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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离开,自是还有一番离别愁绪的。黛玉年纪虽然小,见到好姐妹晴雨离开,也是感受非常,硬要跟着陈落秋一起去城门外送人。也不知道是吹了冷风还是太过伤心了,黛玉病了一场。陈落秋顿时没了心思伤感——每日理着家中过年之事,同时还要照看着黛玉。
林如海到了金陵城,并未停步,却是让马车向前,先送了陈英年和甄家一家子去了江宁县。江宁县隶属于应天府,离金陵不过半日路程,到了江宁,甄家人就去了客栈。林如海则送陈英年去了江宁县东,直到了松壑书院之前。书院里来迎接的人不多,并不见那几个当世大家,不过林如海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许昭月。林如海一愣,随即看向他的衣服穿着,虽然简单,却是干净整洁的。整个人比一年看着倒也长大不少。
松壑书院的门匾乃是太宗皇帝亲书,所有人进入书院,都得离轿下马恭敬进入。
“我乃舍监高江声,陈先生好,林大人好。”当先的中年人对着陈英年和林如海行了礼。
陈英年笑道:“大家不必多礼了。”
高江声从善如流,起身道:“书院里其他的先生大多都在听涛阁里候着山长的到来,请山长和我来。”
陈英年也不以为意,抬步随着高江声往听涛阁去了。林如海看了一眼人后的陈昭月,随着陈英年过去了。
松壑书院原山长早已经离开了,不过受他影响的许多先生可都在,林如海进了听涛阁,便觉得屋中众人明显分成三派。一排自然是离去山长的一派,一派是中间派,对于谁做山长没有什么所谓。其中当以顾叶舟,李沧澜,陈荆溪三人最为有名,其余一派,自然是极其欢迎陈英年过来的一排,大多是三十左右的人。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看来原山长在书院里,并不是那么得人心,那陈英年的位置便好做了。陈英年在翰林院任掌院学士多年,最是知道文人心境,也不过于热切,不过是平常语气,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推说年老劳累,想先休息,明日里再叙。众人便一一散去了。
林如海看了陈英年住的小院子,前后五间房,布置也雅致,房中也烧起了火盆。几个随从正将带来的书籍行礼一一摆放好。“老太爷,若是你已经收拾妥当了,就早些休息,我这就往金陵城中去了。”
陈英年本想劝林如海留下来休息一夜,明日再走,奈何林如海事情颇多,时间却不多。只得叮嘱他多注意身子,便让他离开了。
出了松壑书院大门,林如海叫近林墨道:“你送一百两银子给许昭月去,若是他不接,你就将这几句话带给他,想来他就会收的。”
林墨应了就折回了书院。
林如海想到已经去了的许灵月,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自己尽力拦着贾敏,许昭月也许不会失去姐姐了。往事多想无益,只望许昭月读书不错,来年四月的恩科,下场试试才行呢。
等林墨回来,说许昭月已经受了银子,将如自己之意参加来年四月的恩科后,林如海点点头,马车极快的往金陵城中而去。
到了金陵城里,已经是酉时末了,城中街道之上人烟稀少,除了酒肆里传出嬉笑之声,倒是没有了白日里金陵城的繁华之景。
宋霖没想到林如海会在这个时候到金陵,问清他是从江宁过来后,大笑道:“幸好你先送了先生去松壑书院,不然如今定脱不得身。应天府的老爷们可是包了秦淮河畔的晚晴楼给你接风洗尘呢。”
林如海想到新帝的性子,顿时对于金陵这边的事儿头大起来。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如今这位陛下的性子,最是不喜官老爷去那些风月场所。只怕我前脚进去了,后脚京城那边就有御史参劾我了。你也注意些吧,当今可不是太上皇。”
宋霖因着金陵年底事多,并没有往京城去,听了林如海的话,忙打听起今上的事儿来。
林如海略有保留谨慎地说了,倒是让宋霖欣喜不已。“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我就盼着咱们俩联手,将江南好好整治一番。”
林如海却没有这般乐观,那甄应嘉可还在京陵呢。
第二日里,林如海刚出驿站的门儿,就被金陵一干官老爷们拦住了,热情似火。林如海面色平静,客气的推脱了众人的接风宴:“本官此来,是暂收按察使衙门那边的案卷账册等,各位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接风宴,年后本官来金陵时再办不迟。”
众人听了,不敢反驳林如海的话,只得如此了。心中却在为林如海错过了晚晴楼的头牌花魁而惋惜。
其后林如海更是忙乱不已,接到薛迅送来的帖子,也没法子去薛家赴宴,只是让林墨走了一趟薛家。至于甄家,他则是以公务繁忙无暇□为由推脱了。
原按察使江圳为按察使时日并不长,他的前面两仁也是极其短暂的,卷宗等凌乱不堪不说,还有许多的缺失。林如海用不惯按察使衙门的属官,却不得不用他们,加上一起过来的随从,辛苦十来日后,终于将东西都理清了。林如海在年前并不打算处理这边的事情,便和金陵的官员们吃了一顿饭后,启程回扬州了。想到这几日里,几乎每日里都有人上门或是财物贿赂,或是赠以美色佳人,林如海就为金陵众官之相而头痛。不过有些人能放着,有些人却不能留了,比方说应天知府方鹤,每日不落的来探自己的口风,还日日偷偷摸摸地去甄府,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诸事不问的?
林如海准备回扬州城前,去了松壑书院,总不能让陈英年一个人过年吧,奈何陈英年不愿意回林家过年。书院中也有许多学子家中无人或者路途遥远,在书院过年的。且甄家人也在江宁,到时候一起过年就是了。林如海听陈英年这样说,只得自己回转扬州成了。
林如海到达林府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三,祭祀灶神的日子。陈落秋虽然让下人们都将年节里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却坚持等着林如海回来,才一家人一起祭祀。听了林如海回来了,匆忙去了二门去迎他。不过分开十来日,夫妻俩在心中却是思念了对方好多遍了。
一这个新年已过,林家全府人都要搬去金陵,故此,林如海特地吩咐要过得比往年更加热闹些。更是让管事的带话给了庄子的家人和佃户们,这一年干得不错的人,都分得了十斤猪肉,二十斤白米和六两银子。一时间引得其他家人和佃户们眼红不已,暗地里打算来年好好干。
陈落秋一问,林如海只是笑道:“当是我这个父亲为没出世的孩子积点福。”林如海没有告诉陈落秋,他时常在祖宗灵位前祈祷,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是个健康的儿子。
正月十六里,林家上下都开始收拾起来,二十就要启程往金陵去了。陈落秋本对这住了大半年的院子还有些舍不得,见林如海比自己还要伤感,只得笑着去安慰他了。只有黛玉,知道去了金陵就能见到小姐妹晴雨,高兴极了,并没有什么离愁别绪的。
正月二十日,林家人一行七两马车,三十多个家人,浩浩荡荡往金陵去了。
37、心戚戚旧事重提
林如海在正月初七时就遣了林忠和两个得力的家人先行到了金陵,着手找几处合适的宅子,除了自家要住,殷景年和邓钟龄也要带着家眷同来金陵的。林忠办事很牢靠,林如海站在宁静雅致的宅子门前,看着新换上的门匾上“林府”两字,很是满意。
陈落秋扶着吴嬷嬷和银杏的手臂下了马车,然后让嬷嬷们抱出了小黛玉。
“来,玉儿,父亲带你进去看看我们的新家。”林如海从嬷嬷手中接过黛玉道。
陈落秋看看父女连个,笑着摇摇头,扶着吴嬷嬷走了进去。
“这繁花苑倒收拾得雅致。”陈落秋看着院子里摆着的各色花卉树木。虽然还未至春天,但是瞧着却不见萧瑟。
“这边应该是正院,左边那门过去是大姑娘的院子。正房这里的通道连着西厢房,那里外也有三间,等太太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奶娘可带着小哥儿和小姐儿住在那里,过来正房也极其方便的。”林忠家的在前面带路说着。
陈落秋点点头,再看屋子里的摆设。很是满意道:“林忠家的用心了。”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火盆,倒是也温暖。陈落秋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上脱下外面的大衣裳,看林忠家的在屋子里站着似乎有话有说。
陈落秋挑挑了眉头轻声道:“林忠家的是府内的老人了,最是得老爷信赖的,就是我,也很信赖你呢,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吧。”
陈落秋见林忠家的看向银杏和金菊几个,想了想便让几个丫鬟下去了,只留下了吴嬷嬷。
“太太,我是想向太太来讨个恩典的。”林忠家的看了看陈落秋,笑道。见陈落秋的脸色平静,才接着道:“太太知道我和我们家那口子有两个小子,大小子已经娶了媳妇,也有了孩子了。只是我家那小儿子,比老大小几岁,虽然没有老大那样机灵,但是人就是个老实的。所以我就想着给他娶个机灵些的媳妇。”
陈落秋知道林忠家的这是瞧见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了,想到银杏和金菊两人也到了该配人的年纪了,便道:“不知道你是看中了我身边的哪个丫头呢?”
林忠家的笑道:“正是太太身边的金菊姑娘。”
陈落秋一笑,金菊和银杏跟着自己快十年了,是个老实有眼色的丫头。虽然不及银杏得自己倚重,却也是个好的。
“这是好事呢。不过呢,这姻缘的事儿,还是得双方都满意才行。我问过了金菊的意思,就给你答复。”
林忠家的忙谢了出去了。
吴嬷嬷一见林忠家的出去了,马上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太太,照说,银杏比金菊更得你倚重,且颜色还比金菊强上两分呢。林忠家的怎么就看上了金菊?”
陈落秋却是知道林忠家的打算,心中暗自佩服这夫妇俩,是真的在林府多年,知道主子就算再倚重他们,但是奴才就就奴才,在府中坐大也是不许的。金菊当年是签了死契卖进了陈府的,并不像银杏是家生子。且金菊虽然没有银杏貌美,但是性情却是最为持重的,这做公公婆婆的自然希望儿媳这样的性情。
“吴嬷嬷,你去问问金菊,若是她也愿意,就给林忠家的确定答复就是了。至于银杏,也得为她留意下,不能说金菊嫁了,她却没有。”
吴嬷嬷也知道陈落秋的打算,点点头。
“说什么呢?怎么讲丫鬟都赶出去了?”林如海掀开帘子问道。
吴嬷嬷忙行了礼,看陈落秋得眼神,便笑着出去了。
陈落秋起身接过林如海脱下的大衣裳,笑道:“刚刚林忠家的来我这替她家二小子说亲呢。我和吴嬷嬷正说着这事,自然是要避开这些丫鬟的。玉儿那里院子布置得怎么样?可要我亲自去看看?”
“这事儿啊,我记得林忠的小儿子好像是有十七八岁了。没有他家老大机灵,倒是很老实。这事儿,你自己做主就行了,若是那丫鬟愿意,你便成全了他们。玉儿那院子收拾得和扬州她的小院儿差不离的,你甭担心了。这两日里你在马车上劳累得很,脸色比不上往日。可要好生养着。”林如海对于林忠一家是极为放心的。至于玉儿那里,他亲自去看了的,一应物事都是好的,没差什么。
林如海见陈落秋不甚在意的应了,便道:“过不了几日,金陵城中的太太夫人们,肯定要上门拜访你的,你也别太认真,自己身子要紧,若是累了或者有什么不适,便推辞了就是了。”
陈落秋点头道:“老爷放心,我晓得的。明日里休整一日,后日里我想带着玉儿去江宁拜访外祖父,在甄家歇息一晚。老爷您看呢?”
林如海本意想让陈落秋先休息两日再说,但是来了金陵的确该先去拜见老人家的。便道:“后日里多带些婆子和丫鬟,玉儿刚刚也闹着要见甄家丫头呢。”
陈落秋抿嘴笑了。
第二日里,陈落秋还能在家中休息,但是林如海却得早早去了衙门。要说起来,江南有了按察使,本是一省掌刑名、吏治的司法长官,和布政使及都指挥使合掌一省大事。不过因为太上皇在金陵设体仁院,有督查江南官员之职故两淮按察使多年来不过只掌刑名之事,较之布政使和都指挥使,位置甚是尴尬。现在圣上虽然名言了林如海接掌两淮按察使之后的指责,将从体仁院中接过督查江南吏治之事,但是甄家在江南多年,其下许多官员和甄家有各种牵连。林如海知道,自己没有半年时日里,是很难理清这便的头绪的。
林如海早早就叮嘱了邓钟龄和殷景年两人,其中殷景年更是因为其族兄曾任应天知府,故更要小心,避免被小人咬住攀扯。林如海到了衙门,却见一众属官都在门口相迎。
“诸位用心了。”林如海下了官轿,对着众人抱拳道。
其中按察使副使周晋,按察使佥事赵宁历经三任按察使,在江圳时,也能得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