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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变成“小节”了。
姜胭脂缓缓转头,看向养心殿的方向,…………因为金銮殿被乱军付之一炬,皇帝和大臣们,不得不暂时在养心殿上朝议事。
皇上……,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姜胭脂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坠落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养心殿内,赵煜身穿明黄色的五爪斑斓刺绣龙袍,他原本就长得俊美无俦,人物风流倜傥,此刻更是多了一份九五之尊的威仪。坐在御椅里面翻阅奏折,沉吟不动时,宛若一副优美的画卷。
但是下一瞬,皇帝却奏折狠狠一扔!
…………是谁?是谁在全国上下编出那种童谣?!
不由想起心中的一个疑惑。
当时金銮殿被叛军烧了一个精光,之后在废墟里面,一共找到八具烧焦的尸身,只逃走了一个淳于化。养父、母亲和妹妹应该是被逆军杀死的,但是傅如晦、长沙王,慕容锋、慕容锟和慕容钰,这五个人是怎么死的?大殿内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就算着火,广场必定还有一大批逆军,活人不可能逃不出来。
也就是说,在着火之前傅如晦等人就已经死了。
…………那么是谁杀了他们?!
事后在地上捡到一柄斩马刀,是养父的,还有一柄软剑,那软剑纤细精巧,不像是男子用的东西,应该是妹妹的吧。妹妹剑术其实很不错,外人并不清楚,自己却是十分清楚的,想来傅如晦他们不防,才会着了妹妹道儿。
那么是妹妹杀了他们,然后淳于化杀了她?
可是为什么,好像在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怪异感觉,就好像……,黑暗里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
阿沅,你真的死了吗?还是你恨我,正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报仇。
…………所以才会有哪些民谣和流言,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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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这边又来了两个倒霉蛋。”
“好!”慕容沅在军营里面混了一段时间,嗓门儿也练大了,穿了一身戎装,打扮的小巧利落,快步往担架那边跑去,指挥道:“别急,先把他的手腕伤口压住。”
聂凤翔站在帐篷门口,咳了咳,“将军,那个……,咱们真的没有救错人吗?”因见周围无人,压低了声音,“这也太不像……”无声做了个“公主”的口型,然后转头看向邵棠,“倒是越发的像你了。”
“像我不好?!”邵棠冷声反问,然后甩袖过去帮着包扎伤员。
端木雍容静静凝望不远处,小公主穿了一身赭石色的普通士兵服,特意改小了,头发也梳做少年郎的模样,捋着袖子,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也难怪别人看着她不像公主。
“不过小羽的医术的确不错。”聂凤翔惋惜的叹了口气,摇头道:“要不……,咱们把她留下来吧?”
端木雍容的眼神平静无波,不置可否。
前方是一望无尽的黑色土地,地面上零星几根青草,一个个灰扑扑的帐篷林立,小公主娇小的身躯灵巧的穿梭着,忙碌着,…………她是不想让自己有空隙停下来吧?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那些家破人亡的惨景。
端木雍容目光一缩。
忽地想起那一声声惨叫,那一颗颗滚落下去的亲人头颅,眼前又浮现出一片血红之色,耳边萦绕着痛苦惨叫!深吸一口气,将仇恨全部都压在了心底。转身回去继续研究军情要务,接连打下三个州郡,研究如何守住,成为自己的永久地盘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自己成为真正的强者,才能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回到帐篷坐下,想起当今天下的混乱格局,不由勾起嘴角,小公主的法子还的确起了一些作用。眼下刚刚登基的新帝,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和种种质疑,光是忙着抚平这些,以及追杀逃走的西羌残军就够忙碌的,暂时顾不上出云七州。不但顾不上,甚至还为了不让自己动乱,反而下旨大力安抚了一番。
…………赵氏子,有点意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浓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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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沅忙活了一下午,有点累,加上本身受过伤,精神没有完全复原,忙完便先回帐篷睡觉了。迷迷糊糊之中,忽然间又回到了皇宫金銮殿内,淳于化走了过来,“先让我好好享用了你,再杀了你!”
他上来撕扯衣服,武帝浑身是血在地上痛呼,“畜生,放过阿沅!!”
淳于化上前便是一脚,踢得皇帝头破血流。
“父皇!!不……”慕容沅想动动不了,肩胛骨一阵剧烈疼痛,不由又痛又恨,又苦又慌,像是喘息不过来气儿一样。她四下里环顾,忽地看见哥哥站在门口,手上提着剑,不由含泪大喜,“哥哥,快救救我们……”
赵煜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表情。
“哥哥……!你快救我啊!”慕容沅大声呼喊,声嘶力竭,可惜还是没有用,淳于化又上来撕扯自己的衣服,地上的傅如晦等人也挨次爬了起来,一个个走近了,脸上血肉模糊、表情狰狞,同时举刀,然后狠狠用力劈了下来!!
“哥哥!!”慕容沅眼泪直掉,哭道:“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忽然之间,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地动山摇。
“小羽……”有人在用力的摇晃,不停喊着她的新名字,“小羽,你快醒醒,你做噩梦魇住了,小羽……”
慕容沅豁然惊醒过来,大口喘气,额角鬓发湿漉漉的,脑海里还是刚才惊悚无比的画面,有些回不了神。
端木雍容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翦水秋瞳焦距模糊,不停的闪烁,显然还在噩梦里面没有出来,不由皱眉喊了一声,“小羽?”没有反应,稍微一犹豫,便抓起旁边的一个瓶子,狠狠往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脆响,茶碗粉碎!
“啊!”慕容沅神经质的弹跳了一下。
“看着我。”端木雍容命令她,问道:“我是谁?”
慕容沅看向他,那黑色眼珠仿佛一潭古井深水,深沉而安宁,将世上所有的光芒都吸了进去。不自禁的凝视了一会儿,渐渐从噩梦中醒神,从那一片猩红的血色中醒了过来,她喃喃道:“端木将军……”
…………毫无征兆的,晶莹的眼泪簌簌落下。
“其余的人都出去。”端木雍容沉声道。
邵棠神色有点僵硬,但主上命令肯定是绝对遵从的,虽然欲言又止,但最终却是一句字都没说,便跟着聂凤翔等人出去了。
端木雍容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儿。
不复下午那会儿的活蹦乱跳,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晶亮的明眸,带着盈盈晃动的清明水光,脸色微白,额角发丝被汗水打湿,看起来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慕容沅脸上还挂着泪痕,颤声道:“我……,我看见父皇他死不瞑目……,我好恨好恨,恨自己救不了他……”她咬牙切齿,“更恨赵煜,不念二十年养育情分,哪怕我已经为他做到那种地步,却还是在京城外面束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横死,他才安心……”身体抖得厉害,越说越是泣不成声。
“都过去了。”端木雍容劝道。
“不。”慕容沅哽咽道:“我还看见傅如晦他们,一个个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举刀要杀了我,而赵煜……,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一动不动。”
端木雍容不知道该怎样劝解,…………这是慕容家的一笔烂账,自己不想掺和。因此转而道:“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声音低沉安稳,缓缓道:“死在我手上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恨我者,想杀我而后快者,更是不知几何?但是我从来都不做噩梦。”一声轻蔑冷笑,“活着时候都不怕他们,何况死人?若是敢化作冤魂而来,我就连他们的魂魄都斩碎!”
慕容沅茫然看他,对方的目光坚定无比,带着强者对命运掌控的稳稳有力,竟然不自禁信了他的说辞,一点点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好,我不怕。”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打开荷包,摸了几粒药丸就要放进嘴里。
端木雍容抓住她的手腕,阻止道:“是要三分毒,你不能总是当饭吃。”
慕容沅心头微跳,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他。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浓黑修长的利落剑眉,长似入鬓一般,面容带着几分沙场征战的风霜,不像赵煜和宇文极那样俊美,却是目光如剑、神色清冷,五官宛若刀刻,整个人更似山岳天柱一般的坚毅沉稳,仿佛只要站在他的身旁,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话,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大命令力量。
“好。”慕容沅擦去脸上泪谁,低头应道:“不吃了,以后也会尽量少吃的。”
“不用想太多。”端木雍容松开了他,黑色长袍上面刺绣暗红色的花纹,好似开在黑夜里面的曼殊沙华,衬得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会做噩梦,主要是因为你杀的人太少了,第一次杀人总是难免畏惧,多几次就好了。”
慕容沅目光露出迷惑之色,“太少?多几次?”
过了几天,端木雍容拿了一套东西过来。
慕容沅微微惊讶,“盔甲?”抖开了,还是小号的,居然是一整套的女款盔甲,比着自己的身量做的,抬头看他,“这……,这是给我准备的?要做什么?”
端木雍容神色沉稳如山,嘴角微翘,“带你去杀人。”
******
夜风簌簌,一行队伍埋伏在河边的小树林里。
聂凤翔有些紧张,倒不为偷袭敌军紧张,而是主上非要带着小公主前来,这是玩的哪一出?等等……,听邵棠说小公主现在是易容了,之前很好看的样子,主上该不会是动了那个什么春心吧?可是你动就动呗,反正她都亡国了,想收了,还不容易?带着她出来冒险做什么?等下死了,岂不可惜?
他脑海中有十万个为什么,实在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不会有危险吧?等会儿咱们这些人冲上去就好,何苦带着小羽呢?要是我顾不过来……”
端木雍容淡淡道:“有我呢。”
聂凤翔被噎了一下,“呃……,好吧。”果然是动了春心了,居然要跟着一起过河去偷袭,多少日子没亲自做过这种事了。
端木雍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目光冷冷的,叫人不寒而栗,“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害怕?我这是给她上点药。”
第一次杀人?上药?聂凤翔目光震惊,…………难道当日,除了皇帝和贵妃娘娘,另外五个人都是小公主杀的?所以,她才会被人钉在了柱子上面。
不由用惊讶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小小的一点儿,居然……,居然也是一个邵棠!
这一次对东羌敌军的夜袭,不仅十分突然,而且时间、路线是掐算好的,加上端木雍容亲自上阵,带得又是他手下最最精锐的队伍,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接在敌人心脏狠狠插了一刀,剜出了心,…………杀了人家一员副将,烧了对方粮跺,便旋风似的转身离开敌军大营。
这叫人家怎么能答应啊?!
东羌的将领气得吐血,顾不得细想,当即带了一旗的人拼命追了上来。
跨了河,刚刚赶到小树林,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端木雍容的人迅速反扑厮杀,“乒乒乓乓”刀剑交接声,被人刺中的惨呼声,在河边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慕容沅头一次经历这种血腥场面,哪怕事先被端木雍容交待过,还是不由怔了怔,这一恍惚就是危险来临,“嗖”的一声,一道凌厉危险的劲风从背后袭来!
“想死吗?”端木雍容大声喝斥,一刀斩下了背后偷袭者的手臂,然后另一手长枪补了过去,让其断了气儿。招架之中,还能腾出空隙跟她说话,“不想死的,就赶紧把剑拿起来!!对了,右边……,往前刺!”上前用力挡了一下,冷冷道:“杀了他,否则他就会杀了你!”
被打掉兵器的人先是一惊,后是一愣,继而又惊又怒,…………自己在殊死拼杀,对面却在从容不迫的带徒弟?自己的命算什么?身上热血全都涌上脑袋,眼睛都烧红了,发出一声恼怒的巨大咆哮,狠狠砍来,“啊……!都死去吧!”
…………死神靠得这样的近。
慕容沅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只能凭着本能,把头一低,然后拼了命向前一刺,却堪堪只进去半寸,反倒惊得对方越发愤怒。又是一刀看过来,以剑挡住,但是女子和男人力气悬殊巨大,加上技巧不熟,很快刀就要压到喉咙了。
端木雍容一枪刺入那人胸膛,将其狠狠钉住,仍凭对方怎么拼命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然后回头喝斥,“还不动手?!”眼见那人大刀举起,转了方向,马上就要砍到他的脑袋,仍旧稳稳不动,问道:“或者……,你想看着我死?”
“不!”慕容沅勒马上前,挥剑想要砍掉了对方的脑袋,结果却力气不够,只砍进去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