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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但是,身边有漓儿在这里,有翛然守护着这里,还有涧澈落颜相伴在这里,她知道她的等待一定会有结婚,所以她等得辛苦又充满期待。她愿意等待,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但是这一次,她连等待的机会也没有了。一旦离开,就是他们的终局。
“二哥。”一声呼唤打断了梦沄的思绪。翛然自门口走来,锦白的衣襟随着他略显急促的步伐而向后飘起,一向和煦的眉眼竟然有些凛冽。花荣见他的反应不对,便问:“怎么了?”
时至今日,翛然已经不同于当年的青涩。如今的他鲜少露出这样的情绪,今日这般,应该是有什么大事。
翛然站定,难得的笼起了眉:“哥哥,那刘瑜现在在外面。方才我在外面看着时,他一个人来了,要拜会哥哥,这……”
刘瑜?他来干什么?梦沄不由得吃惊。这个人,三年来曾多次邀请他们前去,或者是亲自上门拜访,都是被翛然和琅邪给挡了回去。也是因为有所防范,翛然调遣了大量的人手扮作小厮、路人、街坊邻里来暗中保护这里,同时三年来这府里没有任何新人进出,梦沄她们更是鲜少出门去。而今,花荣才刚刚回来,今日才要走,凭着花荣行事的低调简单,他就是一人一骑回来的,应该不会惊动别人。刘瑜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这其中真的引人深思。
这个刘瑜,不知道在清风寨安插了多少眼线。
花荣昨夜也听他们说了刘瑜的事,知道今天这个人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想了想,向翛然道:“既然来了,翛然你让他进来吧。”翛然一挑眉,急道:“哥哥,你还要见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花荣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见他,早晚的事情不是。何况,现在我在这里,他能怎么样?你觉得,他比我见过的那些还强大?”
翛然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看花荣的脸色,只好答应着出去。梦沄不想与刘瑜碰面,便退到了后面厅中的素白屏风后。
“花知寨,别来无恙啊。”含笑的声音响起,一男子穿着藏蓝锦袍,持着一把玉骨扇,翩翩然而至。俊美无俦的脸庞笑意优雅,而眉眼间却透着几分邪魅之气,向花荣见礼道:“或者应当是,都统制?”
分明是很有礼貌的在笑,却没来由的让人心生寒意。
“三公子客气。今日故人相见,只说交情,不讲这些。”花荣微笑还礼,笑道。他的眉目本来就极其精致秀雅,如画一般,这么一笑起来,连日月都失了颜色。而让刘瑜心惊的是,这个人的气质明明温润如玉,没有半分的挑衅和敌意,却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就好像是这个人确实是在心平气和的和你交谈,但是他不是不想和你动怒,而是他不屑于和你动怒,他觉得没有必要。
那是一种从容,绝对自信的从容,任何事物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的从容。所以他才会如此安然风雅,大气风华。
若是刘瑜知道,就是他面前这个容颜绝美,气质温润如儒生,看上去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将军,就是用这样的气度无声的威慑了许多大将的话,恐怕他就不会如此震撼了。
“刘知寨,要不要进去一叙?”见刘瑜半天没有什么表示,翛然在旁边皱了皱眉,开口道。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一处是云天之外的九重幽雪,一处是妖异邪魅的幽冥沙华,一处是绝顶云峰以上的澄澈阳光。三种决然不同而又一致绝美的气质处在一起,在烟雨迷蒙的曲廊之中,构成了一副极其微妙而又美丽无比的图画。
赏心悦目,而又让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他自己也察觉了这种微妙的气氛,刘瑜道:“既然不谈公事,上正厅做什么,倒不如去逛一逛。久闻知寨府上的演兵场很好,不知道花知寨可否愿意同在下一起去看一看?”
他遵照了以前的习惯,称呼花荣为花知寨。
花荣也不惊讶,笑道:“自然乐意。那个地方许久没有人了,我也没有再去过,今日去逛逛倒好,只是刘知寨不要见弃才是。”说着转向翛然,道:“你先去忙吧,我陪三公子去走走。”
翛然对于花荣的决定从不多加质疑,答应着离开了。
知寨府后,练兵场。
这里原本是武知寨练兵的地方,因着清风武知寨长年空缺,昔日黄沙金戈的演兵场也荒芜了下来。现在,陈列的军鼓久经风霜,原本浩瀚如林海的兵器陈架只剩下零星散落的长枪棍棒,历经了岁月而失了寒光。花荣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看到场地上方额旌旗,禁不住奇怪:“怎么会是这个?”
那早已褪色的杏黄旗上,居然绣着一个“花”字。
刘瑜看了看,道:“不瞒知寨说,自从知寨走了以后,上面也补过几任武知寨,可惜本事不济,根本起不了作用,手下的军士们大多数是知寨的老部下,自然是不服气。每一任武知寨干不了几个月,回家的回家,调走的调走,久而久之,清风寨没有武知寨竟然成了默认的例子,上面也不管了。知寨的旧部们一直不肯把知寨的令旗放下来,这里知寨府也是闲置的,因此才会被翛寨主买回来。说来好笑,几年来清风寨治安一直不好,竟是翛寨主回来以后才好了些,真真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花荣对于他语气中似有似无的,不知道是嫉妒还是讽刺的赞扬并不在意。曾经,翛然一度想激怒于他,一直没有成功,现在的刘瑜虽然比翛然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但是依旧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凡是与他自己有关的事,他都已经觉得无所谓。除非是有人动了他所守护的人,其他的,他都可以接受。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不在意而已,但是这种不在意在刘瑜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知寨今日便要离开?去应天?”刘瑜见他许久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再一次开口道。花荣见他如此,轻轻一笑:“是。刘知寨应该也知道,朝廷的事,有期限的。”
他只是浅浅的笑着,望着一川烟雨,眸光温润若水,任他人怎么窥探,也看不出半分情绪。
刘瑜看着他,有那么一刹那,即使是身为男子的他,也不得不为这个人而心悸。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天生就有让人神魂颠倒的资本。他甚至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只需要站在那里,身边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流风回雪般的气质,就足以令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然而,惊艳过后,又是彻骨的恨意。就是这样一个人,拥有他永远得不到的人的爱,拥有他没有的那种从容的态度,就是这个人,断了他一生的爱恨。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变得优秀,终究还是比不上这个人一分一毫。这个人一眼回眸,就足以花容天下。
谁又知道,他有多恨,又有多羡慕。
“知寨算是离了这里了。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些事情,不是可以忘记的,即使是很多人都离开了,有些人也不会忘记。”刘瑜的语气有些冷,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在下的岳父现居应天,或许过不久,又可以相见了呢。”
“哦?”花荣淡淡一笑:“这倒是好事情。”
烟雨蒙蒙,落花阵阵,雨中有人心难测,有人马启程,然而只是无言。
未来,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倾城堕天
阴沉沉的天气,满天尽是阴霾。
“梦沄姐,这天气看着要下雨了,涧澈他们还在翛然那里,我去接他们,嗯……如果过一会子下大了,我们就不回来了啊。”月漓看着天色,挽着她笑道。梦沄忍不住想笑她:“我看,那两个倒是和漓儿翛然越来越近了。算了,这么三天两头一个来回我还嫌麻烦呢,干脆漓儿带着他们去他们翛然叔叔那里住着算了,啊?”月漓懂了她的意思,俏脸一红,权当作没听到,作辞出去了。梦沄见有丫头在侧,也不多说什么,起身送她出门。
乌云满天,黑云压城,大风过境。
梦沄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堵着,又说不出来怎样。可巧,芊陌刚从外面回来,见了她,走上来报:“夫人,才都统府上的人来说,统制他们今儿早上去了玄德门,结果,好像是出了点岔子,统制现在不大好。夫人,你要不要去看看,这事情总觉得……”
“在哪里?”梦沄有些慌乱,花荣这几天的症状一发不太好,她甚至可以时时嗅到他唇齿间的血腥气。芊陌忙说:“夫人别急,就在玄德门,夫人……”梦沄哪里有心思听她说什么,忙拉着芊陌出了前门。苍茫天地,到处都是急匆匆的行人。
如果,当时的她,可以耐心听完最忠心的侍女的话,如果,她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事情的始末,或许,她可以看到事情一下掩盖的那些黑色乌云,或许,就不会有以后的种种。可惜,情之所至,又怎能平心静气。
城北玄德门。
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近黄昏时,天空居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三四月间的天气,江南居然会落下冬季都少见的雪花,路上的行人如是说,或许是今年倒春寒了吧。
纷纷杳杳,如梦如幻。
梦沄出来的时候只披了一件绒质披风,此时倒也顾不得寒冷。玄德门城门紧闭,东西各有禁卫军守候。梦沄没有理会那上来接引的校尉,沿着长长的楼梯向城楼上走去。宋时的城墙不比现在的装饰性,大约有六七层楼那么高。待她匆匆上去时,女墙旁边已经侯着一个人。
“夫人,来的好早。”那人一身蓝色长衫,回首一笑,平白生出几分妖异邪魅:“不枉在下老早地侯着。”
“刘瑜?”梦沄乍一看见他,有着吃惊,随即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你。”
是了,花荣根本就不在这里,所谓意外,不过是刘瑜设下的一个简单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她来到这里。不知为何,她在一瞬间的惊讶以后,反倒平静了许多,她并不害怕,好像是早就预知了这些变故一样,问:“他在哪里?”
“夫人着什么急?”刘瑜略一挑眉,语气里带了几分玩味:“夫人不怕么?夫人怎么也不问问,在下为什么要骗夫人到这里?这玄德门,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亲兵,夫人难道,不觉得有异?”
从她刚上来就知道了。梦沄并不在意他的挑衅,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应天是一个躲不过去的劫,只是没有想过,那个推手会是刘瑜。缓步走过去,梦沄望着天空开口,问的却是:“你们江南,春天也会下雪么?”
细碎晶莹的雪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嗯?”刘瑜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有些不明所以:“不会,江南的冬天都很少有雪的,又不是北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答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看着她深邃而澄澈的眸子中清浅的笑意,他却会不由自主的把实情相告。可怕,太可怕,他明白了当年的周瑶为什么失败,也明白了像花荣那样一个出尘的人为何会因为她而深深羁绊于人间。这个女子,有一种异于常人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不敢再去看她的眸子,刘瑜强行转移开了目光,忽而看见不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声音一冷,笑道:“他来了。”
梦沄抬起头,隔着纷扬额落雪,她可以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自陌上打马而过。他的白色披风飞扬起来,零星的雪花飞舞在他身侧,仿佛他不是从刀枪剑戟中穿行,而是从云天之外策马而来,身畔席卷着九重幽雪。
花荣……她看着他,眼中竟漾起一丝笑意,好像是同曾经无数次等他回家一样。她并不害怕,也不伤感,他们只不过是走到了命定的结局而已,不是吗……花荣?
有人说,生命,其实不过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告别和相遇而已,不必太执着。在他们命运的最初,彼此就已经错过,在光阴与光阴之间顺流逆流,辗转千年,直到遇到对的时间。而今,当一切临近终局,他们居然还能看得到彼此,一起走向命运尽头,这可不可以算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呢?
“沄儿?”清浅的一声呼唤,隔了几尺的落雪,恍然有些不真实。他站在城楼入口处不得近前,明晃晃的枪尖在他们之间连绵成一片雪白的银光,而他的寒魄却被敛在身后。梦沄还没有回答他,刘瑜却笑道:“花知寨,你还真的来了。”
伴着他的声音落下,无数尖利的羽箭从城墙边伸出,密密麻麻宛若丛生的灌木。花荣的笑依然是清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自然。三公子,今日这场鸿门宴,是冲着我来的才是,既然如此,你们的箭指着沄儿做什么?”刘瑜冷笑:“花知寨这么一个明白人,怎么在这事儿上装起了糊涂?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花知寨神箭百步穿杨,枪法更是出神入化,在那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尚且无人能伤了知寨,我刘瑜区区几个亲兵,如何留得住知寨?这要是没点底子,在下可不敢贸然相邀。”
“三公子谬赞了。”花荣笑笑:“为何?”
“为何?知寨难道不明白么?当年瑶儿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一次一次的伤害她?你逼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