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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对玄凌的打击;或许并不是我可以理解的。于他;尊严被狠狠地践踏在地上;甄氏果真是该死!如果;大姐姐在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我见他在梦中;眉头尚且拧得这样紧;面上的苦痛之色叫人说不出什么滋味。我叹道:〃何必死去的就叫她死去吧。别想了。〃他是否能够听见;我也不知道。我抚过他的眉:〃我不会背叛你的;永远都不会。〃
玄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乾元二十九年的元月;他已卧床不起。张御医也曾隐晦的表示;他好不了了。我却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只能与皇后将他看顾得很好。只是皇后还要压下宫中的流言;便是我及燕宜照顾。
我方迈上仪元殿;苏明全才从里面退出来;他脸上还有一道血痕。他向我打千:〃德妃。〃我见他脸上血痕还在沁血;道:〃苏公公;这是怎么〃他苦笑道:〃主子去劝劝皇上吧;皇上如何也不愿何参汤;这。。。〃我眉头一皱;玄凌自卧床后脾气愈发暴躁;除了皇后燕宜与我;便是世芍也不允近身的。我忙去了;只有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在收拾地上的残渣。我不动声色叫他出去;端过几上的的药盏:〃四郎。〃他看着我;凌厉的神色这才缓和几分:〃宛宛来了。〃我已记不得什么时候起;他唤我〃宛宛〃;在他的心里;还是长姐居多。我笑着坐到床边:〃四郎又不听话了;喝药好不好〃他喉头动了一动;道:〃朕不想吃;吃了涩嘴。〃他如今和一个孩子一样;我笑道:〃不吃可不成;多少吃些。〃他拗不过我;只好应了。我喂他吃完药;他闭眼道:〃宛宛;朕许久未听你弹琵琶了。〃我强笑道:〃好;四郎想听什么〃他思索一阵:〃就霓裳吧。朕记得;你最爱这支曲子了。好。〃我取来琵琶;拨起弦来。琵琶本就中含悲音;此时听来更是悲恸。我怎会不知;霓裳是长姐的最爱。
乾元二十九年五月初七;那日的夜很深沉;月光被云蔽了;空落落的没有一丝光芒;两个月前;汪贵人不知何故与孙才人起了争执;双双落入太液池中;一尸两命!四条人命!瞒了两个月;终是我叫玄凌知道了;他怒极攻心;晕了过去。我正向仪元殿赶去;似乎已能听见妃嫔的哭声。或许就是今夜了吧。皇后早已守在仪元殿中;玄凌还未醒转;我急道:〃姐姐;表哥他。。。〃皇后携我走离床边;轻语:〃必是坏了!我不叫她们进来;以免扰了他。〃我转头看着玄凌;道:〃果真不成了〃皇后点头;却含着笑:〃只愿皇上醒来;说出由谁即位才是。〃我心头一凉;悻悻道:〃姐姐何必着慌任凭是谁即位;姐姐都是母后皇太后不是〃她目光锐利的看着我;道:〃婉儿;莫要与姐姐打诨。〃说完;她坐到玄凌身旁;宛如没有方才之事
玄凌约莫是在四更醒来的。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床帷;半晌;又急切地唤道:〃宛宛!〃我慌忙走近他;俯身道:〃我在。〃他看着我:〃宛宛。。。〃忽又伸手抚摸我的脸庞:〃婉儿。。。〃我顿时红了眼眶;他已有多久没有叫过我的小字了我也不知;他总是唤我〃宛宛〃。他咽下一口唾沫;道:〃宜修;你叫他们进来!朕;有话吩咐!〃皇后应了一声;高声唤人进来。她的声音虽不若少女的清亮;但也是分外悦耳的。门外极快的走进两个人;一为苏明全;二为歧山王玄济:〃皇上。〃玄凌道:〃朕若身亡;着令皇五子;永安王予泽即位。〃我料想也是如此;但现在听着;心中难受至极。此为遗诏!他仿佛没了力气;挥手令人下去;独独留下了我。
我跪伏在床前;拉着他的手:〃四郎。。。〃他看着我;挤出笑来:〃怎么哭了〃我诧异地抚上脸;我果真是哭了。。。玄凌闭上眼;语气分外沉重:〃你。。。真的一点也不怪朕〃我正欲发问;他又道:〃婉婉类卿。〃我哑然;不怪又怎么可能眼见他此刻看我的目中闪着急切与祈望;我将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摇头道:〃不怪。。。〃他如释重负般吁出口气;轻声道:〃朕很怕;好怕你会怪朕。终究是朕;待你不起。〃我哭得不能自己;只摇着头。他忽又像有了力气;拭去我脸上的泪珠:〃别哭。〃我咬紧下唇;拼命忍着泪水;好一会儿;我才硬挤出笑来:〃婉儿不哭。〃他道:〃若是不为朱家;你真的愿意在朕身边作你姐姐的。。。〃我不假思索;竟是一口应道:〃是。〃他目光渐渐乱了:〃婉儿;你再唤朕一声可好再唤朕一声。。;〃我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只一声声唤道:〃四郎;四郎;四郎。。。〃他露出一抹浅笑;似乎再没有力气支撑;闭眼沉沉的睡去;只是我知道;他这一睡;再不会醒来了。
我看着他闭上眼,心里宛若被刀绞一般,仿佛心里空出了一块。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更疼我,再也不会有人会轻柔而又含着溺爱的叫我“婉儿”,他死了……玄凌他死了!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宁肯将我的泪流光,将我的眼哭瞎,我也不愿见到这一幕!门帘响动,似乎有人进来了,我不理,也不想理,直到皇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苏明全——”苏明全何等的机灵,立即高声宣道:“皇上驾崩——”声音含着无法言明的悲伤,随即屋外传来恸哭之声,后妃早已候在了屋外。我缓缓转头看着皇后,她眼中那样释然,却仿佛在强忍着什么,终究还是落下泪来。我心痛至极,从来以为,我心里其实并没有这个我口口声声唤他“四郎”的人,可我错了,从来都错了!他死了,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伤悲,连父亲离世都没有的伤悲。
皇后着人扶我起来,我呆呆的看着她,她只道:“剪秋,扶德妃下去。”我能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悲切,必定不是装出来的。我哭的声嘶力竭,没有半分的力气询问她,任剪秋扶我出门,端贵妃跪在众妃之前,无声的呜咽着,而她的身后,传来嘤嘤的哭声。我又一次哭起来,玄凌……死了……他真的死了……我恍惚间看见他的模样,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德妃——”我只觉右臂疼痛而冰凉,随即再不知晓何事了。
我醒来已是两日后的事了,玄凌已然入殓,而予泽,我才五岁的泽儿,已于昨日在灵前即位。予泽年龄还小,便由齐王予漓辅佐,并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太后……我才二十二岁,已然是太后了……
我自小身子就不好,这样哭过,又摔在地上,嗓子算是毁了,虽不碍说话,但是再也唱不得,右臂也受了伤,再提不得重物。可是,当了太后,哪有提重物的机会?我轻抚着梓宫,他如今就睡在这里,再不会醒了。
过了二十七日,算是守孝完成,予泽登基,封嫡母朱氏为母后皇太后,徽号“懿德”,生母朱氏为圣母皇太后,徽号“昭和”。端贵妃为端康贵太妃,贤妃为贞怡贤太妃,两位夫人分别为欣慈太妃与文昭太妃,世芍同样受封为熙慧太妃,至于敬妃,为敬顺太妃。余者各有封赏。
停灵日久,乾元帝入葬,庙号宪宗,谥曰“圣神章武孝皇帝”。期年,新帝着改年号为“崇景”。我并不喜欢什么女子干政,但泽儿太小了,予漓不可能处理了所有事,故此,我与懿德太后,即我的姐姐也得担当起许多。
☆、月落
崇景元年十月。转眼,玄凌已经去了一年有余了,没了他,宫里的生活那样的枯燥,了无生趣。我的手臂如今一到冷天便隐隐作痛,使什么都不管用,我倒也不想多管。
我捧着手炉,与懿德太后坐在一块儿闲聊,她如今益发的年轻了,眉眼间都是释然。我还记得太后与我说的那句话:“天子之妻不足贵,天子之母方足贵。”皇帝之妻又如何?姐姐当年不也差点被废?夏后不也说废就废了?太后才是真真正正最尊贵的女人,自古以来,不孝都是要被唾骂万年的。
予泽还小,并没有妻妾,故此,宫中仍由懿德太后与我管理。已下过早雪,天气也冷了。宫里如今太妃们多,也得顾好。方才吩咐内务府给各太妃送去红萝炭,便听剪秋说,敬顺太妃来了。我与懿德太后相视,蹙起眉,玄凌的逝去与被甄氏气得狠了有极大的相关,故此,我愈发的厌恶与甄氏有关的东西。我冷笑道:“姐姐不妨叫她进来,如今外面也冷了。”她看我一眼,回收叫剪秋领敬顺太妃进来。
冯氏进来后便见过礼,赐座,她才道:“臣妾今日来,是为了……”“为了胧月?”我毫不客气的的打断,她脸上微一窘迫,颔首道:“昭和太后明鉴,月儿也快及笄,想来也该凤台择婿……”懿德太后笑道:“转眼绾绾也快及笄了,时日真是过得快。”说着,她看向我,我笑道:“太妃倒是将月儿挂在心上,可此番,莫不是想说,哀家姐妹全然不顾先皇子嗣吗?”她一惊,忙伏下道:“臣妾绝无此意——”懿德太后笑道:“好了,那样惊慌做什么?胧月是先皇最为疼惜的女儿,的确应该择个好人家才是。”我不禁想笑,谁都知道,在胧月陷害皇后事败,玄凌对这个女儿再不上心了。“等到胧月及笄之时,哀家会安排择婿之事,妹妹切莫急。”她说完,又笑得温和:“下去吧。”敬顺太妃虽是还想说什么,但已被下了逐客令,怎能再留?
我冷笑:“二姐姐,你还真要替她选个好人家?”她笑得依旧从容:“为何不?倘若传出了当朝太后容不得庶女,这可不好听不是?”我哼道:“罪臣之女,能配上什么好人家?”她看着我,笑道:“过去的让它过去吧,有时生者在世,是要比死了的更痛苦。”我听出她话中有话,心念一动,也不再辩驳,只道:“婉儿会安排的。”
当日;我便宣了胧月来。再过几日;她就十五了。胧月是个漂亮的姑娘;若说眉眼有一两分像玄凌;那其余的部分可是像极了她的生母;叫人厌恶!〃给母后请安。。。〃她的礼数十分完备;叫我也寻不得她的错处。〃坐吧。〃我徐徐吹开茶沫;〃棋言;给长帝姬奉茶。〃她忙道:〃多谢母后。〃我并不理她;道:〃月儿大了;今日你敬母妃跟哀家还有你母后说;你该择婿了。月儿喜欢哪种男子〃她小脸红如旭阳;低头摆弄衣角;我说不清什么感觉;眼前只浮现了甄氏的模样;让人恶心极了!我强忍着火气;好歹这是玄凌的亲女儿。〃这话问你一个女儿家也不好;你也无需担心;你弟弟不会委屈了天家的女儿。〃语罢;我忽又想起一事;唇角浮起一抹残酷的微笑;原来如此;二姐姐原是此意。倘若当真如此;胧月;你当有人愿意收了你么
我心中快慰;面上仍不动声色;细细地与胧月交代。显儿此时走进来:〃太后;皇上来了。〃我点头;见予泽穿着海绿色小袄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我笑道:〃可去向你母后请过安了〃他乖乖地点头:〃儿臣去过了。〃说罢;他对胧月道:〃三姐姐也在。〃胧月淡淡一笑:〃皇上。〃我委实不想再见她;便叫她下去了。
我揽了予泽坐到怀里;他挣扎:〃儿臣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母后抱!〃他才六岁呢;这样小。玄凌却这样的将皇位传给他。我并非不知;予漓虽是皇后养子;但毕竟没有母族;而予泽是我所出;自然不是漓儿能比;倘若真的要争;朱承琏肯定站在予泽这边;他毕竟是骠骑大将军;实力不容小觑;不如给一个让他较为安心的孩子。哥哥不会篡位是肯定的;但忠心之事;谁也说不准的。我轻缓的叹口气;道:〃泽儿;你父皇乃是信任你;才命你即位;万不要辜负了你父皇。〃他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这张与玄凌酷似的小脸;我便也说不明白什么滋味
十月十六;胧月及笈。她长得与她的生母那样相似;叫我心里不大痛快。却如懿德太后所言;我不好表现出半分来。姐姐是母后皇太后;自然非我能比;故此;我见她也是要行礼的。她招手要胧月过去;笑得温和:〃月儿;你可是备好了明日;可该择婿。〃她笑着点头;满是少女的娇羞;懿德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复又哀道:〃你父皇原是最疼你的;他虽崩逝一年有余;但必会在九霄之上看着你择婿出嫁。〃胧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父皇的确是疼儿臣。〃她说得没有半分底气。我叹;见和睦神色中也含着鄙夷。温仪轻声道:〃父皇虽故去一年有余;但儿臣觉得父皇还在似的。〃她将〃故去〃咬得重;哭了起来;我素来疼惜良玉几分;拉她宽慰几句;胧月;你母后和姐姐都给了你最后的机会;绾绾;可莫要让母后失望。。。
我邀了陵容去到住处;虽是同住颐宁宫;但主殿是懿德太后入住。陵容冷笑道:〃姐姐当年如何自命不凡;她当年陷害皇后又是如何的机灵;现今;全傻了不成〃我〃咯咯〃笑道:〃姐姐可别说这等人;她心中何曾有纲常二字否则岂会与清河王私通有了孽种还要宣称是先皇的说不定那年她落下的女婴也是玄清的。〃陵容目光一利:〃只是此事如若闹大;对皇室不利。〃我附和道:〃这是自然;一切;便看二姐姐怎样说了。〃
颐宁宫的夜晚;静谧万分;惟有雪落的簌簌声。深宫的夜;向来是无边无际的寂然。我的右臂又隐隐作痛了。玄凌入葬乾陵;与长姐合葬。我或许也该庆幸;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宛宛。只是我也有一分怅然;若不是因为长姐;他真的会喜欢我谁又知道呢我悠悠叹气;吩咐显儿为我宽衣;再有旁的事;也待明日再言说吧
胧月的择婿并不顺利;京中才俊大都称病未到;胧月只得从中选了兵部尚书之子沐绝。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