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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冥今天晚上没有来。也许是得到心灵的那份真正的所爱了吧。
我想到了那只善良的蝴蝶姑娘。
大半夜的偷跑出来,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我先从窗户爬到房顶,然后威胁了一个小妖怪,让它带我跳出来。
在这个小镇里,小妖怪们都单纯的可爱。
秋天已经到了,我拉了拉领口,路过夏目家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他家的那棵不知名的树在月光下,飘落了几片泛黄的叶子。
有一片轻飘飘的落在了我的脚下。
叶子的离开,到底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心中莫名的浮起了这样一句话,我在心中嗤笑了一声,难得我这个在学业上半路出家的家伙还能想出这么文艺的话。
本想就这么走过去的,但是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把那片叶子拾了起来,枯黄叶片脉络清晰,月光洒在上面,虽然很明亮,但是我仍然分不清楚这是什么树上的叶子。
不是这树有多么罕见,而是我觉得没有仔细研究过园艺的人是没有办法分清杏树和柿子树的叶子的,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大半夜的去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我果然是太闲了。
反正不会是银杏树上的叶子。
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傻,我把叶子轻轻的放在了兜里,本来想走的,但是那家二楼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我就又顿住了脚步,看着少年和猫的影子映在窗上,一只长得特别抽象妖怪来了又走,然后灯光再次熄灭,在这安静的午夜,自然而不突兀。
好像不是很冷了。
我低着头,抬脚走开。
夜色下的田野一片丰收的迹象,空气中漂浮着浅浅的麦香,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这里的空气没有大城市的污浊,没有那些人奇怪的眼神,没有……
我揉了揉眉角,一想到之前,心里就会很疲倦。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拯救心灵了一样。
手指又触到了兜里的那片不知名的叶子,微凉的触感,柔柔和和的,像是斑驳树影下少年的微笑,让人的心情不自禁的镇定下来,然后像他一样,在唇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心中,甚至会浮现出一种感恩。
对生活的感恩,对生命的感恩。
能活着,真好。
能像这样,在漫天的繁星和辽阔的麦田边微笑,真好。
能像夏目一样……真好。
夜风吹拂,额前的刘海软软的拂动着额头,痒痒的,我闭上了眼,心里的堵塞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推开,一片豁然开朗。
不需要什么神明,不需要什么祈祷,不需要什么救赎,一些事情,只要自己想开了,就好了。
为什么不会笑?为什么总是悲伤?为什么总是对人类怀有仇恨?
因为自己对过去太过执着,总是紧紧揪住那些回不去的故事,伤冬悲秋,自怨自艾,用满身的尖刺封闭了自己的心,结果……伤人伤己。
我把兜里的那片树叶拿出来,秋天来了,它身上的黄色既像一种无言的悲哀,又像回归故土的安详,寻寻觅觅,最后,它会得到它应有的安息。
我转过身,慢慢走到那个有着不知名树木的,被夏目称之为“家”的地方,轻轻的将树叶放在了门前。
用一颗温柔的心,去体味生命中无可言说的感情吧。
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忠贞还是背叛。
这是不需要神明救赎的承诺,太感念于过去的背叛就是偏执,只会在黑暗的漩涡中越走越深,最后变成连上帝也没办法挽救的心魔,从此万劫不复。
夜风又吹了起来,丝丝缕缕的温柔夹杂着淡淡的冷,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早已熄灭了灯火的窗子,转身离开。
这一刻,我忽然开始相信,能看见太阳的人,身上一定也布满了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被救赎了的小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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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X忘记
第十章
“快点,小沐。”
朝阳初生,少年斜挎着他的包,朝我微笑。
“好。”
我眯起眼睛笑了,想着朝霞的光芒铺在他的身上,真好看。
“小沐最近几天起的很早……”他微微侧着头看我,浅浅的眸色映着我的笑容,“最近都能等到你了呢。”
我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嗯,我是一个很忠于学业的人。”
他的眼神腼腆温柔,带着一些笑意,“那可要更加努力呐。”
“那当然了!”
“切,就她?”那只讨厌的肥猫从夏目的挎包里努力的冒出一个大头,弯弯的眼睛盯着我,露着不怀好意的光,“全年级倒数第一要是奋起了,那真是全日本的奇迹啊,是不是日本的富士山要倒了?”
果然这只肥猫越看越欠揍了。
“猫咪老师。”夏目微微有些责怪摸了摸它的额头,这只肥猫很舒服的蹭蹭,那双弯弯的小眼睛很锐利的朝我斜睨过来,嘴巴咧的大大的,“那女人真的很可恶啊。”
可恶泥煤!!!
“秦。”微微有些低沉慵懒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一条小蛇一样的生物从我背上的背包爬到肩膀上,“早安。”
“早安,朝岚。”
心中的恼火顿时烟消云散,我对着那只肥猫呲牙咧嘴,小样,以后看你怎么欺负我!
“哼。”那肥猫在包里伸着个脑袋,十分不屑的瞪了我一眼,“狐假虎威。”
朝岚,朝岚。
这是那条龙的名字,很好听。
那天它如约而至,我把夏目喊了出来,在后山的森林里,夏目将名字还给了它,我现在还记得,少年那纤细的睫毛下半垂的眼眸,潋滟着的波光好像这世上最漂亮的一泊淡水湖——
把名字还给你,朝岚。
声音也是柔和的让人的心都禁不住软下来,再也无话可说。
朝岚没有再刁难他,只是对于玲子的死,似乎还有些淡淡的伤怀。不过它履行了它的承诺,答应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妖怪最是忠贞,一旦许下诺言,便是不离不弃,直到完成它。
朝岚现在是缩小后的模样,一般人还是看不见它,金色的鳞片上依然有着淡淡的绿气起伏,只是那双眼眸,纯粹的金色,即使是刚刚醒来,也有种那种无法抹去的,属于野兽的血腥。
“早安。”夏目弯起了眼睛,向它打了声招呼,它懒懒散散的瞟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再无声响,很安静的盘在我的肩膀上,那双金色的眼睛却似乎在望着遥远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走了半路,远远地看到了学校的轮廓,我觉得有个问题我必须问,尽管是常识,但是……
“你家的那棵树,是……嗯,柿子树吗?”
他似乎有些诧异我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很快就笑了,和和暖暖,“是啊,柿子树,今年结的果子有点少……塔子阿姨会做很好吃的柿子糕,你要不要尝尝?”
原来真的是柿子树。
想想也真的不会是银杏。
我挠了挠脑袋,“谢谢了……”
“没关系。到了。”夏目停下了脚步,最后朝我笑了笑,“要加倍努力啊,小沐。”
“……好。”
我转过身,慢慢走向教室,只是记忆还是遗留在那个少年面庞的笑容上,像一束阳光,渐渐暖了心灵,难以忘怀。
“你喜欢他?”低沉的声音蓦然从耳边响起,一下子将我拉回了现实,讲台上老师唾沫横飞,窗外大雁成群结队,秋高气爽,硕果的香味儿弥漫在整个小镇,朝岚顺着我的胳膊滑向了我摆满乱七八糟试卷的课桌,绿气萦绕着金色的鳞片,它的目光是一种肯定,“你喜欢他。”
喜欢他?喜欢谁?
……喜欢,夏目。
我一怔,对于这种认知,心里竟然漾起了奇怪的情绪。喜欢?不,应该不会这样,我对于夏目所怀有的感情,应该是一种……阳光对于太阳的依赖和信任。
因为他说,你和我一样。
“啧,真麻烦。”朝岚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的身上,好像有除妖师的味道。”
朝岚自从要回名字之后就变得深沉了起来,每天不是吃就是睡,也很少说话,偶尔清醒着,就是静静的伏在我的肩上,遥遥的望着变换莫测的天空云彩。很少说的话里居然参杂着这两句,不得不说我是很奇怪的。
除妖师的味道?
我一愣,“夏目不是……”除妖师。
“我知道。”它甩甩尾巴,金色的眼睛蓦然睁开,里面平淡的没有什么波澜,“我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所以,不会再为它固执了吗?
可是……怎么可能。
妖怪是最重感情的生物,无论是多么邪恶,多么可怕的怪物,只要是妖怪,一旦有了无法忘怀的牵挂,那就是一世的结,永生难忘。
最忠诚,最顽固。
已经过去,不代表已经忘记。
我伸手,趴在桌子上,慢慢的把它拥在怀里,额前的刘海渐渐遮住了眼眸,讲台上老师的面容在发丝的遮掩下变得模糊不清,我的声音禁不住柔和了起来,“是啊,都过去了。”
无论是伤害,仇恨,感恩,背叛,哪怕是至死方休的恩怨情仇,在时光的洗涤下,也会慢慢褪色,最后淡忘在岁月的脚步中,这便是人类。
妖怪又当如何?
悠久的生命和淡泊让他们对于感情比起人类更加珍视,他们小心翼翼的,像保护一块易碎的琉璃一样保护着记忆中那块叫做感情的角落,他们固执,他们坚守,于是在时光的流逝下,这份感情或者化为偏执,或者变成悲伤,最后沉淀成最深沉的雾霾,蒙住了本淡泊的眼睛,于是就成了魔。
朝岚,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它永远也忘不掉那个用清雅的语调柔和的呼唤它“小黑”的男人,即使几百年的岁月已经像流水一般流逝成过眼云烟,它永远也忘不掉那个男人临死前的一抹微笑……
你垂眸一笑,暖我孤寂百年。
对于我,也许是忘记。
但对于怀里这条孤单的龙,也许,仅仅只是过去。
它好像变得安静了下来,冰凉的身体没有温度,那冰冷阴森的绿气在金鳞上起起伏伏,一会儿浓郁,一会儿淡薄,似乎也在做着什么难以抹去的挣扎。
“除妖师……”
仅仅是气息,便已经这般挣扎,如果是看见真的除妖师……
肯定会暴走的。
我摸了摸它的头,低低的唤了一声,“……小黑。”
或许,这才是它想要的,真正的名字吧。
不是能给人带来风调雨顺,让人万分信任的神龙朝岚,不是人类祭拜时的虚无信仰朝岚,只是一条在路上,恰好被那个人捡起来的小黑蛇小黑,仅此而已。
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身上的绿气也好像凝固了一样,最后竟然开始慢慢消散,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层,丝丝缕缕,如同附骨之俎,松松紧紧的缠在它的鳞片上,只是微弱的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它金色的鳞片开始闪动它属于神龙的光辉,似乎是想要冲破什么,又在压抑着……
“我以后叫你小黑……可以吗?”
小黑,没有朝岚这个名字好听,但是却意外的很顺口。
它却好像睡死了过去,没再有一丝的声响。
…………………………………………
“猫咪老师。”夏目温和着眉眼,天空洒下的阳光柔柔和和的,“小沐最近,笑的很多呢。”
“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三种花色的肥猫躺在夏目肩上懒洋洋的别开了脸,瞅着飞舞在校园花坛中狗尾巴草上的两只蝴蝶,弯弯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不过,朝岚……我听过它的传说,你最近还是不要和除妖师走的太近。”
“除妖师?老师是说……名取先生?”
夏目的表情有些困惑,“为什么?”
“谁知道啊,反正这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格外的憎恨除妖师就是了,当年有座山的小村子就因为收留了一个除妖师,这条龙就把那个村子给毁了。”肥猫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那两只在狗尾巴草上缠缠绵绵到天涯的两只蝴蝶上,说话的口吻十分的随意,“不过后来被玲子教训了一顿,便丢了名字……唔,我想它应该嗅到了你身上,来自名取除妖师的味道了吧。”
憎恨吗?
为什么,会憎恨呢。
夏目停住了脚步,说时迟那时快,本安稳趴在夏目肩膀上的肥猫猛地朝那两只蝴蝶窜了过去!
“噗通!”
一声闷响,两只蝴蝶在肥猫头上翩翩而舞,啃了一嘴狗尾巴草的肥猫郁闷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甩了甩身上的小短尾巴,夏目一怔,心中的沉思一下子就被打断了,“猫咪老师……”
妖怪憎恨除妖师,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憎恨,可以到恨屋及乌呢。
夏目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切。”没有抓到那两只蝴蝶,肥猫十分不甘心的用爪子抓了抓脸,会错了夏目的意思,“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儿不太寻常,还是不要太靠近的好。”
“不会的。”夏目摇摇头,“小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坏蛋脸上都写了‘我是坏蛋’啊?!”肥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呲了呲牙,“真是的,那个朝岚……友人帐又少了一页,还给自己找了那么大一个麻烦,算了,懒得管你,老子喝酒去了!”
肥猫走的很坚定。
望着肥猫离开的背影,夏目心中却莫名漾起了浅浅的暖意。
这就是有人关心着的感觉啊,真好。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