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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宇文极凝目看着慕容沅原先坐的位置,已经坍塌倾斜,椅子摔烂,一片狼藉之中空空如也。阿沅……,你是出事了?还是,还是跟姬暮年逃走了。
“那边的人呢?!”他怒道。
刘瑾升忙道:“已经让人去问消息了。”
等人回来,却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消息。
守在玄清道长府门口的人,奉命进府搜查,没有找到人,玄清道长反倒自己从外面归来,并且直接来面见皇帝,避开众人回道:“她出事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不知道?!”宇文极惊道。
姬暮年神色黯然,“不知道。”
顾不得皇帝会如何处置自己,更担心她的安危,而不论要找到她,还是解救她,显然宇文极的力量都会更大,遂将一系列的事都说了。是如何和慕容沅约定好的,又是如何提前让别人假扮自己回府,以及让人送去茯苓糕暗示,自己在枫离桥等人,到了时间却不见人。
“来的路上,臣听说了今日看台的事。”姬暮年皱眉分析道:“娘娘很可能是见到皇上有险,所以不肯离开,错过了时辰,然后便发生了看台坍塌的事,再之后……”心情沉重难以言喻,“从魏王落水再到看台坍塌,只怕都是太后娘娘的手笔,皇上若是想找回皇贵妃娘娘,只怕……,还得从太后娘娘那边下手。”
“从母后那边下手?”宇文极恨不得一剑杀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觉得朕是去痛哭流涕,还是拔剑威胁,哪一样母后会告诉朕阿沅的下落?”甚至,万一太后心狠一点,将她……,不不不,一定没有到那种地步。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回了宫,端木太后便派人到各处诊平安脉。朝云宫内没有主子,怎么敢让太医进去诊脉?宇文极闻讯匆忙赶来,撵了太医。
然而没过多久,端木太后就亲自过来了,面带忧色道:“听说皇贵妃受了惊,但是却不肯让太医就诊,唉,性子真是拧啊。”她一脸关切的样子,“哀家亲自过来瞧瞧,劝她几句就好了。”
“不必了。”宇文极拒绝道。
“哦。”端木太后冷幽幽一笑,面带讥讽,“怎么地?哀家亲自过来,都还不能让她皇贵妃出来迎接?就连见一见都不行?”
“都滚出去!”宇文极怒不可遏,上前逼近到太后身边,“母后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在这儿假惺惺的演戏,不要逼人太甚!”现在总算明白,太后那边到底是什么用意了。
走失的嫔妃,就算能活着回来又如何?名节上面根本说不清楚。
端木太后轻轻一笑,“皇帝真是怎么了?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她慢悠悠道:“哀家只是好心过来探望皇贵妃,她不出来接驾,也不见面,哀家还没有怪罪,皇帝怎么倒先生气了?哦,莫非其中又什么难言之处。”
宇文极冷声道:“母后请回罢。”
端木太后甩了甩袖子,嘴角微翘,“既然皇帝非要护着皇贵妃,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哀家过几天再来探望就是了。”
太后探望皇贵妃,皇贵妃却始终不出来迎接,就算不搜宫,对上不敬的罪也够朝云宫喝一壶的。等到声势够了,只有朝臣替自己弹劾皇贵妃和皇帝,满城风雨,遍地流言蜚语,不是皇帝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端木太后带着胜利者的满意,愉悦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极一面派人四处打听慕容沅的下落,一面找了姬暮年,暂时留他一命还有用处,“当年先帝之死,母后和你在其中功不可没,是时候……,让大家知道她的功劳了。”
姬暮年蹙眉问道:“现在?”
“对,现在。”宇文极不想等,也无法再等了,“不然就算阿沅能找回来,也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没。”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之前,都当她还是活着的。
“启禀皇上。”刘瑾升战战兢兢摸到门口,硬着头皮捧着一个托盘,弯腰递到皇帝跟前,颤声道:“有密折呈上。”
宇文极正在心烦气躁之间,一袖将托盘拂翻,“滚!”
刘瑾升屁滚尿流的爬出去了。
姬暮年盯着散落的折子看了一会儿,弯腰拣了起来,“皇上,你看……”他目光绝非惊动可以形容,指着折子,“有人潜入东羌,身份……,很可能是大秦的人。”
宇文极怔了怔,联系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很快想到其中的可能性,厉声下旨,“八百里加急,将所有通往大秦的关隘全部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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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赶三百里,就是大秦。”端木雍容平静说着,声音里,有一种高山巍峨般的沉稳,毕竟那里是他的王国领土,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慕容沅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一旁,一路上始终静默。
端木雍容转头看着她,那张娇小的脸庞上,长眉入鬓,睫毛宛若鸦翅,勾勒出娟美如画的容颜,但却……,难掩深深的疲惫之色。不由一时沉默,半晌才道:“小羽,你就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
“将军想听什么?”慕容沅懒懒问道。
端木雍容也不计较她的称呼有误,反倒觉得熟悉,可是一想到她已经成了宇文极的嫔妃,那点微小的火苗又弱了下去。是啊,自己想听什么呢?说什么呢?局面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拼着一口气,把她抢了回来,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慕容沅缓缓睁开眼睛,却不敢看他。
是了,自己和宇文极纠缠不清,自己护过他,他也救了自己,但他最终还是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总之纠葛不断,很难说谁对不起谁。但是对于端木雍容,自己一直都是欠着他的,对不起他,而且……,只怕也还不了了。
“将军。”慕容沅心里难受,却分辨不出到底是哪种难受,“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固执了,好吗?放我走,我只想自己一个人过……”想说自己过完剩下的日子,又怕惹得他追问,余下的话便截断了。
“哦,你想一个人过。”对于这一点,端木雍容也是有疑惑的,“为什么?宇文极不是对你很好,为什么要想着离开他?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慕容沅闭上眼睛,摇头道:“别说了,行吗?”
“为什么不说?!”端木雍容声音动怒,抓住她,语气沉沉命令道:“小羽,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为什么不敢?是你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我吗?”要说自己心里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却不是恨她,自嘲道:“我真蠢,当初就是给你太多选择了。”
如果她一早成了自己的女人,哭闹几天,喊打喊杀的,只要自己一直哄着、捂着,几年时间早就融化了。哪里会发生后来的分别,几年的别离,以至于让她被赵煜算计嫁给宇文极,造成今天无可挽回的局面。
不,还可以挽回!
“跟我回大秦去。”端木雍容断然道。
“呵……”慕容沅轻轻笑了,“我用什么身份跟你走?”说得他一怔,又道:“为什么又要跟你走?为什么要跟宇文极走?我是你们男人的物件吗?由得你们挑,由得你们选,我就不能自己决定?!”
国破家亡之后,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小羽,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端木雍容尽量平静自己的心绪,可是三年了,自己和她分别足足三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情绪起伏?他低沉道:“当初说好我等你三年,你就给我答复。”
慕容沅苦涩道:“那是沁水公主跟你做的约定,你要东羌皇妃怎么回答?”
“我不在乎。”
慕容沅目光凝住,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疯了吗?还是说,对于他们男人来讲,快乐就在于的得到和征服?或者抢来抢去,让几位皇帝都觉得很有趣?呵呵,那自己又算什么?!是他们胜利者的奖品。
“残花败柳,他国嫔妃,将军都不在乎是吗?”
端木雍容皱眉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难听。”
“将军,我知道对不起你。”慕容沅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想听,自己就说,就把一腔捂在肚子里的话都说了,“当年你救了我,那时候虽然我是一个亡国公主,但其实并没有受过多少苦楚,所以还有不少娇气。”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照顾之情,陪我去杀人化解我心里的阴影,这些都记着,感念你对我的好,也对你……,有一点点动心。可那只是一点点,只是萌芽,我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更没有打算要和你走完一生。”
“是你强行将弯刀送了我。”
“我承认,我当时贪图别人的照顾和关心,加上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以为有一点喜欢,或许可以慢慢培养,所以不懂拒绝,没有拒绝。”
“如果说你错了开始,我便错了后面。”
“总之就是那样了。”慕容沅回忆起当年的往事,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当时你不勉强我,那么我们便不会有纠葛;如果当时你再强硬一点,那么就算是怨偶,我们也在一起了。”
端木雍容轻嘲道:“这么说,是我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将军,你当年遇到的是一个任性娇气的小公主,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真的苦,什么是真的痛,什么是真的绝望。那时候,她的心里还在做着梦,找到心意相通的良人过完一生。”慕容沅苦涩一笑,“我要谢谢你,给了她一次做梦的机会。”
…………有时候,缘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儿。
“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答案,端木雍容已经等了整整三年。
“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
端木雍容回道:“至少比一辈子迷惑不解要好。”
“你确定?”慕容沅轻轻笑着,却并不是真的在询问他,缓缓道:“有些真相我没有证据,只能凭事后的分析,你先听着,至于对不对可以去求证。”勾起嘴角,“邵棠喜欢你,而当时的我满心都是去杀淳于化,她又表现的很隐秘,所以一直没有留心到这一点,也就有了后来的许多事。”
“什么?”
“得从那次你和宇文极一起攻城,他遇刺,得从那时候开始说起……”慕容沅声音宛若漂浮在云端,“那次他受伤很奇怪,很可能是邵棠的人做的手脚,不为杀死他,而是要让他轻微中毒。然后邵棠引得我过去查看,逗留在那边,她却借机回了营地找你,总之就是那些女人耍心机的手段,当然……,她做得很成功。”
“我和你起了争执,还留在宇文极的营地很晚很晚。”
“当时我想着已经好晚了,怕你生气,就跟宇文极说,后面几天不会过去看他,让他好好养伤,然后想着赶快回去找你……”再往下回忆,是一片黑暗残忍的记忆,这让慕容沅心中不舒服,不由卡住了。
端木雍容眼睛一亮,“你想着回来找我?不是自己走的?”
慕容沅的头开始疼痛起来,十分难受。
“赵煜把你抓回去的?!”
“是。”慕容沅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这段记忆,可是端木雍容执意要听,就当是满足他好了,“当天夜里,我身边的暗卫有人叛变,一阵混乱,然后赵煜的人过来接应劫走了我。”补了一段,“当时树林旁边还有其他人埋伏,最后一直没有露面,不是我和其他人没有发觉,而是他们顾不上。”
端木雍容接道:“是邵棠的人。”
“然后我被抓了回去……”慕容沅将那段黑暗再次回忆了一遍,镣铐,禁锢,父亲的棺樽,自己不得不把自己弄疯,说完了,苦涩笑道:“再后来的事,将军都应该知道了。”
“这么说在高台的时候,你不认得我。”
“也不能说不认得。”慕容沅回道:“只不过……,认得的是亡国前的端木雍容,在那时的我看来,你不过是宇文极身边的贴身护卫。不明白你怎么成了皇帝,为此还问过赵煜,他只说我病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便把我糊弄过去了。”
若说后悔,这件事便是端木雍容一生最后悔的事。
如果当时在高台上仔细一些,发现她的异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宇文极把她带走,造成今天难以挽回的局面!可是没有关系,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