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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有一点不放心,毕竟事关重大,自己成功的几率并不算大。
祁明夷看着皎洁明月,想起当年往昔。
那时候宇文极总是霸着她,当然了,他对她是很好的,她也一直惯着他、让着他,其实他们俩很是般配默契。眼下宇文极在西羌打了胜仗,已经于半个月前班师回朝,只留了端木雍容在前线驻守,想来凭着军功,…………他就算不被册立为太子,也应该封一个亲王吧?如果自己失败了,他是不是还能想一些办法?
毕竟当初消息就是他送给莫赤衣,说明他也是关心阿沅的。
祁明夷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更是复杂,最后还是写了一封密信,交给心腹,“如果今夜进宫我回不来,就把这封信送到东羌,交给……,东羌大皇子宇文极。”
不管阿沅最后跟了谁,都好过一辈子被幽禁在密室里,不是吗?只要她过得好,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第二天,祁明夷一大早就进了宫。
果不其然,赵煜忙得无法j□j,早起便让他进了密室,交待道:“今儿晚上是年三十,朕分不开身,只能等宴席结束再过来看阿沅,你好好陪着她。”
祁明夷自动的伸手,让套上锁链,应道:“是,微臣明白。”
赵煜匆匆忙忙的走了。
密室里幽幽暗暗的,慕容沅静静依靠在软枕上,锦被层层叠叠,华丽繁复,衬得她更瘦更小,像是包了一只小猫在里面。这段时间有祁明夷陪着说话,加上他又温柔又体贴,情况稍好一些,“你好像穿了新衣服。”
祁明夷微笑道:“是的,今儿是年三十。”
之前慕容沅不想跟赵煜说话,已经过得有点糊涂,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微清楚了一些,颔首道:“原来是过年了。”
“阿沅。”祁明夷喊着她的名字,柔声道:“能陪你单独过一个年,像这样,只有静静的我们两个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慕容沅听他语出不祥,蹙眉道:“这又是什么话?”端茶喝了两口,“这种时候,你应该回家呆着,嗯……,你成亲了吗?”
祁明夷一阵鼻子发酸,“阿沅,你不恨我吗?我这样的人,用尽心机欺骗你、哄你,还差一点……,对你做出那样的事,只配打入十八层地狱,哪里还配再娶妻生子,过好日子?更何况……”更何况,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慕容沅轻轻摇头,“国破家亡山河碎,父死母亡,兄长又……”她自嘲,“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哪里还有力气记恨从前?再说了,那档子事又牵扯到前朝爱恨情仇,也不好说你就是错,更何况药也不是你下的。”轻轻叹气,“罢了,不说那些了。”
现在回想,当初那点子勾心斗角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小把戏罢了。
午饭的时候,晚饭的时候,赵煜都没有回来。
有人进来送饭,祁明夷是自己吃,慕容沅是有人服侍着,…………之前她曾经求过哥哥好几次,想让白嬷嬷她们过来服侍,赵煜便故作冷色,说人多不放心,让她听话,又恐吓她一番,加上慕容沅现在神智不是太清醒,方才遮掩过去。
晚饭过后,又是一片寂寂无声。
祁明夷不是话多的人,慕容沅精神也不好,勉强被人喂了些吃食,便静静的依靠在被褥里,不吭声儿。正在走神,忽然发现祁明夷从头发里摸了个东西出来,不由稍稍睁大眼睛,他将一粒丸药扔了过来,“等下你吃了。”
慕容沅细声惊诧,“这是什么东西?”
“拿好。”祁明夷只是这样说着,然后便静默下来,像是紧张,一直沉默不语,时间一点点溜走。直到外面远远传来了脚步声,才自己吃了一颗药,又低声道:“你把解药吃了。”然后把另外一包粉末,倒进了蜡烛里面。
“吱呀”一声闷响,外面光线亮起,赵煜脚步轻浮走了进来,烛光下,他的眼角眉梢隐隐有点酒意,来到妹妹的床前,“阿沅,今儿我只能陪你一小会儿,年三十晚上要去胭脂那边,等下宫门要落匙,明夷也该回去了。”手落在她的头发上,安抚道:“今晚就你自己,要是害怕,我让宫人进来……”
…………他一头栽在地上。
祁明夷等了片刻,试探着摸了摸皇帝,没有动静,然后乍起胆子去摸钥匙,心口扑通乱跳不停,解开了自己的锁链,解开了慕容沅的锁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音细若蚊呐,“等下听我的吩咐。”接着便是剥了皇帝的衣服,自己穿了。
慕容沅心下震惊无比,可是又无法阻止他,这个是多一点声音都是危险!只能拼命的无声摇头,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109男人的抉择
祁明夷比皇帝稍微矮一点点;单薄一点点,但也差不离,而宫人们是不允许抬头看皇帝的,更急不会直视皇帝的眼睛。因而他大大方方抱着慕容沅出了密室,众人只当是皇帝抱着妹妹,然后把人暂时放到寝阁;再将捆在腰间的太监衣服给她换了。
“阿沅,听我的。”祁明夷目光恳求;低声道:“宫里的路你是认识的,等下只要你出了东华门;就会有人接应。”将腰牌摘给她,“否则我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就算死也是白死了。”
“明夷……”慕容沅惊恐的轻轻摇头;“不。”
祁明夷抓起一个茶盅,往地上狠狠一砸,学着皇帝的声调骂了一句,“蠢材!”自己不能跟出去,否则“皇帝”一走,宫人太监们就要跟着一起走,最后再看了她一眼,将她往外一推,“给朕滚出去!”
慕容沅本来就轻飘飘的,被他推出门,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勉强扶着门沿站稳了身形,好在“皇帝”发火的时候,宫人们的头低得更狠了。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心中颤抖哆嗦着,尽量像个小太监那样,低头猫腰走了出去。
燕国皇宫的路再熟悉不过,哪里隐蔽,哪里有巡逻的人,也是清清楚楚。慕容沅不敢有丝毫停顿,心更像是提了起来,脚下是久违的自由轻快,仿佛踏着一朵云,很快一路顺利来到东华门,顺利的……,都有些诡异了。
对了腰牌,那人明显是祁明夷早安排好的,大概不知道自己接应的是什么人,一脸拿钱j□j的模样,还在慕容沅的肩头拍了一把,“小兄弟,是不是被主子骂了?看你这脸色苍白的模样,快去快回吧。”
回?慕容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已经瘦了好几圈儿,不复水灵灵,夜色下,绿袍子一衬,的确像一个苍白赢弱的小太监,要不是练过功夫,提着气,只怕都要被那人给拍倒了。不敢多加逗留,点头躬身算是道谢,连声音都没敢出,就飞快的出了东华门。
走了不到几百步,刚拐过了宫门大街的弯儿,就有一辆马车行驶过来,车上的人轻声喊道:“小公公,祁公子让我们接应你。”
慕容沅的力气已经用尽,甚至没有精神去分辨,这马车是否安全,就上前咬牙撑着上了马车,…………哪怕是谋财害命,也比在宫中被圈禁一辈子要强,她这样想着,软软的依靠在车内,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可是一想到祁明夷,眼泪刷刷的掉,他……,哥哥不会放过他的。
…………她疲倦的闭上眼睛,有泪划下。
马车一路往城门赶去,应该是祁明夷早就打点好了的,也是一番客套交涉,就让出了门。当马车行驶出京城时,慕容沅忍不住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逃离了哥哥的魔掌,简直就想做梦一样。
可是马车只往前走出了两、三里,便被拦住了。
慕容沅掀起帘子出去一看,才知道……,梦的开头很好,后面却是噩梦,几百人的龙禁军挡住了去路,迅速的包围起来。那个本来该昏迷在密室的哥哥,他在月色下缓缓走了过来,微笑道:“阿沅,你想出来透透气呢?”
他挥了挥手,马夫被人拖到了一旁,大刀一挥,人头骨碌碌落下。
很可能,至死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慕容沅却是心底冰凉一片,什么都明白了。
哥哥估计佯装中计,不过是为了将祁明夷所有的布置一网打尽,可笑自己还以为逃出了牢笼,还在兴奋和自责中纠结,却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下车,走到那个无辜死去的马夫跟前,蹲身替他合上眼,“对不起……”
她轻轻的说着,然后毫无征兆的,朝旁边鲜血淋漓的钢刀狠狠撞了过去!
…………让一切都结束吧。
“阿沅!!”赵煜声音凄厉,直直响彻深蓝如墨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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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皇帝的年三十之夜,人在城外,血光飞溅,亲妹妹生死未卜,过了一个荒诞奇特的新年,而东羌皇帝过得则更离奇一些。因为皇帝的嫔妃和子女都很多,原是热热闹闹的,加上东羌才打了好几个胜仗,大皇子宇文极凯旋而归,可谓喜上加喜,所以今年的年夜宴席,办得比往年还要更加盛大奢华。
东羌皇帝正坐宴席中央,接受嫔妃的道贺,不时的有嫔妃上来敬酒,一切如常。然而皇帝从张德妃手里吃了一口酒,正在说着喜庆话,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一头栽了下去!不过转瞬,便已经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在场众人顿时尖叫慌乱,丝竹之音戛然而止,众人脸上都是惊恐之色。
“张德妃毒死了皇上!”
不知道是谁尖叫喊了一声,场面顿时更加混乱。
端木皇后高声道:“快传太医!”又冷声喝斥众人,“谁也不许乱动!”然后看向目光惊骇的张德妃,吩咐道:“还不快把这谋害皇上的凶手给抓住?!”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但却为时已晚。
既然目前看起来是张德妃下的手,那么张德妃所生的晋王也有嫌疑,当场一并被看押起来,其余嫔妃和皇子公主勒令回宫,不许胡乱走动。很快查出皇帝是中了毒,而且又查出晋王、安郡王和京畿驻军有勾结,种种罪证,似假似真纷涌而至。
然后便是张德妃畏罪自尽,皇帝是怎么死的更说不清楚了。
帝都顿时动荡起来,不过有才被加封亲王的宇文极坐镇,有端木家支持,以及身后战队的朝中权臣声援,总算将局面压了下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么皇帝该由谁来做呢?皇帝的成年皇子里面,成王残疾,晋王和安郡王有罪,只剩下了嫡长的大皇子宇文极,自然是当之无愧!更不用说,他还有赫赫军功在身,重点是有人扶植,于是谦让再三,终于穿着素服继承父亲大业,成为了东羌的新一任皇帝!
其实这里面的玄机不是太深,明眼人都能猜出一些。
但重点是,怎么样让张德妃向皇帝进献毒酒?她手中的酒本身无毒,否则不可能拿到年夜宴上来用,那一杯寻常的太清百末酒,虽有少许干果浸泡,但都是一些促进活血益养之物。以至于张德妃至死都不明白,皇帝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手里?“畏罪自尽”的实在冤屈。
“呵……”端木皇后,不,现在已经端木太后了,轻轻笑道:“当年他是怎么害得哀家不孕的,哀家就怎么回报,也算全了夫妻一场的情分。”
谁让皇帝有个爱吃口脂的毛病呢?每个嫔妃的口脂里面添点好东西,鬼神不知,再用活血的酒催一催,就齐活了。
至于死因么?都改朝换代了,想死的,就去细细的查!
当然了,这一切有一半得归功自己的养子,如今的东羌皇帝,若是没有他手握重兵震慑京城,必定是天翻地覆的乱子。
现在好了,一切都平定下来了。
端木太后换上新做的宽大太后朝服,舒展手臂,进宫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的敞开心胸呼吸,真是说不尽的畅快。她走出大殿,早晨的第一束阳光凌冽而清冷,照耀在那些金线上面,烁烁生辉,令她有一种母仪天下的雍容端庄,仪态万方之气。
新的一年开始,新的一个朝代开始了。
…………对于宇文极而言也是一样。
他穿着上玄下赤的金纹龙袍,修身玉立,深沉静默,旁边的妹妹宇文真儿那样满脸兴奋,声音是掩不住的激动,“我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原本还以为哥哥出去拼命一场,立了军功,回来封了亲王就已经是大喜事,就连册封太子,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没想到一下子变了天,父亲离奇的死去,哥哥借着军功和端木家的支持,以及嫡长子的身份,就这么顺顺利利的登基大宝了!而自己,成了东羌皇室里身份最最贵重的公主。
宇文真儿觉得自己十五年的人生,总算苦尽甘来。
“你知道当年母后怎么死的吗?”宇文极忽然声音清冷问道。
宇文真儿笑容顿住,“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是端木嫡支。”宇文极目光冷冽而复杂,像是冰芒,一点点的在碎裂,“他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