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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木头的……”
“不对,不对,明明是一只鹰……”
随着鸟儿的飞入,筵席上立刻炸开了锅,大家都对这只特别的鸟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唯有秦炀看见那鸟儿,一抹尴尬的似笑非笑爬上了他有些发僵的脸颊,闷闷的咳嗽了两声,四下里才稍微静了些。
闻人侧头看着肩头的鸟儿,脸一下子通红,于是赶紧将收拢住翅膀的鸟儿拿下。看似不起眼的动作,正好触动了鸟腹的障碍感应装置,而障碍感应装置恰恰是与导灵栓连在一起的,结果……
“……干货都收到了,老爹和娘亲都夸你特别孝顺……老爹还说得早点娶个媳妇管管我……对了,你啥时来我家玩?……还有还有,就是,那个……我很想你……”一连串的声音突然山洪暴发般的从鸟肚子的传音器里一泻而出……
在座的各位惊的目瞪口呆,筵席一下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竖着耳朵聆听那神奇的鸟儿说出的话语。愣了一会才明白,那是偃甲鸟,那声音的主人是曾帮助救治闻人的定国公府的乐小公子。
话语中明显透着暧昧,女孩子们听后都羡慕的不得了;少年们也在夸赞无异的胆大。第一句话蹦出来的时候,闻人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蹦出好几句了,闻人感觉血直往脸上涌,手忙脚乱的找着传音器的开关。由于这次做出的鸟儿跟以前的不大一样,所以闻人按着熟悉的方法总是找不到开关在哪儿,越是着急,里面无异的声音越絮叨。
“天哪!乐——无——异——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能说,大过年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呀?”闻人心中暗咒着,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无异的面前去大吼。
终于乱摸一通,不知是触动了哪里,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闻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通红的脸蛋,颜色稍微褪去了一些。
经历了这一场秦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心中明白,或许该是自己对这段感情做个了结的时候了。即便是从小青梅竹马,即便是有着深厚的师兄妹之情,即便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愿为她做任何事,不是你的决然强求不来。今日的状况绝非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
秦炀端起一碗酒走到师妹的面前,“师妹,来!”
“师兄。”闻人从座位上站起,端起酒碗置于胸前,目光不停的闪烁着。
“呯——”一声脆响,两只碗的边缘轻微的碰了一下,秦炀缓缓的开口,“来年入秋,师妹的禁足令就满了,留下或出谷皆由师妹自行决定。大师兄祝师妹一生幸福安康!”
“谢,谢谢师兄!”闻人稍愣了下,赶紧结果话茬,低头抿嘴喝下了碗中的酒。
秦炀仰头,一碗酒快速的下肚。举着空碗的手慢慢垂下,嘴角挂起一瞥苦涩的笑意。环视众人,开口言道,“大家继续吃,继续喝,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想送的尽管送。这样的日子什么都不必拘泥!”
话音刚落,突然筵席的一角,一个娇小的身影穿过重重椅子走到了前面,那女孩是齐玉。她今天穿着一身绣花红锦棉裙,火热的红色衬着她本就洁白的皮肤泛着微微的粉红。玉葱般的手指一直背在身后,紧紧的攥着什么。头顶一只木兰含露的簪子随着细碎的莲步轻微的震动。
她低着头,一直走到秦炀的面前,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才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前面来,双手捧着个精巧的绣着福字的蓝花小荷包,用着极细微的声音说,“大师兄,这个荷包是我绣来送给你的。手艺不好,希望大师兄不要嫌弃。”话还未说完,齐玉的小脸已经红到了脖子。
秦炀看着对面手持荷包的女子,突然想起两年前无异离开百草谷的那个下午。那日他满心欢喜的去给闻人送花,不料却看见他们相谈甚欢,于是携着花儿默默离开。一不留神撞到了大树上,恰巧被途径的齐玉看见,他便顺势将手中的花儿送给了她。不想正是这不经意的举动,竟暗暗种下了情愫。齐玉心中所想,他又怎会不知?
“怎么会嫌弃?师妹多想了。”秦炀冲她努力的笑了笑,伸手接过那精巧的小荷包。拿起荷包的一瞬间,秦炀接触到齐玉的目光,那目光有些怯生生的,可又充满着无限的渴望;举着荷包的手掌一直微微的颤抖。当荷包被收下时,齐玉的脸更加红了,于是赶紧转身,往座位走去。
“等,等一下——”秦炀自己亦是不知道为何,口中突然迸出这一句来。不经意间却发现自己的大手竟然拽住了齐玉的手腕!
手腕处突然传来的力道让齐玉一下子怔住,回眸间没站稳一个趔趄竟跌入了秦炀的怀中!
“大,大师兄。”齐玉的眼神里写满了激动。
“谢谢你。”秦炀扶住她的肩膀,将腰间的一块白色玉璧解下塞入她的手心,“这个送你!”
“定情玉佩呀,小师妹好有福气!”
“哇,大师兄,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大师兄快点发喜糖吃哦!”
台下立刻又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其间不乏热烈的拍掌声。桌子旁的闻人看见此情此景,一抹欣慰的笑爬上脸颊。
吃过年夜饭,营地里依旧热闹。闻人携着偃甲鸟回到自己的营房。虽然刚才出了糗,但细细的回想起来,甜蜜的感觉还是爬满了心头。仔细端详这只雄壮的鸟儿,闻人竟有些哽咽了,若不是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鸟儿怎能在这样风雪交加的晚上安全的飞到她的身边?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误,可那些真挚的话语不正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吗?于是重新按下开关,无异温暖的声音又从里面飘了出来,“……京城的灾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最近不算忙,要不我来看看你可好?”
来百草谷吗?闻人心中既高兴又泛着隐隐的忧愁。万一又像上次那样,说好的要来,中途有事又来不了。希望化为失望的感觉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不然又要伤心好几天了。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想到这里,闻人像下了重大决心似得,开始给无异回音,“无异,其实……其实,我也有些想念你。你难得回家过年,还是多陪陪爹娘吧。然后,帮助夷则做好京城的灾后工作。我还禁令到秋天就解除了,到时候我去大漠看你!”
鞭炮声响起,一朵朵烟花在天幕中绽开,承载着闻人祝福的偃甲鸟在营房的上空盘旋了一会,便缓缓的飞入苍穹,朝长安的乐府飞去。
长安,亥时刚过,偏僻小巷的别居内,主屋里安安静静的燃着香檀,暖炉里炭火不时的呲呲响着,红色的火蛇欢快的跳跃。灵兽们早已跑出去观赏花火,绯色的重重帐幔里,夷则与阿阮盘膝相对而坐,刚刚练完气。
“夷则,你累坏了吧?”阿阮有些心疼的问道。
“不累。”夷则撤开自己的手掌,摸了摸额头细密的汗珠,面对着阿阮绽放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到今晚已经是第二十四次练气了,我已经可以感受到你身体里蓄积了一些灵力。就这样,积少成多,坚持下来总会成功的。即便是累,也是值得的。”
“嗯,我听夷则的,夷则都不怕累,那我也不怕。可是……”阿阮凝视了夷则的眸子一会,眨了眨眼睛没再说下去了。
“嗯?怎么不说了?”夷则揽过阿阮的肩膀,顺势将她搂在怀中,宠溺的吻着她的额头。
“那以后若是夷则真的当了皇帝,每次除夕还得陪我练气,肯定会被人笑话的?我听说皇帝在除夕都要请很多人吃饭的,哪有时间做练气这种事啊!”阿阮在夷则的怀中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说着。
“呃?哈哈哈哈……”夷则大笑起来,“请很多人吃饭?那叫家宴。我怎会置阿阮于不顾,谁愿意笑,便让他们笑好了。什么事都不如陪我的阿阮练气蓄积灵力重要!”
“嗯,夷则,你真好……”阿阮抓住夷则的手。“不知道,小叶子、闻人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呢?若是还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多好……”声音渐渐的弱下去,直至含糊不清。
“闻人的禁令应当很快就到期了。阿阮,阿阮……”夷则抚了抚她的头,怀中的阿阮眼睛微闭着,粉色的小脸因困倦泛着微微的红色,“就这么睡着了?睡吧,我怎会不顾你?我会一直好好的陪着你的……”
☆、第五十四章 上元忆情丝 家宴催儿归
寒冷的味道依然没有减弱,日子在热闹的鞭炮声中一天天滑过。整整一个春节,夷则与阿阮相守在那幢别致的简居内。朝阳里,有舞剑翩跹的身影;暮色中,有烹调食物的欢声;夜色间,有互相依偎的身影。雪还未化,屋檐下不知何时已悄悄结了些冰棱子,在夕阳的余晖中,折射着粉红的荧光。一只小巧的偃甲鸟穿过重重小巷,悠悠的滑入别居的小院,在阿阮的注视中,轻巧的落在她的掌间。
“上元节,一起去看花灯……”阿阮展开鸟儿送来的信笺。上元节?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又好像根本没过过这个节日。阿阮在脑中仔细搜索着答案。静水湖……谢衣哥哥……上元节……啊,她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百多年前,大概也是春节中的某一天,谢衣哥哥做了很多白色的丸子,甜甜的,糯糥的,那是他唯一一次做的很好吃的食物。原来真的有这么个神奇的节日,还有那么美味的丸子,可夷则为什么都没有陪我一起过过呢?
“什、么、是、上、元、节、呀?”门口突然多出一个脑袋,嘴里蹦出一个个阴阳怪气的音节。
书房里正在练字的夷则早已听见了阿阮的脚步声,故意没有抬头。当她用古怪的声音朝他问话的时候,他心中盘算着想要瞒着的终于是瞒不住了。
“上元节就是……”话到嘴边夷则停了下来,心中仍然侥幸的想要探探她的虚实,“阿阮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说罢放下手中的笔。
“夷则,我们去看花灯好不好?”阿阮将身子摆正,提起裙子,迈过门槛走进书房。
夷则笑而不答。
“那,做好吃的白色丸子好不好?”阿阮走近了些,亮晶晶的大眼睛闪着期待。
“白色的……丸子?”
“甜甜的,糯糥的。每个都是这么大。”阿阮用手比划着。
“呵……那是汤圆,也叫元宵。阿阮若是想吃,那么一起做来吃?”夷则微笑着解释着,心想自从儿时跟母妃分别,自己确实是连这种团圆时才吃的食物都忘记了。
“为什么都没听夷则说过?”阿阮背过身子,秀美的长发掠过夷则的手心,“上元节可以看花灯,还有好吃的丸子。”
“我,只是……”夷则想要解释一下,眼光穿过开着半扇的窗户,突然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正停着从乐府飞来的偃甲鸟,立刻什么都明白了,无奈的扶额,轻微的摇了摇头。
“并非是不想带你出去玩,阿阮。”夷则扶住她的肩膀,目光中透着郑重,“每逢上元节总是农历的十五,也就是月亮圆的时候,乃望月。”说到这阿阮立刻明白了。
“原来,原来……夷则是因为为了陪我练气才……”阿阮心中的委屈立刻化得干干净净。
“母妃去世以后,我便……不再去想什么上元,中秋这些团圆佳节……”夷则的眼中显出若有若无的朦胧,“投入心思的去陪你练气,我亦是会少些难过……”
“夷则,你还有我。”阿阮抬起头,“那,我去告诉小叶子,今晚我们不去了!”
“别。”夷则拉住阿阮的手,眼睛突然又变的清澈起来,“逝者已矣。今晚虽然要练气,但是我们也可以出去玩,快些回来便是!”
“夷则最最最好啦!嗯……你头低下来一点嘛!”阿阮站直了身子,飞快的在夷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哎,路,路滑——”夷则的话还未说完,那丫头却已飞快的跑回到院子的石桌旁。
“啾——”一线透亮伴随着尖锐的哨音,在夜幕划过丰满的弧线,定格在一点绽放出如烟的落花。一点点,一簇簇映着东边嫣然的月色,照着西边辽远的苍穹。满街跑着欢快如雀鸟般的孩子,稚气的童音回荡在充满烟火味的空气里。一盏盏莲花灯散发着梦幻般的色彩,逗引着游人的眼神。不远处传来戏班子的锣鼓声。
“哇,真是太好玩了,比过年都有意思。小叶子,多谢你告诉我还有这么好玩的节日啊。”阿阮对无异表达着谢意,他们循着锣鼓声一路走去。
“啊?这有什么好谢的?”无异有些不解,但仍然滔滔不绝的叙述着,“上元节可是最好玩的节日,好玩的可多了!”
一旁的夷则听的头大的厉害,心中不住的祈祷,千万别玩的太久。
“咦,好漂亮的大狮子!”阿阮的目光被前面的戏班子吸引过去。
“哎,我说……”夷则未来得及反应,身边的两个家伙早已呼啸而过。
锣鼓声声,大狮子一会儿打滚,一会儿向人众俯冲过来,一会儿吐火吞雾,看的无异与阿阮目不暇接,直拍手叫好。
“给你!”无异大方的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到来收钱的小厮的盆子里。
“原来这样也能挣钱啊。”阿阮像是发现了很新奇的事物,“那下次小叶子舞狮子,我来帮你收钱