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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府分为三进院,一进府门影壁墙边有一倒座,不过两三间小小房舍,是为看府的家人所居。
转过影壁,便是前院。迎面正房为会客之所,东西两边各有厢房三间,东边屋里并未隔断,做为书房,倒是豁亮得很!那肖公子来了京城大半年,为了消遣也顺带拿了些诗书来读,皆放置在靠南面墙的红木书架上。西面百格窗下又有一奇石状高矶,上面放置了一盆通身墨绿的仙人掌,上面才开了两朵淡黄色小花儿,倒也雅致!
而那西面厢房,里面置了简单的榻椅,却是为了方便肖公子临时歇息。
二进院便是肖公子的起居之处,可喜的是从院子东面有个侧门,门上爬满了绿藤,推门进去,竟还有一个小小花园,大致便似宁府里原先的会芳园大小,园子虽不大,却因现下正值盛夏,园子里开满了各色的花儿、朵儿,又有那一片绿色陪衬着,却十分的清新,夺人眼目!难怪紫鹃瞧了,笑向黛玉道:“这个肖公子年纪虽不大,竟把这个小小花园弄得这么好!”
黛玉虽心里装了事儿,近日里又为出走费了神,不免有些身心疲备,如今听紫鹃一言也不禁为之一笑:“倒也难为他了!”
穿过了花园,后院便是下人所住的地方,又有后门通向另一条胡同里街道,看起来这肖府若论起大小不过大观园的三分之一而已,却也小巧别致、府中建筑明显经过改造,看上去倒与江南院落大体相似。院子不大,可瞧在黛玉眼里却是依稀家乡的影子,平白起了熟稔之感。
肖府的小厮请了黛玉住在二进院东边的客房里,言道这间客房一直无人住过,却是常打扫干净的,请姑娘安心住下。黛玉客气了几句,便带了紫鹃、雪雁一同住在东面厢房,又让紫鹃哥哥随了肖府小厮住了后院。
一切安置妥当后,小厮自去烧火做饭,又有雪雁过去帮忙。
如此过了些日,在肖府里虽说倒也安静惬意,终不是长久之计。这一天,黛玉便让紫鹃去找了她哥哥出去看看,城门口还有没有贾府里的家人在那里找寻。
紫鹃哥哥应了去了不大一会儿便回来了,站在门外向黛玉回禀道:“姑娘,小人在暗处瞧了一会儿,竟是没见着一个贾府里的人,想来他们不是已然南下,便是不再找寻了。”
黛玉思索了一阵子,道:“若是他们真的派了人去南面找咱们,此时也早该在百里之外了,如若只是做个样子给人瞧,这时候也已作罢,想来终是碰不上的了。”
紫鹃一旁道:“还是姑娘想得透彻,奴婢琢磨着就冲着二太太那么心黑,也不过做个样子给老爷瞧罢了,现如今老太太又病着,府里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今儿见姑娘走了,不定心里怎么乐呢!”
“妹妹,你就别说这些个招姑娘心里难过了!还是姑娘说的对,那奴才便去喂了马,再与那两个哥儿说一声去,咱们一同回南,路上也多个伴儿,有了事也好相互照应些。”紫鹃哥哥忙道。
黛玉点头应了,又招呼紫鹃、雪雁即刻收拾东西,过两日好出城去。
却说原本打园子里出来的时候,黛玉的身子虚弱得很,紫鹃起先还担心回南的路途遥远,姑娘的病体恐难支撑,却不想在肖府暂住了这半月来,倒把身子养得稍有起色,脸色也渐渐地红润了些。
且说贾政出京的日子也到了,只是这黛玉还没有音讯,又被他派到南边的家人也还未传过信儿来,也不知这一去能不能将甥女找回来。
一想到这件事贾政心下便不由难过,总觉得十分愧对九泉之下的妹妹、妹夫,尤其是妹夫林如海,下世之前将独生女儿托付给了自己府上,如今却弄得人竟没了下落,唉!
贾政在书房里正自叹息,外面家人过来回道:“老太太那里要见老爷呢。”
贾政不知又有什么事故,忙匆匆来到后面贾母上房。进了房,便见丫头鸳鸯过来悄声道:“老太太又要找林姑娘呢。”
原来黛玉病时,虽自己不能过来,却也时常遣了紫鹃或雪雁等过来问候,如今老太太吃着李太医开的药,虽说左半边的身子还是动不了,脑子也还是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但说起话来口齿倒清楚了些。
今儿个一大早贾母便醒了,睁了眼便问道:“玉儿的病怎么样了?怎么觉得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
鸳鸯与琥珀都心下犯难,只好用别的话混过去了,却不知老太太清醒的时候谁能糊弄了她去?
见两个丫头说话支支吾吾,贾母心道:莫不是玉儿的身子有什么不好,她们不想我知道?便沉了脸命鸳鸯去将紫鹃叫过来,自己要亲自问问黛玉的病情。
鸳鸯空着了急,却是一时也没了主意,便只好派人去请了贾政过来。
听了鸳鸯说的,贾政沉吟了一下,轻声问道:“如今瞧老太太的样子,竟是明白的时候少,还是不拘说点什么岔过去吧,若让她知道了,于病情更是大大的不好了!罢了,你可知玉儿那院子里可还留下了哪个丫头?”
鸳鸯道:“紫鹃与雪雁都跟了姑娘走了,只有春纤还偶尔来过老太太这里,老太太也认识她。”
贾政便道:“你快让人叫了她来。”又小声儿吩咐了鸳鸯几句,鸳鸯便忙出去命人去李纨那里把春纤找来,心里自嘀咕着:为了老太太,连老爷这般平日里言行拘谨执拗之人也不得出此下策,倒真难为他了!
贾政轻手轻脚来到里间儿,见老太太合目躺在床上,便上前悄声道:“老太太可是睡着了?”
贾母听是贾政的声音,便眼也不睁口中只念道:“玉儿,我的玉儿。”
贾政拉过一个脚蹋坐下,轻声道:“甥女身子不好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才琏儿媳妇回说,又请了太医来给她瞧过,说是气虚所致,要再将养两日才能下地呢。”
贾母听了立时泪流满面,遂睁开双眼道:“都是我害了她了!”
贾政问道:“甥女的病与老太太有何干系?再说了,甥女的病也不是现下才得的,不是说自小身子骨就弱,如今她年纪还小,待再过两年便好了。”
贾母哭道:“你也别用话来宽慰我,有好些事儿你是不知道的,如今即使说与你听,也一切都晚了,只是苦了我那可怜的玉儿啊!”
贾政见老太太哭得悲伤,话儿也更加说得不清楚,便问道:“什么?甥女有何烦难事还请母亲说与儿子听听,也好帮了去,省却母亲忧心?”
贾母只摇了摇头,慢慢道:“罢了,都过去了,我如今也病着,人也老了,不顶用了,玉儿的病倒底要你这个亲舅舅多看顾些,才能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妹妹。”
贾政想起妹妹,又惦记着黛玉,也不由落了泪来。又劝贾母道:“现下甥女的身子也没有坏到不能医治的地步,还请老太太放宽了心,让下人们精心伺候着,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好了呢。”
贾母知贾政是想法子宽她的心,又知道他不日便要出京赴任,不想儿子只身在外还要惦念自己,便默了声不再言语。
可巧鸳鸯在外面大声问道:“春纤,你怎么过来了,林姑娘可好些了?”
就听春纤的声音:“姑娘好多了,因紫鹃姐姐与雪雁姐姐都忙着,姑娘便让我过来瞧瞧老太太。”
屋里贾母听见忙一迭声道:“快去告诉你家姑娘,我好得很,不用她惦记,让她养好自己的病才是正经。”
春纤忙掀了门帘进来,给贾政行了礼,又向着贾母道:“姑娘也总惦着老太太,说是让奴婢定要见了老太太面色可好,吃了多少饭,都问详细了回去告诉姑娘呢!”
没等春纤说完,贾母的泪水便又掉了下来,自打自已病倒了,玉儿若是不能亲自过来请安,便是这般嘱咐她的丫头的。
贾政倒是头一回听小丫头这样说,心里也十分感念黛玉对老太太的孝心,便接口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姑娘,就说老太大也好多了,还让她好好养病,待好起来了也能亲自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春纤忙道:“是,奴婢这就回去说与姑娘。”
贾母又接着道:“你去鸳鸯那里拿些燕窝、阿胶去,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倒是玉儿,别因我这一病,便有人拿她不当回事了再亏了她,唉!这个丫头,常日里便是受了气也不说与我知道,这些年,可真真是难为了她!”
贾政忙道:“老太大如今养病要紧,甥女那里我自会嘱咐宝玉他娘看顾的。”
贾母听了心里嘀咕道:“你不嘱咐她还好些,若是特意说了,不定给玉儿又找寻什么不是来呢!”
便道:“罢了,你不日便要赴任去了,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儿吧,要带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谁跟着去呀?”
贾政忙道:“早十日前便都弄好了,还是让周姨娘跟着,请老太太放心。”
贾母又道:“嗯,周姨娘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还安稳些,让她好生伺候着,多费点子心。”
贾政道:“是,儿子此番虽说官职升了,却是外任,不得照顾家中,母亲定要好好将养身子,让儿子在外面也放心。”
贾母叹气道:“我这病也就这样罢了,只是玉儿年纪还小,咱们府里一定要将她的身子调养好,方不负林家之托呀!”
贾政忙喏喏应了,又见春纤还站在那里,便发话道:“你快拿了东西去吧,看你家姑娘找你。”
春纤忙答应了跟了鸳鸯出去不提。
再说贾政因见贾母的精神似是好些,又想起明日便要起程,便特意在贾母房内多闲谈了几句,才哄得老太太脸上有些笑意了。
贾母房内的丫头们许久没见老太太露出笑脸儿了,今见平日里不拘言笑的老爷却在老太太榻前谈笑风声的,老太太目光中也满是慈爱地瞅着老爷,都叹道:好一个母子情深呀!众人也都心里暗舒了一口气,终于能轻松一阵子了!却忽又听门外有小丫头问道:“老爷在呢吗?太太问呢。”
琥珀出去一瞧,并不认得,听她问话想是太太屋里的小丫头,便问道:“老爷正在屋里给老太太凑趣儿呢!怎么太太找老爷有要紧事儿吗?”
小丫头道:“咱们也不知道,只是太太命我过来瞧瞧老爷在不在,倒是没说要找老爷。”
琥珀气道:“真是个糊涂的,那你便去回太太,就说老爷在这里呢,问太太可有什么事儿没有,再过来吧。”
小丫头楞了楞,点头道:“姐姐说的是,我这就去回去。”言罢便要转身,琥珀一下子拉住,哭笑不得道:“罢了,跟你真没法说话,你且等一下,我跟老爷回了,看老爷怎么说吧。”
小丫头便又站住道:“我听姐姐的便是。”
一旁的丫头都唔了嘴笑道:“这可真是个实诚人,太太屋里这样的还真少见呢!”
那小丫头却只管站了那里,不说不笑的等着,倒也安静,琥珀瞧她不似那般谄媚奉承的,心里想:这小丫头定是才派到太太院子里不久的,那院子里的人都个个掐尖儿要强,嘴里不饶人的,唉!这个小丫头今后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心里叹着,便来至屋内,婉转告诉贾政太太那里有请,贾母听了,忙让贾政过去。
从贾母上房出来,贾政信步来到自己院中,王夫人带了丫头接住了,奉茶坐下。
贾政道:“明日我一早便要起程,皇上圣倦存周,敢不为国效力?只是老太太和宝玉病着,又走失了甥女儿,我这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呀!”
王夫人道:“妾身说话也不怕老爷着恼,老太太因上了年纪,大病小病的便多些,也是有的,老爷操心也很该,却是也要留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见贾政未答言,只那里听着,面色如常。王夫人便又道:“老爷也是过了半百的人了,很该保重身体,出门在外,妾身不能跟随在侧,老爷要…”话没说完,那眼泪便掉了下来,王夫人便拿了帕子试起泪来。
贾政忙道:“你哭个什么?难道我心里就不惦念你们吗?你先前也病了一阵儿,如今可都好利落了?”
王夫人忙点头道:“妾身早好了,只是咱们的宝玉儿…”
贾政闭了眼,重重叹了口气道:“就知道你要提这个,走吧,咱们去看看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孽障去。”
王夫人见老爷开口要去园里探视宝玉,不由喜出望外,忙命玉钏儿遣小丫头先去告诉了,才又拿了些补品带了玉钏儿、彩云跟了贾政向园中走去。
怡红院里,因着宝玉与宝钗已同房居住,丫头袭人便搬回自己屋里,她是二太太当年早认定的姨娘人选,连每月的份例都与姨奶奶一般无二,现下只等着太太发话了。
这袭人因着身份比别的丫头都高,又知自己早晚都是二爷的人,便不似那些小丫头个个拿劲儿掐尖儿的要强,削尖了脑袋往二爷屋子里钻,况如今宝二爷又已娶了薛大姑娘做了正室,那袭人便更加后撤一步了,轻易不在宝玉面前晃悠。
宝钗哪里不知她的身份?又见她识趣儿,便也不十分使唤她,在其他丫头面前也很给她面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