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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想玩什么?”
“臣妾看,这百官皆有家眷,这些个年轻的公子小姐,这样好的门第家教,自然才艺也错不了哪里去,不拘什么表演一个,总不至于比乐坊还差,又新鲜,还尽了他们侍奉陛下的心,皇上,你说嘛,好不好嘛?”
慧贵妃娇娆,更有一张巧嘴,朱棣微微一笑,欣然准许。
于是,龙葵悲催了。
各位要问了,这百官家眷献艺,跟龙葵有什么关系?那便不得不提跟慧贵妃可算里应外合,一致对外的兰娘娘了。
眼见这个小姐弹琴含情脉脉,那个千金赋诗情谊千金,刚开始还有几位公子肯上去耍个剑,哦不,舞剑,然到后来,便没有公子肯去献艺了,因为渐渐所有的官员都一致认为,这场承乾宫夜宴,是一次变相的选秀。
于是,谁还傻乎乎的让自己儿子去当炮灰?同时,那些没带姑娘来的官员无不遗憾,脸上全然是一种抽筋胃疼的表情。
就在这时,端庄贤淑的兰娘娘开口,那样自然而不经意,
“咦,那是谁家的小姐,这样标致,好是可人,快叫来进前,让本宫细看看。”
一面说着,一面甩着手中丝帕,好像真的当龙葵是小妹妹。
慧娘娘微微一笑,心道本以为王兰有多大度,她却终于还是出手了,这一位的手段,慧贵妃可是见识过,现在,她只要在隔岸在这场火上吹吹风,至于那位龙葵姑娘是否能逃过一劫,就看天意了。
花满楼知道这兰妃传召的其中不简单,却无能为力,好在龙葵握了握哥哥的手,
“哥哥不用担心,那位娘娘看起来很和善,小葵本就是公主,肯定应付的来。”
是的,兰娘娘和慧娘娘,千算万算也只当龙葵一介江湖布衣,却不知道龙葵本就是公主。
所以说,面对慧娘娘埋怨的眼神,兰娘娘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为何要提什么古舞,丝路花雨。
那是一种几近失传的舞蹈,烂漫灵动,如丝如花如雨,只是难度太大,又经年古迹难寻,十年前宫廷中有善舞者,曾新编此舞,却也仅有一人会些许皮毛而已,但美已是极美,之所以难有传人,是因此舞要极好的轻功根基,然而宫廷女子纤弱,又哪来的轻功呢?
所以,十年了,当年的舞者,如今也是被人称为姑姑的人了,而这丝路花雨,已成绝响。
兰娘娘当时旧事重提,是这样说的,
“龙姑娘真是标致,本来见你居于三品官员中,以为是那家亲眷,问了陛下才知姑娘乃江湖中人,可见龙葵姑娘身量轻盈,难道舞娘出身?听说江湖能人不比宫廷少,姑娘可听说丝路花雨这一古舞?想来,宫中已经十年未有人能做此舞了。”
这兰娘娘是讥讽龙葵身份,而慧娘娘接下来的话便深意了,
“兰姐姐此言差矣,龙葵姑娘轻盈,你怎知人家就是舞娘,虽说我朝闺秀,舞技乃闺阁必修,可龙葵姑娘……毕竟是草莽江湖嘛,走江湖卖把式的女子,你让人家跳舞,还是古舞丝路花雨,这不是难为人家嘛。”
百官之中,已有了吃吃笑意。
如此,龙葵不管答应不答应都会惹人笑柄。
可惜,龙葵却笑了,极为坦然,
“丝路花雨而已,”她微微回过身子,含笑看向哥哥,花满楼懂她的意思,她要为他一人而舞,他是个瞎子,但这支舞,却只有花满楼看得见。
龙葵身为古姜国公主,一段才几百年历史的古舞想难住她?
娘娘们,果然在做梦。
朱棣一直不出声,直到龙葵应下,他才抬起头,又看了那龙葵一眼,才肯定,原来这女子真的忘记了他。
于是,那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道一句,
“来人,去请凤梧姑姑。”
正是那十年前的丝路花雨的舞者。
“陛下万安,不必请了,奴婢一听说,就赶来了,若这小姑娘,能做出此舞,让奴婢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丝路花雨传世,奴婢死也心愿。”那是眉目清秀的女子,不过三十几许,保养得宜,看她的模样,在宫中大概也很有威望。
龙葵冲凤梧微笑,不掺杂任何身份的隔膜,只是单纯的舞者致敬,且不说这一舞到底怎样,凤梧已对龙葵赞赏。
“需何乐曲?”凤梧道,
龙葵摇摇头,舞就是舞,她的舞,以情动人,非乐助兴。
低下的妃嫔已经窃窃私语,皆道龙葵狂傲,然龙葵却只看着花满楼,她这一颗心,一腔情,注定只属于哥哥,情到极浓,何需乐曲?
天幕中似乎撒过丝丝细雨,皓月当空,人们却觉得,人间这轮蓝色的月更迷人。
蓝色的衣袖轻盈在空中划过,微风轻起,吹起满地香榭花瓣,馥郁的芳香,托举起一双玉手,用身体舞出丝的温柔,足尖轻点,连续十八个旋转,将让飘飘的衣袂形成一个旋窝,彻底让人迷醉沉陷。
所有人都看到龙葵的美,为之沉沦,
而花满楼感受的到,那是龙葵的心,炙热诚挚的爱。
花瓣丝雨,并没有真的雨,在座的人却从心底感到沁凉。
直至那一舞毕,众人依旧未从那幻影交织的迷梦中醒来,这才惊觉,此舞原是不需乐曲的,只因凡乐终究只是辱没。
龙葵这一舞,陆小凤第一次在心底承认,得观此,三生有幸。
甚至很多年后,每每提及那场承乾殿中的丝路花雨,都为人津津乐道,当年在场的官员,无不以此为傲。
而龙葵的名字,更是在几天时间内,以疯狂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连远在江南的花老爷和花夫人,都在第一时间知道,儿媳妇被坊间传为仙神。
只是幸与不幸,仅一线间,陆小凤敏锐的看见了那个帝王眼中的燃起的火,陆小凤是男人,他知道自己没有读错,那是一种决不会轻易放弃的情感,只因那人是帝王,便可以不择手段。
龙葵此番,真可算一舞动京师,一舞惊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九津,熬夜终于写出来了,大大们看吧,明天请假休息早睡~
☆、紫禁战天下1
代表观战资格的五条缎带;都已经被老实和尚十分老实的发放出去,甚至都没给自己留一条。
陆小凤扯着老实和尚的袖子;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还是玩笑道;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回一条来,我观战的缎带。”
其实陆小凤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依旧有心思去开玩笑。若说这几天唯一有什么能让他心情好些,便是终于在决战的当日;有了西门吹雪的踪迹。
“哎,陆小凤你怎么出宫了?怎么只有你自己,小葵和花满楼呢?我可听说,小葵昨天晚上真是露脸啊,那一舞倾城倾国啊,怎么?难道,把皇帝都迷住了,强行把小葵留在宫里当贵妃不成?不过,花满楼只怕答应。”
老实和尚见来人只有陆小凤,随便几句玩笑话,可算是印证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句俗语。
只听陆小凤冷冷一笑,
“小葵那一舞,是跳给花满楼的,跳给他一个人的。”
老实和尚纳闷了,并没有在意陆小凤的神色
“可花满楼是个瞎子。何况,丝路花雨一舞是皇帝的旨意。”
“但小葵不是瞎子,所以她认得清自己的心,这不是权势地位可以改变的。”陆小凤抱着肩,最后一句意味深长,变脸变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这不能怪陆小凤,要怪,也只能怪金銮殿上那一位天下之主,可惜,在那个时代,那样的社会,帝王是永远没有错的。
花满楼和龙葵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他们被朱棣客气的留在宫中,曰“小住几日”。
花满楼本要推辞,可朱棣却轻描淡写一笑,直言此次乃要单独召见花满楼,让他好生将大通钱庄银票一案梳理清楚,解释为何别家银票不出问题,单单是花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至此花满楼知道,这可算是皇家“红果果”的威胁,为这筹码陪葬的是整个花家。
一时间,陆小凤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劳力,花满楼为龙葵之事伤神,可算齐齐陷入困顿。
乾清宫,服侍的内监习惯性的在内寝焚上助眠的香料,这位帝王并不十分近女色,十日倒有六七日歇在批折子的寝殿,可见其一月招幸之数,尤其自前年徐后去世,朱棣更是少进后宫,一来是天下不稳,需他勤政,再者,女人于他,从来比不上对权利地位的追求。
“皇上,您大宴群臣累极了,回来都是二更天了,今天就先歇歇吧,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那小太监放下火折子道,可龙榻上那位并没有回答,宫里呆久了人都是玲珑心肝,抬头突然看见内壁上那幅美人画卷,又看看自家主子那张臭着的脸,那小太监自然看出皇帝的心思,
“皇上,今天奴才一见龙葵姑娘,真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啊,自古美人爱英雄,今晚上奴才冷眼瞧着在席间,那水晶人儿总悄悄瞅皇上您,就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也不知道这龙葵姑娘有没有享这段大福的命。”
小太监的话说的十分合朱棣心意,可他只是斜了一眼,
“都下去吧,多话。”
虽无笑意,却也不再那样冷若冰霜。
朱棣向来说一不二,一个能震慑群臣天下的人,何况几个宫人,众人不敢多言,皆依礼而退。
窗外树影隐隐绰绰,闪出几个暗卫,
“启禀我主,一切稳妥,南王已经开始部署,倒是白云城还无动静。”
年轻的帝王伏案抬眉,随即扔下手中朱笔,笔尖一丝细腻的丹砂滴在朝奏封面明黄绢龙图案的上,鲜艳如血。
“如此,那便将计就计,朕倒要看看,这群乱臣贼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再抬眼望向内寝的画卷,冷毅的脸上,透出一贯的自负,这天下还未曾有人敢如此藐视自己,他能以八百壮士起义赢回天下,又可况俘获一个女人的心?若说从前朱棣对龙葵只是感激,那如今龙葵的视而不见,则彻底激起朱棣猛烈的征服欲望。
当然,许久后朱棣才知道,今日的行为不过是一场笑话,他悔,痛到无能为力的悔不当初,最终只能麻痹自己。他告诉自己,他不爱,没有爱,只不过是对一个自己念了四年的人、而那人却丝毫未曾将自己放在心中的一点不平衡,只是当那一缕香魂终究消散的时候,他才惊觉,为何无爱无情,依旧会疼。
却说龙葵和花满楼,也不知安排居所的宫人是有心还是故意,让两人住的一南一北,中间还隔着波光粼粼的溯金湖。
花满楼哪里睡得着,倚楼静默,手上折扇微合,他知道此刻月色圆满,水面风荷清圆,四处笼着淡淡的香味,可他却实无心去体会这些所谓精致的美景,原本假山假水假心假情的地方,本就无甚可欣赏。
现在他只担心小葵,离了自己的怀,她可睡的安稳?会不会怕。
不过很快,花满楼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那个女孩正垫着脚尖,悄悄从背后靠近。
“小葵?”花满楼有些惊喜,皇宫守卫森严,又是入夜,各道闸门落锁,岂容人乱走,不过花满楼很快释然,因为小葵本就是鬼。
“哥哥,你怎么每次都能感觉到,我走路有声音吗……嗯,小葵下次飘过来!看哥哥还能不能察觉。”小葵略带懊恼,比之刚从魔剑化出那时的忧郁,在花满楼身边一天天恢复从前活着时候的俏皮可爱。
“当然感觉的到,你身上的味道跟周围的环境都不同,仆从宫人的呼吸规律也变了。”花满楼微笑,更发现楼阁外戍守的侍卫都陷入一种失魂状态。
小葵是懵懵懂懂,不甚明白,花满楼却知道,不用说,又是那位红葵灵体做的好事,他甚至能想像到那个火焰般的姑娘是怎样盛气凌人的将众人制服。
“哥哥,我想你,哪怕一时一刻的分别。”
此刻月浓中天,湖中碧光鳞鳞如许,君子如玉,美人如花未隔云端,两个有情人,在很多时候其实无须多少语言,只要十指交握,相伴相守足矣。
此刻的红葵亦很圆满,她满足的缩在灵体深处观察着这一对人,遥望天月,从来心无旁骛的内心,却砰然萌生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情感和疑惑,究竟何所谓情爱,不仅让人,连鬼都深陷其中,无以自拔。
心弦动,更兼风起,红葵百思不得其解,终究打了个哈欠,舒服的猫起身子在与小葵共有的身体中睡去,微微嘟囔一句,这情真是难为人的东西,还是弓箭最懂我。
梦中则是一片从未有过的迷蒙,只隐约见一个月白衣衫的男子,影重重,难清醒。
六月十五,可解除坏垣馀事勿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大们等那么久
原谅九津这一次实在阴笑不出来
☆、紫禁战天下2
老实和尚还不知道花满楼和龙葵名义上是被请入宫中;实则暗扣,因而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反正缎带已经全发没了;就算陆小凤当众撒泼他也弄不回来啊。
幸而入夜时分;他们还是仰仗绝妙的轻功顺利进入紫禁城,只是这一去,不禁傻了眼。
那据说是宫廷内造的、绝无私仿的、仅仅五条的缎带,竟然成了烂大街的货;还五位呢;那聚在紫禁城下的武林高手五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