。
第5章 初遇
而此时棺材里的黛玉狠狠的撞在了木板上,身体也随着棺木而“扑通”掉了下来,虽然由于地上满是积水而使得棺木并没有狠狠的和地面来上一次接触,但是外加上这一路的跌跌撞撞,棺木里的人早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有的都红肿了起来。而这一回的猛烈撞击,更是使得那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导致气没上来而昏厥过去的黛玉,“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全部喷了出来。
过了许久之后,漆黑的棺材中发出了微微声响,甚至不细听都让人完全发现不了那轻微就如同是刚出生猫儿发出的叫声。
在轻咳了许久之后,黛玉慢慢转醒了过来,她感到有些闷热,不知为什么好像呼吸起气来比以前更加困难,神智还处在迷迷糊糊中的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可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急促的呼吸了起来。
心悸,胸闷的毛病一下子全跑了出来,努力喊了几次紫鹃雪雁的,却没有一个人应和她,无奈之下,她只能张开嘴,用力地呼吸着,双手还不停敲着旁边的木板,试图想通过这样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慢慢的,缓过神来的黛玉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她好像不在潇湘馆的床上,而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的紫鹃和雪雁也不见了。她好像被关在了一个地方,一个漆黑的,狭小的,听声音是用木板制成的地方。
无措之感立马就涌上了心头,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被黑暗笼罩的她害怕却不得不咬牙承受着,像是将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到右手一般,努力向上抬去,用力的推着那块将她困在黑暗里的东西。
或许她心里明白这可能是什么地方,但却不愿意去面对,只能用尽了力气去敲打着,甚至是推着盖在上面的木板,原本就体虚至极的她根本就没什么力气,见几次没有效果之后,她的心凉了下来,却还是固执的不肯放弃,又气又急,随着声音的越来越低,孤独无奈的感觉就像无限的黑暗一般层层裹住了呼吸越发困难的黛玉。
“宝玉,你在哪里,宝玉,你不要我了吗,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流出,就像不要钱似的,泪水随着脸颊往下流去,沾湿了领口,甚至连胸口都湿了一大片。
此时此刻,黛玉实在不知道该去想谁,又或者说是希望谁能来救她。在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真正护着她的只有父母;外祖母虽然待她比贾府的几个姑娘都要好些,但是她知道在外祖母心里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贾府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心尖子上的宝玉;而宝玉,那个她倾心相待的男子,却并没有给她想要的那份安全感。
在她如此无助的时候,想到的是宝玉,而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也许,她被抛弃了,就如同被父母孤独留在世间那样,她连那个这么多年心里虽不喜欢但却不得不依赖的“寄人篱下”之所也失去了。
也许,就这样,闭上眼睛,渐渐地,她的呼吸会慢慢平稳,然后一点点随着空气的稀薄而停止下来,这样,也许她就能看到爹爹和娘亲了。
就这样,黛玉慢慢放弃了挣扎,双手交叉覆盖在了小腹上,心里的恐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赶跑了,此时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这也是她人生中最后的安静吧。颤抖着闭上了眼睛,等待她的依旧是一片黑暗,好像依稀有几个人的身影,但仔细看去,却又模糊的让人完全辨认不出来。
泪水依旧不住的从眼角中溢出,嘴角慢慢勾起了笑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只是这笑容透露这几分释然和甜蜜,当然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凄美。
“咚,咚,咚,咚”,突然上面传来的声音让早已绝望的黛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外面的是谁,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她只知道——她从未如此坚定的想要活下去,不是为了谁,仅仅只是单纯的活下去。
“这是哪家人啊,怎么大白天的搬个棺材出来扔在路上,看这样子也不像是个穷苦人家,不对,就是穷苦人家也知道要好好对待逝去的人。”一个有些啰嗦的男声传进了黛玉的耳朵,这或许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而兴奋不已。
听到外面有人的说话声,就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黛玉用力的捶着身旁的木板,她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怕是真的会窒息吧。
外面的说话声一下子就消失了,黛玉不禁着急了起来,她怕外面的人也像那两个小厮一般将她当成女鬼,尖叫着就逃走了。可是除了用力捶着,用这种方法告诉外面的人她的求救,只有这样她才有出去的一线生机。
就在她再次心灰意冷的时候,只听外面传来了有些沙哑且带着些犹豫的声音响起了,好像就是先前那个人,“喂,你该不会是诈尸了吧?”
平生第一次被人说成这样,而且还是在这般境地之下,黛玉心里不知道做何感受,只能自嘲的勾起嘴角,谁又能想到她会落到如此境地。
胸口一阵刺痛,让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虽然心里一再告诉自己不该哭不该哭,可是除了委屈的哭泣,她什么都干不了。
“咚,咚,咚,咚”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如此困境之下,她竟然会有如此力气和坚定的意志。
“喂,你可别吓我。你要是觉得在里面闷了呢,我给你打开一点,让你透气,不过你可不能吓唬我。”毕竟可没有活人会往这里面跑,而且在这个越发让人感到心里有些发毛的小巷子里,说不准还真养着些在这些豪门大宅里冤死的鬼魂,就等着每晚天黑了去报复让他们丧命的人呢。
话音刚落,上面的木板就被利落的给拉开了,直到黛玉的头露了出来,才停了下来。
只是疲惫之极的她不知为什么,再也没力气睁开眼睛看看说话的男子到底长的是何摸样。长时间的折腾,在重获生机会的片刻,一直硬撑着的黛玉终于松了口气,再次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她只知道身上好热,脑袋更是沉重如千斤重担,怎么也抬不起来,大概又是发热了,可是她却再也没力气去挣扎着求救了。
像是过了很久之后,她听到了几下沉闷的声响,像是被人踢了两脚的样子,在水上飘着的棺木微微摇了两下,十分敏感的黛玉自然感受到了这极小的动静。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先前管事嬷嬷和两位小厮的话也曾一袭传进了她的耳中,可是处在昏迷中的她以为那只是梦境,也没想到那些人说的正是她。
可现在她清醒了,在生死间不断徘徊的她对外面的一切动态都一清二楚,也对那个人的无理举动感到了不满。
“喂,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从有钱人家出来的吧,我刚刚去给荣国府送鱼,正好遇上他们府上的宝二爷娶亲。我原本还想看看那块破石头长的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