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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笑道:“什么好东西,还包裹得那么严实?”
琥珀笑道:“你看看是什么?包你喜欢。”说着打开了手帕子。
才一打开,彩云双眼便直了,口中直呼:“了不得了,这是什么?”说着伸手去拿了一件东西出来。只见一只核桃般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绣球呈现在眼前。
彩云惊讶道:“这便是姐姐说的好东西?给我的?”
琥珀笑道:“你是怎么啦?平日里跟着太太也见过些东西的,怎么瞧了这个便大呼小叫的?就是这个东西,是老太太前儿个赏给我的,一共两个,那一个我留着,这个便给了妹妹吧。”
彩云将玉绣球捧在手里,点头叹道:“妹妹见过的东西虽多,却都不是自己的,这么好的东西,姐姐可舍得?”
琥珀笑道:“得了,别装得像那起子小家子出来的样子,拿去吧,我回去了,老太太一会儿还要唤呢。”说着便拿脚要走。
“哎!姐姐回来!”彩云叫道。
“什么事儿呀?”琥珀停住脚步道。
彩云四下里瞧了一瞧,欲言又止。
琥珀道:“哎呀!你如今怎么也畏首畏尾的,有什么话便说吧。”
彩云上前一步悄声道:“今日一早,我听太太说要将林姑娘许了宁郡王为侧室呢!”
“什么?不会吧?林姑娘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怎么会去给人做了妾室?不会是你听错了,应是去做宁郡王妃吧?”
“姐姐怎么说出这样的傻话来?那宁郡王妃好好在那里,怎么能让林姑娘去抢了她的位子?”言罢又小心地看了下左右,小声道:“我这话只说与姐姐知道,可别告诉了旁人,让太太知道必得轰了我出去。”
琥珀忙应了道:“我知道了,你也别与旁人说漏了嘴,尤其是那赵姨娘。”彩云答应了自去。
琥珀见彩云出去了,自己按下纷乱的心稍微静了一下子,才来到贾母房中伺候。
鸳鸯见她神不守舍的样子,遂走过来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的了?出去一会子便脸也白了,心神不定的?”
琥珀用手抚了一下胸口道:“才彩云来过,说了一件事情,倒不知是真是假?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鸳鸯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贾母,上前拉了琥珀来至外间儿。才问道:“可是太太又有什么事儿?”
琥珀四下里瞧瞧,见屋内只有她二人,便压低声音道:“说是老爷要将林姑娘许给宁郡王爷做侧室呢!”
“什么?可是真的?”鸳鸯一听不由也吓了一跳,老太太若是知道了可不得了!还有林姑娘,本来身子骨儿就弱,现下又卧病在床,得了这信儿不要了她的小命呢!
鸳鸯抓紧了琥珀的手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是老爷亲口说的?”
琥珀手上吃疼,忙抽出了手来轻声道:“哎哟!姐姐你用这么大力气做什么?彩云说是听太太一早起说的,想来是老爷说的,不然太太怎么知道?”
鸳鸯‘哦’了一声,半日才道:“太太说的?”
琥珀道:“姐姐想想,太太本来不待见林姑娘,哪里会给她找个什么好人家来?不过妹妹想着,若真能进了王府,虽说是个侧室,倒也比在咱们府里受太太的算计好些呢!”
“你懂得什么?进了王府若真能摊上个好说话的王妃还罢了,若是碰上个厉害主儿,林姑娘不把小命交代了才怪呢!”鸳鸯急道。
两个人只顾自己说话,却是不妨黛玉屋里的春纤奉命来到贾母这里探望。
自宝玉与宝钗大婚,黛玉一下子病倒后便再没有出过屋子,等得十几日过去病体才渐渐好转起来,只是还下不了床。因心里惦记着贾母,便常遣了丫头去上房看望。
今日里因着紫鹃与雪雁都有事做,抽不开身,便命小丫头春纤过来看一下,连带着去凤姐屋里拿些丝线来。
春纤人若其名,身材纤小,走路轻盈,她人已来至贾母上房门口,却见并无一人,想是贾母如今在病中多日,小丫头也不似往日那么尽心,定是脱滑儿去玩了也有的,便抿嘴一乐进了屋来。才要唤人,却见鸳鸯与琥珀两个人背冲着房门,在那里小声说话儿。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并没留神外面来了人,一席话被春纤听了个实实在在。
春纤先是一楞,继尔的反应便是转身向外走去,想着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姑娘去。
春纤也忘记了去凤姐儿那里去拿丝线的事儿,一路急走便回到了大观园。
才一进了潇湘馆的院门,便见紫鹃迎面过来,见了她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拿了丝线回来?”
春纤忙上前拉了紫鹃道:“姐姐,大事不好了!咱们快去告诉给姑娘知道。”说着就要往屋里走去。
紫鹃心细,忙拉了春纤道:“怎么了?可是老太太不好了?先别去告诉姑娘,看吓着了她。”
春纤脚步不停还是往屋里走去,一边道:“不是老太太,是姑娘的事儿。”
紫鹃赶紧拉住了春纤沉了脸道:“如今若不是让姑娘喜欢的事儿一概都不能让姑娘知道,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春纤见紫鹃生了气,才忙止了步道:“适才在老太太那里听鸳鸯姐姐和琥珀姐姐议论说,要将姑娘与了宁郡王府做侧室呢!”
“此话当真?”紫鹃听了不由大吃一惊!
众位,这春纤才只听了前半句便急忙回来了,却是没有听到后面鸳鸯又接着说道:“我想着老爷不是个薄情寡意之人,不会将姑娘轻意与了人做小去,咱们也别听风就是雨,这信儿可千万别传到林姑娘那里去,看让姑娘难过!”琥珀自是应了,鸳鸯又道:“等找个机会我再去打探打探,问一问玉钏儿恐怕比彩云说的稳妥些。”
那春纤却哪里知道这些,只当姑娘定是要去王府做小了,心里着急,便有了这一出。
紫鹃到底沉稳些,想了想道:“你先下去吧,千万别与他人说起,我再着人去打听一下再做理论。”春纤只能揣着满心的不安下去了,留下紫鹃一人站在院中又思忖了许久。
隔了一日,鸳鸯又找了玉钏儿悄声儿问了,知道确是王夫人说过此话,还言道是因着林姑娘身子弱,家世虽好如今却是孤身一人,与人做了王府的侧室正好将养身子,又道是王府来提亲多大的面子等等…。鸳鸯再精明,不过是个丫头,只想着贾政是绝不会害了姑娘的,又琢磨着必是西宁王府来提亲,府里万万不敢得罪才是最大的缘由。想到这里不禁大失所望!心下遂也跟着急了起来。
这日午后,便寻了个由头使人将紫鹃唤来,只说老太太想念黛玉,因知林姑娘病着,便找了紫鹃来问问黛玉的起居如何?病体可好些?
紫鹃也正想着打听一下消息,听鸳鸯着人来唤便忙过来了。从鸳鸯口中证实了这个信儿,紫鹃一下子哭了出来。
鸳鸯忙拉了她道:“快别哭了,回去替林姑娘想个法子吧,一应事宜都要早做准备了。”
“什么事情做准备?”紫鹃抹了泪问道。
“你怎么急得什么都忘记了?那一日老太太不是跟林姑娘说过,若是这里住不得了便让姑娘回南去?”鸳鸯道。
紫鹃哭道:“姑娘一个人可怎么回去呀!又不能让人知晓了。再说了,若是这府里知道的姑娘突然走了,会不会没法子向王府交代?再去南边将姑娘追回来?”
鸳鸯急道:“哎呀我的姑奶奶!姑娘的命要紧,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妹妹,你可别光顾着哭呀?快快给姑娘想法子是真的!我只是提点一下你,一切还要姑娘做主才行呢!”
紫鹃收了泪道:“姑娘这两日才好些,若知道了还不又得病倒了!”“那也顾不得了,若是就任他们将姑娘送入宁王府,那才要了姑娘的命呢!”鸳鸯道。
紫鹃从贾母那里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潇湘馆,进了屋里,一言不发地坐在椅上,怔怔地望着睡在床上的黛玉。
天渐渐黑下来了,黛玉睁开眼睛借着灯光看见坐在那里的紫鹃,问道:“紫鹃,什么时候了?去倒些水来。”
紫鹃见姑娘醒了,忙定了下神陪了笑道:“姑娘可醒了,这一觉睡得时候真不短呢,可是口渴了吧。”说着,倒了一杯清茶送了过来。
黛玉就着紫鹃的手喝了一口,道:“你们都用晚饭了吗?我的粥可是已经熬好了?”
紫鹃见黛玉想吃东西,心下更是高兴。便忙向外面提高声音问道:“雪雁,粥可弄好了,姑娘要用呢!”
“哎!来了,刚刚做得呢!”随着话儿雪雁提了食盒进来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一碗糯米粥来。
紫鹃上前扶起黛玉靠在枕上,又亲自去拧了手巾来与黛玉洁了面,雪雁才将碗递了过来。
服侍黛玉用过了晚饭,又坐了一会子,黛玉便撵二人也去吃饭。紫鹃道:“晌午吃得多了,现下还不饿呢!雪雁你先去吃吧,过会子我再去吃。”
雪雁道:“那我先去用,完了过来替你。”紫鹃应了,雪雁便自去了。
紫鹃看黛玉面色苍白靠在那里,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黛玉早瞧出紫鹃有话存在心里,便柔声道:“白日里敢是又有人为难你了?气得连饭也吃不下?”
紫鹃摇了摇头,咬了牙下了决心似的对黛玉道:“姑娘,奴婢才听了消息,老爷太太要将姑娘许了宁王府做侧室呢!”
黛玉听了面色一呆,颤声儿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紫鹃便将鸳鸯与自己说的话一股脑地说给了黛玉听,还没等她道出鸳鸯让回南的话,黛玉已先暗咬银牙道:“想来都是太太出的好主意,我知道她早已厌烦我了,不过,想让我按着她设计好的去做,那她也未免太得意了,我虽奈何不了她,却还有一死呢!”
紫鹃忙捂住了黛玉的嘴道:“姑娘说的什么傻话?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不然姑娘往后怎么去地下见自己的爹娘?”
见黛玉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紫鹃悄声道:“姑娘忘记了老太太说过的话?回南!”
“回南?”黛玉喃喃道。
“是啊!姑娘,不如咱们回苏州去,姑娘不是说林家的宅子还在呢?再不行,咱们去找肖姨娘去!只是姑娘的身子才好些,现下不宜远行呀!”紫鹃道。
黛玉低了头思索了一阵儿,只觉万念俱焚!
遂长叹了一声道:“紫鹃,看来事不宜迟,你先打点着吧,我的身子放在这里也躲不过个死字,便是死在路上,也不能让他们得了逞去。”
却说王夫人故意在玉钏儿、彩云面前透露了口风,知道彩云定会将此信儿传了出去,心下得意,就等着过几日听黛玉病体加重的消息了。
不出她的所料,不过两日便有凤姐来回道:“林妹妹身子病得更重了,想让太太托人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瞧瞧呢。”
王夫人不耐烦道:“老太太那么病着也请不起太医院的太医来,她怎么就能越过老太太的次序去了?不如去外面找个好脉息的大夫来便罢了。”
凤姐无奈,只得让贾琏去外面找了大夫来瞧,不过说是长年病体柔弱,需好好调养之类,再无他法,凤姐也只得拿了燕窝、阿胶等过去,让黛玉好生保养。又嘱咐丫头们好生伺候云云。
且不说王夫人与薛姨妈正为她们的计策得逞洋洋自得。
却说北静王水溶也知道了贾政为何不敢贸然应了自己的原因,原是因了宁郡王府而左右为难,然实则此桩婚事贾政本早已属意于自己。
这一日,水溶得了主意,便寻了个机会去了宁郡王府,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又恳请宁郡王爷成全。
那宁郡王与水溶的交情虽说一般,谈不上交好,却知水溶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皇上对水溶的赏识之心亦远在他之上。
况前日又听旁人说起这位林姑娘虽才貌双全,却是身子孱弱,而自己是想找一个年轻体健之人为宁府绵延子嗣的,若传言是真,倒也罢了!没的给王府生不了孩子再平白多养一个闲人!
今日又见水溶亲自登门,便借了北静王爷给的一个台阶下了,顺带着又卖了个人情与他,岂不两全其美?!
过了几日,一切准备妥当,水溶便带了媒人、合婚庚贴兴冲冲地来到了贾府。
贾政此时正在纳闷儿,怎么昨儿个宁郡王府没由来的使了人过来言道提亲之事就此做罢?却又听外面家人飞奔来报:北静王爷来了!
贾政顾不得换见客的衣裳,忙小跑着迎到府门口,北静王水溶已是笑呵呵地下了马,道:“政老,这一次我可是将媒人、庚帖一起都带来了。”
贾政赶紧上前行了大礼,水溶忙虚扶了道:“快快请起。”
那贾政本来对黛玉的婚事就属意于北静王爷,况且现下宁王府又退出了,心中更加没有了犹豫。
这一日北静王与黛玉互换了生辰八字,由贾政做主订下了成亲的日子,水溶择日便下聘礼。
贾政送走了北静王爷,便转身回了后院,先来了王夫人房里,见了王夫人高兴道:“ 这下可好了!”
王夫人瞧老爷面上一团喜气,不知就理,便问道:“什么事情,老爷这么高兴?”
贾政道:“才北静王爷来过了,已经与甥女定了成亲的日子了,今后甥女便是北静王妃了,我也总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妹夫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