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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没有手了啊,没有了啊!!
我越发肆无忌惮,几乎要将整个厨房毁掉。
每次我不能控制情绪的时候,秦霜就出现了。
这次也是。
他伸手想夺过我手里的菜刀,我却刷的背在身后,朝他大吼:“走开!我自己能做!”
秦霜很无奈,但他确实没有靠近我了,而是伸手道:“把刀给我。”
凭什么给?
我不给!
我转身继续朝菜墩乱剁,一边剁一边自言自语:“我只是切个菜而已……我能切好,我不是废物……”
“幽若!你!”秦霜这几日说了无数句差不多的台词,所以这次他无话可说,而是直接冲上来想要夺走我手里的菜刀。我怎么会让他轻易夺走呢,不可能!
所以我反手一挥,“嗤”的一声割破他袖子。
也割破他右手的皮肤。
鲜血一下涌出来,我登时便被刺目的红色弄怔住了。
秦霜却并没有顾忌自己,而是趁机从我手里拿回菜刀,反手扔出窗外。
我看了眼他,突然就受了刺激,转身飞快的跑出厨房,因为跑的太急,一不小心踢倒了脚边煲汤的炉子,汤洒一地。
秦霜以为我要去捡菜刀,忙跟了过来。
实际上是他想多了,我可害怕了,可害怕那种锋利的东西了。正是那种东西砍掉了我的手,正是那种东西夺取了无数生命。
所以我只是跑回竹屋,躲回角落里,紧紧抓住椅子。
看到满屋子被毛笔画的乱七八糟的“负分”“负分”,我瞬间便想到了自己再也好不了的容颜,将头深深埋进膝盖,悄悄借裙子吸干眼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听人问:“幽若,你其实大可不必将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哦,是秦霜。
现在也只有他能跟我说话吧。
我心里闷的难受,并没有抬起头,而是带着鼻音说:“……那个小孩子说我长得吓人。”
秦霜愣了一下,了然道:“既然是小孩子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童言无忌。就是因为是小孩子,才不会骗人!”
才能一语中的,直直戳进我心窝深处。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在乎。”
我冷笑一声:“你还真的信?”
秦霜不说话了。
屋子里久久没有动静。
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于是抬起头,却发现他正蹲在地上,手扶着角落里的那盆植物。
那盆被我画满了负分、折断枝条的植物。
“它叫‘火蓟树’,生长在悬崖峭壁。我那日上山无意瞧见这课快死的树,便将它带了回来。”
我擦了擦眼角,不知道秦霜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什么。
“它的根可以活血止血,它的叶可以去湿消风,它的花可以清心润肺,它的果实可以平肝明目。就连整棵树,晒干了也能做成毛刷、扫帚。即使它长的并不好看,但却是最有用的。”秦霜垂着眼讲道,语速不快不慢,语气不咸不淡。
我顺着他话,目光看向那棵被我蹂躏不堪的植物。短短几日,当初被我折断的枝条又重新长出嫩绿的叶子,透出勃勃生机。
秦霜将火蓟树往角落里推了推,并没有看我,话却是对我在说:“幽若,你太执着表面的东西了。容貌对人来说固然重要,但相比于人心,远远不如。一个人的心是丑恶的,就算他长得再美丽,也是丑恶的。世人总是注重于皮相表面,而忽略事物的本质,美抑或是丑,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内心的标准。就像这棵外表丑陋的树,它很难看,但却很有用,很有生命力,顽强、坚韧。一棵树都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不行?!”
我直愣愣的看着地面,听他缓缓的说教,其实早已经不难受了,可我依旧冷漠的撇过头:“这么浅白的道理,用不着你说!”
“道理虽然浅白,可真正能记在心上的寥寥无几。”
秦霜说完这句话,便径直从我面前跨步离去。话已至此,他没什么可说了。
半晌,我才缓过神。
看了眼角落里的火蓟树,还是那么丑。
我走到屋外,发现秦霜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厨房里。
我缓步走过去,才看清楚他已经将散落一地的芋头挨个捡了起来,清洗干净放在筐里,然后一个一个的重新滚刀。
原来,那芋头在他手里也会滚来滚去。
只不过每当芋头滚出刀口,秦霜就会放下刀,将芋头摆回原位,然后再拿起刀来切。一遍遍的重复,不疾不徐。
秦霜知道我来了,笑了笑说:“做饭要有耐心,虽然速度很慢,但仔细一点,其实很容易。嗯,其实除了做饭,做人也是这样。”
说话间,他已经将芋头全部切好了,就算他的右手才被我用刀划破,动作也很干净利落。
我自愧不如。
不管是哪一方面。
“可我……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我低下头,闭着眼,嗫嚅着说。
秦霜闻言一愣,转头看向我问:“容貌?还是其它?”
浅白的道理,我被人点拨之后也该懂的了。虽然我还是对自己的容貌有执念,但也许随着心境的缘故,当真不是那般难以接受,至少不会再要死要活的发疯。
但是……
“我没有手臂,再也……再也看不到自己完整的样子了!”
话一出口,像是被打开了塞口,我瞬间蹲在地上,鼻尖一酸,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是啊!比起容貌,我更在意我的手臂。我想要做一个完整的人,不是残废啊!
天知道残废的人会接收多少人古怪的目光,嘲笑、同情、嫌弃、厌恶……我通通不想!就像当初看到秦霜,我的目光都不敢在他断臂处多停留一眼,更无法想象自己。万一,万一自己就算不在这游戏里,回去之后还是这副鬼样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秦霜和我一样,可我远远没有他的胸襟。我就是俗人,俗人!
秦霜这次没有再飞快的给我答话,而是放下手里的刀,转身出了厨房。
他一离开,我哭的更凶了,这下没人看了吧,我可以放肆的哭了吧。等哭出来心头就好多了,看了看自己跪坐在地,像个傻叉的姿势,我擦了擦鼻涕,忙站起身来。
屋外突然传来“刷刷”声,我想维持一下形象,可奈何忍不住抽抽噎噎抽抽噎噎,烦死了人!但阻止不了好奇心,便伸出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窥秦霜在做什么。
我不禁怀疑秦霜是不是被我刚才的话也刺激到了。
因为他也像个傻子一样挥起砍刀,将西面的竹子刷刷刷的砍倒一片。
秦霜又接着砍了几根竹子,将手里的砍刀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我招手道:“幽若,过来。”
我愣愣的走过去,莫名其妙道:“你砍竹子做什么?”
秦霜却没有告诉我,而是露出牙齿笑了笑,拉着我胳膊让我站到一个略空旷的位置。
他好像很高兴似的。
而我却觉得他真的受了刺激,感觉我要和他调换生活方式了。
我正要开口,秦霜却对我吩咐道:“把你手抬起来。”
我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想了下,依言将手抬起来。
秦霜微微一笑,走到我右侧,站好,也学我一样将手抬在半空。
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低头撇嘴,眼神瞟到地面,却登时便如点住穴道般呆呆怔住。
连呼吸也不会了。
此时正值日暮,夕阳从西山斜射过来,透过砍掉的竹子,让两人笼罩在一片橙色之中。灰黑色的影子投在地上,即使被夕阳拉的长长的,也能清晰的看出那倒影的人抬起两只手臂,就是个正常人影子——毫不违和。
“幽若,你看,只要有阳光,你就能看到自己完整的样子。”
仿佛这阳光有热度,我“嗖”的一下将手缩回去,藏在袖里。
咬着唇,我凶巴巴的道:“无聊至极!!!”
说罢,转身跑回屋里。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抬头。
我才不要人看见,不要人看见自己被感动哭的摸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蒂娜的地雷~
☆、埋怨
屋子里因为我的原因;准备了很多绷带。
我挽起裤腿,看着小腿上的烫伤;胡乱将抹脸的药抹在上面,用牙齿咬着绷带一头,草草将其包扎。
这烫伤是在厨房撒泼的时候,绊倒的那锅汤害的。昨天心事重重,直到睡了一觉才发现。
我站起身跺了跺脚,确定不影响走路;才打开窗户、房门,将那盆火蓟树放在向阳的位置,和我一起呼吸新鲜空气。
不得不说清早的农村就是好啊,完全无污染。
我用手支着下巴;趴在窗边,正考虑着早上吃什么,就见山坡下远远走来一个身影,手里提着个大盒子。
是秦霜。
也许心境有了变化,看待事物的目光就会不同。以前从未仔细打量过秦霜,如今看他走过来,竟觉得无比顺眼。
“我不是说了不用给我送饭了吗?”
我大声喊道。
秦霜不多时便走到院子里,扬起手里的盒子:“这是米。”
“哦,那谢了。”我挪出房门,从他手里接过盒子,转身进入厨房。
因为只有一只手,用火石打火很不方便。所以灶里一直都埋着火种,需要生火就用掏火棍在零星的炭灰里刨个洞,再架柴进去吹两口气,十分简单。我还不算笨,生个火不在话下,随即淘米、掺水、上锅煮,一气呵成。
侧身偷偷瞟了眼门外,秦霜压根儿没在。
……
我颇为郁闷的拿起勺子一敲锅边,刚才还以为他在监督,才装出自己很熟练的样子啊!
我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自己亲手熬的粥。
嗯,虽然还有些夹生,但并不影响味道,唇齿留香。
秦霜又在院子里抱着他那筐玉米棒子,蹭啊蹭啊蹭。
我端起粥,靠在门边,向他咳了一声。
“那玉米有什么用?”
秦霜低着头忙活,并没看我:“用来吃的。”
“……是这样啊。”我低头呼噜噜的大喝一口粥,想要吸引下他的目光,然后夸我两句,最好再追着说:“哇塞,幽若你会熬粥耶”“幽若你做的粥真好”“我能喝一碗吗”“给我尝一口吧”……
我又咳嗽说:“玉米可以熬粥吗?”
“嗯,可以。”
“熬粥应该不容易吧?”
“很容易,你哪天试试就知道了。”
“秦霜……你,你饿不饿?”
秦霜闻言笑了笑,对我说:“我来时便已用罢饭了。”说完又继续剥他的玉米。
“这么久,你肯定饿了吧。”
“不饿。”
“你饿!”我怕他还不配合,连忙道:“我说你饿你就饿,看你这么饿,我好心分你一碗粥吃!”语毕,我甩下他转进厨房,盛了碗粥,刷的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秦霜还呆坐在院子里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的看了看粥,又抬头看了看我,然后非常识趣的将碗接过。
虽然我知道他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幽若,谢谢。”秦霜将粥没几下就喝光了,然后把碗还给我,擦了擦了嘴角,转过身继续剥他的玉!米!棒!子!
我捏着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都没什么意见要发表么!”
秦霜愣了下。
我瞧他又开始茫然,就想起食为仙曾说过的话,茫然,就是沉思。
秦霜经常沉思,果然是个大哲学家!
快说啊,快夸奖我啊,快说味道好好再来十碗啊!
“下次多放点水,久熬会儿。”
我黑着脸转身,刚走了没两步,却听他又道:“不过你第一次就能熬成这样,很难得了。我第一次尝试熬粥,连火都没有生起来。”
“……所以你比我钝。”
我撇了撇嘴,谁都知道,他当初生火,并没有人给他在灶里留下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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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洗完锅刷好碗,秦霜还捣鼓玉米。
我看了看那大半筐黄不拉几的东西,无语的问:“这东西必须全部剥了吗?”
秦霜回答道:“明天还要去田里种藕,早日忙完比较好。”
“你可真忙!”
我呼哧呼哧搬了个凳子坐在箩筐边上,拿起一根玉米,学着他的样子,在箩筐边上蹭啊蹭啊蹭。可玉米到我手里就是不听话,当场蹭的稀巴烂。
“……”
秦霜放下自己手里的,将我手里的玉米重新扶了个角度,笑着说:“顺着一个方向,你再试试。”
我于是试了试。
玉米粒扑簌簌的剥落,挨个儿落在筐里。
“哎哟,不错哦!”我成功了一次,就想成功第二次,第三次。嗯,我好像知道秦霜为什么喜欢蹭玉米了,看着玉米粒整整齐齐的装在箩筐里,特别有成就感!
我也不知道蹭了多少个,蹭的手腕都酸了,那整整半箩筐的玉米粒终于和棒子全部分离。秦霜一边将烂掉的玉米粒从箩筐里选出来扔掉,一边笑说:“若不是你帮忙,我还得再忙几日。”
“人多力量大么。”我站起身揉了揉腰,捶捶脖子,脱口就说:“要是有双手,半天就能做完。”
也许昨天发生的事情给秦霜留下了心理阴影,导致我一提到这方面的话题他就开始以为我要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