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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钏儿一家子出去后,薛姨妈和宝钗从后面暖阁里出来,因王氏准备去给贾母回话,薛姨妈母女两个就告辞了。
其实薛姨妈母女两个躲到后面去也是白费功夫,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王氏的院子,她们两个进去出来的谁还不知道怎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暂不提王氏为了金钏儿的死破坏了她长期以来的慈悲脸孔有多么郁闷,只说宝玉自打听到金钏儿羞愤自尽,早已是五内俱伤,脑子里满是她往日的好来。从贾母屋里出来,就直着眼茫然的走着,猛然和人撞了个满怀。
抬眼一看,竟然是他父亲贾政,宝玉历来见了他老子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当下倒抽一口气,垂着手站在一旁。
有贾珠珠玉在前,贾政自然看不惯宝玉这副被贾母和王氏宠坏的模样,此时见了他垂头丧气,满脸惆怅郁结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喝道:“好端端的,你做出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做甚?家里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老太太和你娘把你宠的倒是越发不知足起来了。”
宝玉口齿在别人面前便有十分的伶俐,到了他老子跟前儿就连一分也不剩了,又加之为金钏儿的逝去而悲伤,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贾政越发气恼,正待要骂,忽有小厮过来禀报说简亲王府有人过来要见他。贾政听了心下疑惑,他们家素来和简亲王一支无甚交情,怎的忽然有简亲王府的人来见他?这事倒是有些蹊跷。
此时也无心教训宝玉,只喝走了他,又让人快快把简亲王府来人请进来。
那人也不客套,只说:“杂家奉王爷之命,有一事相求。”
贾政心里越发打鼓,只赔笑道:“王爷身份贵重,有什么事儿是办不了的?王爷有事吩咐,也是看得起奴才,请公公直言,只要奴才能办到的,绝不推诿。”
那人冷笑道:“并不敢让贾大人为难,只需贾大人一句话的事儿。我们府里有一个名叫琪官儿的小旦,素日里最得王爷心意,只是有三五日不见踪影了。各处去找,倒是听到些线索,都说他近日与贵府上衔玉而生的那位公子走的颇近,故而请贾大人让令郎将琪官儿放回,也好让杂家好向王爷交差。”
贾政听了又惊又怒,他素来自命是圣人门生,家里便有几房姨娘也只是多去她们屋里几遭,所有的权力都在正妻手上,并不会行那宠妾灭妻的行为。除此之外,别说是养戏子了,就是花酒也不曾去喝过。此时听闻自己的儿子居然和一个戏子勾勾连连,哪有不生气的,急忙命人把宝玉找来。
见了宝玉,贾政劈头盖脸的一阵骂,然后说:“你个孽畜,不知好好读书上报朝廷,反而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是想祸及全家不成?”
☆、第150章 袭人熬出头
宝玉顿时懵了,他每日里不过和姐姐妹妹们玩耍,哪里有做出什么祸及全家的事?当下惊疑不定的道:“父亲之言何意?儿子竟是没听明白。”
贾政怒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我且问你,那琪官儿现在何处?你速速道来,莫要让简亲王迁怒到府上。”
宝玉惊慌的看了一眼旁边那陌生人,他竟是简亲王府的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原来宝玉自从经薛蟠的介绍结识了蒋玉菡之后,因爱慕其,便同他常有来往,其间诸多迤逦也不消多说。
前几日宝玉听蒋玉菡说想要脱离了简亲王清清白白的过日子。宝玉自然是对他的气节与勇气欣赏不已,还赞助了他一些银钱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的紫檀堡置办了几亩田地和几间房舍。美其名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宝玉万万没有想到简亲王府的人竟然找上门来。想起往日同蒋玉菡的情谊,宝玉矢口否认:“我连琪官是谁也不知道,怕是旁人以讹传讹,陷害于我。”
贾政脸色稍晴,他就说,以自家的家教,还不至于养出与戏子牵扯不清的儿子来。
那人却是冷笑连连:“杂家劝公子还是不要强辩了,既说不认识,那公子身边的丫头袭人腰间的汗巾子又是从何而来?那是进上之物,统共也没多少,都是有数的,只要一查就知道端的。咱们王爷爱重琪官儿,才把自己得的一条赐给他,你若不是从他那里得来,又是从何处得来?”
原来昨儿简亲王府也有龙舟参赛,雅尔江阿同几位阿哥都相熟得很,昨儿也是在九阿哥的酒楼里,同温恪、敦恪她们在一起。雅尔江阿府里走失了一个受宠的小旦,这事宫里谁不知道?给黛玉送食盒的小太监一眼就认出了袭人腰间系的汗巾子是进上之物,便悄悄的回禀了。
雅尔江阿倒也不是多爱蒋玉菡,要是等他玩儿腻了,怕是看也不乐意再看一眼。只不过还在新鲜时,而蒋玉菡又私自跑了,这就让雅尔江阿有些心心念念了。知道他赏给蒋玉菡的汗巾子系在了一个丫头身上,他稍微一想就知道问题出在宝玉身上了,小小的一个失了势的国公府他还不放在眼里,因此有了今天这一场子事儿。
宝玉谎话被拆穿,这才慌了,心下微转,忙道:“此物乃是我结识的一位名叫蒋玉菡的友人所赠,实在不认识琪官。”
那人如何不知宝玉这话乃是脱罪之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公子岂能不知琪官儿本名就叫做蒋玉菡?”
宝玉作出一脸震惊的样子,呐呐道:“实在不知蒋玉菡就是琪官儿……”
贾政忙道:“小儿糊涂,请禀告王爷,念他不知者无罪,饶他这一回吧。逆子!还不老实的把那琪官儿的去向说与公公知道!”
宝玉只得无奈的道:“倒是曾听他说起过,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的紫檀堡置办了几亩田地和几间房舍,或许是去了那里。”
那人便笑道:“工子既这么说,定是在那里无疑了,杂家这就回去向王爷汇报。”想了想又说:“如果真是在那里找着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没找着,还是要再来请教公子的。”言下之意却是找不到蒋玉菡就要找宝玉负全责了。
贾政此时已是气得不行,旁人能看清的问题他还看不出来么?一想到宝玉竟然和戏子交情这么深,说不定其中还有诸多羞于启齿的事情,贾政就无名火起。对宝玉喝道:“就在这里不许动,等我回来再教训你!”一边恭送那人出府了。
宝玉今天怕是犯太岁了,贾政送人回来,忽然看见贾环带着两个小厮跑得飞快,一点也不庄重,便喝道:“你跑什么?现在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在府里?想要逃学不成?”
贾环束手站好,回道:“正准备去上学,因晚了时辰,这才走的快了些。”
贾政又骂:“可见你是没用心,如此有一日没一日,早一日晚一日,如何能有成绩?平白污了我的名声。”
贾环握了握拳,心里冷笑,面上越发恭敬,只说:“儿子自入学以来,虽不说悬梁刺股,却也是勤勤恳恳,并未有做出什么有损父亲名声的事来。今日也是巧了,因出门的时候,听说府里有人跳了井,这才耽误了些时候。”
贾政顿时大吃一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跳井?咱们家自来就不曾有过这样的事,祖父、父亲都是宽以待人,我也不敢有辱先祖门风。难道是我近来不曾关注府内之事,叫底下那些管事的人钻了空子?这般丑事如果传将出去,我还有何面目在同僚之间立足?”
说着便要叫人来询问,贾环立即道:“儿子倒是听人说,今天这事与底下的管事们不相干。原是宝二哥前日母亲身边的金钏儿,金钏儿不从,母亲知道后不分青红皂白,只打骂了金钏儿,又将她赶出府,金钏儿羞愤之下便投井以示清白了。”
贾政气得几乎倒仰,若是之前,贾环说的话他还要斟酌一下,但前头有简亲王府的人告发宝玉与亲王府上的优伶有染,贾环此时说来,他便尽信了,怒喝着:“快把宝玉押到书房来!”又喝阻周围之人:“今日谁也不许给宝玉求情,也不许给后院儿老太太、太太传信,否则立即打死!”
众人知道贾政是气急了,哪里敢违背,忙去把宝玉押了过来。
贾政见了宝玉瑟瑟缩缩的模样,眼睛都红了,直叫人搬了条凳过来,将宝玉按在上面,堵了嘴,用板子使劲打。
那些小厮虽然照办着,不过手下却没怎么用力,知道老爷这时候在气头上,要是打得狠了,等老爷气消了,到底是亲生的儿子,岂有不疼的?再说还有一个更疼二爷的老太太和太太呢,真要把宝玉打出个好歹来,往后算起账来岂有他们的活路?因此虽说打起来看着厉害,其实都是花架子而已。
贾政见了他们那装腔作势的功夫就生气了,夺过板子来自己上手打,那股子狠劲,把周围的人都吓到了,真要让老爷一直打下去,宝二爷就是不死也要去大半条命。这会儿人们见势不妙,就再也不敢听从贾政的吩咐了,溜出去一个小厮,直奔王氏屋子报信去了。
王氏听来报信之人说:“宝二爷和简亲王抢戏子,被简亲王府的人找上门来,又因为强逼金钏儿未遂,让金钏儿羞愤而死,老爷知道了,现在要打死二爷呢!”
那报信之人也是不会说话,直把宝玉的三分错也说成了七分,唬的王氏差点没厥过去。顾不得找老太太求情,在周瑞家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就跑去了贾政的书房。
贾政看到王氏过来,就知道是有人阳奉阴违去里面报信了,心里越发恼恨,手上的力道也就更大了,直打得宝玉叫得凄惨。
王氏见宝玉背上、臀部、腿上都被打得皮开肉绽,顿时心神欲裂,扑过去就抱住了板子,不让贾政再打,一边哭道:“宝玉虽说做下了错事,老爷好好教导就是了,或者罚他一罚,让他长长记性也行,何苦往死里打?”
贾政冷笑道:“好好教导?都是你们教的好,才教出他这一身的毛病!小小年纪就和优伶来往过密,又欺辱母亲房里的丫鬟,如此行为,还只是小事吗?难道要等到有一天他弑君杀父才是大事不成?索性我今儿把他打死了,免得以后祸及全家,败坏我一门的名声!”说着就使劲抽板子,想要再打。
王氏连忙把贾政的手臂一起抱住,哭道:“宝玉如何就能到了那地步?老爷虽然对他看不入眼,左右老爷还有别的儿子,我如今已快要知天命之年了,只有这个孽障,他要是死了,我可还怎么活?老爷要打死他,索性一口气将我也打死了,咱们娘儿俩到阴间也能做个伴儿。”
贾政和王氏成婚也有三十多年,便是王氏的性子不讨他喜欢,到底还是有夫妻情分在,此时听她说得可怜,不觉长叹一声,丢了板子闷闷的坐下。
王氏忙回头去看宝玉,只见他面色发白,气息微弱,身上的衣裳都透出血迹来。宝玉历来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哪里经受过这样的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由得失声大哭,“我苦命的儿阿!你要是有珠儿一分的懂事,又何苦受这罪?”又对贾政道:“若是珠儿在,便是一百个宝玉,也由得你打死,免得他受这样的苦。”
前院儿里和王氏院子里的事很快就传得众人皆知,贾母、邢氏、李纨、王熙凤都赶了过来,正巧就听到王氏的话。别人也还罢了,李纨听闻,心里一酸,忍不住也放声悲泣。
贾母看了宝玉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不先打死了我,再打死他?”
贾政闻言,急忙迎出来,躬身赔笑道:“大热的天,母亲何苦出来受罪,有什么话只打发人来吩咐儿子就是。”
贾母只厉声道:“我倒是想要吩咐,只可怜我一辈子也没生个儿子,却叫我吩咐谁去?只能把眼睛、耳朵、嘴巴都当做摆设,由得人摆布吧。”
贾母只生了贾敏一个嫡亲的女儿,贾赦和贾政都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贾政听了这话厉害,只得告饶,“儿子教训宝玉,也是为了不使祖宗蒙羞,母亲这话岂不是要让儿子羞愧而死?”
贾母啐道:“我不过说一句话,你便受不住,你那样下死手的打宝玉,又何曾想过他受不受得住?便是教训儿子,也没有这么个教训法的。”
贾政只得赔笑道:“儿子知错了,以后再不这样打宝玉了。”
贾母冷笑道:“左右你儿子多,打死了这个还有别人给你披麻戴孝,我却只认宝玉一个的。你也不要厌烦我们娘儿几个,索性我们一起离了这里,不碍着你的眼就是了。”说着就喊人去备马车行礼,说是要带了王氏和宝玉回金陵去。
贾政只得苦苦告罪,贾母这才罢了,又命人把宝玉抬到她屋里去,又把贾政骂了出去,只等着大夫过来医治。
一时大夫过来了,贾政虽说下手重,到底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便是下狠手也就那样,并没有打出好歹来。那大夫只开了些内服外用的药,又写了饮食忌讳的单子,说是好好养上半把个月也就好了。
贾母、王氏等人这才放下心来,嘴里还是免不了说贾政下手太重。黛玉虽然不赞同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不过她觉得宝玉确实是应该好好教育了,再这样任由他不知轻重好歹的混日子,实在说不准往后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